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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岩浆(近代现代)——伯正

时间:2021-08-08 11:13:04  作者:伯正
  *
  其实季容没烟瘾,基本是一星期吸上一根,想不起来也不惦记。抽烟最凶的一阵子还是没上大学之前,也是从那时开始失眠,那会儿发生的事情压得他喘不上气,直到现在仍能回想起一些来自他亲生母亲的尖锐恨意,并没随着这么多年过去而越磨越钝,反倒更加锋利,无数次在辗转反侧的深夜成为刺向心口的一把刀。
  今天晚上抽两根已经算是罕见,原因无外乎就是有点儿心绪难平,无论是沈卿安握住他手腕的力度, 还是电梯间里沈卿安外露的担忧神色,都没办法快速地从脑海里抹掉,让季容有点儿……愧疚。
  沈卿安说,好啊,先陪我去买两瓶汽水。
  对于这个回答,季容感到些许意外。
  “喜欢什么味儿的?”沈卿安随口问。
  季容秒答:“白桃。”
  夜莎旁边刚好开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季容同沈卿安走进去,见他从饮料冷藏柜里拿出两瓶汽水,分别是白桃味和青柠味。沈卿安付完钱后,把那瓶白桃味的递到季容手里。
  最后俩人抽烟也没挑地方,干脆就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一坐,也懒得在这种时候考虑脏不脏的问题,大不了回头再洗裤子呗。
  夜莎坐落的这一条街最不缺的就是KTV和酒吧,其中不乏许多网红店,街道上来来往往皆是些年轻男女,走过路过瞧见俩好看得过头的男的搁路边坐着吸烟,很难不就着这一画面展开各种各样丰富的联想。
  沈卿安接过季容的打火机点上烟,一转头看见明晃晃的手机镜头,无奈道:“怎么又有人偷拍……”
  “我觉着已经是明拍了。”季容说,“不过你不应该是那种,经常被拍和被要联系方式的类型吗。”
  沈卿安不置可否,平时戴口罩能省掉一些麻烦,他看着夹在手指中已经点燃的一根烟,不太熟练地吸了一口。上一次干这事还是在两年前,什么原因忘了,好像仅仅是因为闲得很无聊?所以顺手在商场买了一盒,他还记得是万宝路的薄荷爆珠,打火机则是在旁边报刊亭买的,一块钱。回学校在宿舍楼后面一块儿空地上试了试,抽烟勉勉强强无师自通,但沈卿安一直学不会怎么过肺,后来有一次试着直接深吸到肺部,被呛了个死去活来。
  再后来沈卿安还是没学会,这事儿无疾而终。
  “刚才那个男人会不会再为难你?”沈卿安回想起景行看向季容的眼神,换了个话题。
  季容捏捏鼻梁,语气疲惫:“不知道,下次遇上再说。”
  下次遇上……怎么报答景行,才是他真正该琢磨的问题。
  季容见沈卿安的神情颇为好奇,摆明了是想问“那他是你什么人”,又觉得有失妥当,纠结的小表情还挺有意思。他一回忆自己和景行那一出戏的对话,思来想去景行大概只有一种身份——
  “我前男友,分手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季容淡淡道。
  沈卿安会意,私事自然不适合打听,他识趣地不再问,认真地对季容说:“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最后一个。”
  “你问。”季容挑眉,心想,再多问几个也没有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
 
 
第8章 Kiss Me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季容的意料,不过他随后反应过来,以沈卿安的视角来看,自己与他确实是“互相不知姓名”的关系。
  季容反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沈卿安。”
  沈卿安说完,又想到还没说是哪三个字,为了省事干脆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敲下,递给季容看。
  这名字是他亲爸沈建国给取的,寓意简单但看上去很美满,因为他母亲姓卿,单字“念”,沈建国希望自己当时的老婆一生平安喜乐,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然而这俩人的婚姻只持续了两年,吵了上百场架后就各觅良缘去了,再后来,卿念提起前夫,语气多为抱怨,仿佛沈建国除了脸好以外一无是处,连带着对“卿安”这个名儿也有点不满。
  卿念问儿子啊要不给你改个名咋样——沈卿安对此没有异议,说笔画少一点就行,风格能向现代人靠拢最好了。
  不过这事因为手续麻烦不了了之。
  又过没多久卿念改嫁,和新丈夫生下一个女儿,一家四口人里就自个儿一人姓沈,怎么看都格格不入,导致这些年沈卿安在每一个需要说出自己名字的场合,都会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地鸡毛的家事。
  包括刚刚。
  “……很好听。”季容说。他看着屏幕,若有所思,沈卿安望向他的眼神干净澄澈,眼神如果有实质的话,想必是坚硬而透明的质感,像钻石,和沈卿安本人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季容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性地说了句实话:“其实我知道你的名字。主要是之前知道了你在A大念书嘛,你长得又这么显眼,稍稍打听一下想不知道都难的。”
  果然。沈卿安并没有多大反应,季容出现在A大的那天他就已经猜到,这个人其实在有意的、不加掩饰的接近他。他笑了笑,轻声问:“这回可以告诉我了?”
  “当然,我的名字是,”季容说到这里,拉过沈卿安的一只手,摊开他的手心,郑重而缓慢地用手指在上面划下两个字。他的手刚从白桃汽水瓶上松开,指尖尚且携了几滴瓶身上残留的细小水珠,而沈卿安的手掌干燥,仍旧体温偏低,被游走的手指一沾,微微湿润起来。沈卿安垂眼看着笔顺,辨认出是哪两个字后,又小声复述:“季容?”
  “嗯。”
  对方又念了一次。
  很多年后沈卿安偶尔回忆起这个夜晚,总下意识地把他当时的冲动与莽撞归罪给酒精,却也未曾否认,他第一次说出那两个字时,就已不自觉地投入了一份珍视。沈卿安把这种情感归罪于,自己对季容的本能。
  *
  季容心里一颤,被沈卿安这两声唤得酥酥痒痒,他发现这小孩喝了酒之后一晚上说的话比前几天加在一起还多,搞不好沈卿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勾起唇角,起身把喝空的汽水瓶丢进垃圾桶,回来在沈卿安的额头轻轻一弹,趁机打趣人家,“怎么了,要不要出示身份证?”
  “……哎不是,我就再确认一下。”年轻男孩抬手蹭了蹭鼻子,不太好意思道:“以前一直觉得互相知道叫什么才是正式认识的第一步,不过这想法到现在也没怎么变……是不是挺奇怪的?”
  早知道这样,那我一定会在你帮我投钢镚儿那天,也就是初遇那天,直接问出口。季容想。
  B市的秋天一向温柔,秋夜尤甚,一轮圆月标致盈润得像颗水果硬糖,街边树影柔和地卧在地面上,夜风吹得整座城市微醺,白桃汽水和蓝莓爆珠烟的香气相互交织,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一切又让季容突然间觉得,现在这样也为时不晚,没什么不好。
  ……不,更像是好得不能再好。
  季容说:“不奇怪,刚刚好。”
  他们没在便利店门口坐太久,但一看表发现居然将近十二点,公共交通早已停运,季容参加饭局并没开自己的车,于是问沈卿安打算怎么回去,言下之意呼之欲出——快和我拼车。至于住处能否顺路这个问题,根本不在季容的考虑范围之内,无论沈卿安住哪儿,他都打定主意强行顺路一波。
  “一起坐车?先送你回去吧。”
  果然不出所料。
  他发现沈卿安这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懒得掩饰大部分的内心想法,作为恋爱对象来说未必适合自己,季容还是更喜欢擅长周旋与试探的人,止步于暧昧是最有趣的游戏,没有与任何人成为情侣关系的打算。但如果只想要一个床伴,那么什么性格都无所谓。总之能通过这种方式排遣无聊就好,要求自然不多。
  夜色中沈卿安的侧脸清晰,由下颌到喉结的线条流畅漂亮,季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流连驻足,心中臆测沈卿安在性事中会不会也坦率地宣泄自己的情欲——以他的技术,再加之愿意给予沈卿安足够的耐心,即便沈卿安是第一次,也不会很痛。
  可惜沈卿安对此一无所知,在这么恰到好处的晚上,居然只说出陪我去买两瓶汽水,而季容今夜偶遇沈卿安的第一秒,就只想对他说,可不可以跟我回家。
  对于沈卿安一起坐车的提议,季容欣然应允,这条街上不好打车,两人就吹着风沿街边走,沈卿安在季容左侧,二人之间五厘米的身高差看上去不多,但确确实实存在,季容想偏头去看他还需要将视线微微上移,与此同时他听见沈卿安说:“你对我了解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更深的沈卿安没往下说,知道确切的姓名学校院系,其实都不用了解这么多,自己的一切大概都能被查得一清二楚。如果季容是出于好奇心才这么做,自然无可厚非,但遇上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没有谁愿意被莫名其妙地打探。
  季容偏头看向他,没看出来他此刻是什么情绪,面色上也未显愠怒,而他心中什么想法季容却无从断定,但无论如何季容都不希望沈卿安因为这件事心有芥蒂。他把一张名片递给沈卿安,“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说。”
  随后季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真没什么可说的,我就一普通金融搬砖社畜,每天要死要活处在猝死边缘那种,很没劲。”
  “噢,”沈卿安接过那张黑色的小卡片,粗略地扫了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季容一番,见这男人眼角含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蓦得浮现出季容被人扯得衣衫不整的模样,和大片露出的白皙皮肤。那样的季容与他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季容都无法重合。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看着季容的手表谐谑道:“普通社畜戴RM?”
  主职是富二代的金融民工还差不多。
  季容笑笑,伸手摸了摸沈卿安的头,“这回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几小时内第二次被季容摸头,沈卿安微微睁大眼睛,没有抗拒这份触碰。听见季容说的话,沈卿安下意识想到,好像还不至于此,他说:“你情史看上去好像也挺丰富。”
  仅此一句话使季容心下一惊,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到底丰不丰富没个界定标准,绝对不单薄是真的,要想细细回顾起来确实得花费不少时间。半晌后季容才想到,景行前不久还扮演了一个死缠烂打并且相貌不俗的前男友的角色,无怪乎沈卿安作出这样的推测。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能不提就不提,季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视线。就在这时,旁边驶过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他眼疾手快地拦下,对沈卿安说:“走了,上车回家。”
  *
  凌晨两点十二分,季容窝在沙发里,把半小时前的自己颠来倒去地骂了数十遍。
  虽然这么做也于事无补,但好歹能解一点气。
  整个家中季容最钟爱的家具就是客厅里这张沙发,呈岛状,软硬适中,又足够大,舒适程度一骑绝尘。周末休息的时候,季容能在这张沙发上无所事事地耗一天,打游戏听歌看电影看书,遇到工作突发状况再远程加个班,直到困得不行才回床上睡觉。
  半小时前,沈卿安也坐在这儿,更准确地讲,是坐在季容旁边。
  二十五分钟前,季容还在帮沈卿安捂胃。
  更早之前,俩人沿着街走打了辆出租车,沈卿安想到自己租的房子离这边要更远一些,就对季容说:“那先送你回去。”
  季容也没拒绝,和沈卿安一直坐在后排座位,一路上二人没说什么话,他看出来沈卿安有点困,已经无缝切换到了省电模式,头一歪靠上玻璃窗,眼睛也闭了起来,就差身上再盖个毯子一觉睡到天亮了。
  终于驶到季容居住的小区,司机踩下刹车,沈卿安这才睁开眼,迷迷糊糊间冲季容告别:“是到你家了吗?再见。”
  季容看着沈卿安这副模样,没忍住笑了笑。通过这么几天的接触,季容发现沈卿安除了十分擅长学习之外,对外界的感触就不是很敏锐,对陌生人的防备心也不太强,现在这样看起来更像某种毛茸茸的动物幼崽了……
  傻小孩儿。
  以后被人骗了可怎么办啊?
  他没着急下车,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沈卿安尚未埋进衣领里的半张脸,额前卷卷的头发,安静垂下来的长睫毛,还是没忍住问沈卿安:“陪我上去坐坐好不好……?”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季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晚上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再进行下去怕是要过犹不及,可是嘴上还是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哪怕还没来得及积攒起被拒绝的勇气。
  更出人意料的是,沈卿安答应了他。
  沈卿安跟着季容下车、坐电梯上楼,看对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听见锯齿相互切割的细小声响。走廊的声控灯因脚步声亮起,暖黄色,柔和地笼罩着季容的背影。
  明明只是日常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声音,此时此刻竟变得像预示着即将通往未知旅程的咒语。
  默默地盯着眼前细瘦挺拔的身影,很少见地,沈卿安有些紧张。
  面色上透露不出来,心跳频率比平时快了一点。
  这位自称普通社畜的年轻男人目测没比他年长多少岁,看长相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重要的是截至目前为止所作所为都挺奇怪——明明一身穿搭加起来是真·普通社畜不知多少个月的工资,为什么上班会挤公交?为什么又要特意在A大相关平台搜索自己的名字?为什么邀请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去家里坐坐?
  当时的沈卿安只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并不知其真正缘由,但觉得季容人并不坏。
  事实上,但凡沈卿安平日里多拓展几项社交活动,或是出入几次B市多如牛毛的夜店,都不至于想不明白自己在被别人追。
  沈卿安不知道他今天做的事是否理当,也不知道他如果能在心里进行了更严谨的考量,还会不会做出相同选择。
  房门被打开,季容先是从鞋柜里为沈卿安取出一双客用拖鞋,沈卿安粗略一扫客厅的装潢,大体上简约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处才得以窥见主人的小心思,贴合当下许多年轻人青睐的装修风格。客厅的角落中摆放着一台架子鼓,看得出时常被人使用。
  不过这是间大平层,对于一个人住来说显然过于空旷了。
  ……看得出来这位确实不是缺钱的主。他心平气和地思考了片刻,已知他自己长期坚守在低欲望人群的阵营里,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成为富一代的几率大概比津巴布韦GDP五年内赶英超美还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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