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生哦了一声,把罗鸿文的手放在横木上,抽回自己的手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罗鸿文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摇头说:“你肯定不叫傅云。”
傅云生就这样盯着罗鸿文的脸,好半晌才说:“我不叫傅云,我叫傅云生,云生结海楼的云生,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
罗鸿文念了云生两个字,笑着说记住了。
这一路便再没其他的话了,傅云生心中不是特别畅快,心口堵着什么,不舒服。
临到下车的时候,马车停住了,罗鸿文突然喊住傅云生说:“云生,他不过是个已故的人。”
傅云生愣住,这是罗鸿文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傅云生本来想说什么,但被翠喜的声音打断了,翠喜站在车外说:“少爷,收拾妥当了,可以下车了。”
罗鸿文伸出手来,傅云生下意识地抓住罗鸿文的手,傅云生说:“我背你出去。”
罗鸿文拒绝了,推开傅云生的手,喊了罗峰。傅云生看着罗峰背着罗鸿文,有一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反应过来时,罗峰已经把罗鸿文放在轮椅上了,傅云生跟了过去。
罗鸿文命人在池边建了亭子,遮阳挡雨的,还有石桌,上面摆了些水果和茶水,罗鸿文戴着斗笠,拿着鱼竿,只是摆出了钓鱼的姿态,看似钓鱼的兴致不错,但鱼钩上饵都没挂,就把鱼钩扔出去了。傅云生问他为什么不挂饵,罗鸿文答道:“愿者上钩。”
没一会儿,罗鸿文的鱼来了,翠喜说那个人叫江盈科,是罗鸿文的同学。
傅云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亭子里现在只有罗鸿文和江盈科两个人在谈事情,其他人都避开了。傅云生不是第一次听到江盈科的名字了,陆青石跟罗鸿文说过这人,好像对罗鸿文挺重要的,傅云生在猜测他们讨论的内容,大概离不开罗鸿文跟他说过的实业商务吧。
本来钓鱼是傅云生提出来的,但此刻他的兴致消失殆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的,心绪纷乱,他觉得自己该是慢慢走近罗鸿文了,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自己仿佛成了罗鸿文最亲近的人,所有人都这样告诉他,罗鸿文会听你的,但看着身边站着的罗峰和远处蹲在罗鸿文身前的江盈科,傅云生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罗鸿文,莫名其妙地失落包裹着傅云生。
就在这时,罗峰喊了他一声:“夫人。”
傅云生回过神来,看着罗峰,有些疑惑。
罗峰用手指着亭子的方向,说:“少爷让夫人过去。”
傅云生顺着亭子的方向看去,罗鸿文也看见了他,朝他招手,傅云生看见罗鸿文嘴里说着什么,傅云生听不见,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罗鸿文说的是过来。
剧透一下:
1、小吉祥被罗鸿文扣下来了,因为怕把小吉祥接回来,傅云生会离开。
2、罗鸿文暂时不会去治病,因为治好了,会有人想方设法让傅云生离开他,他暂时没有相抗衡的力量。
3、罗鸿文有行动了,所以送傅云生玉观音,希望他平安。
4、在罗鸿文事成之前,他不会承认喜欢傅云生。
5、有误会,会分开。整个局是罗美民布的,罗鸿文最后接了兵权,没有从商。
6、傅云生到离开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罗鸿文,所以走得很果决干脆。傅云生会成为名伶,会很想念罗鸿文,但不会去找他。
7、后面会有闫三爷出场,罗鸿文可能会变疯批攻。
大概会写十万字,我很慢,但会写完的。
第20章
二十
傅云生就在罗鸿文的注视中走了过去,江盈科也慢慢站起来看着傅云生。不知道为什么傅云生觉得被罗鸿文看得怪燥得慌,或许是因为罗鸿文带着笑意的眼睛和唇角,或许是因为从瓦檐洒下的带有温度的落日余晖,又或许是罗鸿文低声跟江盈科说着什么,因为傅云生知道是在讨论他。
傅云生不禁加快了步伐,才到跟前,罗鸿文就对江盈科说:“这是我夫人。”
傅云生听到这话,愣了一瞬,江盈科突然伸出手来,说:“你好,我是尊夫罗鸿文的同学,我叫江盈科。”傅云生被“夫人”“尊夫”两个词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有些直愣地问罗鸿文:“叫我过来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把你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一下。”罗鸿文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说。
傅云生疑惑地问:“介绍我做什么?”
江盈科噗嗤笑出声来,拍拍罗鸿文的肩膀问:“你夫人问你介绍他干嘛?”
傅云生心中一阵悸动,看着罗鸿文,罗鸿文轻笑着低下头说:“我们回了吧。”
江盈科突然笑出声来,对傅云生说:“他就这样,怪别扭的。”
傅云生也笑了,刚才的一点不悦好像全没了,傅云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喜怒变化得太快了。
回去的时候,罗峰推着罗鸿文走在前面,傅云生拉了一下江盈科,两人落后了一些,傅云生问:“你们做的事情和陆青石一样?”
江盈科摇摇头问:“陆青石做什么?”
“学生运动,反日救国。”傅云生说。
“罗鸿文没跟你说过?”江盈科绕圈反问。
“没有,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选择不说。”傅云生看着江盈科直愣愣地说。
江盈科笑了说:“我们和陆青石做的事不一样,我们做的实业,开办银行,和帝国主义合作,但我们的目的一样,救国。”
傅云生摇头说:“我不是问的目的,我要问是都很危险吗?”
江盈科愣了一瞬说:“危险,因为他看不见,走不了,一个有钱的废人,你说他危险吗?”
傅云生皱起眉头,看着远处的罗鸿文说:“我明白了。”
江盈科饶有兴味地看着傅云生,他不知道傅云生明白了什么,但不得不承认,他觉得傅云生会成为改变罗鸿文一生的人。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插曲,罗司令的仇人拿着枪要劫持罗鸿文要挟罗司令。马车被拦在路中间,罗峰掀开车帘子,交代傅云生罗鸿文不要出去,有歹人对少爷不利,傅云生听着外面的动静,马车颠簸了一下,傅云生立马把罗鸿文护在怀里说:“我跟我师父学过功夫,我可以保护你。”
罗鸿文的眉头深深锁在一起,说:“我让罗峰带着你先走,带着我是逃不掉的,你放心,罗美民不会让我死的。”
傅云生刚刚还镇定自若,听到罗鸿文的话鼻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打转,竟哭出来了,正要说什么,外面一阵枪响,罗鸿文轻笑着说:“罗美民果然舍不得我死。”
罗鸿文轻轻拍了拍傅云生的背说:“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傅云生一只手揽着罗鸿文,一只手一直捏住脖子上罗鸿文送的玉观音,手心都出汗了,听到罗鸿文的话,松了口气,松开玉观音,拉开车帘子,果然看到很多穿着军装,荷枪实弹的军人,整齐地站在路边。
傅云生放下帘子,突然软了身子,坐在罗鸿文脚边,趴在他腿上说:“我以为今天你会钓到一条大鱼,我一会儿会去厨房做来给你吃,你还没说你是想吃清蒸还是红烧?”
罗鸿文低头轻拂傅云生,他看不见,不知道傅云生是不是哭了,但他胆子那么小,肯定吓坏了,罗鸿文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
傅云生摇头说:“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还记得你让我走,我又回来的那个晚上吗,你说你欠我的,你要还的。我刚刚在想你得活着,你还没钓到鱼,还没吃到我做的鱼呢。我跟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去给别人做鱼吃,记住了吗?”
罗鸿文笑了说:“记住了。”
罗鸿文才跨进院门,老夫人就来了,她担心罗鸿文出事,问了好些话,罗鸿文收拾干净,上了床,只说了一句:“娘,我累了。”老夫人又看了一眼罗鸿文,一脸留恋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说着,就带着一众嬷嬷走了。
傅云生看着走出房门的人说:“你娘还是很关心你的。”
“但她接受不了他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罗鸿文说。
傅云生若有所思地反问道:“是吗?”
“她都疯魔了。”罗鸿文说。傅云生知道他说的是老夫人给他下媚药的事情。
不一会罗司令也派人来了,给了罗鸿文一张请帖,傅云生念给罗鸿文听的,是去参加一场军政酒会,在后天晚上,罗鸿文翻了个身说不去,让傅云生把请帖还给罗司令派来的人。
傅云生把请帖还了回去,看了看房门外,确定没人,才稍稍地对来人说了一句话。
傅云生回去的时候,罗鸿文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傅云生走上前去躺下,抱住罗鸿文问:“你会原谅你娘吗?”
罗鸿文没有睁开眼睛,沉默了几秒说:“不会,做错了就是错了,原谅也无济于事。”
傅云生松开罗鸿文,躺平了,继续问:“难道做了错事,不能有改正的机会吗?”
罗鸿文想也没想说:“不能。”
傅云生嗯了一声,像是要睡着的样子,两人没再说话,各自睡去了。
这个宅子里面没有风平浪静,第三天一大早,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请走了傅云生,一直到晚间没有回来,罗鸿文命翠喜去问了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傅云生是个男人,在院子里痛打了傅云生一顿板子,现在人已经昏了,被锁在笼子里,等天黑透了就沉塘。
翠喜身上急出了一身汗,罗鸿文听完以后,先皱着眉头静坐了一会,突然让翠喜进来给罗鸿文穿衣,而后命罗峰推着他去找了罗司令的,这是罗鸿文病后第一次主动去找罗司令。那天晚上,罗鸿文坐在轮椅上,参加了罗司令让他参加的酒会。罗鸿文回来以后,从罗司令手中接到了昏迷不醒的傅云生。
傅云生腰背上被得不见形状,血肉模糊,翠喜上药的时候,就像平时一样,给罗鸿文描述她眼前看到的画面,把自己都说哭了,一边的罗峰拉了拉翠喜,示意她别说了,翠喜看了眼面色低沉的罗鸿文,闭了嘴。
傅云生趴在床上躺了一宿,罗鸿文就在轮椅上做了一宿。
第二天的时候傅云生还是没有醒过来,反而发起了高烧。翠喜跪在罗鸿文轮椅旁边,低着头,扁着嘴说:“少爷,对不起,都是翠喜的错。上次夫人病了,请了外头的大夫,送大夫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被李妈妈看见了,我给过大夫钱的,也嘱咐他闭嘴,但那大夫没骨性,老夫人一吓就全说了,所以老夫人就都知道了。”
翠喜在地上跪了一天,罗峰怎么求情也没用,直到下午傅云生醒了,因为趴着的关系,眼睛看着下面,没看见坐着的罗鸿文,反而一眼就看到跪着的翠喜,烧了一晚上,嗓子哑了,用沙哑地声音问:“你怎么跪我来了。”平时翠喜哪里看得上傅云生,鼻孔都是朝着天上的,傅云生见他没动,继续说:“我是死了还是怎么了,你跪着给我哭丧呢?”
听了这句话,罗鸿文才让翠喜起来了。
因为听到了罗鸿文的声音,傅云生这才微微抬头看了罗鸿文一眼,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我渴了。”罗峰扶着翠喜坐下,腾出手来,端了水给傅云生,傅云生手抬不起来,罗峰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蹲在床边慢慢地喂给傅云生喝了。
傅云生烧退了,伤口上了药,好些开始结痂了,又睡了一天两夜,此刻精神得很,侧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罗鸿文说:“昨天挨板子,疼得要死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来救我。我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我想这池塘里的水多冷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心不甘啊!但现在看着你,我又觉得就算死了也满足了。”
罗鸿文皱着眉头,有些严肃地说:“什么你就满足了,别瞎说,也别瞎想。”
傅云生扬着嘴角,偷偷笑着说:“我昨天想啊,但凡你心上有我,我就死不成!我没死成,你心上有没有我?”
傅云生把话说得直白,但罗鸿文听了傅云生的话,无动于衷,只说:“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话向来算数。”
傅云生低了低眼眸,问道:“把我救下来,你答应了罗司令什么?”
罗鸿文脸色一如既往地不大好,说道:“去上海外国人的医院,去治眼睛。”
傅云生问:“你觉得委屈吗?”
罗鸿文轻笑一声说:“你不是说你长得好看吗,我一直都想看看。”
第21章
从十二章开始大改过,调整了部分内容,从十九章开始是新内容,如果看不懂了,就等更完了再看吧,后面可能还会改。
二十一
从傅云生醒来后,就没见过罗鸿文,心里莫名地失落。从把傅云生接回来他就没回过罗鸿文的主屋,这里是以前被罗鸿文赶出房门住过两天的空屋,罗鸿文不准。
傅云生想起那天罗鸿文走的时候,他口不择言地说:“你都要人照顾,跟着我个病人干嘛,你这瞎折腾最后还是折腾我!”然后让罗鸿文去做自己的事儿去。
罗鸿文沉默了好半晌,很平静地说:“嗯,知道了。”
后来,罗鸿文就让翠喜公布从今以后傅云生不睡主屋的消息,傅云生知道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连老夫人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了,她们带着老夫人赏给傅云生的补品,亲自告知此事,傅云生手里的药碗稍稍歪了,汤药洒了些在手上,看着来人说:“谢夫人赏。”
傅云生躺在小屋里,四五天没见过罗鸿文。
傅云生渐渐好了,能下床了,溜达到院子里,看了眼罗鸿文开着的门,傅云生走到门口,探出头偷偷往里看,发现罗鸿文正在睡午觉,自己偷偷摸摸地进了屋,坐在罗鸿文床边。
傅云生伸手拉出脖子里戴着的观音坠子,捏在手心说:“我那天也是这样捏着这个坠子,不停地祈求祷告,竟然显灵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不是喜欢我了,不然怎么对我好起来了。但大多时候又觉得不是,我都快不记得从前自己是什么样了。”
傅云生说完静静地看了罗鸿文好半晌,罗鸿文闭着眼睛没动,傅云生没有得到回应,轻轻起身离开了。
傅云生一下清闲了许多,因为罗鸿文不用他贴身照顾了,现在有了罗峰。
傅云生在院子里给花浇水,蹲下来戳着花说:“人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把花朵戳得东倒西歪的,也给不了他回应,他转身打算去换桶水,刚起身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陆青石。
傅云生提着桶,看着陆青石说:“你来找罗鸿文?”
陆青石点点头。傅云生放下桶,扶着腰说:“早上罗峰推着他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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