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红死去以后,侍女们变得越来越疯狂,林焕钟止元戟被逼到一边。安靡拿出铁刃扇,从后方把一个侍女杀死,扇面一片红。侍女们终于注意到一旁躲闪的安靡,朝她攻来。
灼日横亘在她们之间,把那两个侍女打倒在地,沈赤把安靡推出混战之外:“去看看宴会上的其他人!”
他们光顾着对付这里的人,忘记宴会中还有别的弟子了!钟止忧心游箬,剑越发奇险,侍女身上几处伤口,哇的吐出血来,倒地死去。
十二个侍女只剩五人。
她们身上都负伤累累,可没有人停下,甚至连痛苦都不曾有。
“她们该不会是假的人吧?”钟止和一个持剑侍女对战,他刺入她心口,在死去之前,她还在不停地挥舞着剑。就像不会疼的怪物一样。
“整个地方都是假的。”林焕侧身躲过侍女的攻击,乘着剑刺入木柱拔不出来的时机,一剑杀了那侍女。
沈赤杀了汐红,被两个侍女劫杀,他一手执剑一手执笔,很快收服两人。
元戟也把最后一个侍女杀掉了。
原本清雅的灵雀池沦为肃杀的修罗地狱,这重地狱所针对的人,沈赤却已经平和了心,满不在乎地走到池边洗手。
“林师兄!”素漫从竹林的小道跑来,确认林焕没事后松了口气。
沈赤感知到竹叶轻响,眼眸一转,悄声追了上去。
宴会也是一片狼藉,原本标志十州河流的水渠变为红色,桌旁还有不少美貌侍女和客人的尸体。
年旭带着银面具,嘴唇紧抿,看去让人肃然生畏。安靡坐在一旁让祝犀包扎伤口,沈赤问她:“怎么弄的?”
“以前辛濯说的没错,这把扇子真的容易割伤。”安靡不好意思笑笑。
“小心!”年旭出声,千叶滑过祝犀的脸击穿在她身后握刀欲刺的侍女的脑袋。
“好险。”祝犀拍拍心口,安靡顺手那那块鲛人绢的帕子给她擦干脸上的血。
“这帕子可是线索,师妹,我自己来就好。”祝犀想阻止她,可帕子已经沾上了血。
“没事的啦。”安靡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只是块很舒服的帕子嘛。
“还能见到你,真是惊喜。”年旭眼里闪过一缕光,看破了沈赤的伪装。
沈赤没有理会,他更想知道师父在那里。这场混战由他一手操控的,如今,他在何处?
“师祖~”韵涯老头眼巴巴看着林焕,看得出来,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弟子。江照无语,“你这么喜欢林焕,干嘛不自己教他?”
“不可不可。”韵涯摇头,“师祖,我不会教人,万一埋没好苗子怎么办?”
还,挺有自知之明。
“宴已尽,速离去。”那声音像是此时的月光,众人顿觉寒冷。
流光已逝,好宴不再。
原本坚固的假山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痕,楼外已经有官兵的响动,大家不想惹事,纷纷听从那声音的指令,速速离去。
沈赤立在原地,像是许诺:“师父,我不会变成汐红。”
寂静里没有人回答。
一众人在醉梦楼大开杀戒的奇闻很快传遍云京,但公主的喜事不会被这等小事阻拦。
沈赤安靡林焕酣战一夜,第二天都挂着红血丝去看绣球。
“这个公主是叫辛麝玉吧?名字也真怪。”昨晚,安靡想着反正不能睡了,索性找沈赤恶补了一下代国史。
“嗯,她是第十世王的长女,倍受宠爱嘛。”沈赤寻了个就近的棚子,好看那些人抢绣球。
安靡促狭一笑:“你不去吗?”
“我已经说过了。”沈赤落座,打定了心要当围观者。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二楼的贵女从团扇后面偷看过来。
“不喜欢女人,也可能是没遇上喜欢的女人啊。”安靡见桌上有盘点心,擦擦手捻起一块吃。
“你喜欢汐红?”
“我怎么会喜欢汐红!”安靡差点呛掉,这都什么鬼!
“按你的道理,不喜欢女人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女人,昨晚的汐红很漂亮,你不喜欢?”安靡再傻也听得出沈赤语里的讪讽。
“我是女的啊!”安靡奇怪地看着他:“难不成你还喜欢男的?”
“......”公主出来了,两人的对话没有进行下去。
花楼之上,仿佛清寒的天宫一般飘渺。红纱摇曳,生出无限旖旎梦幻。
麝玉公主就在楼上,她的容貌掩藏在浓艳的妆容之后,长发盘做妇人的模样,发间插满了琳琅的珠玉饰物,金翠簪子。长长的玉带从耳边的玉珠之下拖出,落在胸脯和璎珞纠缠。
她整个人都是华贵的,美得和那些珠玉融为一体,让人分辩不出,耀眼发光的到底是那些美玉还是别的什么。
“我怎么感觉这个公主不太高兴呢?”安靡是女孩光顾着欣赏那些华美的饰物了,听沈赤这么说,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人家不高兴?”
“她蹙着眉呢。”
安靡揉揉眼睛,这下红得跟兔子似的了:“没啊,那么远看得到个鬼!”
“咚!”一个内侍打扮的枯瘦男人敲响锣鼓,四座皆静。
“公主,人可以入场了吗?”
麝玉上前一步,从臃肿的广袖中伸出那双细弱的手,示意暂时不要。
“那个辛麝玉和汐红都漂亮,但是感觉完全不同。”安靡看公主的动作,有清扬婉兮之风度,和汐红有意无意透露的风情很不一样。
“我不打你的趣了,你说,她这样的女孩子配什么样的人最好?”安靡的眼神扫过对面棚子里的才俊,他们多数是修士假扮的。
“和那个黄衣公子很配。”
安靡没想沈赤会回答她,赶紧去找那个黄衣的公子,在一群人中,她几乎一眼看到了那个人。他容貌出众,桃花眼下一粒小痣,举止透出良好的教养与久染的文气,文质彬彬。确实和麝玉公主很配。当然,元戟在气质上也和公主很配。
“他是那个门派的修士啊?”安靡奇怪道。
“是临枫宗的路淄。”沈赤在寻找江照时见过他,有些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临枫宗?”安靡脸灰,她还没忘道场受的羞辱。要不是阿兄后来给她道歉,她早杀了那两个弟子了。
有不好的回忆,安靡看路淄的脸也觉可憎了。心中默默求道公主你可千万别眼瞎看上这个人!
日上三竿,再不抛绣球就迟了时辰了。
老太监几次敲响锣,公主置若罔闻。
“那个公主不会在等人吧?!”安靡拉住沈赤,“这样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先前后台看看。”沈赤把灼日藏在袖里,带她悄无声息消失在观众群里。
花楼之后,一大堆的宫女走来走去,还有一对禁军在守卫着。
“我们怎么过去?”安靡给他打手势,沈赤拿出笔画下一道道睡符,宫女禁军一个个倒下。
“哇!”安靡惊叹不已,跟着他猫腰走上绣楼。
远远近近听到:
“还没找到吗?”
“没有!公主就这么不见了!”
“就让小郡主帮忙抛吧。”
“不成!”
“小郡主已有婚约在身,再抛绣球于礼不合,再说,小郡主的郎君将来会怎么看待她?”
安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公主不是在等情郎,而是公主不见了!”
沈赤捂住她的嘴,带她赶紧离开绣楼。
“我们该不会还要去找公主吧?”
“看来是。”沈赤又画了道符,安靡只觉浑身被什么一带,睁眼已经来到了王宫。
“我们要去公主的寝宫找一件她的东西。”追踪符需要一点凭依。
安靡点点头,两人极快地换装,安靡变为小宫女,沈赤则化身为冷脸的侍卫。
玉华宫
宫女打扮的安靡托着盘子假装要进去,两个宫女立即拦住她。
“把东西端回去,玉华宫今天不准人进入!”
安靡低着头说是,抬眼之时,两个宫女眼前一花,倒了下去。
沈赤已经在墙后等她。
不得不说,公主就是不一样,光是一个寝宫就让他们应接不暇。
寝殿之内,还有不少宫女。沈赤拿出画好的符,宫女们纷纷倒下,他们总算进入公主的卧房。
“太奢华了吧。”安靡看公主的房间,忍不住羡慕,两人本想在梳妆镜前找根头发,结果这公主的东西都是每日一清扫,根本找不到。台上梳子足足有十多把,天知道那个麝玉有多少头发要梳。
风入窗,那件挂在屏风上的金缕衣吸引了安靡的注意,薄如蝉翼的面料上绣满芙蓉喜鹊等吉祥事物。
沈赤也看到那件衣服,很明显是公主换下的。
他把那件衣服拿下来,“就用它吧。”
“你们!”有宫女已经醒来,沈赤拉着安靡再次使用符咒离开宫殿。
“好险好险。”安靡冷汗都出来了。
沈赤展开那件金缕衣,它竟如风筝一般冲向前去。
“灼日。”沈赤拉起安靡:“我们御剑去追。”
金缕衣飘过很远,突然想是没了力气,软趴趴落在一棵树上。
沈赤心道不好。
降下灼日,金缕衣所在的树下,是新翻过的泥土,安靡头皮一麻:“完了,都埋土里了!”
“不一定。”沈赤伸手就去扒土,安靡劝他不住,从纳物囊里拿出个小锹给他挖土。
修士少有这种活可干,安靡做得很慢,沈赤已经挖出一个深坑,她只在一边排土。
“怎么样?”安靡闭着眼睛靠近去看,生怕见到一具女尸。
“有意思的事发生了。”沈赤跳下坑里,要把“女尸”拖出来。
“你别把人拖成两半......”安靡害怕极了。
“她不是人了。”沈赤把那尊白玉像搬了出来。
“啊?”安靡睁开眼睛,见到那尊绝无仅有的美人像。
“她,她怎么了?”安靡扶着那尊美人玉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它。
“得把金缕衣给她穿上才知道。”沈赤伸出手,那件薄薄的衣服就落在他掌中。
沈赤给它披上,玉像一下变为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活生生的。
“哇,这可比大变活人有意思得多。”安靡呢喃。
沈赤安抚公主:“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
第62章 妖道国师
“我......我不敢说......”公主哭的梨花带雨,对安靡沈赤二人避之不及,好像他们是什么怪物。
安靡扶住她,温声说:“你别怕,我们都是正道修士,不会伤害你的。”
“不不,不行,不能说...”公主始终不肯说,安靡和沈赤对视,安靡:“我怎么感觉她好像被吓傻了?”
“没关系,我有清心咒。”沈赤把一点白光注入公主眉心,公主惶恐至极的双眼这才勉强合上,眼皮颤颤,睫毛如垂死蝴蝶的翅膀。
“到底怎么了?”等公主醒过来,沈赤再问一遍。
“那个妖道,他杀了我父王!啊!我父王的血流了我一身!”公主抓住安靡的手,把安靡摇得脑袋疼。
“你别抓这么大力!”安靡快被她抓哭了,这公主看似柔弱,怎么手劲儿这么大?
“放手。”沈赤把公主的手指一根根掰下来,安靡立马跳开。
“你说你父王被妖道所杀,那个妖道是谁?他如何杀的代王?你父王尸身在何处?”沈赤一顿问,公主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妖道?妖道就是国师晏观雪!他是个疯子,他拿我哥哥炼丹,让我父王吞吃...他还,还要杀我夫君...谁当我夫君,谁就是妖星!就要,要,要死!”
公主泪水满面,拉着沈赤:“你要是修士,就赶紧杀了那个妖道!带着我的金缕衣,我父王一定会见你的,我跟他发过誓,得到金缕衣的人就是我的驸马!你可以接近那个妖道,杀了他,杀了他!”公主不停重复“杀了他”,直至两眼一翻,气绝而亡。
“她......死了?”安靡按住公主的脉搏,没动静了。
“她已经被人下了药,只能撑到这里了。”沈赤把公主放平。
“看来这个驸马又不是通过正规道路得来的。”安靡窃笑:“外面的修士要气死了,艳福不浅啊你。”
“那我把这福气给你。”沈赤把衣服撤下来丢安靡头上,顺带施咒把她变成个长胡子的莽汉。
“啊啊啊!”安靡摸到下巴的胡子,尖叫声惊飞一林的鸟。
招婿楼
“咚!”老太监后背已经汗湿,都是冷汗。
棚子里,那些原本涵养颇丰的世家公子也开始窃窃私语,现场乱哄哄的。数百道不满的视线投至花楼之上,不耐有之,不满有之,嘲讽亦有之。
“安国郡主?”侍女顶不住压力,上前劝说:“帮帮公主吧。”
安国只是菩萨般的伫着。
代国忌讳婚约在身的女子再寻亲,以此为不贞之证明。一旦她投下这球,被有心人编排到夫婿家,安国的夫家是朝堂第一权宦世家,最重门楣,她父亲做的荒唐事已经很打嘴了,今天的事再传出去,只怕她未来日子都要在夫家抬不起头。
安国捏紧那只绣球,觉它有千金重。
“快投下去!”嬷嬷几乎是命令了。
“不行啊。”她眼里落下两行清泪,原本浓厚的妆一下花了大半,她和麝玉不像,下面的人见了真麝玉自然分得出她们。到时这笑话就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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