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么赔?我现在哭不出来。”太胡闹。
顺杆儿爬的尽欢斜了我一眼,道:“谁要你哭了,你给爷笑一个,再给爷抱抱,就勉为其难算你的赔偿了。”
寒冰已破,我并不计较她时不时这般胡闹,展颜对她一笑,虚虚搂了她一下,算是各自得偿所愿。
能这样哄她,昨夜至此,酸冷的心亦暖了起来。
调皮鬼似仍不满足那浅浅一抱,噘嘴道:“这也太敷衍了……你不诚心,罚你今晚被我抱着睡,你不许反对,你要反对,我就……就哭给你看!”
——哭给我看!……真是好厉害的威胁!
嘱咐她歇息会儿,我欲去端些吃的来。怎知被她紧紧抱住,清冽之音很急促:“别走!文元,你陪着我!我不想你走。”显得极不能与我分开。
再无多话,我拍顺着她的背,无声安抚着她。我不走,陪着你。
“对不起,文元。”她闷闷道着歉从胸前传来。
“嗯!”也没怪你。
尽欢环着我的腰,慢慢说开:“文元,昨日,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你还怪我么?”
低头就瞧见这人红红的耳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也不怪你!家里……家里条件便是如此,委屈你了。往后,你若……寻到好的去处,自然,也可的。我并不怪你!”
她说那些:车子,是马车吧;电是什么也不知?洗头发,擦碗,茅房……这,家中是贫了些,并不知这些对大小姐来说是受到极大委屈!能做的,似乎已尽了全力,再多的,实在有心无力。不由叹息。
“不是!”尽欢抬起头连忙解释道:“我没觉得委屈,你家很好,你也好,我才不为这些委屈。我昨天只是……想我原来的家了。谁,谁让你凶我,对我不好的?”
“往后我不凶你了,昨日是我的不是。”顺顺她头发,一如顺毛。若是想家,我却也无能为力。
尽欢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凶我我也喜欢,只要,你别赶我走就行。”
“我几时赶过你走了?”
“好像,是没有赶过!”尽欢又不是很正经地道:“江文元,要不然我让你亲回来?以后,这事就算揭过了,你我还和以前一样,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谁,谁要亲回来了?!心里又气恼了,在她背上拍的用了些力,道:“放开了,都已巳时了,你不饿的么?”
“我是饿了,……可我还不想放开你呢!你说咋办啊,文元?”尽欢搂着更紧了。
为着这人这话简直是心疼又生气,安抚些对她说:“我去做些吃的,很快能好!你,莫这般缠人了。”
……
这日也不上山了,尽欢学千字文,我做针线。
晚膳后,尽欢有些怯怯地问我:“文元,今晚我可以与你同睡么?”我点点头,应下她。那边的木床,她睡得定不舒服。
“文元,你真的不要亲回来了?”
“再如此胡说,你就去隔间睡!”
“我不要!我不想自己睡茅草上面,不与你住一起,我都睡得不踏实。”
“那你好好躺着,别搂这么紧。”
“可是白日里都说了,你今晚赔我的眼泪,要被我罚着抱着睡的!”尽欢不听,又搂得紧了些。说完她又嘿嘿笑出声,显得很是志得意满。
阖目睡得端正,也不再去扒弄这缠人的人了。
·
冬日严寒一日重于一日。
山中无药可采,我不再上山,尽欢却仍喜去山林玩耍寻猎。这些日子相处融洽,再不提那些不开心之事。
这日我在挑水时,碰见回家省亲的桃花姐,一老远杏子妹妹就高着脆脆的嗓音喊:“大姐!大姐回来啦!”说话间飞快地扑到桃花的怀里。
无意间我听到她们姐妹二人对话——
“你这丫头怎地跟个小子似的,慢些,别跑。”
“大姐,梨枝睡觉老卷我被子,今晚我要和你睡,好不好嘛?”
“好!一会儿回去姐姐说说二丫。”
“还是大姐最好啦!大姐,晚上你和以前那样抱着我睡好不好?”
……
原来,姐妹间可以这般亲厚啊!莫名放心。
瞧着时间已申时初,我心头动了动,放下针线,往后山口去接尽欢。冬日天寒,我与她约好,每日提早一个时辰归家,是否猎到野物都是其次。
老远见尽欢一脸喜色,健步往我这跑来,跑到跟前气未喘匀便问:“文元,你怎地过来了?天这般冷,怎还出来?”
“嗯!接你,回家。”
并肩回家路上,尽欢一路都很雀跃,我不知这般微小的事能让她如此开心。她欢快地说着话,又嘱咐我在家等着她,莫要出来受寒,我笑着点头应她。
有许多事,不一样了。
走到家门口,碰到六婶问要不要加几斤豆子一起打豆腐。我转头问尽欢:“尽欢,你想不想吃豆腐?”
“要的要的,我想吃豆腐。”她神色欢快点头。
“尽欢很喜欢吃豆腐啊?”
“喜欢啊!我来这里都还没吃过豆腐呢!”
我倒是纳闷,尽欢从不挑食,我做的她都爱吃。头一回知她喜欢吃豆腐。
次日里,尽欢如愿在晚膳上吃到了烧豆腐,赞叹着滑滑嫩嫩的口感,豆子的香味浓郁,她又吃得满足地眯起了眼,一脸幸福着道:“这豆腐也太好吃了,文元!”
抬手擦去她嘴角边沾到的汁水星沫,好笑道:“慢些吃,还有很多,够你吃的。”
只是,过上几日,事情很……啼笑皆非。
江大郎家根头儿小心翼翼提着一只竹篮子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娘亲说应姑姑喜欢吃豆腐,让我给应姑姑和四姑姑送来的。”
又一日七伢子来了,提了一只篮子,送来一块豆腐,眨了眨眼道:“我娘说送给喜欢吃豆腐的欢哥儿姐姐吃。”
尽欢问是不是我传的她爱吃豆腐?我本就不怎与村人多话,大抵是六婶传的吧。
又三日秀才妹妹也送来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
第四日,第五日,……村里与我们交好的人家,但凡打了豆腐的,都送了豆腐来。
“文元,我吃够豆腐了,不想再吃了,你把那些都做成腐乳吧!”不知吃了多少顿豆腐的人见桌上又有一盘香葱煎豆腐,咬下一口后咬牙切齿道。
实在被她这模样逗乐了,“噗嗤”笑出声。
尽欢又换上狡黠的笑,附我耳边道:“文元,你让我吃一下你的豆腐!你的豆腐我就吃不够!嘿嘿……”
又这般撒娇要人喂。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夹起一块豆腐递到她嘴边,“呐,张嘴!”
“不是……不是这个。”她急急咬住那豆腐,囫囵吞下,又附到耳边咬耳朵,“我是想亲……”
我听清她的话,羞臊得脸烫得厉害,唾她一口“流氓!”丢下碗筷就躲进了卧房里。
却被跟进卧房的她从背后抱住,一直央求着:“好文元,你让我亲一口嘛?我就亲一口你的脖颈,好嘛?好嘛?”
走一步她跟一步,黏在一处挣不开。
“你,你放开!这般没羞!”恼她太磨人,好好的晚膳也没吃完,净想着占人便宜。
哪知尽欢缠住我的腰,如何也挣不开。她亦步亦趋又磨磨蹭蹭,我心头着恼,“啪”地大力拍在她的手背上。
尽欢不理,一使力压到我身上,俯身吻上我颈。……只觉她的唇太软,在我软项处流连,又细细嘬了几口。我被她吮得全身无力,挂在她身上。
不知过去多久,尽欢忽而抬头,轻声软语道:“文元,要不,你也吃吃我的豆腐,我乐意的。”
只觉得刚刚被她嘬得浑身酥酥麻麻的,痒意直往心里钻去,心弦被挑动。此时听她这般说道,竟有些跃跃欲试。“我,我……可以么?”
“可以。你我是最亲的人,你亲我自然是可以的。”
我果然被她哄诱了。遵从了心底的渴望,紧张地凑近她,唇凑近她白皙洁净的脖颈,轻轻贴上去亲她……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钻入鼻息里,香香甜甜的气味儿,这刺激了我,轻轻磨蹭似不能满足,开始本能用唇瓣夹住那洁白无瑕处的软肉,轻吮浅嘬。
原是轻柔的搂抱,此刻双手交环处勒得愈来愈紧。双手抓着尽欢胸前的衣襟,在那莹玉颈项处埋头“尝吃”了许久。
或许并无多久,但为新鲜故,触感皆被放大,流淌的时间过得慢极了。只觉尝吃不够!
不知过去多少息,或者几刻钟,也许并没有那么久。我在那软玉处停下动作,额头轻抵着尽欢的肩颈窝,不敢抬头,不敢与她对视——自己居然也对她做了这般羞人之事。
羞极了,心头雀跃,又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比亲吻她的脸颊更让自己满足和欣喜,心跳得极快。似有慌张。
好像,想更多些贴近尽欢。
可是,这样,这样真的可以么……
还没能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就感觉尽欢下颌在我脸颊上磨蹭,听到尽欢在耳边柔声问道:“文元,我好吃么?”
我不语,埋在她脖颈处摇了摇头。这是不对的!
“不好吃啊,那你方才,尝了那么久……”
“你莫再胡言了!”深恐她再说出些耸人听闻的话来,我猛一抬头急急止了她。
我想,其实……她很好吃。
“江文元,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嗯。”你说多好多次了。
尽欢神色急切起来,环抱着的手紧了紧,盯着我道:“江文元,我想告诉你的‘喜欢’——不是之前那种喜欢,是爱慕于你,你可明白?”
“不是姐妹?可你是女子……女子如何会,会爱慕女子?我也是女子。”如同听到了什么不实之言,惊惧没有,疑问却甚。
“女子又如何?我心里就是爱上你了!”
“又口无遮拦,往后你可莫要再胡言了!”想了半晌,仍觉她玩笑太过。
这场对话就这样暂时搁置了,我亦不再深究。只是尽欢似乎从前更黏了,日日好似与我不能分开,但凡不上山,总凑得极近,偶尔会偷吻我的脸颊,我除了恼着打她几下,也未与她计较太多。
冬日严寒,与她闹些,好似并不多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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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冬日里
和尽欢在一起好好相处时,日子总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到了冬至日。晨起时我与尽欢说让她莫要上山了,冬至日头短,天又寒,不是很愿意她在山间受冻。
“好啊!今日阴阴的,咱在家歇歇,正好可以做饺子吃!”尽欢闻言开心道。
“什么是饺子?”
尽欢很讶异:“啊?文元你没吃过饺子啊?那正好!一会子我包给你吃。冬至日吃饺子,不会冻耳朵哦!嘿嘿。”
“吃饺子就不冻耳朵吗?”有这般奇物么?
作为一个懂些医理的人,我自是知晓耳朵凉凉的又招风,极容易冻伤,还没听过吃什么“饺子”能让人不冻耳朵的。她怕又是顽闹的。
尽欢神神秘秘地说:“那当然,一会儿我做好你看到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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