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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古代架空)——李狗血

时间:2021-09-07 09:28:05  作者:李狗血
  那他也实在憋不住了。
  刻意扭了个身,以防丢脸的神情被好不容易对他有所依赖的晏琇看到,厉执最终撇着嘴,忍不住在厉狗蛋耳边偷偷附和:“我也想。”
  “可是,他这回被我气跑了,好像哄不回来的那种。”
  厉狗蛋:“……”
  64.觊觎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厉执将熟睡的厉狗蛋小心翼翼塞回褥子,而他顶着几乎整宿都没怎么合上的乌青眼眶,自飕飕的霜风中出了门。
  他昨夜思忖良久,脑中翻来覆去是他与司劫那一番争吵,冷静下来,只觉他当时怎的那般胆怯,明明手捧着难能认清的真心,却只因为见到故人一时失措,便连尝试都不敢,临门退却,闹得现今更是抓心挠肝,恨不能立刻回去,将他说过的每一句屁话尽数堵住。
  且算起来,这也是自从与司劫重逢之后,司劫头一回夜宿他处,就连前些日的冷战他们都不曾分开,怪不得厉狗蛋会突然不习惯。眼下,他若是再见不着司劫,这种坐立难安的滋味简直比怀着厉狗蛋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时候还要磨人。
  曙色渐渐分明,笃定而矫健的身影自空旷冷清的街面上穿梭而过,偶尔踩过路边枯草发出嘎吱声响,不出半个时辰,厉执便满身寒气地又回到了金楼。
  金楼内的弟子俨然都已经认得厉执,任由他猴急地飞驰过长长的石阶,倒没有一人将他拦下,厉执只凭借隐约的记忆,朝着他枯花发作后短暂停留的楼阁寻去。
  可惜这里头放眼望去每一幢皆是碧瓦朱甍,厉执看得眼花缭乱,着实无头乱撞了许久。他正欲抓过一人询问,心下骤跳间猛然回头,果真如他直觉,透过如意漏窗,看见一行人从后方长廊走过,像是才从什么地方出来,末尾有人正小声议论。前方则除了神酒老坊主肖青山及其几名眼熟的弟子,那面容阴戾的金楼楼主尉迟慎也在,而为首之人,便是司劫。
  心底不由感叹司劫果然最为绝色,厉执略带憨傻的笑容几乎紧贴窗格上的如意纹案,眼见这些人朝他的方向过来,司劫霜潋的目光似是已经飘向这边,脱口便要唤他。
  “司……”
  然而他才心下怦然地冒出这一个字,又嘴角一僵,只见司劫并没有丝毫停留,一双淡漠的眸子有些疏离地扫过他所在之地,便与众人擦着他眼前过去。
  肖青山倒是多看他几眼,不知是否认出了他,眼底蕴满探究的深意,却也并未声张。
  “……”
  厉执已然没心思顾虑其他,只一阵怔愣地想,司劫竟是连话都不愿与他说了……看来他这次确实是怒极,这可咋整?
  不过只有片刻的犹豫,厉执眉头紧蹙地看了看那一行远去的背影,纵身翻过隔墙,默不作声地追了上去。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一脸若无其事地自队伍最后方挤到了前头,惹来周围弟子的侧目也不觉尴尬,只管背着手,紧跟在司劫一旁。
  反正他是他的道侣一事昨日传遍了金楼,他与他并肩同行,天经地义。厉执鼻孔朝天,余光瞄着目不斜视的司劫,如是宽慰自己。
  而被他有意无意狠撞一下的尉迟慎目光森沉,自是将厉执强行与司劫靠近的模样尽收眼底,于他来说,厉执不止是让司劫一怒之下毁了夕照台的神秘道侣,也是突然冒出来与他那不听话的雀鸟十分亲近之人,投向厉执的视线虽然没什么波澜,却透出少许微妙的审视。
  厉执暂时顾不上再膈应他,只一路不时观察司劫,不带一丝迟疑地跟着他,直至众人来到溯光阁门前。
  奈何司劫始终未曾看过他一眼,厉执面上仍是满不在意,实际早就越走越觉得步伐沉重,连抬眼看他都觉得艰难。
  他虽说脸皮够厚,但司劫一直不肯理他,他到底是难受的。那感觉就好比他饥肠辘辘已久,忽然遇到了一颗香飘四溢的仙果,一口下去汁甜肉脆极为甘美,结果他因为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没见识地怀疑它别是有毒吧,一时不敢再下嘴,可气坏了仙果,等他馋得忍不住再咬一口,变得酸涩不已,他急得又几口下去,却愈加苦硬难嚼,他努力想回到最初,然而仙果再不为所动。
  司劫就是他的仙果。
  他若是眼下放弃,司劫以后又躲起来,他势必要饿死了。
  于是暗暗抿紧控制不住垂下的嘴角,厉执硬着头皮打算继续跟着进去,没想到身侧人影一顿,司劫这时停了下来。
  “各位先行入座,我稍候便到。”只听他淡淡开口。
  显然看出司掌门这是终于要处理私事了,其他人哪里会没有这个眼力见,连尉迟慎都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厉执,便与剩下的人率先进去。
  “你有何事?”
  而在只有他们两人相对凝望之时,司劫语气一如既往地低沉道。
  厉执看着他这番与待旁人无异的神情,不知是完全升起的朝阳过于耀眼亦或其他,双目刺痛,原本想好的说辞竟然一瞬间全忘了,脑袋空空如也,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握紧掌心,力气大得指间传来轻微痛感,借着朱红漆柱间晃动的树叶光影,才总算找回些许意识。
  可无论是道歉还是解释,都已经在他麻木的脑内搅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在司劫漠然的注视下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别走,”而眼看司劫等了等仍不见他开口,便要转身,厉执慌忙地一把抓住他,“我有事!”
  随后他迎着司劫深邃的双眸,魂魄都要被潭底蛰伏的巨兽吸进去,心知退无可退,只得诚心诚意开口。
  “我其实,是觊觎你的,司掌门。”
  65.炸毛
  恳切且饱含深情的嗓音轻轻落下,尾音薄如蝉蜕,竟夹杂少许从未显露的脆弱,连四周簇簇的风声都变轻了些,厉执目不转睛地望着司劫,不敢有半分走神,被吹了很久的鼻尖微红,上面凝结的一滴露水小心颤动,开口之前还曾萦绕在耳边轰轰作响的杂乱声响反而刹那不见了,只剩安静的细沙在心间缓缓流动,清晰却难以掌控。
  “……”
  这略为漫长的静谧中,司劫并未发一言,看着厉执的目光依旧毫无波澜,厉执扯着他袖口的手指越发紧张,甚至以为他是不是没有理解他说了什么。
  “我,我的意思是——”
  “他方才没有提起你。”
  谁知他正要继续开口,只听司劫沉声打断了他。
  “啊?”厉执一愣。
  “大会召开时间定在辰时,你若现在想见他,我可以带你过去。”
  怔然间,厉执已是反应过来,司劫口中的“他”,指的是靳离。
  一时没能明白司劫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或者说,司劫终于肯与他这般如常地说些事情,哪怕只有这两句,也让他心里终是一喜,想了想,忙不迭道:“我能见他?”
  “恩。”低低应着,司劫率先向前。
  厉执便下意识往溯光阁内扫了一眼,快步跟上司劫。
  “司掌门,你果真料事如神,我的确也想与你说一说这件事。”而眼看司劫又陷入沉默,厉执没话找话,毕竟司劫还没有给他答复,他实在看不出来他是否已经气消。
  而他昨晚早已想得通透,他与司劫那一番争执归根结底,是缘于在靳离这件事上二人所处的不同立场,可司劫其实还并未作下定论,他不过是告诫他切勿轻举妄动,那他就做什么,都与他坦诚商议,司劫总归会宽心一些。
  如此想着,厉执紧绷的神经却仍不能松懈,小心翼翼又往司劫身旁凑近几分,感受着司劫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以让自己忐忑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关于小锦鲤……”他找回些许理智,鲜少神色一本正经地叹息道,“我觉得以他的性子,想要为九极报仇,不会等到现今才动手,更不会正巧选在兑水村。这里头定有其他的隐情,待我去问问他,有什么话,他不会瞒我。”
  “当然我也知道,五派不会轻易饶了他,所以你有难处了,也要同我说。”厉执尽量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俨然不再有一丝遮掩。
  可惜出乎意料地,随着他与司劫说话间越靠越近,紧贴司劫布料之下的皮肤总算有了暖融融的温度,厉执却忽地感到一凉,原是司劫无声地侧了侧身,避开了他这颇显得寸进尺的举动。
  耳边朔风骤然呼啸,厉执仰头看见司劫霜袍涌动,已经踏着潭边柳梢飞向对面。
  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动作,厉执紧追着司劫那一道霜影,纵身自半空飞旋而去。
  皎皎的深潭冒着森然寒气,想要过去只能依靠极强的轻功,而就连厉执也需要不时踏着水面才有所转圜,却见司劫身形飘逸如鹤,滴水未沾。
  方一落地,厉执又蹭地凑上前,顾不得心中失落,目光急切投向司劫伤势未愈的手臂。
  “你今日可有服药?”他刚刚看到他这一只手负在身后,飘起的袖口之下多少带了少许的迟缓,忍不住问着,伸手欲轻轻触碰。
  “到了。”司劫却不着痕迹般向旁一步。
  厉执尴尬悬住的指尖讪讪收回,转头顺着司劫示意,只见距离水岸不远处便是一处山洞,洞口怪石嶙峋,隐约能看到洞内透出瞋目呲牙的鬼魅石壁,雕工精妙传神,令人毛骨悚然。
  毫无疑问,这里便是金楼暂时关押靳离的地方。
  “你不与我一起?”
  而向前几步,厉执回头看见司劫竟是一动未动,明显不打算多作停留的模样,心底一沉,讷讷问道。
  司劫移开视线,破天荒不再看他:“你放心,我将你带来,他们不会拦你。”
  厉执闻言怔愣片晌,他自是早已看到洞口负责看守的金楼弟子,但他绝非是担心遭到阻拦才那样问他。
  结果不等他再细细忖度,只听司劫最后又淡淡开口。
  “我在客栈出手相助,并非为了强迫你低头于我,你倒不必心有歉疚。”
  “……”
  心有歉疚?
  司劫一番话落,厉执脑内只剩这晴天霹雳的四个字,他瞠目结舌地瞪着他,心间猝然如火燎原,像是刚刚司劫对他所有的刻意疏远都豁然得到答案,震惊过后,终是再也忍不下去。
  “你以为我对你说那些话,都是因为歉疚?”
  声音不自觉拔高,厉执气得眼眶泛红,尤其他再回头一想,怪不得他都已经将他一片赤心捧给了他,他却那般无动于衷!
  “那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来找你,只是为了靳离?”所以才一上来便与他提及靳离的事情!
  “……不是么?”
  “是你爷爷!你个大蠢驴!”
  陡然冒出的粗鲁大骂吓了山洞口几名金楼弟子一跳,厉执仍不解气,跳脚朝司劫狠狠啐了一口,俨然忘记自己身着天墟云袍,在他人眼里仍是身份瞩目的霁月道长,只怒火中烧地紧握拳头,如一头炸毛的狮子朝司劫龇牙咧嘴。
  “我昨个说的都是屁话,我他娘的是这个意思!”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为了区区歉意就随意与人掏心掏肺的傻子!我要不是心里头喜欢死了,我管你还生不生气!”
  “你,你说你堂堂一个掌门,遇着啥事净会小肚鸡肠,蛮横霸道,还动不动就误解人,你除了长得好看——”
  说到这厉执却忽然卡壳,停顿稍许,指着司劫不甘心地又补充一句:“除了身手了得!”
  “……除了待我好!”
  “够义气!”
  “鸟也大——”
  “……”
  对上司劫一阵复杂的神情,厉执也发觉哪里不太对劲,戛然住了嘴。
  可又觉得实属憋闷,想到司劫这一路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心一横,猛地朝司劫出掌,吓得其他金楼弟子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结果眼花缭乱中又见厉执强行按住司劫未受伤的半边身子,仗着司劫明显放水,在司劫脸上吧唧吧唧亲几口,亲完就跑。
  66.靳离
  厉执一溜小跑冲进张牙舞爪的洞口,确实没有人敢将他拦下,只不过他一边摁着砰砰的心跳一边难免可惜地想,方才亲得太快,都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他这颗硬邦邦的仙果又变成了什么味道。
  而他余光往后瞄了一眼,脚步又稍微放慢,等了半晌,见司劫仍未跟进来,前一刻还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过境的心脏忽地平息,脸上竟再也挂不住,嘴角都耷拉下去,垂头丧气地想,司劫这回真是铁了心不愿意与他再交好。
  奈何他眼下还有要紧事需办,他只得暂且压下心中空寂,不再犹豫地独自往里走去。
  心下微沉地仔细打量周围,厉执发现这山洞的石壁上尽是呼之欲出的牛鬼神蛇,莫名给人强烈压迫的感觉,不过那上面极为稀有名贵的颜料以及到处镶金嵌玉的做派倒十分附和金楼的财大气粗,想不到这专门用来囚禁人的地方都如此阔绰,他踏着脚底寒气逼人的石板,神色变得凝重。
  忽明忽暗的烛火被偶尔吹袭的阴风化开,洞内分明极为开阔,却越往里走气息越发压抑。厉执一步步小心向前,不出片刻,便到了距离尽头不远的地方。
  哗啦啦的铁链晃动声音不算意外地传来,厉执皱眉望去,果然看到前方手脚均被束缚的身影,随着距离拉近,那身影回过头,灼热的视线投了厉执满身。
  “小锦鲤。”眼看靳离瞪着他不说话,厉执率先开了口。
  便是这一声低唤,仿佛有汹涌的溯流刹那间将他们卷回当年,偌大的九极教中,厉执每日无聊了,便去纠缠三途宫的这四位护法。
  说起来,老大沈悍看似最为凶戾,却是待他最具耐心的一个,无论厉执提出在他看来多么幼稚的问题,他都能一一给与回应,所以厉执与沈悍待在一起的时间,是四人里最多的,这也是为何厉执最初听说被抓之人是沈悍,情绪会那般不定。
  而鬼老二名为楚钺,性子却要冷僻无情得多,一直独来独往,在他的眼里,除了教主厉白儿,便只有他饲养多年的一只大山魈,且传说他有个极其瘆人的嗜好,习惯在杀人之后坐在尸体一旁边吃边与尸体聊天,直到吃饱喝足,他的大山魈也将那死人的脑浆吮净,才会离开。所以他算是四鬼中厉执最不怎么敢招惹的一个。
  鬼老三伏寒则脾气火爆,也是四鬼里头唯一的地坤,据说年轻时与沈悍有过过节,几乎每回与沈悍见面都要干上一仗,倒是都能打赢——自然是由于沈悍让着他。厉执很好奇他们之间的恩怨,旁敲侧击过很多次,却一个字都没打听出来,不过伏寒总要比楚钺好相处一些,厉执便经常跟着他无法无天地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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