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傻,傻的可爱。
明明是自己占便宜的事儿,怎么还越想越委屈了?
“汪!”一道熟悉的犬吠声平地炸开,施灿冷不丁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见拥挤的小径上一条纯白憨厚的萨摩耶正吐着舌头火力全开地朝他奔来。
大黄!!!
施灿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见了鬼了,狗儿子都有人祭祀呢吗!?
思主心切的大黄早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犹如平地惊雷,吸引了所有注意。黑白无常最是了然,他们对视一眼,双双祭出武器飞了过来。
完了完了,暴露了!施灿本能地想问栖迟该怎么办,突然脚下一软瘫坐在地,栖迟将通行证塞进他的毛衣领子,然后孤身走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大黄。
作者有话说:
估计又要高审
50、分道
◎远远看去,像成片的尸林◎
施灿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百鬼林,而他晕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栖迟赤手空拳地与黑白无常缠斗在了一起。
“狗男人啊,”苏慕捏着枚硕长的锁魂钉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这么扎进去,栖迟可真狠得下心。”
施灿揉了揉酸麻的后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躺在两张木桌搭就的床上,周遭布置简陋,居然是在百鬼林的树屋里头。
“我怎么在这?”施灿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栖迟,着急忙慌地跳下床,结果身上的力气没完全恢复差点跌倒在地,他扶着床沿坐下,“栖迟呢?栖迟在哪?”
“被黑白无常扣下了。”苏慕叹了口气,“他故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好在你身上有通行证,不然我都没法趁乱带走你。”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而自己在所有的计划之外。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的麻烦,却要由他一个人去解决?
凭什么事关他的决定,自己却一无所知?
就因为喜欢吗?
施灿越想越抓狂,明知道栖迟对他存了那样的心思,还佯装不知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这样的所作所为跟绿茶有什么区别?绿茶还能说几句甜言哄人开心呢,自己却只会气他骂他,连绿茶都不如。
“喂。”苏慕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神情,“你不会打算去鬼城把他换出来吧?”
施灿看着她,心说你怎么又知道了。
“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苏慕一拍他的脑袋,“不然这根锁魂钉就又要钉回去了。”
“栖迟会出事吗?”施灿想到了一些可怕的画面,“阎君会把他怎么样?”
“放心吧,有夜游神在。”
施灿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雪地里的画面,苏慕曾脱口而出赤问的名字,而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对城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哪怕她一直混迹在城外的野鬼堆中。
“苏慕,那天雪地里……”施灿试探着想问她,但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雪地里?怎么了?”苏慕坐在他两米开外的木椅上,端着茶盏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算了算了,别问了,施灿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就那天赤问把我带走,你怎么脱困的?”
苏慕转了转眼珠子,也模棱两可道:“就那么脱困了呗。”
“哦,那个小鬼呢?”
“带到城里了。”苏慕没看他。
施灿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那天是栖迟救了我。”
“那你还问我?”苏慕笑道,“栖迟为你做的可远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嗯。”施灿垂下脑袋,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他。”这话的语气称得上语重心长,但又突兀得莫名其妙。
施灿还没来得及答话,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娘娘腔翘着兰花指,裹着一身寒意飘了进来,裤脚沾了不少雪,看起来风尘仆仆。
“哎哟哎哟,真是吓死个胆小鬼哟!”娘娘腔抢过苏慕的茶盏连干三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城里现在可乱了套了!”
“怎么了?”施灿猛地一惊,“发生什么事情了?有栖迟的消息吗?”
“可不就是那该死的鬼见愁惹的祸!”娘娘腔晃了晃空了的茶壶,转头冲底下尖声刺耳地叫唤,“老姜,再泡壶热茶上来!”
施灿都要急疯了,踉踉跄跄跑过去抢下他的茶杯,红着眼冲他吼:“快说,栖迟惹什么祸了!”
娘娘腔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再看看苏慕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只敢怒不敢言地翻了个白眼,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就在城门口那打听消息呢,结果听鬼差们议论纷纷,说栖迟在阎王殿里闹了起来,打伤了黑白无常还把判官的生死簿给抢了,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
我?操?
“姐头,我看鬼官们要动真格了。”娘娘腔忌惮地瞟了施灿几眼,拢着手在苏慕耳边小声道,“咱们要不把这小鬼交出去吧,免得到时候还连累姐妹们……”
苏慕冷冷斜了他一眼,警告他闭上嘴。
施灿已经全然混乱了,他一直认为栖迟稳重自持,之前他说会把一切都解决掉,可没有说会如何解决。如果知道是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哪怕自己去死也不能由着他胡来。
他究竟当自己是什么,真能如此嚣张到以一敌万吗?
可自己又凭什么白白欠他一条命。
“施灿,你哭什么?”苏慕诧异道。
哭?施灿抹了把脸,手背上果然多了滴眼泪。心口的位置冷不丁狠狠疼了一下,一些模糊混乱的画面飞快地从眼前闪过,是栖迟,但似乎又不是他。
娘娘腔躲在一旁扯了扯苏慕的袖子:“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会要死了吧?”
苏慕皱着眉,神情肃然:“你想到什么了吗?”
“什么?”耳鸣嗡嗡,施灿听不真切,“你说什么?想到什么?”
苏慕垂了垂浓密的眼睫,沉声道:“没什么。”
“我想去找栖迟。”施灿捂着胸口,“求你了,让我去找他吧。”
“不行。”苏慕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他,“栖迟不会有事的。”
施灿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但眼泪就是掉了下来,一种熟悉的滋味没头没尾地冒了上来,好像是曾经经历过的一般,他甚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会死的,我连这一次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这一次?
机会?
施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但苏慕却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她按着他的肩膀尝试让他冷静下来:“你去找他也于事无补,你又能帮他什么?”
是啊,如此废物的自己能有什么用。
姜平福提着笨重的陶瓷提梁壶颤颤巍巍地爬上来,一边爬嘴里一边叫嚷着:“不好了!不好了!鬼兵进来了!”
煮沸的雪水洒在木梯上,蒸腾起一片水雾。
他们推开窗,百米之外,黑压压的全副武装的鬼兵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压了过来,林子里的居民若惊弓之鸟四散而逃,还有逃得慢的,被五花大绑地吊在了树上,远远看去,像成片的尸林。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了什么,这章什么都没有写
51、秘密
◎西游记是杜撰的◎
鬼兵压境。
阵列最前方是一只硕大的猛兽,长得像狮子又像狗,脑袋上有只独角,耳朵尖尖的,身上布满青色的坚硬鳞甲,四肢粗壮,每踩一步地上都会凹陷下去个一尺深浅的脚印,挺唬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猛兽边上倒是个熟人,这会子正阴沉着脸,勾魂锁链松松垮垮地别在腰间,随着脚步起伏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当啷的刺耳声响,林中恶鬼见闻无不胆寒肝颤。
“要死了要死了,真把这些瘟神招来了!”娘娘腔急得跳脚,“要不……要不把施灿交出去吧!黑无常肯定是来抓他的!”
姜平福拧着被水打湿的衣袖,唯唯诺诺道:“这怎么行,施灿落他们手上还活的了吗?”
“那死我们吗?”娘娘腔忌惮着苏慕,指着那些挂在树上的野鬼嘟囔,“都动真格了!”
姜平福小心地往外头张望了几眼,拉过施灿道:“要不你先躲起来吧。”
“没用的。”苏慕冷冷道,“谛听都来了,躲不掉了。”
“谛听?”施灿扒在窗边问,“西游记里的那只谛听吗?”
苏慕瞟了他一眼:“西游记是杜撰的。”
“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苏慕叹气都没心思了,“谛听原身白犬,世间神鬼皆可追。”
寒风凛冽,窗沿上悬挂的骷髅头风铃闹得正欢,他们已经几步之遥,苏慕没再观望,索性推开木窗跳了下去。
谛听停在树屋下,焦躁不安地嗅着泥泞的雪地,粗长的尾巴一摇一晃,扫过雪面发出沙沙声响。闻人语懒懒叉着腰,不咸不淡地瞟了苏慕一眼,说:“叫施灿出来吧。”
如此兴师动众,连谛听都请了出来,苏慕这会儿不免忐忑起来,事情似乎有自己臆想的不大一样。谛听一路嗅着气味靠过去,伏在苏慕脚下时忽然愣住了,它慢慢抬起头,浑圆的眼珠子颤了颤,竟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委屈的表情来。
“我在这呢。”施灿踩着楼梯吱嘎吱嘎走下来,他的视线落在奇形怪状的谛听身上,正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神兽果然是神兽,果然比大黄霸气多了。也不知道大黄这狗儿子怎么样了,还怪想它的。
谛听也闻声望了过来,却在见到施灿的一刹那炸了毛,他脊背上一溜白毛跟绣花针般竖起,然后四肢同时离地,猛地向后蹿了十几米,躲在鬼兵堆里瑟瑟发抖地瞅着他。
施灿:“……”
他们闹不明白谛听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苏慕却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之余只觉得荒谬好笑,但更多的是认命般的无可奈何。
“罢了。”她抬抬手,“施灿,你跟黑无常回鬼城吧。”
什么?这就把我卖了?
“不是。”施灿反而又当又立起来,“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
“保护你?”苏慕冷笑了一声,“算我不自量力吧。”
什么情况?
闻人语也有些发懵,他原本对施灿一事无甚在意,哪怕在人间的时候也愿意偷摸放个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过节,只不过是上命难为,如果不是栖迟抢夺鞭子打伤了杏粼,他也不至于大发雷霆,更不会连阎君都没点头的情况下擅自带了谛听和数百鬼众出城。
施灿被浑水摸鱼放进鬼门关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见的,只是那时忙着与栖迟纠缠,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常大人。”苏慕还是拦了拦,“带走他之前,我有些事想了解。”
闻人语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树屋:“好。”施灿见逃是逃不掉了,只好灰溜溜一道跟了上去。
树屋内点了一盏油灯,其实对于阴司地府里的鬼魂而言,早就习惯了无边的黑暗,但内心深处对于光明大概仍有眷念。
闻人语斟了一杯热茶,放在鼻下浅浅一闻,闭着眼道:“问吧。”
“他。”苏慕指了指施灿,“还有栖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闻人语有些意外,睁开眼看她,“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帮他们?”
苏慕在前两天听到风声,说鬼城里正在通缉施灿,而栖迟为了救他,绑了判官强行闯了出去,最后还打死打伤不少鬼兵。所以冬至时分,当她在鬼门关外看到栖迟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她一丝一毫都没有犹豫地找到了施灿,将他偷偷带了进来。
因为一切都是栖迟的意思,她自然全部都会照办。
她知道栖迟喜欢施灿,但也仅仅是这样以为。
其实早就该意识到的,赤问为什么会带走施灿?
“施灿!”苏慕突然激动起来,按住他的手臂道,“那日赤问抓走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施灿被她吼得抖了一抖,琢磨了下,最后一五一十又交代了一遍,心里祈求着别再来第三个人问他了,都他妈快背诵全文了。
“奇怪。”听他说完,闻人语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
“是这样吗?”苏慕问他。
“算是也算不是。”闻人语说,“生死簿是出了bug,复制出了一个多余的人格,但这个多余的人格……”闻人语瞄了眼施灿,“多余的是这个施灿,赤问说反了。”
施灿:“!!!”
怎么会这样?
“你……你没骗我吧?”施灿发懵。
“我骗你干什么?”闻人语啧了一声,“不然我们费那劲抓你玩儿呢?”
“栖迟也知道吗?”
“知道。”闻人语顿了顿,“他没跟你说?”
栖迟说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他说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所以他打算怎么处理,以他的本事又能处理到什么程度?
等等……
“栖迟把生死簿抢走了?”施灿重复问道,“他是把生死簿抢走了吗?!”
闻人语点点头,心说你们百鬼林的消息是真灵通,施灿却如遭雷劈:“他……他不会蠢到想把生死簿一把火烧了吧?!”
“生死簿可烧不着。”闻人语提醒他,“再说了,栖迟是那么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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