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下回?
管它还有没有下回,这一回,死而无憾了。
作者有话说:
球球别锁啊
53、冲动
◎不代表我是弯的◎
冲动是魔鬼。
这是施灿理智回笼后的第一知觉。
水牢内的喘息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腐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岩壁上渗着水珠,滴滴答答响个没完。
“疼吗?”栖迟半躺在他身侧,赔罪般揉着他的腰,施灿嗓子发干浑身酸疼,一个字都不想说。
没脸见人,也没脸面对自己。自己可是一个大直男,就在刚刚,他被另一个男人上了,两人还忘乎所以地舌吻了,虽然从一开始主动的就是自己。
栖迟万分餍足,温柔虔诚地盯着小家伙的后脑勺回味,满心满眼不能更加欢喜。他总觉得对施灿的感情最多也就发乎情止乎礼,哪怕他献祭般凑上来,仅此一次也便过往诸事皆勾销,可他料不到的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如洪水猛兽哪还能再停下来。
“喂,”施灿哑着声音使唤他,“我手麻了,你给我翻个面。”
细长的指尖游走,栖迟笑着攀过他光裸的肩胛,手臂穿过后颈将他小心地抱进了怀里:“睡吧。”施灿没力气反抗,任由着那狗男人在他身上抚摸揉搓,也许是那份亢奋劲还没消下去,头昏脑涨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跟你说啊。”施灿闭着眼含含糊糊道,“咱俩就只是单纯打个炮,不代表什么。”
“嗯。”栖迟十分顺嘴地应他,然后低头吻在了他鲜红的唇上,一触即收。
烦人。
施灿费力睁开眼,眯着条缝抬头瞅他,栖迟的嘴唇薄薄的,舌头很软,最好看的是眼睛,他怀疑这混蛋给他喂了罂/粟,怎么还叫人挺欲罢不能的。他往前凑了凑,在要亲上之际又严肃地强调了一遍:“不代表我是弯的。”
话还没咬断呢就迫不及待地贴了上去,一边告诫自己没有存半点非分之想,一边又不满地顶开衣冠禽兽微闭的齿关,舌尖肆意撒欢,这种鲜活又满足的滋味叫他舒服极了。栖迟由着他胡作非为,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翻身压了过去。
这石台也算睡够了本,黑无常大人是个善解鬼意的,等他们醒醒睡睡了好几轮都没再出现,也没叫别的鬼差打扰他们。
“栖迟。”思完淫/欲知道交代后事了,施灿跟他面对面坐着,庄重而神圣,“等阎君把我处死了,你不要太执拗,认个错保条命好不好?”
“不好。”
“你怎么老这么叛逆。”施灿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生死簿无端多出来的一道错误,他们拨乱反正没什么不对,反正我原本也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我能释怀,真的。”
“我不能。”栖迟面无表情道,“什么叫不该出现?你已经出现了,你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如何释怀?”
死脑筋。
施灿想了想,问他:“你还记得姜平福吗?”
“记得。”
“我觉得都是一样的。”施灿说,“他当初一心求死,因为世上已无可挂念之人,你也说了,遗憾都是活人的遗憾不是死人的,那于我而言也是一样。我无可挂念也没有遗憾,虽不求死,但也不愿费尽心机提心吊胆而活。”
无可挂念也没有遗憾,栖迟轻笑了一声:“是啊,那我又何必执拗,生死有何不同。”
“你怎么不讲道理!”
“阿灿。”栖迟看着他,“我在地府里浑浑噩噩过了数百年,大概更久,但在十八层地狱里的是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是无尽的痛苦折磨,我从没想过生生死死的事儿,似乎怎么想都没有滋味。”
他的眉眼变得无比温和,但又有些隐隐的生气:“你就是我想要的滋味,你明白吗?”
操!他表白了!都这时候瞎表白个什么劲!
可是栖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话锋一转:“你不必理会我说什么做什么,你没有牵挂遗憾就好,用不着管我。”
什么人呐?!
“你……”施灿都无语了,“你还挺会道德绑架。”
“总归是贪婪,尝了一点甜头就不愿意放手。”栖迟认真说,“哪怕勉强,也想叫你陪我久一些。”
可这他妈是想不想的问题吗?
施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俎上鱼肉谈论生死没什么意义,可他依旧觉得无比哀恸,他以为自己想开了,但一想到栖迟也许也抱着求死之心,忽然又觉得世间晦暗,他死都难瞑目。
“有人能救你。”栖迟说。
“谁?”施灿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赤问?”
“是。”栖迟说,“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沈织会了解赤问的情况吗?赤问几次三番接触施灿又是为什么?
“对了!”施灿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在他手臂上,煞有介事地提醒他,“还有苏慕……我总觉得苏慕有些奇怪,她应该也认识赤问。”
“苏慕?”栖迟意外道,“她怎么会认识赤问?”
施灿也不解:“而且昨天她跟黑无常一起把我从百鬼林带出来,她还和阎君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看着不像是个普通游魂……她的底细你知晓多少?”
栖迟摇了摇头:“五年前我在人间无意间遇见她,只当她是个未肯入轮回的孤魂野鬼,所以将她带了回来,后来她出走至百鬼林更是短短时间内就坐上了野鬼头子的位置,虽诧异但也没有深究过。”
剪不断理还乱。
“苏慕一直说你不会有事。”施灿越想越糊涂,“她还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相信你,她不会一早就知道你想上我吧?!”
栖迟:“……”
“你装什么死?”施灿拿脚丫子踹他,栖迟握住脚腕把他拖了过去,说:“或许这次我们真能逢凶化吉,沈织也说你死不了。他们为什么都这样确定?”
“沈织是谁?”施灿眨了眨眼,“啊对,你好端端地闯鬼牢干嘛?”
“沈织是前一任判官,也是他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出来,他可以操控生死簿,所以我才来这儿找他。”
“你想找到破解生死簿bug的办法?”施灿有些激动。
不止如此,但主要如此。
栖迟说:“现位判官曾是沈织部下,神法鬼力差了沈织一大截,所以他在生死簿中查不出你的一丝一毫信息,一切都只能推敲。”
“那沈织查出什么了吗?”
“二十二日永夜。”栖迟说。
“二十二日永夜?”施灿复读了一遍,“什么意思?”
“不知。”
说话间,外头传来层层铁门落锁声,那位神法鬼力不如前老大的现位判官正架着副厚重的眼镜,声势浩大地领着数十鬼兵前来羁押他俩。他瞧着滚落在地的润滑剂和几个不可言说的塑料包装,差点没跌进腐水里去。
“有有有有有有辱斯文!”他恨铁不成钢地甩了下袖子,“你们看什么看,还不把他俩带走!”
施灿已经从他怀里挣了出来,但这样的场面还是足够叫他羞得面红耳赤,栖迟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帮他把鞋子穿好。
操,这他妈是个人都看出来老子是下面那个了!
鸡贼!
判官一路都在痛心疾首,对他这样连□□都没看过的古人来说,画面是刺激了一些。
昨日来时的深渊断桥还在修葺,判官带着他们走了另一条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弯弯绕绕地跨上了另一座吊桥,吊桥两边是乌漆嶙峋的石山,底下却非深渊黑水,而是结界封印满布的铁网监牢,从上头望下去,跟动物园似的。
他们走到吊桥中央,那道熟悉的怒吼清楚嘹亮地从脚底下传来,两边碎石纷纷坠落,栖迟心中一惊,猛然醒悟——底下便是地字一号所在。
吼叫声愈发悲切,一抹红色的影子从山缝中赫然走了出来。
乌长的头发,苍凉的姿态,他眼前覆着一条白绫,伸手在石壁上摸索着什么。
可只这一眼,虽遥远不可及,栖迟却瞧得真真切切。
地字一号里关着的。
是夜游神,野仲。
54、游光
◎有辱斯文!◎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连施灿都看见了。
“嘘。”判官回头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步子不觉又加快了一些。
什么情况?施灿一脸懵逼地看向栖迟,栖迟也没个头绪,微微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上头传来的动静,铁牢之下的鬼神忽然怒气大发,他掌风凌厉地劈在山涧崖壁,就在他将要暴走之际,数道结界刹那收拢,将他死死摁在了乱石堆中。
玄铁吊桥剧烈摇晃起来,施灿吓了一跳,好在栖迟下一秒就牵住了他的手,腕间银铃轻轻响了响,两串银绳交错,衬的他的手腕愈发瓷白好看。
地字一号里的鬼神渐渐安静下来,可直至他们走远,都似乎能听到隐隐的悲泣声。
施灿被一路牵着手走出鬼牢,陈冉正望眼欲穿,看到他们时整个人都焕发了光彩。“灿哥!”他穿着鬼牢保安的制服,还是可可爱爱的模样,“我都担心死你了!”
“我没事。”施灿不动声色地放开栖迟,弯着眉眼笑道,“你最近好吗?”
“挺好!”陈冉打量他一阵,担忧道,“我怎么看你不大好,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施灿瞟了某人一眼。
陈冉心中了然,偷声道:“不会是栖哥又打你了吧?”
“嗯。”栖迟嚣张揽过施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鞭子抽的,抽得可凶了,你灿哥嗷嗷大哭还求饶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瞎开你妹的车啊!
施灿回瞪过去,栖迟瞬间就怂了。
判官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有辱斯文!”
想来是最近变故频发,鬼城里冷清了不少,黄泉面馆没开门,孟婆易晚孤零零坐在面馆外,托腮沉思着什么,没发现他们经过。路边有不少支离破碎的墙瓦桌椅,拌水泥的瓦匠工看到他们纷纷躲了起来,缩在角落里指指点点。
“我擦……”施灿反应过来了,拿手肘撞了撞栖迟,“这不会都是你的杰作吧?”
“嗯。”还挺自豪。
判官哼了一声:“没把鬼城打砸干净还算是栖迟你手下留情。”
栖迟:“过奖。”
施灿瞧着他这副一本正经又带点傲娇的德行,忍不住就想笑,但是这种想笑的感觉又不大一样,不是那种你看你看这人好好笑,而是,你看,这个牛逼哄哄又可爱的家伙是我的人,我的。
城里的雪已经化了,第一殿外的苗圃园子空荡荡一片,泥土被翻新过,上面还洒了些白色的粉末,看着像施了肥。施灿想起他离家出走前把闻人语种的满地彼岸花都给拔了,作孽。
“我发现这鬼城里的鬼官们还挺有原则的。”他垫着脚在栖迟耳边说,“居然没想着直接洒一把彼岸花粉来对付你。”
栖迟要笑不笑地看看他:“拿彼岸花对付我这种法子,除了你别人还真想不到。”
“哈哈。”施灿干干笑了几声,又不痛不痒地威胁他,“你以后再惹我生气我还这么干,城里的拔完了就去城外找。”
“用不着去城外。”栖迟往空地一指,“黑无常又种了一园子,过不了几天就该发芽了。”
无辜的判官大人在前面埋头带路,听着他们由不自知的调情话语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最后跺跺脚又憋出一句:“有辱斯文!”
第五殿离得不远,他们走到时殿外已围了几圈鬼兵,牛头马面手持枪矛,也一道穿上了绒甲官服,青面獠牙吓人得很。方才被抛诸脑后的紧张忐忑重新席卷而来,施灿莫名想到了当年高考时候的场景,那时他一个人到陌生的学校陌生的考场,身边人叽叽喳喳相互鼓励安慰,自己就只能抱着水瓶默背公式。
正忆苦思甜着,手指被人捏住了,注意力拽了回来,施灿转头看到栖迟笑盈盈地望着他,他轻轻捏了捏,似乎在说别害怕。
栖迟这家伙,实在是太有毒了。
大不了一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一旦有了“大不了”这种退路,胆子不可理喻地肥了起来。
第五殿内永远灯火通明,比那阴森诡异的第一殿敞亮不少,但第五殿主抵得上一百个阴森诡异。正殿内十分宽敞,施灿反应过来原来是那碍眼的屏风被撤走了,阎君跨坐在烫金卧榻上,一手支着额头,像在打盹。
黑白无常分坐两旁,牛头马面各自择了位置落座,施灿瞧见几张陌生面孔,是鬼牢里出现过的四位阴帅大人。他脚戴镣铐又往前走了几步,又瞥见一位老熟人。
栖迟也看到了他,脸上难掩惊诧之色。
夜游神却还是那副悠游自在的神情,靠在椅背上轻轻摇着折扇,用一种称得上和蔼的目光追着他俩,不过在看到施灿一点儿都不利索的走路姿势和二人交握的双手时,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二人对视了一眼,夜游神既然在这里,那天字一号里的会是谁?
判官踏上台阶,躬身俯首在阎君耳旁掩嘴说了几句话,阎君听完微微点头,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殿内静极了,气氛也跟着压抑。阎君身前的案几上架着一方小泥炉,上头煨着茶,侍女泡上一盏后识相地退了出去,阎君饮下小半,清了清嗓子,说道:“最近城内流言四起,今日把各位召集于此,一是施灿之事该做个了断,二也是将各路谣言澄清一番。”
在场无人搭话。
“事情原不算复杂,生死簿出了点差错,无端生出了一道魂魄,也就是堂下施灿,他附着于他人命格二十二载,此桩差池说小也小,说大也大。”阎君扫了一圈,继续道,“往小了说,不过是节外生枝的一抹精魄,那把枝节砍了也便了事。可若往大了讲,他关乎生死簿平衡,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牵连的是整个凡冥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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