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说不定。”苏慕在边上轻飘飘地搭了句腔。
“他去鬼牢了。”闻人语放出一枚重磅炸弹,“阴司鬼牢,他闯进去了。”
“什么?”苏慕不淡定了,“他去鬼牢做什么?找谁?”
“你很紧张?”闻人语抓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苏慕眼神闪躲了一下,说:“是啊,鬼牢是什么地方,他居然敢往那去。”
“不对。”闻人语直视进她的眼睛里,“他去找谁?鬼牢里有谁,你怎么知道他是去找人的?”
“不然呢?”苏慕冷静地反问他,“不然他去做什么?”
施灿听不下去了:“你们别打哑谜了行吗?我就想知道,栖迟抢了生死簿,这算大罪吗?”
“我换个委婉的方式。”闻人语说,“上一个这么干的,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西游记是杜撰的。”施灿说。
闻人语啧了一声:“那我说直接一点,轻则十八层地狱,重则魂飞魄散。”
阴司鬼牢深处,万丈幽冥之下。
栖迟浑身是血地立在猩红的血门之外,而里面那人,是他数百年前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时见到的第一人——前任判官,沈织。
而一个月前,地字一号的鬼神出逃,连同逃走的还有两位,一位是赤问,还有一位就是沈织。
“他们都说你已轮回转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鬼牢之中?”栖迟当时是这么问他的。
沈织却道:“地府里的鬼官最会唬人,我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但一殿殿主却保了我一命。”
“什么错误?”
沈织笑道:“因为我从十八层地狱里将你放了出来。”
“什么?”栖迟一时没转过弯来,“我不是刑罚期满吗?”
“刑罚期满?”沈织笑得愈发诡异,“你的刑罚期限,那可是永生永世啊。”
“我是谁?”栖迟头痛欲裂,“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生死簿里有很多秘密,拿着秘密来跟我交换吧。”
沈织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又被抓回了鬼牢里头。
可是这些话却一直萦绕在他耳间,时不时冒出来,他将信将疑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这一次。
52、因祸
◎我帮你破个处吧◎
栖迟一路杀进鬼牢,机关守卫重重于他而言竟如入无人之境,激烈的动静沈织一早就察觉到了,他气定神闲地盘腿而坐,对栖迟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意外。
“我就知道你会来。”沈织高深莫测道,栖迟没有功夫跟他废话,直接将抢来的生死簿扔了进去,说道:“我需要你查一个叫施灿的人,告诉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栖迟对生死簿无计可施,但前一任判官可以,他将起因经过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沈织一边听着一边操控着生死簿,鬼兵们还在源源不断涌进来,栖迟只得又分神去处理他们。
半晌,血门内的沈织将生死簿一合,忽然仰天长笑起来,栖迟速战速决地解决掉一波鬼兵,趁着间隙问他:“查出原委了吗?”
“原来如此。”沈织将生死簿扔回给他,原本病态惨白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因亢奋而燃起的红晕。
“什么?”栖迟心焦万分,“是什么?”
“关于你想知道的这个人,生死簿上只说了六个字。”
“别卖关子了!“
沈织一字一句说:“二十二日永夜。”
“什么意思?”栖迟一鞭子挥在血门上,恨恨道,“我只想知道如何救他的命!”
“他死不了。”沈织笃定道。
鬼牢更深处传来一道响彻寰宇的怒吼,那吼叫声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甘悲愤跃然纸上,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竟叫他鬼使神差地往那挪了几步。
“那里是地字一号,”沈织出声指引他,“你是该去看看。”
然而栖迟的步子还没迈出去,不远处就响起了第二道叫喊声。
“栖迟!”
他猛然僵住了。
深渊断桥的另一端,施灿正喘着气竭尽全力喊他的名字。
阴森鬼牢内众鬼齐聚,第五殿主正襟危坐,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分立两旁,连不常在冥府露面的豹尾、鸟嘴、鱼鳃、黄蜂这四大阴帅都出现了。
“算了吧。”施灿眼眶泛泪,目之所及皆是他,“栖迟,算了吧,你别管我了。”
栖迟却把目光投到了他边上的苏慕那里,苏慕有些闪躲地眨了眨眼,最后耸耸肩:“你怪我也没用,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玩死。”
“有趣有趣!”沈织笑得愈发猖狂,“相安无事了千万年,是该搅一搅这潭死水了!”
阎君怒目横飞,一抬手,数道血门拔地而起,交错相叠着将沈织逼至更加阴暗处,他的声音被彻底淹没,空荡荡的鬼牢里只剩下施灿若有若无的抽噎,栖迟无言望着他,最后沉沉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鞭子,飞到了悬崖那边。
“你呀。”栖迟一手扶过施灿的腰,一手捧着他的脸,拇指摩挲过他的脸颊,笑笑,“老这么哭哭啼啼的。”
“你管我?”
明知他存的什么心思,动作也暧昧到了这份上,自己居然就这么乖乖就范了,施灿内心痛骂了自己几句,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为了他才落得这个地步,是死是活都不知呢,给他占点便宜就占点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周围一众都瞧得真切,施灿不傻他们更是精明,也不知是谁悄摸嘀咕了句“死断袖”,闻人语扫了一个眼风过去,苏慕的神情也有些千回百转。
判官拿回生死簿册子,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请示阎君。在场众鬼官各怀心思,阎君不想在此刻节外生枝,事情一旦牵扯出来,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搪塞过去的,其他人倒也无妨,只是这苏慕……
“黑无常,”阎君吩咐道,“择处僻静的水牢,先将他二人关押候审。”
鬼牢上通黄泉下至九幽,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远庞大,水牢比沈织所处的血牢略微低了那么一等,但他们每走一步亦是如履薄冰,一旦沾上了那些脏水身上皮肉必定烂得干净。
“好了,就这儿吧。”闻人语如释重负地关上牢门,走出几步后又回了过来,冲栖迟招招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俩……你趁着这时间,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百平大小的水牢里,除了几块仅供落脚的碎石,就中央处一张大石台,躺两个人还算勉强,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他妈能干什么?!
栖迟:“咳咳……”
“你装什么纯。”闻人语啧一声,“虽然你打伤杏粼我很不爽,但作为过来人……”
“你过来什么了?”
“你听不听?”闻人语瞪了他一眼,“说难听的,阎君还不知怎么处置你们呢,万一那什么……别给自己留遗憾。”
栖迟:“滚吧。”
“呸!”闻人语啐一口,甩着链子走了。
施灿精疲力尽地趴在石台上,有气无力地问他:“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栖迟一眼看到他浑圆挺翘的屁股,有些不自在,“你……你累吗?”
“有点。”施灿慢悠悠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给他,“你也过来歇会儿吧。”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在这样无处遁逃的环境里却什么都不想讲了,是生是死都懒得在乎,施灿太容易自暴自弃,或者说随遇而安,只是连累了栖迟,他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栖迟显然不是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刚刚闻人语的话叫他受到了启发,他盯着施灿精瘦的脊背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吞吞口水有些忐忑地问他:“你想我了吗?”
啊?施灿心说咱俩好像分开了都没24个小时,你这……唉,你这该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想。”算了算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哄哄他就哄哄他吧。
“有多想?”
有完没完了,别太过分哦你!
施灿把脸往臂弯里埋了埋,不走心不走肾地回了句:“想的一批。”
栖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说:“你睡吧。”
话音刚落,施灿也就真的睡着了。
然而施灿不去想的事情栖迟却不能不想,他一直都在琢磨沈织说的那句“二十二日永夜”,究竟是什么意思,跟施灿又会有什么关系?而他所笃定的施灿死不了,又是真是假?但他却忽略了,也许他最该关心的是,沈织为什么把他从十八层地狱里放出来,而这件事,又如何算得上滔天大罪。
“栖迟……”施灿喃喃了句梦话。
“嗯。”
好半天没了动静,施灿睡得满脸通红,脸上压出了几道印子,栖迟瞧得心痒难耐,俯身亲了他一口。
“咳咳……”
栖迟:“……”
闻人语:“你可真行。”
栖迟怕闹醒他,跨下石台走到门边,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
“送饭。”闻人语惊道,“不是吧,你把他……干晕了?”
“……”栖迟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做呢。”
“没表白吗?”
栖迟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表白?”闻人语都替他着急。
栖迟苦笑了一声:“现在表白算什么,趁人之危还是逼良为娼。”
“算及时行乐!”闻人语把食盒塞给他,使了个眼色,“底下有好东西。”
施灿睡觉质量好,不睡满八个小时别指望能醒过来,栖迟不忍心叫醒他,自顾自捧着食盒坐到边上盯着他出神,大概是目光太过热烈,活生生把施灿盯醒了。
“哎哟……”睡美人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我睡多久了?”
“三四个小时吧。”栖迟捋了把他的乱发,“饿吗?”
“有点儿。”其实是非常,施灿咕噜爬起,看到食盒两眼放光,“哇,有吃的!”
“嗯,黑无常送来的,”栖迟边说边掀盖子,“有好东西,应该是你爱吃的小炒鸡……”打开第三层的时候栖迟顿住了,舌头差点闪着。
“……”施灿抽抽嘴角,“你管这些东西叫小炒鸡?”
套子。
润滑剂。
啪!
栖迟电光火石地把盖子按上去,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地自容”这四个字的含义。
“你……你吃吧,我不饿。”栖迟二话不说,丢下他自己跑角落里面壁去了,快一米九的大高个,抱膝蹲在比食盒大不了多少的岩石上碎碎念,瞧着挺滑稽,也挺心酸。
施灿一下子没了胃口,其实,栖迟如果真的趁人之危或者逼良为娼,他心里可能还舒服些。
哪有欠了人家感情还要欠人一条命的。
要是他们真的在下一刻赴死,自己真的没有遗憾可言吗?
栖迟也没有遗憾吗?
不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栖迟。”施灿喊他,“你过来。”
“怎么了?”栖迟难为情地挪了过来。
施灿示意他坐下,下定决心道:“我活了二十二岁,没谈过恋爱,没亲过嘴,还是个处男。”
栖迟:“……哦。”
“你是处吗?”
“……”
“是不是呀?”
“……是。”
“那你比我还惨,你做鬼都做了四五百年了。”施灿抿了抿唇,大义凛然,“我帮你破个处吧。”
“???”
施灿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栖迟却还在发懵。
“你别不说话。”施灿白嫩的手指戳了戳他,“要不要啊?”
栖迟要疯了。
他说:“要。”
然而施小鬼高估了自己,准备工作刚开始就疼得哇哇直叫,最后按住栖迟的手委委屈屈道:“不行了不行了,要不咱俩换换,你当下面那个吧!”
“是你帮我还是我帮你?”栖迟都气笑了。
始作俑者万般挑逗,箭在弦上了却要鸣金收兵,想都别想!
栖迟反握过他的双手按到头顶,手上的动作愈发粗暴,施灿大腿蹭着他,又哭又叫,栖迟情动得厉害,又被他这么一刺激,猛地俯下身吻住了他,将他所有的呜咽求饶呻/吟咒骂都堵在了喉间。施灿眼尾发红双眼失焦,最后连叫唤的力气都没了,直到喘不上气泪眼婆娑地望着穹顶,栖迟才稍稍放开他,见他这副样子顿时就心软了。
他松开手,直起身跪坐着看他,再想要都克制了。
二人茫然地对视了好一会儿,施灿回过神来,还是带着哭腔:“你干什么停了?”
“怕你疼。”栖迟吻了吻他的眼角,气息未平。
“下回就不疼了吗?”施灿吸吸鼻子,缠上他豁出去道,“别让我白疼了,你、你来吧!”
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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