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亲近还好,两个人都不是清心寡欲的主,只是都憋着,越亲越不对味,齐项把人怼在树干上,几片落叶打旋飘到白绩头顶。
“脏。”
白绩喘气的功夫说,这种树干上很可能会有那种咬人的蚂蚁,他小时候皮,被咬过,又疼又痒,不挠痒挠了疼。
齐项不满他的三心二意,比虫蚁先咬人,环住白绩把人半抱起来转了180°,自己做垫背的,压在树干上。
“换一下位置,行不行?”
“……”
这个人为了尝点甜头,有些不管不顾在身的。
回头真被咬了,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会左一句哥哥,右一句雀儿的,让白绩去伺候他。
然而当下,他们管不了太多,像野兽一样唇齿纠缠,偶尔换一下气再亲上去时,树被撞得沙沙响。
吻得正尽兴,一束光就从后照过来。
响亮的哨声惊起林中的雀。
教导主任用他高八度的嗓音,拿出公交车上喊抓小偷的架势,“干什么呢?那边两个谁啊!给我出来!是不是高三的?是不是高三的!”
他边说边跑,灯光也颤地厉害,十分有压迫感。
糟糕——
白绩气还没喘匀,瞥见那一坨肉山后,非常冷静地一拳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齐项打趴在地,骑在他腰上,做出要继续揍人的姿势。
齐项还懵呢,任谁亲得上头遭这一下都没法缓过来。
“雀儿?”
“嘘——”白绩对他眨眨眼,在教导主任靠近的时候,冷面大骂,“我说了数学那题选D!你他妈到底怎么考的年纪第一,你行不行!?”
“……”齐项吞了吞唾液,很快入戏,大喊,“你打死我也选C!”
教导主任一个急刹车,差点撞树上。什么C什么D,他怎么搞不明白?等看清楚两个人,一位稳居年级第一的心头肉,一位期中考蹿到年级第十三的宝贝疙瘩,瞬间愣住了。
他们在…打架?
还是为了数学题?
这是什么学术精神?不然怎么这两个学习成绩好呢!?
“你们不要打了!”他火速回神,痛心疾首地喊道,“不要打不要打,别动手啊!”说着,冲向去用二百斤的身躯拖住白绩,对齐项焦心地喊,“快起来,地上脏。”
白绩这一拳悬在空中进退维谷,教导主任要是再拦迟一点,他高低得给齐项再来一拳,所以教导主任适时拦住自己时,他狠狠松了一口气,小小挣扎一下后,就非常顺利的被拖走了。
齐项忿忿地冲上来,拉着教导主任的衬衫袖口,“您来了正好!”
教导主任怔住:“什么…什么正好啊?”
“您来接一接这道题,看看这题是不是选C!”
“选D。”
黑灯瞎火,靠手电微末的光,三个人蹲在树下研究数学题,这本题是齐项他们新买的,选项也是杜撰的,哪儿那么容易找到,所以齐项直接翻了一道奥赛题。
教导主任:……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要我做题。
齐项笑着说,“您快写啊。”
“……”
题目很难,教导主任也不是教数学的,半天解不出来,又尴尬又着急,正不知道怎么办,他指腹划过书脊,忽然想通了…
“不是有答案吗?”
齐项非常沉得住气,直视着教导主任:“哦?是吗?”他又看向白绩,“还有这事呢?”
白绩垂眸,沉声道:“忘了。”
他们把书抽走,拍拍屁股就要走。
“……”教导主任拦住他们,抢过习题,一直翻到最后,“我看看选什么。”
“选…A?”教导主任老人地铁看手机。
齐项和白绩恍然大悟,齐声道:“A啊,还真是A,谢谢老师。”然后平静地拿回资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树林。
被留下的教导主任,呆站原地,手垂着,手电在地上打出一个茫然的光圈。
“…选A….”
他可怜弱小地像个二百斤的巨婴。
这是枯燥学习生涯里的插曲,大部分时候白绩并不会搭理齐项的撒欢求爱,装聋作瞎,问就是背英语,最后被闹地烦了,从外面淘来一本据说大师开过光的经书,每次齐项想了,他就在边上念经。
倒不是他厌烦齐项,只是自己和齐项都是容易上头的人,闹起来没轻重,特别影响学习。
宿舍里,齐项从背后抱住白绩,下颌压在后者颈窝上。
“你什么时候可以呢?”
“等我考第一。”白绩头也不回,很快又补充,“你要是故意让我,那就是下辈子可以。”
齐项提起的一口气又坠下,砸在肚子里,郁闷地他想打套拳。
徒有精力没出使,他给白绩锁骨那儿咬出圈牙印,不让白绩遮挡。
………
第二天,周安出宿舍门,看到提着牛奶正出门的齐项。
“齐神去热牛奶啊。”他打招呼,瞥到什么,好奇地指着齐项眼下的一道红痕,“受伤了?昨天渡劫了?”
齐项微笑,玄而又玄道:“渡完飞升了。”
白绩这个小崽子,深更半夜跑到自己床边,凑在自己耳边念《心经》,像麻雀儿一样烦人,但也因为这事,他把人绑到自己床上了当抱枕。
是福不是祸,大概这就是因果。
周安:“……”听不懂呢。
看齐项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品出一丢佛性还有一丢得意。
这时,宿舍门又被打开,白绩从里面背书包出来,嘴里叼着片面包。
脖子上贴了三块方形的创口贴。
周安关心:“…白哥?你受伤了?”
白绩面无表情,抻了抻校服,坦荡荡地说,“学累了,掐自己两下提神。”说完,头也不回地追上齐项。
周安肃然起敬:这个寝室有点怪。
怪牛逼的。
*
白绩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
他期末考了年级第二,和齐项就差五分,季北升采访齐项,问他有没有压迫感,齐项兴奋地快藏不住笑容了。
齐项:“不仅压迫,还急切。”
寒假假期很短,大概也就在年前后放了一段时间,假期缩水三分之一,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齐项跟白绩约会时被齐老爷子逮了个正着,两人小手正拉着,来回晃荡地像秋千一样。
因为去年春节,白绩躲了齐项好久,除了一声新年快乐,两个人都没正儿八经过节,今年白绩不躲,一直呆在谢家,不搞“异地恋”。
大年初三的时候,两个人在小公园遛弯,齐项带白绩去他俩第一张非正式合照的地方。
谁也没想过,齐老爷子会悄无声息地靠近,鹰似地盯着两个人亲昵的举动,一言不发。
直到他们起身回头,脸对脸,三个人视线相撞。
微妙的沉默,瞬间的惊吓,两人甚至忘了松手。
当然,齐项也没准备松手。
他举起两个人牵起的手,有点玩世不恭地笑着对老爷子说,“新年快乐,爷爷,这你男孙媳妇。”
齐老爷子双唇紧抿,拄拐杖的胳膊因为用力而颤抖,他不怒而威,“你还很得意。”
齐项笑道:“凭本事找老婆,当然得意。”
白绩怕老爷子一口气背过去,那就是新年新事故了,赶紧往后拽了拽齐项,让他缓着点。
他刚刚也吓了一跳,因为白绩自己也没向家里人出柜,他也做好了跟齐项地下恋,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也仅限于被突然出现的大活人吓一跳,他发现如今的自己无比信任齐项,即便面对这个“最大的阻力”他也不会生出或许被抛弃的惶恐和不安。
这种全然的信任,让他眼热。
齐项还是收住话头,跟老爷子回家去,之后几天没见面,再出来时人精神抖擞,一瘸一拐地拖着点大的行李箱来撬白绩家门。
“求受留哦,白老板。”
光明正大的同居。
而爷孙两个人的拉锯与抗衡是沉默的较劲,显然齐项赢了,或许也不是他赢了,只是齐老爷子真的老了,人老了对儿孙会生出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出的纵容。
他让齐项滚出去,齐项马不停蹄滚出去,出门还有王荟给他吹锣打鼓送行,也祝贺自己再也不用面对齐项。
老爷子事后又后悔,责怪王荟赶齐项走,让齐祺去作说客,给齐项台阶下,说他分手就行,或者玩一段时间就收心也行。
齐祺带着震惊而来,面对自己的“嫂子”和自己的“暗恋对象”,好吉儿刺激,好吉儿虐恋情深,带话之前,先把着白绩的手,泪眼婆娑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等我几年!白绩哥哥!我是真心的啊!”
“我不会认输的!哥,我们公平竞争吧!”
齐项摇头,把小姑娘扔出门外,“不,竞争不了,你只能算三儿。”
齐祺哭了,哭着回去带话给爷爷。
“我哥说,他压岁钱还挺多的,存了不少钱,都提现了。”
老爷子:“……”
气地砸了十个花瓶。
*
春节,有很多人会燃香塔。
城南很多商家,白绩出门酒能闻到烧香的味道,很佛系,介于好闻和呛人之间。
刘瑜点香比别人都晚,格格不入。
黑夜里,高高的香塔在黑夜里冒着烟,猩红的微弱的光,一点点吞噬香柱,刘瑜看了一会儿,默念一声新年发财,又说了句让我儿子过得好点,说完转身摸黑回家。
楼梯外有一家小孩玩冲天炮,“突”得一下,不知道打在谁家的窗户上,小孩尖叫一声笑着跑了。
她上楼梯时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刘瑜下意识扭头,喊:“喂。”
那人停下脚步,只一瞬,喂的回音还在楼梯口打转,她跟那人对视一眼,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还没看清,男人就快步离开了。
刘瑜下意识心跳加速,她觉得这个眼睛格外熟悉,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她往上走,看到自家门口的牛奶箱里,忽然想到什么,下楼快步去往白绩家,牛奶箱大敞,里面躺着一封信。
长长的信封里只有一句话——
“新年快乐,儿子,期待我们的再见,爱你的爸爸。”
“……”
刘瑜收走信,拿起手机刚点到白绩的号码,他和齐项去找季北升玩了,今天不在家,然而他刚摁开号码,又猝然停下手,拨通另一个电话。
“白务徽还在牢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剧情了!争取中秋写完!
第91章
开学没多久,学校开誓师大会,全体学生家长无一例外都要来参加,场面很热闹,门口停了一排排豪车。
从9点到9点半都是穿梭来往找教室的家长。
白绩挤下齐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被年级主任叫去广播站,毕竟从初中开始代表发言的大多为齐项,同学听他讲话耳朵都起茧子了,白绩不一样,他具有故事性,从倒数窜到第二,不仅是优秀学生代表,还是行走的鸡汤。
齐项无事可干,回宿舍收拾,宿舍里也有喇叭,全校都是白绩清凌的嗓音,他干活都有劲,白绩认真起来说套话来,气势还是很能唬人的。
“当然我的进步,离不开老师与家长的支持,每次……”
白绩说得简短干脆,听众鸡汤刚进嘴,没咂摸出鲜味,就被一句“谢谢”堵住嘴,回过神,已经是校长冗长的法演。
【白绩:我回教室了,你在哪儿】
【齐项:在宿舍收拾,一会儿来=3=】
【白绩:丑拒.jpg】
他抿唇轻笑,收起手机拐弯走上教学楼,忽然手机响起急促的震动,是刘瑜的电话,白绩感觉奇怪,刘瑜从不会在上学时间找他。
“瑜姐。”白绩停在楼梯口,“怎么了?”
这个时候有人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白绩还没抬头,就听到电话里刘瑜着急的声音:“白务徽昨天出狱了,你小心点。”
白绩身体蓦然僵住,刚才撞他的人还没走,停在他身侧,白绩如有所感应,缓缓转过头,只见白务徽扬起伪善的笑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久不见了,儿子。”
“爸…”
刘瑜:“你喊谁呢?是白务徽来了?喂喂喂——”
嘟嘟——
白绩挂断电话,瞳孔震颤,双唇无声地微张,似乎在嗫嚅着什么。
齐项把落灰的床单被套晾上阳台,拍拍手准备去教室,从桌上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无数的未接电话涌上来,全是刘瑜的。
打不通电话,刘瑜着急地给他发短信。
【白务徽出狱了,他好像找到雀儿了,你人呢?你有没有跟他呆一起?】
【算了我来学校了。】
*
白绩沉默地在前面走,白务徽在后面悠哉地跟着,不停跟白绩搭话。
“要不是家里出事,我跟你妈也打算让你在这儿上学,那时候你爷爷还是校董。”
“我儿子真了不起,一年的时间考到年级第二,你妈一定很激动吧,我在里面听说她为你的学习操碎了心,跟她上学那会儿很像,都是为学习焦心,她那时候不爱学习,各地去逛艺术展,等到考试的时候临时抱佛脚,拉着我整宿整宿地复习押题。”
白务徽好像在回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怅然的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虚浮着遮掩着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他们家还没破产的时候,他们也常常回忆过往,回忆恋爱时发生的趣事,连几年几月几日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过,也要拿出来说道说道,如同在阁楼里翻出还没过期的糖,口味旧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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