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阁主你想啊，我一直喊他萧翊林呢，是不是不太尊重？毕竟他现在好歹是萧门门主，我这客卿弟子也归他管。可是喊翊林呢，没到那程度。思来想去吧，他比我小几个月，阁主身为其兄长，又跟我，嗯，就是无论怎么算，我叫一声小弟不过分吧？”
萧翊枫并不接受这套说辞，只无奈地摆摆手。“你当面叫林儿他不反对就好。”
“阁主有何高见？”
“尊林儿一声门主如何？”
赞成地点头，阁主真是用心良苦，这是借自己给弟弟树立威信呢！萧翊林才二十岁多一点，要接替十五岁就名动天下的兄长并不容易。
看故溪言懂自己的意思，萧翊枫落眸继续盯着远处。故溪言却伸手过来，放肆地抬起他下巴，大拇指从他唇中央慢慢滑到唇角。
“这可是在笑尘阁。”萧翊枫提醒一句。
阁主对自己真是够顺从的，无论是非对错从来也不知道躲避一下，故溪言笑出声来，笑够了才探过身耳语。
“阁主知不知道，你可以躲，也可以跑。”
眨眨眼，萧翊枫忽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之前在鹤梅崖被故溪言夺了香囊逼到角落，怎么不知道打死他跑出去呢？自己也算是元天境的高手啊！
“等身上寒毒消了，肯定会有心怀叵测之人动手，阁主可要小心着呢。只不过情蛊是我种的，阁主怎么躲也跑不掉，嘶——阁主！”
捂着差点被寒气割伤的后颈，故溪言气哼哼冲阁主闹别扭。
“我试试能不能杀了你。”
萧翊枫抿唇笑，这孩子反应速度还可以。不再玩笑，从窗台回房中，萧翊枫坐等易杰敲门过来。
察觉到易杰正过来，故溪言没追着阁主不放，跳上窗台在他刚刚的位置坐下来远望，鹤梅崖那边又不会发生意外，到底看什么呢？
看到窗口坐着的故溪言，易杰为他的自在和不知礼暗叹口气，转而进屋来到萧翊枫跟前，与他商讨北荒最近的情况以及时应对。正国似乎很轻视他们，派到四域各处的眼线还没安定好就已经因为处事高调而暴露。
事态肯定会进一步恶化，阁主也肯定会逞强过去，故溪言思索着海上的万舫盟来到陆上又深入北荒实力会被影响几成。起码得护得住阁主，最好是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正想着，萧翊林出现在拐角处，在他看过去时给一个眼神便转身而去。看看房中议事的阁主跟易杰，故溪言跳下窗台追去。
真被故溪言说中了，据晴沙府在正国的探子来信，那边已经集结兵马。初步判断，北荒外——在正国西南方称为平湖漠——已经驻扎待命的兵士近万人。
四大门派少有纷争，更不会大动干戈，各城常备弟子不过千人，其余都在各部任职，主为维持城内安定，虽常巡视但很多人未曾上场作战。
“万人……”萧翊枫笑得有些牵强。“正国真乃一大国！”
“而且仍有兵马在调动。”
“怪不得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无论势大势小，各门派都在往北荒聚集，我们不能等了，就算阁主短时间内不能离开，也要先安排人前往。”
萧翊枫手掐太阳穴。“南域全境大城有六，中城二十有余，小城就算了。即日起大城抽调五成弟子、中城抽调三成，大城城主为首，中城副城主为首——”
“我来领。”易杰抢过话去。“汪洋兄陪同。”
转头看着窗外，萧翊枫眼神逐渐清冷。寒毒虽起却未消，至今断裂的经脉和肋骨都难以恢复，自己确实是受伤不起。
“把我留下，不怕萧门趁机吞了易门和水门？”
“那就算阁主的本事。”
上次跟白影一起去的不乏萧门青池宫里的精英弟子，这次肯定会调走更多，凭剩下的人萧翊枫能拿下两门也真是本事。
“易门主——”
“笑尘阁不能无主，何况北荒已经聚集了四大门派之人，不少阁主一个。”
“翊林在我身边多年，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也正是需要锻炼的时候，我交给易门主照顾可否？”
萧门虽然只剩他们兄弟二人，但绝不做缩头乌龟。
“有我一口气，就有他一条命。”
闻言萧翊枫回头来，拱手低头拜谢。
“有一个条件。”易杰突然转口。
萧翊枫抬眸。
“叫我一声师伯。”
“……”
兄弟已相认，两个孩子一般脾气，难以相信易水两门。要恢复笑尘阁异姓家族亲如一家的关系，先要萧翊枫改变，只要他能选择相信，萧翊林自然随之。
萧翊枫“唰”一下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隐忍地咬紧牙关。
易杰坐在原位，静候。
“你知道我想去没人拦得住。”
“我知道。”
身体是萧翊枫自己的，易杰知道他有分寸，若不惜命他报不了仇也活不到现在……上次轻生只是一时冲动，早知道有今天这局面易杰估计他根本不会去众苹，不过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萧翊枫把自己也投进火山口？
萧翊枫沉默，自己其实一直懂易杰的心思。易礼起码儿女双全，易杰却是孑然一身。其爱妻在萧门被屠时受了惊吓，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当晚难产血崩，胎死腹中自己也撒手人寰。萧门灭后，易门跟师门的嫌隙已暗生。
对过去耿耿于怀走不出来的不是萧门兄弟，而是易家兄弟。
转过身来，萧翊枫盯着易杰，而后慢慢低头，攥紧拳头给自己提气。与弟弟的安全相比，低个头不算什么。
“师伯。”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易杰坦然接受，瞬间转身过去红了眼眶，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阴霾云开雾释。妻子弥留之际无辜而不甘的眼神，在此刻转为慰藉与安抚，能挽回半片真心就不枉自己忍受所有背叛多年。
三天时间调集弟子安排行程，三天后萧翊枫在易水城北门外长亭送萧翊林，易贤易安送二叔易杰，水汪洋来送水鸢落。笑尘阁不能没有主事之人，水门也不乏能出战的长老，由他们陪着大小姐前去也无可非议。
萧翊林显然兴致很高，一来血气方刚，二来佳人在旁。
见此萧翊枫不由多嘱咐嘱咐，让他过去北荒之后遇事多与白影商量，毕竟那边长辈齐聚，绝对不可一意孤行扰乱大计。
人已走远，萧翊枫还远远看着。弟弟此去凶险，他放心不下，自作主张把冰蝶唤了出来暗中保护。此事并没有告诉萧翊林，但是早晚会知道，毕竟冰蝶选的灵主是他不是萧翊枫。
“人走远了。”水汪洋望着前方叹一声。
“难得清静，你我坦诚相待如何？”就算不吞掉易水两门，萧翊枫也想算算账了。
70、和战条件
易贤易安已经带易门弟子回城，萧门、水门跟来送行的人都在长亭旁候着，就连故溪言也喝着酒等在里面。刚刚萧翊枫要跟弟弟独自说话，他不便过去。江川月上次就自愿跟着白影去了北荒，已经没人陪他玩闹。
“洗耳恭听。”水汪洋笑里藏刀。
“溪言一离开天涯谷就被水门弟子盯上，碧叶城外遇人刺杀，清辉堂一事遭人囚禁折磨，都是你在暗中捣鬼。众苹对我的设计，一时山对林儿的刺杀，他人在明，你在暗。易门主，或者该叫易副门主，我萧翊枫究竟欠了你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长姐？”
“不用我多说，上次阁主之位大选你做的太明显，她心知肚明。念及她的情面，我才想找你问清楚。”而不是直接动手。
“你不欠我，只是当年师文溯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却没想到你狠到自己性命都不顾，竟然毁了寒冰琥珀。可惜了司遥长老，他其实很护着你，从来没想过下死手。”
“拜你所赐。”当初自己坠往火山口，水司遥一跃而来确为救人，萧翊枫无可否认。
“不过《九冥玄功》也是好东西，尽管有些邪气，也是它魅力所在。”水汪洋转头来看萧翊枫，眸中掩埋着日久弥醇的阴谋半成的嘲讽与得意。
“你、当年的事情你也参与了？”萧翊枫惊魂失魄般后退半步。
“仅凭师文溯怎能逼死你父亲？当晚所有人都难辞其咎。”水汪洋一吐为快，既然坦诚相待，就无需隐讳掩饰，何况自己口头之语，他又找不来证据。没人找得到证据，就算是硕鼠也查不清真相。
“……”
“你身子不好，少动气。”
远处人已不见，水汪洋转身回城，候在亭旁水门弟子自然跟上。故溪言窜过来，见情况不对便抓起阁主手腕探脉，如此气血翻腾，送亲弟弟上战场而已，至于吗？唉，阁主这身子哪是寒毒散尽就能恢复的？不过延长几年寿命而已。
不顾众人目光，故溪言把心上人抱起来回城去。
把阁主送回离苑寝殿，故溪言一直说话哄着替他顺气。萧翊枫冷静不下来，水汪洋承认那一刻自己差点当街下死手，衣冠禽兽！
见阁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故溪言吸口气，摸到香囊扔在一边，把人推倒开始解他衣裳。引诱阁主动情难，可用情蛊控制他容易。
宽袍脱落，寒气崩散，房中气温降低，阁主身子却在升温。撩拨几处火种，故溪言抬头看时阁主眼中满是血丝，意乱情迷也挡不住怒火。
待情蛊把身体自主权归还，萧翊枫已经软下来，棉松无力又怒气冲天，便顺势勾住故溪言脖子张口咬在他肩上泄愤。故溪言咬牙承受，不惜一切代价让阁主把火气发泄出来。
用光所有力气，萧翊枫脑袋平落目光发直，眼睫挂霜，唇上染血，好似盛开的冰莲终被骄阳灼伤，苟延残喘。
“阁主……”故溪言小心开口，他哪来这么大火气？
“寒冰琥珀……《九冥玄功》……我以为、大仇已报，我……不想与、水门为敌……水汪洋……为什么还有他啊……”
在阁主旁边侧躺，故溪言压着心中惊讶，伸手顺他凌乱的发丝。阁主说话有气无力，想来无法接受事实，十年了，十年前狠心斩草除根，本以为大仇得报，却没想到漏网之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缓缓深吸几口气，萧翊枫撑身一翻靠近故溪言，照葫芦画瓢笨拙地以亲吻撩拨点火。
难得阁主有情有欲，故溪言小心翼翼引风吹火。念及情蛊发作后他身上总没多少力气，小不忍则乱大谋，故溪言心急如焚也得装作泰然不崩。阁主身上发烫，但是体表寒毒仍在，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肩头的咬痕冻伤留疤，他张口用唇舌仅有的温热拭净残血。
是可忍孰不可忍，故溪言翻个身。阁主身子软软的，表情乖乖的，眼神绵绵的，前所未有地顺从。情深至此，翻云覆雨。
“阁主，跟你商量一件事，我用银针把你内息封掉如何？”
“不行。”
“寒毒散尽就解开，嗯？”
“唔……”
“阁主？”
“好。”
水汪洋恶名未明，也或许是故意激怒自己，萧翊枫不想被牵着鼻子走，更不会让仇人死的不明不白，免得天下人为之惋惜。
经过半个多月的观望，硕鼠确定公子爷内息被封是故溪言所为，自从萧翊林走后他就没离开半步，简直成了公子爷的贴身护卫。也是，敢封公子爷内息，真出点事他怎么担待得起？
听说北荒已经开战，正国几万大军涌来，四大门派全加起来也凑不足数，好在还有其他门派助阵。
交战中颜家的剑阵起了很大作用，加上云浪谷幻术帮衬，最合适抵挡大军；晴沙府都是莽汉，冲锋陷阵总一马当先；笑尘阁中弟子更适合单挑、刺探敌情。一番配合，虽是艰难但仍未失一寸一毫的土地。
战报一封一封送来，萧翊枫始终提心吊胆，影师伯右肩中毒箭，虽然神医林妙春和她女儿林宇玫都在，但是不知正国究竟用了何毒物，清毒有招却缓慢日久，难说何日能清除干净。萧翊林还好，毕竟有冰蝶护着，几次替他挡下敌军的暗算。
正国似乎也没想到四面被山海包围与世隔绝的小地方高手如云，要攻下实属不易。前三个月越战越起劲，后来便有些气急败坏不择手段，鏖战半年多就在五百里范围内进进退退，已然失去耐心疲惫不堪。
打不赢也不认输，正国天子皇苔衣先退一步，提出条件来和战：听闻笑尘阁阁主少年才俊十分难得，若能前往正国国都青颍与七公主皇艺蓉结为连理，自此两国修好以北荒沙漠为界划分疆土，彼此设立管辖部门以互通贸易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荒唐！”
萧翊林破口大骂，还好一众长辈在侧劝导安抚，没让他冰封了来送信的正国使者。
消息送到笑尘阁没几天，从北到南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萧翊枫答应和亲双方战事就能停止。一时目光聚在离苑山庄，只等笑尘阁阁主答复。这场仗从春末夏初开始，如今年关将近，北荒天寒，已有不少逃兵出现，再耗也不会长久。
“为什么偏偏是没露面的阁主啊？”故溪言比萧翊林还想杀掉送信的人。
“送信回去，本阁主愿做使臣前往正国以求息战，但是绝不会迎娶七公主。”萧翊枫思量再三，如果皇苔衣是对自己感兴趣，不妨入此虎穴，也算出去见识见识，此外也该跟水黎芝开诚布公聊聊了。“溪言，陪我去北荒，即刻出发。”
故溪言有些恼恨，如今阁主身上的寒毒被自己折腾地只剩原来的五成左右。若说寒毒本超越九霄境可阻挡绝大多数暗算，如今堪堪能挡住小天境出手而已。这个样子说是作为使臣出使，其实是作为人质罢了！
不过阁主决意要去正国，故溪言除了陪着也别无他法。
信比人行动的快，萧翊枫启程半个多月后就收到消息，他的提议皇苔衣接受，为表诚意正国集结在平湖漠的几万兵马已经开始撤退。再有几日就是除夕，皇苔衣希望能在来年五月之前见到笑尘阁阁主。
听闻萧翊枫已经在路上，聚集在北荒的各派也陆续撤退归乡回家，大部分人在旅途中度过除夕，直到元宵佳节才得团圆。萧翊枫亦是，元月十五才赶到北荒四大门派的聚集之地。
63/128 首页 上一页 61 62 63 64 65 6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