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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脑海里想到“安如泰山、排山倒海、他火海刀山……”等语，又有“天崩地裂、天诛地灭、开云见天……”之类，才知道那天经山经并不是读的，而是与他成为一体。
这时，喵喵来了。
见到唐文沅醒来，他顿时放下心头大石。
“沅沅，你醒来就好，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唐文沅一惊，连忙问道：“这几天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不及这件事重要，沅沅，我打听到了，沈墨之所以将九扬交给孟梦，是因为他被鬼界的打伤了。听说孟梦回来了中林市，你快把九扬带回来吧。”
“真的？”唐文沅站起来，却停住没有走，“喵喵，沈墨之没有对我不住，我怎能乘人之危，把九扬带回来？你再给我说说，他的伤如何？”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跟消失了一样，谁都不知道他的行踪——我们不要理他了，沅沅，你说过你想见九扬，那你就趁这个机会去见吧，说不定他见到你就会——”
话还没有完，就有一道白光打向喵喵。
幸得虚空中伸出了一只手，及时将他推开。
定睛一看，竟是沈墨之。
而那道白光是唐文沅打出来的。
唐文沅低头看著自己的手，一脸无措，“我、我、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走。”沈墨之对喵喵说，再走到唐文沅面前，“听说你得到天经和山经。”
唐文沅腹内一股热气上涌，他感觉到沈墨之的魔气，顿时生出了灭他的念头。
他的手比理智快，口却又比手快，“你走！”
“你控制不住自己？”沈墨之没有走，只是冷笑一声，“唐文沅，我真越来越看不起你。”
“霍”的一声，唐文沅出手了。
167、【一百六十七】
沈墨之避过他突如其来的一掌，闪身到窗前，踢开玻璃，翻身出去。
唐文沅立即追了出去，那时他的动作全都基于他的本能。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收了这只魔。
沈墨之化为一团黑雾，他就召来一朵云，步步追逼。
他们追逐了几千万里，离开了人界，终于在仙界停住。
沈墨之一掌打来，唐文沅就一掌挡住，顿时仙界震荡，仙家们纷纷现身。
他们见到沈墨之，先是吓了一跳，不知这魔头又要做什么，后来见唐文沅招招置他于死地，就恨不得为唐文沅助战，拿下这魔头。
仙界一动，鬼界的也闻声而来。
来的小鬼头不敢妄动，机灵的早就去禀报灭天大将军。
不一会儿，都分成两边站好看戏，
没有看戏心思的，比如郁垒，却不知如何使他们停下。
他没想过唐文沅的道术能有如此的增长，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旁边的蔺元笑道：“他们、大概是是、为了了了、九扬。若然不是，不知又是、又是他、耍的的、什么诡计。”
“何以见得？”郁垒问道。
“天天天大地大大，没诡计计、的话、怎么打、打到仙界来？”
蔺元说的是大实话，但他们招招凌厉，中间并不像有什么诡谋，以致他们心里再多疑虑，都没有继续想下去。
纵然有了天经和山经，但比起沈墨之那千年来实打实的功夫，唐文沅还是嫩了一点。
他很快就处于下风了。
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已咬破手指，用血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符，而后推向沈墨之。
“尔等邪魔外道，天地容不下你们，我便奉若一真人之令，取你的性命——天诛地灭！”
顷刻间，乌云密布，一道接一道雷朝沈墨之劈下。
沈墨之避得快，那些雷劈得更快。
后来实在避不及了，沈墨之就抓了一只小鬼，用那小鬼挡雷。
那些看戏的不敢再留，立即退到一边去。
又三道雷同时间朝他劈去，他一闪，唐文沅却看准时机，一掌打向他。
沈墨之是躲避不及的，却突然一个身影扑向他，挡住在唐文沅面前。
那人厉眼看着唐文沅，问道：“你是不是连我都要打。”
只一瞬间，唐文沅根本来不及收手，甚至那一瞬间，他依然是一心把沈墨之灭了。
最后那一掌没有落在沈墨之身上，而是让赶来的九扬硬生生接了。
九扬向后倒去，倒在沈墨之怀里。
“我以为你不是故意，文沅，我以为你不是故意的……”
唐文沅的手比他的理智早一步收回来，那些响个不停的雷终于停了。
乌云散去，他跪到九扬身边。
他定睛看着九扬，抓起他冰凉的手，“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还重要吗？”沈墨之冷声道。
九扬转个身，埋首在沈墨之怀里，微微喘息，“你走吧，事不过三，第二次了，我不想再吃你这个苦头。”
“不是、九扬，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让我看看……”
唐文沅几乎要哭了，却忽然看到九扬弓起身子，用力一咳，一大口血喷在沈墨之的白衣上，而后就昏过去了。
旁边的郁垒终于看明白了，唐文沅这是走火入魔啊。
他只好上前劝道：“进去吧，他这个样子拖不了多久。”
“郁垒，你——”其他仙家厉眼瞪着郁垒，却都知道这些人都是拦不住的，心里再不满，也只能随得他们进去。
沈墨之抱起九扬，走了几步，九扬就变回真身，缩在他怀里。
又走了两步，忽然有个黑色长发，身穿素麻布的人站在他面前。
那人容颜俊逸，气质恬淡，比仙界的都像个神仙，但谁都不知他的来头。
他说：“把他交给我吧。”
“你是谁。”
他一笑，却说：“不给我，你们都救不活他。我只在这里留三秒，三、二——”
沈墨之将九扬交给他了，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这是一件荒谬至极的事，但当时他一碰到那人细长的眼睛时，就不自觉地相信了他。
“你发什么疯？”唐文沅大吼道。
“发疯的是你。前几日，他才受了你一掌，然后求我来看看你，你倒好，疯起来连他都要杀。”
他退后了两步，无措地说：“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
沈墨之冷声道：“唐文沅，我看不起你。”
突然，犹如地震一般，仙界震荡得厉害，足足有一刻钟之久。
而后云地上裂出一米宽的裂缝，那把震怒的声音不知是从裂缝下来的，还是裂缝上来的。
“无天，你给我滚出来！”
那是梅知叶的声音。
168、【一百六十八】
“你希望我替你想个办法遏制他。”沈墨之沉着脸说：“你还想以身犯险？九扬，我知道天山宗失传了两部经典，若他在崦嵫山上得到的就是那两经，动起手来，我不保证能护你万全，也可能会错手杀了他。”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理智。”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靠我们，与其我们插手，不如看他自己的造化。”
沈墨之是忙中抽空过来的。
当时他正与他娘亲那边的吸血鬼周旋，却被九扬叫了过来。
唐文沅打伤九扬一事确实让他难以置信，最怕牵连到火狐，幸好孟梦出手，总算没事。
没想到九扬却要一探唐文沅的虚实 ，更不惜以身犯险。
若唐文沅真失去理智打了九扬——
沈墨之不可能答应他的。
但他刚转身要走时，却听九扬说：“事情一过，无论我和火狐能不能分开，我都把这身体让给他。”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还是要挟我？”
“我较之于火狐，我胜；若文沅得了天经和山经，他较之于你，尚且不知谁胜谁负。到了那个时候，我和他若自私一点——”说到此处，沈墨之就转过身来，偏偏九扬却背过去了，“墨之，我不想说这样的话，但换作是你，你就忍心看着所爱的人理智全失吗？”
“我可以去，但你不能来；你若因他受伤，就别怪我下狠手。”
九扬睁开眼睛，胸口火烧一样的疼痛已经消散了。
一想到唐文沅朝他打来的一掌，他就立刻坐起来——他不能让沈墨之伤害他。
然而他一动，本来睡在他旁边的人也跟着醒来了。
他疑惑地朝那人看去，吓得往后退，掉到床下。
“你、你——”
他不曾这样失态过，这一次却压抑不住震惊，因为眼前的人竟与他一模一样，那是——
火狐？
“你什么你！咦，你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你就是抢了我肉身的那只狐狸吗？”火狐生气地跳下床，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抓我来的？我要见我沈哥哥！”
九扬也是头一次见自己气得双颊鼓起，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样子。
震惊过后，他就觉得好笑了。
他站起来，把房间扫视了一遍。
刚才没有留意，原来他们在一个白茫茫，只放了一张床的空房里。
他往前走了两步，手却被抓住了。
“你去哪儿？你别想把我掉在这里，你快点放我走。”
“放手。我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火狐不放手，白狐便不给他情面，直接甩开他，上前就要开门。
但他还没有碰到门柄，就“砰”的一声，撞到墙上了。
那墙是看不到的。
他不顾撞得肿了起来的额头，伸手顺着墙摸去，才惊觉他们被困在一个四方里。
站在一边的火狐撇撇嘴，跟着他顺著四面墙摸了一遍，回到原点时，就委屈地坐在地上，抓了一把头发。
“我以后都不睡觉了，我明明跟着沈哥哥从游乐场回家的，怎么一醒来，又不知在什么鬼地方。”
白狐不是唐文沅，更不是沈墨之，看着火狐委屈的样子也不心软，而是冷声道：“与其在这里埋怨，不如想想你我怎么会分开了。”
火狐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想的？我们分开就最好。都怪你，抢了我的身体——爹爹还要我别怪你，说你是我哥哥，明明我才是哥哥……”
他说起话来嘴巴不停的，白狐听得两耳生疼，却似是心有灵犀，知道他是害怕了，就由得他继续说，自己则开始想办法。
他用了同心术，却没有半点回音；又用法术，四面看不见的墙却像是铜造的，撞也撞不开。
突然，火狐不说话了。
他回过头来，也跟着没有动作了。
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来到他们面前。
那人容貌清俊，长发白衣，好看得令人舒心，即便白狐不知他的来头，也对他生不出一点敌意。
“你是谁？你也被关进来吗？”火狐睁大眼睛问道。
“不是。”那人笑道，“倒是我把你们关进来。”
一听，火狐就坐不住了，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要关住我们？”
白狐却听出了另一层意味——
我把你们关进这个结界，我知道你们是两个魂魄，是我把你们分开，让你们见到对方的。
他立刻问道：“我身上的伤，是你——”
“是我。我救下你们，算是我们的机缘。不过缘分这回事，点到即止。我的身份，你们不必知道。我来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的——
你活还是他活？”
169、【一百六十九】
“当然是我活。”
火狐先声夺人，说得理所当然。
一千五百年了，他的身体被抢了足有一千五百年了。
除了沈墨之，他已经一无所有，白狐有什么颜面跟他争呢？
白狐挑挑眉，没有跟火狐计较，反倒问：“你都把我们分开了，还要分我活还是他活吗？”
“既然是我分开你们，当然由我来决定你活还是他活。”
他勾起微笑，看得这两只狐狸连生气都忘了，只立在原地，继续听他说：“当然，你们都可以活下来，都是我举手间的事而已。”
好一会儿，白狐才回过神来，说：“就算没有你，我们都会想到办法的。”
“是。”他点点头，踱了两步，“就算让你想到，你又怎么知道那是个两全的办法？我就在面前了，你们怎么不求求我？”
“我求你啊。”火狐上前拉着他的手，笑意盈盈地说：“你救了我的话，想要什么都行，我沈哥哥都会给你。”
他伸手摸了摸火狐的头发，正摸得舒服时，却听到白狐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转个身，又踱了两步，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记不起自己是怎样回来的，也不知那日为何要把九扬救回来。
他回过头来，一脸茫然。
“我没有什么想要，那你们呢？只是活着吗？你们想要什么？”
火狐：“我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了，我只是想跟我沈哥哥在一起，我等他好久了。”
这一个“等”字，火狐说得轻巧，却像拿了一个锤子把字凿在那个人的心上。
他暗自受了一惊，忙问：“你等他多久了？”
“一千五百年！”
“这也算得长吗？”他笑了一声，问白狐：“你又想要什么？我猜猜，救世，还是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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