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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逢春(上)——桃桢

时间:2021-11-13 18:07:03  作者:桃桢
  宫岚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复而以同等的情绪又剐了霍子戚一下。他双掌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手心。
 
63、错综
  泉生在外候着,静闻其中动静。听着细细密密的谈话声传来,几乎如五雷轰顶一般耳畔「嗡」了一声。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昏黄的烛火照耀着宫岚岫俊秀却疲倦的面庞。这些日子的操心令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或许他的本性实在纯良无害,为了饰演一个荒唐可笑的公子哥便已然耗费他大半的精力。
  日日活在一张假面之下,一面将真实的自己拼命压缩进内心深处,一面却又害怕真的遗失它。
  “我先且不问你为何要编排这么一场大戏,因为我心中大抵有数。你只需答,这事儿与钱衍是否有关。”叶锦书直截了当地提及了问题中心。
  宫岚岫默默不作答,倒是将目光转向霍子戚。他似乎找回了些底气,在自己的场子说话也硬了起来。
  他对霍子戚说:“钱衍与你兄长的纠葛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前不久你兄长在秦州戡乱时身受重伤,便是钱衍暗地里做的手脚。
  秦州卫所指挥使陆渐维唯钱衍马首是瞻,大约听了他不少的指令吧。
  如今你兄长孤身在外,又仰人鼻息,日子怕是不好过。你想在我这儿拿住钱衍的把柄,好来对付他是吗?”
  霍子戚素日里也称得上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可只要涉及他哥哥,他必定会动摇,甚至说方寸大乱也不为过。
  果然听见宫岚岫这番话,他有些坐不住了,一颗沉静的心又不安起来。
  叶锦书瞧出了他的不安,并未直接安慰,只仍旧对着宫岚岫发问:“宫少爷想替钱衍隐瞒?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宫岚岫倒也并非真心要为钱衍遮掩,只是对于眼前两人偷走访仙这事儿耿耿于怀,心里头有些膈应,配合得并不情愿。
  况且这事儿太大,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如履薄冰地一步步走到今天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保全家人。
  还有一点便是,他并不相信叶锦书的说辞。这样隐秘的真相连他母亲都未能探知一二,何况他一个全然不在局中的外人。
  叶锦书从他的眸中读出了他此刻的情绪与想法,他强撑从容的神色里显然是有着些自信的。
  若他面对的是个普通人,那他的这点底气是有理有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高明的。
  他并没有被人拿住了软肋便立马卑躬屈膝地主动合作,而是权衡一番利弊后决定打一场持久战。
  可他面对的是叶锦书,一个活了两世的男人。他所知道的几乎可以贯穿一个王朝。故而他的所谓无声反抗不过是困兽之斗,负隅顽抗罢了。
  叶锦书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张信陵君窃符救赵之图。信陵君身姿伟岸,持剑插地,脚下是敌人血淋淋的尸首。
  他静静道起相关的典故来:“战国时,秦围邯郸,信陵君窃取兵符,夺取兵权,领兵顺利解了赵国之困。可他风头过盛,遭致他兄长魏王猜忌。
  一向礼贤下士,举世贤达的信陵君却一改从前正直风貌,开始与宾客彻夜饮酒,亲近女色,甚至推脱上朝。”
  他看向霍子戚,征求赞同般地道:“你听听这故事是不是很耳熟。和咱们座上这位宫少爷的行径是不是如出一辙。”说罢,二人齐刷刷望向脸色再度发青的宫岚岫。
  宫岚岫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又一次冒了出来。他警惕又恐惧地盯着叶锦书,仿佛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装着无比骇人的光芒,叫他无法直面。
  霍子戚配合地问道:“那信陵君为何要这么做呢?”
  叶锦书继续娓娓道来:“秦王忌惮信陵君,便使计离间魏王与其弟信陵君的关系。魏王疑心,收回了信陵君的魏国兵权。有人说他是心灰意冷才纵情酒色,可我倒赞同另一种说法。”
  他直面宫岚岫,说出了那句关键:“自污名节以求自保。魏王猜忌信陵君,不过是因为他久负英明又手掌兵权。他手下门客三千,人脉遍布全国。
  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样优秀的人才是福亦是祸。但凡会动摇自己的宝座,都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是而信陵君故意自毁名节,便是为了借机告诉魏王,他信陵君不过也是一介凡夫俗子,他有着世人都有的缺点和短处,于他并没有威胁。否则他怎能在他兄长手下安度晚年。”
  他顿了顿,特地看着宫岚岫说:“我想,国公爷也是这般说服你的吧。”
  宫岚岫坐在椅子上身子发僵,只觉后脊梁上爬上了一道寒气,直冲天灵,再由头颅弥散至四肢百骸。仿佛身悬半空,无处可踏,毛骨悚然。
  霍子戚见他动摇之情溢于言表,不免也警觉起来,话题似乎越来越深了。
  原本只是探究到钱衍这里,怎么忽然就牵扯到了朝政了。国公爷与陛下之间难不成另有嫌隙?
  他问道:“可是国公爷并无兵权啊,在朝堂上也不过是无欲无求一文臣,何苦要如此小心翼翼,出此下策。”
  叶锦书微笑道:“国公爷的长女景徽贵妃不是才诞下一个皇子嘛。皇子百岁宴,陛下为其大肆庆祝,全国上下普天同庆,你这就忘了?”
  霍子戚仍是耸肩摊手:“这仍旧不能证明什么啊。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不过哭声豪亮些,再怎么也翻不起天来啊。”
  叶锦书俏皮挑了挑眉,扭头又端起茶杯,发现里头空了,遂即将其甩给霍子戚。
  霍子戚怪他卖关子,却还是起身去给他倒了茶,再奉送至他跟前。
  叶锦书趁机掐了把他乖觉的脸颊以示嘉许,喝下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皇子年幼不足为惧,可定国公府还有位文武双全的宫岚岫啊。若是这宫岚岫在去年夏苗上,以一只海东青赢了钱衍拔得了头筹。
  陛下许诺他可入军营,那这事儿便可好好说叨一番了。老公爷的长女才得盛宠,儿子便也立马得了陛下眷顾。皇恩接连而来,老公爷怕是在家已经慌得不行了吧。”他望向宫岚岫。
  宫岚岫已然面色铁青,看似魂都飞了。他断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竟然连去年夏苗上,陛下嘉奖他的口谕都一清二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早有预谋一直在派人暗中观察他吗?
  霍子戚摩挲着下巴,细细思忖了片刻后蹙紧了双眉:“总觉得,还是有些牵强。即使宫岚岫进了军营,那兵权还实打实在钱家父子手里攥着。我若是陛下,我巴不得找人分走他的兵权,免得他们拥兵自重,无法无天。”
  叶锦书朝他一笑:“你倒聪明,有几分帝王相。我与你想法一致。我猜测陛下送宫岚岫进营就是为了制约钱氏。
  可老公爷却在这点上会错了意。但也怪不得他,谁让此前发生了钱家祭拜反贼一案呢……”
  “够了!别再说了!”宫岚岫呵斥着打断了叶锦书的话音。
  他横眉冷目地凝视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叶锦书,他似乎浑然不知他正在发表怎么一番会招致杀身之祸的言论。
  这一晚下来,他已足够领教到他的可怕之处,他逐渐与自己的心理妥协。他捂住了脸,无力地哀求道:“别说了。”
  霍子戚却还一脸的疑惑,眼前这二人欲言又止,分明是知道着什么却愣是憋着不让说。
  他有些焦急,摇了摇也锦书的手臂:“你悄悄说于我听,我不叫旁人知道。”
  叶锦书看了看头疼欲裂的宫岚岫,再瞧瞧眼前这拽着他衣袂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似的霍子戚。
  他还是偏心了后者,当着宫岚岫的面说:“这事关当年陛下登基一事。当年陛下临危受命,以宫之羽为首的一众老臣匡扶继位。但事实的真相却并非如史册上记载得那般名正言顺,其实陛下他是……”
  “你再说下去,在场诸人无一可得善终。”宫岚岫冷冷警告,“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病是否与钱衍有关吗?好,我告诉你。不错,围场狩猎,我落马摔伤便是钱衍在后暗箭伤我。我为躲避,才从马上跌落,受了些许轻伤。”
  霍子戚心中生疑,追问道:“只是轻伤?没有危及性命么?”
  宫岚岫不解他为何有次疑问,只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曾,只是肩上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养了几日便好了。”
  霍子戚脑海中划过一道雪亮,连珠炮似地又问:“那你究竟为什么要装病?”
  宫岚岫才有了些倾吐的意愿,听到霍子戚这个问题后,他顿时又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儿了,嘴巴又抿得死紧。
  作者有话要说:
 
64、尾随
  一年前,六月末。彼时定国公长女景徽贵妃怀孕已一月有余。
  宫岚岫在此时于夏苗期间落马受伤,虽说只是外头擦破了些皮肉,却不想肩胛骨也略有损伤。
  好在并非十分严重,只是起先行动上有些不便。国公夫人爱子心切,不再叫他披星戴月地外出上学。
  他依母亲于家好好生休养。只不过两三日便闲不住了,伙同泉生偷跑了出去。
  他受了好友的邀请,晚上一道去酒楼吃酒。他难耐到约定时刻,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好友所在的冬临书院,接他下学。
  轿子停在书院门前,宫岚岫并未下轿,因着姐姐圣眷正浓,他自己也得了陛下的赏识,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
  他又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些日子来说情的媒婆是络绎不绝地往宫家府邸赶,去了一波又来一波,跟观光似的。
  他是真的怕了,还是躲着些好。他端坐在轿内,手中捧恰好读到宋之问的《浣纱篇赠陆上人》正有兴味,不觉呢喃出声:“艳色夺人目,斅嚬亦相夸……始觉冶容妄,方悟群心邪。”读完,怔怔出神。
  许久才听得外头有些杂乱的吵闹声。他卷帘探看,却见一穿着襕衫的男子正将另一位同样身穿襕衫的男子逼在墙角,情容垂涎,似有轻薄之意。
  宫岚岫吃惊,如何这远近闻名的冬临书院竟出这龌龊事了。
  他暗自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不顾礼义廉耻,竟做出此等寡廉鲜耻之事,真是让沈老先生蒙羞。”
  那被逼迫的学子显然不愿与他有什么首尾,用力推开了他,极力逃了出去。
  恰巧奔向宫岚岫的轿子方向。宫岚岫见那学子匆匆朝这儿奔来。
  他似乎体力不太好,稍稍跑了几步便张开双唇喘了起来,脸颊上也晕出了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双眼如水墨丹青一般,清雅脱俗,衬得他一张脸,俊秀风流。
  他时而回头张望,查看那登徒子是否要追上了他。不知怎的宫岚岫忽然模糊了视线,依稀看见了亡吴美姬施夷光在破败的吴国前,血染的沙场上亡命天涯的身影。
  他陡然回神,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腔子里的心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他低着头,猛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怪慌张的。他气息不稳地对外头的泉生下命令:“去助他。”
  泉生领命,忙上前替他拦住了那登徒子,挥着手叫颜幼清走了。
  宫岚岫忽然生出一股不舍之情来,扒在窗口,还拿帘挡着脸,偷偷摸摸地偷看他离开的背影。
  颜幼清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向着轿子的主人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宫岚岫忙将脑袋收回,余悸未消地捂着心口,嘴角疯狂上扬,几乎是欣喜若狂。
  对上视线了!
  那下次就争取能跟他说上话吧。
  当晚与好友的聚餐,他心不在焉还惹了好友的恼,赔了一晚上的不是。
  隔日,他心痒难耐又借故前去了冬临书院,只是这回去得隐蔽,也未曾正式下帖拜访,不过门角上静候着。
  这次他便碰见了颜幼清智斗员外郎之子,白看了场滑稽的戏码。
  好笑的同时,却也十分担忧颜幼清的状况,便立马叫人暗中保护。
  后来员外郎之子卷土重来,他及时赶到,又一次替心上人赶走了登徒子。
  不过这次他没有选择立即离开,而是掩面跟随,护送他到家。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和心上人心平气和地说话,毕竟他还是很腼腆的。
  颜幼清也是拘谨地走在前方,时不时回望身后,见那人竟一直举扇遮面,想来是个极孤高的人。
  而此刻的宫岚岫正在疯狂地鼓励自己跨出这一步,哪怕是说上一句话也好。
  可是该说些什么呢?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不不不,这太过分了,会吓到他的。要不然和他说想与他交朋友,然后请他吃饭?
  可是他是杭州人,不晓得北方的菜式他可还吃得惯,若是伤了他的脾胃岂非本末倒置?唔……要不然还是先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吧,对,告诉他。
  “那个,我到了。”颜幼清的声音如清泉淙淙般的响起,又让宫岚岫一阵失神。
  听见他的声音了,真好听。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那我就先回了,谢谢你今天的解围,再见。”话完,他转身就走了。
  宫岚岫欲言又止,扇后的俊容落下了失意的神色。算了,今日也并非全无收获,不是还落了句谢谢嘛。
  看来他对自己的印象应当不错。名字下一次再告诉他也有不迟。他这般安慰着自己便也原地返还了。
  颜幼清跨入家门时才倏忽想起,还未请教他的姓名。只是再回望时,他的背影已然消失。
  罢了,下回再问吧。
  只是二人都未曾想到,那下次的相遇竟晃如隔世一般。
  因着这回出门没得坐轿子,偏逢上一场不时兴的小雨。雨点子倒不大,进了七月也温润。
  宫岚岫心里头正高兴,推了泉生的伞,沉浸地赏了场雨。到家门时,已经淋得不堪。
  国公夫人见了一面给他擦脸,一面斥责泉生照顾不周。宫岚岫出言求情道:“母亲,别说他。是儿子自己见这雨落得润,才淋这一场。儿子身子强健,连陛下都夸赞。母亲又何需担心。”
  国公夫人最是心疼这儿子,听得他说上几句软语顿时没了脾气,只赶着他立马去换了干净的衣裳来。
  却不想晚饭时还其乐融融地一道吃饭,夸赞新来的厨子手艺好。
  到了夜里,才睡上半个时辰,宫岚岫便浑身发起热来,昏昏沉沉足足烧了一夜,晨起才被来叫起床的听松发现。后忙禀报给了夫人。
  赵大夫匆忙赶来,诊脉一番后心中生了些奇怪,却又道不清其中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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