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无言以为,“可是小北,你并没有犯错。”
“我知道,哥哥说了,犯错的是我爸。”小北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反问池砚:“池砚哥哥,我努力想变成爸爸喜欢的样子,可是怎么做都不对,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不知险恶的童真,始终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池砚不忍心打击他,却也实在不能违心地安慰他,只能转移话题,“小北,你是不是想吃糖了?别指望你爸了,我给你买。”
这个问题也许他永远也等不到答案,缪想北心知肚明,他不再纠结,笑着搂住池砚的脖子,点着头说:“好,我想吃苹果味的。”
“啧,怎么跟你哥口味一样。”
小北煞有其事地说:“对啊,哥哥喜欢的我都喜欢。”
池砚脸蛋一红,弯着眉眼,离开了公寓。
事与愿违,池砚把小北送进医院后,上上下下检查下来,他的健康状况并不理想,被徐医生勒令住院做透析。
小北很沮丧,但是没办法。池砚为了哄他开心,特意外卖打包了牛排,又从超市买了一堆零食,供着小祖宗似的终于见小北活泼了起来。
池砚为了不让裴问余分心,没把这事告诉他,自己没时间往医院跑,就花钱找了一个护工,反正在池砚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全都不是事。
日子一天天地迈着均匀的步子往前走,在裴问余回来的前一天,风和日暄。池砚把小房间的被褥、枕头全拿到了院子,他在院子里搭起了竹竿架,然后让它们迎着阳光,沐浴春风。
等忙活完,发现院子还空了一半的位置,张阿姨拍打着被子上的棉絮,对池砚说:“池砚,去把你睡的被子也拿下来晒晒,还有空位呢,放的下。哦,对了,我看这天也不会再冷了,不穿的棉衣外套也都拿下来,晒干净了好打包!”
“欸好!您等等啊,我去拿。”
池砚哼哧哼哧地跑上楼,先进了小房间收拾裴问余的衣服——裴问余过年回去时没带多少东西,大部分衣物都留在这里,整整齐齐地叠在柜子里。
池砚的半个身体都钻进了衣柜里,他翻箱倒柜地把裴问余穿过的衣服都端了出来。然后看着差不多了,正要关柜门的时候,池砚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往柜子角落瞟了一眼,这一眼,他瞟到一个类似透明塑料壳的东西反着光。
“什么东西?”
池砚将手里的衣物放下,疑狐地拨开盖在那上面的遮盖物。片刻后,两个露骨的男人,光明正大的呈现在他眼前,池砚瞠目结舌。
电光火石间,池砚想起了那个晚上,这才明白了裴问余的‘懂’出自何处。
池砚的喉结上下翻动,他捏着碟片的手甚至不敢太用力,半晌才喃喃自语,“这个好看吗?”
人架不住有好奇心,正好何梅的房间有电脑,池砚脚底心发痒,想立马溜进去观摩一番。
这时,等在楼下的张阿姨见人迟迟不下来,垫着脚在楼梯口喊:“池砚,好了吗?哎哟,你再磨蹭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
这一嗓子把做贼心虚的池砚吼得满头大汗,他着急忙慌地把碟片塞进了书包,接着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来了!”
今天周六,池砚赶着上补习班,暂时没办法探索解密。他在补习班里心不在焉地熬了一天,高级教师说的内容,池砚一概没听进去,平均十分钟看一次手表,翘首以盼着到点打铃。
回到家时天色已暗,老太太等着池砚一起吃晚饭,池砚一屁股坐下,一碗饭吃得非常着急,老太太以为他忙着学习,心疼地说:“哎哟,慢点吃,看书学习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呀,别噎着啦。”
池砚乍一听‘学习’两个字,脑细胞七拐八拐,集体朝着一个方向狂奔,呈现在眼前的画面突然劈叉,他被一口饭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哟!”张阿姨被吓得一跃而起,盛了一碗汤,扒着池砚的嘴,给他顺了下去,“这是怎么啦?”
“没事没事。”池砚好不容易喘平了气,摆摆手,“饿的,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阿姨,您炖的这烫真好喝。”
“是嘛!”张阿姨喜笑颜开,“这骨头高汤我熬了一天,冰箱里还有,明天小余就回来了吧,他也爱喝,我专门给他留的。”
池砚一乐,“那我替他谢谢您了。”
老太太盯着那碗汤咂摸着嘴,小声表示:“我也爱喝……”
“你不行,你血压高啊,不能吃这么油腻的!”
老太太难过:“我就喝一小口,尝尝鲜。”
张阿姨犹豫片刻,这才拿起一个小调羹,沾了沾汤汁,送到老太太嘴边,说:“来,尝吧。”
老太太:“……”
池砚乐不可支地围观俩长辈大眼瞪小眼,围观完,食也消了,他拎起书包,说:“外婆,我吃饱了,回房间,那个……学习去了。”
老太太眼睛还盯着那碗汤,憋着嘴,心不在焉地说:“欸,去吧。”
池砚忍着笑,站在楼道上还不忘打击老太太:“外婆,半夜别出来偷吃啊,那汤您真的不能喝。”
“……”老太太:“臭小子!”
臭小子活奔乱跳地回了房间,先是装模作样了看了一会儿书,两个小时以后,他听见楼下没了动静,打开门看,厅堂已经关了灯。于是,池砚摸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压着做贼似的脚步,飞快撬开了何梅房间的门。
第64章 欢愉
原本,池砚以为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等他点开之后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这张碟里的内容和尺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电脑的音响是外放的,当被压在下面那人的呻吟声毫无避讳地漏出来时,池砚甚至来不及去关。
辛亏在家的那两位中老年妇女耳朵不太好使。
池砚胆战心惊又全神贯注地看完全篇,体验感跟之前看的那种完全不一样。但是当片尾字幕映出来的时候,池砚却完全回忆不出其中的细节,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得都是:我那会儿也是这样的吗?
答案无从知晓,池砚不记得了,他也不好意思问裴问余。
池砚没有再重复观摩一遍,他匆匆关了电脑,退了碟藏好,一切毁尸灭迹之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房间。
非常意料之中,池砚在这个晚上失眠了,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循环播放的就是他自己和裴问余搂在一起的画面。
真是要死了!
池砚顶着一脑门鸟气,哀嚎着从床上爬起来,进了浴室。
完事以后,池砚正襟危坐地在书桌前,面上摊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手中捏着佛珠,一颗一颗地拨弄,一副参禅修仙的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终于熬到了天亮,池砚解脱了,他火急火燎地冲向培训中心,打算用高级教师的渊博知识,冲刷一番自己污浊的心灵。
但是没啥用,池砚只要一溜神,该污浊的继续污浊。他只能放弃挣扎,任由情爱的欲望腐蚀他不太纯洁的心灵,然后等裴问余回来。
裴问余在前一天打了电话,说是下午到,池砚就请了下午的假,在沈老板的店里吃了午饭,早早等在校门口。
校车刚驶进学校的公里范围内,裴问余一看就看见了池砚——直到那人实实在在入了自己的眼,裴问余才惊觉,只不过短短的半个月没见,怎么好像隔了半辈子那么久。
裴问余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一抱池砚,只能忍着。
池砚打着哈欠,顺手接了裴问余手里的行李箱,说:“走了,回家。”
裴问余忍不住把视线黏在池砚的脸上,这一黏,发现了问题,“池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儿,困的。”池砚有气无力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接你回家睡觉。”
裴问余双眉一挑,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别废话了,赶紧上车!”
天气已经开春,温度其实没那么冷了,但是这位司机很舍得下血本,空调开得十足十,蒸得池砚在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中,打了一个盹。
回到家后,院子、厅堂都悄无声息,老太太和张阿姨都在各自的房间睡午觉,裴问余干脆提着行李箱,没敢让拖轮下地。
池砚拉着他,说:“去我房间。”
两个人做贼似地溜进了池砚的房间。
窗明几净,看样子张阿姨又打扫过了,窗帘被拉开挂了起来,站在窗子前,能看到对面是房子的一砖一瓦。
不过,池砚没空欣赏屋外的风景,因为屋子里的人,着实明亮得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捏了捏裴问余的脸,轻轻‘啧’了声,“怎么出趟门,还黑了,你们搞得是脑细胞训练营,还是野外求生啊?”
“差不多。”裴问余说:“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跑步,一千五百米,说是训练身体素质,许娅边跑边哭。”
“那你呢?你哭了没?”
裴问余高深莫测地看着池砚,说:“哭了啊,想你想哭的。”
池砚非常不满:“宝贝儿,你怎么还抢我的话说呢,不符合你高冷学霸的形象啊。”
“那怎么办啊?”
“重说一个。”
裴问余不可抑制地勾起眼尾,俯身向前,把池砚压在窗框上,吻了下去——话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实际行动比较直接。
“懂了吗?”裴问余问他。
池砚微微笑着,桃花眼闪了闪,二话不说,又把自己送了过去。
裴问余渴了,他几乎贪婪得碾过池砚的每个角落,尤不满足,手顺着针织衫的下摆慢慢游了进去。
“等会儿!”池砚倏地抓住裴问余的手腕,“小余老师,青天白日的想干什么啊?”
裴问余反问他:“青天白日的,能干什么?”
“跟我玩绕口令呢。”池砚拎开那只咸猪手,“正经聊聊,电话里说也说不清楚。”
“嗯,你问。”
池砚想了想,说:“你在那个培训班怎么样啊?跟得上吗?师太挺担心的,怕给你拔苗助长。”
“还成,一开始确实跟不上,后来好多了。”裴问余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轻松地说:“我们那个班按成绩排座,我刚进去的时候坐最后一桌。”
池砚诧异地瞪圆了俩眼珠子,“你也有这种时候?”
“是啊,我刚到地方的时候后悔的不得了,就不该来自取其辱。”裴问余抱着池砚,头枕在他的肩上,舒舒服服地一蹭,接着说:“但是转念一想,来都来的,不管好坏,先试试吧,对不对?”
“对!然后呢?”
裴问余说:“然后我就没完没了的刷题,每天晚上给你打完电话,就开始看书,这段时间基本没怎么睡过。”
池砚好奇地问:“最后你的座位在哪儿?”
“挪到中间了。”
池砚噗嗤一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体会到我刚转学过来时的心情了吗?被天才学霸追赶的滋味怎么样?”
“哪有这么多天才,都是为了分数不要命的。”裴问余感慨完,又垂目想了想:“你刚转来那会儿,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还没把我怎么样?”池砚翻着旧账没完没了,“你那会儿高冷得跟什么似的,借个笔记本都能看你一城墙厚的脸色。”
裴问余抿着唇,似笑非笑地问:“那你怎么不对我敬而远之,还非得凑上来?”
“我贱得慌啊。”
他话刚说完,就被裴问余捏着痒痒肉教训了一通。
“会不会好好说话?”
池砚让他挠的眼泪都出来了,止不住求饶:“欸,大哥,宝贝儿!我爱你,我错了,手下留情啊。”
嘴里含着蜜饯,哄人的话都带着芬芳的花香。
裴问余闻言,收了手,没真让池砚厥过去。然后,他转身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这是我这半个月里写的东西,包括错题订正,思路修改,详细步骤都写在里面了,不懂就来问我,知道吗?”
池砚抖着手,虔诚的接过笔记本,生怕把它磕了碰了,弄出一点褶皱。他粗略地翻了翻页,又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排版震惊。
“你还真是……”池砚搜肠刮肚,找了一个含蓄的形容西:“兢兢业业。”
“不客气。”裴问余谦虚的表示:“我都是为了你啊。”
池砚觉得裴问余开朗了很多,至少现在这种招猫逗狗的表情,以前肯定不会在他脸上出现。池砚气得牙痒痒,非常想把笔记本糊他脸上。
两个人倚在窗台,隔着玻璃晒太阳,有的没的又说了些话。
池砚正思忖着如何把小北住院的事告诉裴问余时,裴问余偏头,伸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检查完我的作业,该轮到我了——我给你布置的卷子写完了吗?给我看看。”
刚酝酿出来的情绪被骤然打断,池砚被话语噎得一愣,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
裴问余问:“怎么了?没写?”
池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眉峰一弯,轻飘飘地说:“没有,我写了。”
裴问余不明所以,摊开手,说:“给我看看。”
“行,你等会儿啊,我找找。”
池砚打开自己的书包,像掏什么宝贝似的,老神在在,半晌才掏出一个东西,浑不在意地扔给了裴问余。
是那张不可说的碟片。
“……”
裴问余手里捧着烫手山芋,头一次充满了被捉奸在床的窘迫。
池砚抱着手,心满意足地欣赏完裴问余五彩斑斓的变脸表演,才懒洋洋地开口说:“小余,你藏得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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