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梁珩得了信号,结束游园,郑重拍拍仇千里肩头:“谢你了,移过来吧,本王一定好好照看。”
  信州:“……”
  储宫,湖心亭。
  梁珩遣散下人,放下四面垂帘。三人隐蔽地聚首,研究偷来的手书,信中开头结尾写明是仇千里写给南军中一位百夫长——
  “路甲送钱五百万,谋求紧要官职,料想公必不予理会,不若余作主,分钱与尔。尔为我逐东闾里暗街商铺,拓宅建院,有福同享。”
  “路甲,”段延陵说,“汝阳郡守。五百万不知是搜刮了多少年的积蓄。”
  梁珩默默读完,说:“这可好,明日我就交给霍良,着他严加查办。”
  然而沈育却摇头:“只有一人,与他这些年实际交结的官员比起,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还少了一个关键人物。”
  “谁?”梁珩问。
  沈育沉默一瞬。
  段延陵本漫不经心,忽然从中直觉了什么,收敛声色,警告似地注视沈育。
  “你先将手书收起来吧,仇千里发觉丢失,定然会有所警惕,我们不能耽搁太久。”
  梁珩向来听沈育的话,依言将手书收进袖袋,回一趟房中藏起来。
  亭中只剩下二人。一个看湖面,一丝水纹也无,一个看桌案,空无一物。
  “始兴太守徐酬,就是那日仇千里会面的人。没错吧。”
  “让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城中有仇致远的南军,城外有徐酬的始兴守备军,身如浮萍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终有一天要面对,”沈育看向游廊尽头,梁珩放好手书,不动声色地走来,他已不知不觉学会隐藏情绪,较之去岁稳重了许多,“得承国祚的人,这点气度都没有,怎么行?”
  梁珩疾步入亭子,喘着气,十分慎重而警惕地问:“我放好了,这样就行了吗?”
  段延陵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沈育身上,等待他出声。
  须臾后,沈育说:“这样就行了。”
  从仇府拿走手书的第二天,不知仇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真将院中那株百年老树连根挖起,给梁珩搬到储宫来。
  运送老树的车队,足足三十人,行走在驰道旁,路人纷纷避让不及。声势之浩大,引来许多围观。
  车队堵塞了前往储宫的通道,沈育早晨撞见,满头黑线地跟在后面,一路被围观者送进宫门。
 
 
第26章 负浊名
  古榕树横冲直闯,深入宫闱,一路惊飞无数侍从,信州得了消息急忙跑来,满面惊讶。
  领头的道:“苑丞大人为殿下献树,祝殿下万古长青,德被百世。”
  信州结结实实愣了一下:“大人客气了,这……这东西究竟放哪里才好?”
  梁珩寝殿前倒是有一块空地,就在湖边,车队将树运过去,自备了铲锹,就地挖起树坑来。
  沈育与信州旁观这热火朝天的场面。
  说起来,梁珩很少收到臣下送的礼物。比起仇千里,讨好当朝太子,不是更快的捷径吗?
  “殿下还在贪睡?”沈育问,二人同往寝殿去。信州道:“我走时还睡着,这会儿不知醒了没。”
  跨进大殿,只见卧榻之侧数名美姬,罗裙轻解香肩微露,花团似的簇拥梁珩。梁珩睡眼朦胧,将醒未醒,陷在美人堆里,脸上挂着暧昧的微笑。
  信州:“……”
  沈育:“……”
  “殿下,让妾服侍您吧。”美姬解开梁珩腰带,纤纤兰花指往他胸口钻。
  “这是晨起的余兴节目吗?”沈育按耐道。
  信州双手一合:“这是牛园送来的几个婢女啊!我还没来得及安排,怎么自己爬榻上去了?”
  “哎呀!”美人们是娇柔的春花,被愤怒的沈育秋风般杀尽,把被迷晕的梁珩拎起来抖擞精神。
  梁珩终于清醒了,打个哈欠。
  “育哥,早啊——哦?哪来的姐姐们?”
  沈育一腔怒气还没发泄就被他春风化雨,登时闹个脸红——同窗们叫他育哥儿,多是玩笑昵称,梁珩吐字却一板一眼,真个像叫哥哥似的。
  “今早牛园送来的,”信州不失时机地解释道,“牛大人说,上次春日宴,见殿下很是喜欢几个美婢,其时他招待不周,忘了此事,如今想起来,忙给殿下送来赔罪,伺候您欢愉。”
  梁珩认出其中两副面孔,不正是当时的陪酒侍女,因为梁珩一句话,得以免去扑杀之刑。
  那女人道:“殿下赐我姐妹不死,活命之恩,深同再造,我们今后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殿下想对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她毅然决然说着,又流下眼泪,仍是在牛园逆来顺受时的模样。
  梁珩都听傻了,呆呆道:“我……没想做什么啊?我也不喜欢你们啊?牛禄发什么疯?他自己养不起了吗,给我送过来?”
  出了大门,梁珩更傻了,看见他漂亮的庭院已被挖了个底朝天,巨大的古榕树横陈在门口,殿下都要侧着走。
  “树……树我记得,”梁珩心虚道,“好像是我自己跟仇千里要的。啊哈哈,还真给我啊?他俩今天都怎么回事,一个送女人,一个送树?”
  殿下就是殿下,哪怕杀了牛禄的狗,牛禄也要赔上笑脸,为着以后能养更多的狗。
  至于仇千里,尚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发现手书失踪。仇千里比起牛禄,只能更暴虐无道,心眼也更深沉,对付起他来,必须小心谨慎、彻底根除。
  然而目前他们手中只有仇千里与汝阳郡守的贿赂往来,藏在暗处的更紧要的人物,还没有浮出水面。
  对沈育而言,牛禄的狗也好,仇千里的屠宰场也罢,只是附在望都城华丽表面的一块乌斑,挖开来看,里面还有更深的腐朽与黑暗。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某天浮现在众人眼前,那就已到了药石罔效的死地。
  在重重深宫中挣扎的病弱皇帝,他稀薄的生命之光已在旦夕,留给尚不及弱冠的小儿子的,是三个择肥而噬的豺狼虎豹。
  里有南军,外有始兴军。而能够支撑梁珩的只有他那位文人出身的丞相舅舅。
  权臣一代没一代又起,文神皇帝选择任用宦官,对抗胁迫他的韩氏族人,灭了韩巍、韩英掌管的北军,由宦官掌控了南军,从此便又崛起新的威胁。
  曾经梁敝子孤身面对韩巍,决定赌上一切夺回权力时,或许不会想到,他将把同样的局面,留给他唯一的儿子。
  沈育有时猜测,或许皇帝为太子召集天下四师的目的就在于此。他希望能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为太子尽可能收集一些足以支撑的力量。文臣固弱,也有脊梁,他们将献身成为维系王朝的车轨,为那还没来得及成长起来的少年君王,争取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让牛禄与仇千里,成为他留在梁珩身边的一封投名状。
  梁珩坐在庭前监工,看他的小院子被摆弄得面目全非,十分心痛。
  “这棵树不行!不能挪!”
  工人们要下锹铲走庭中原有的一棵树,给古榕树挪位置,被梁珩制止。
  “这棵树都和我年纪一般大了,”梁珩告诉沈育,“听信州说,那是我出身那年,派来照顾我的宫女种下的。”
  他骤然提到宫女,让沈育想起,崔季曾委托自己帮忙寻找储宫中服侍的侍女,然而这么久以来,沈育还从未在宫中见到一个女性。如果不算上今早牛禄送来的美姬子。
  “储宫曾经有过侍女吗?”
  梁珩却摇头:“打我记事起就没有啦。很早的时候,我那皇后娘派过她的贴身宫女来照顾我,后来没多久就都放出宫了。”
  那可真是遗憾了。看来崔季寻找兄嫂,是一条漫漫长路。
  “你可以问信州,”梁珩又说,“他到我身边时,已有十一二岁,那时的事,问他或许记得。”
  而信州眼下不在储宫,问及下属黄门,称他每月一次,惯例要请假半日,回家探望父母双亲。沈育却不知怎的,想起上次在仇致远府外,见到他与仇致远碰面。
  离开储宫,走上驰道,经过西闾里时,沈育怀着犹疑的心情,特意瞧了眼骑郎将府门。
  大门临街而开,卫兵四人把守。正当沈育经过,信州低着头从仇府出来,二人撞上面。
  相对沉默片刻,信州先露出他一贯温和有礼的微笑,只是有些勉强:“参赞大人,今日走得早?”
  沈育原想假装无事发生,话到嘴边,突然转念:“走得不早,也不会遇上你。”
  信州的脸便垮了。
  “上次我也看见了,”沈育说,“你每月请半日假,就是为了来听候仇公吩咐?殿下知道吗?他整日身边带着你,你却转脸向仇致远讨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信州说,“跟我来。”
  他在前领路,将沈育一路带到暗街,穿过腌臜的店铺,来到一户人家。
  矮墙,窄门,茅草屋顶。
  信州推开篱笆门栅,展示给沈育看,用伤感的语气说:“我请假是为了回家探望父母,这就是我的家。”
  他的父母上了岁数,穿着缝缝补补的破衣衫,坐在门槛,佝偻着编藤篓,见到儿子带了客人回家,便给倒水,擦净了炕头。
  沈育犹记得信州听说梁珩去了东闾里,说起那里贱籍杂居时,警惕又嫌弃的样子。万没想到信州自己的家就在东闾里。然而这却又在情理之中,信州在梁珩身边担的职位再高,也只得一个奴籍。
  “参赞大人,”信州跪坐在沈育对面,开口,“您知道这世上,总共有几种人么?”
  这时,眼前这位年近而立的青年,清秀的眉目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沈育道:“请说。”
  信州一笑:“这世上,有男人,有女人……”
  他的目光穿过房门,看见坐地编织藤篓贩卖的父母,确认这个距离,不会让他们听见自己的声音——
  “还有阉人。”
  “我比殿下年纪大上一轮。年十二时,今上搜罗天下俊俏郎君,收入宫中,作为献给一个人的礼物。这个人,想必您已经了解了。这些少年郎,都只有十一二岁,是最好净身的年纪,这其中有我,也有仇千里。”
  信州说到这里,叫沈育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与仇千里曾有过这样的联系。只是后来一个做了光鲜的朝官,一个做了受人唾弃的阉寺,境遇何止云泥之别,不知其中又有何种隐情。
  “那时仇公已经手握南军,成为望都城实际的掌管者之一,陛下此举既是迎合他的喜好,也是为了在他身边送去自己的眼线。这样的心思,仇公自然也了然于胸,只是他不在乎,送给他的是玩物,不是人,小小玩物翻不出他手掌心,又能探听到什么隐秘?仇公偏好长相艳丽的男孩,这些人中,又以仇千里最能讨好他,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体面光鲜,仇千里什么都能忍受。至于我们这些笨拙的人,便被他转手送进刚有了小主子的储宫,什么眼线不眼线的,一律送到小太子身边,便都派不上用场了。
  殿下那时尚在襁褓之中,最初照顾他的,是皇后身边的人。仇公派了我们去,全数替换,这样从皇帝到太子,身边都是他的手下了。沈参赞,或许您不能理解,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男人、女人,都是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尽管是陛下召集了我们,净身为宦侍后,我们的首领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同为阉人的仇公。
  仇公常吩咐我们,皇权是唯一的庇佑,为了得到这份恩庇,宦侍要成为殿下最亲近的人。而愚蠢是左右一个人的关键,因此殿下最好少读书、不要读书,最好沉醉温柔乡,日日玩物丧志……”
  沈育毫不惊讶,毋宁说,他早在踏入储宫的第一天,就察觉到了那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崔显、马贺、谢览,这些天下有名的文士,接二连三负气出走,不肯教授梁珩,也是储宫的宦侍背后捣鬼。
  信州惨然一笑:“但是殿下秉性纯良,温柔的人是教不坏的。他具有天赋的同情心,哪怕面对犯错、逾矩的黄门侍,也从不打骂斥责,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平易近人。殿下待我……胜似亲兄长……我不能背叛殿下。仇公要得到有关殿下一举一动的情报,没有我,也有别人甘愿成为他的下属,谁不想跟着仇公飞黄腾达?”
  “所以你成为了这个人?”沈育说,“为了在仇致远面前保护太子?你又在他面前,将殿下塑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信州语气飘忽,面色不忍:“自然是胸无大志、见识短浅,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仇公安心。”
  沈育仿佛被无形之手拧住心脏,顿时一阵心痛难忍,愤怒与酸涩汹涌而上,几乎喷出他的喉咙。
  殿下……梁珩……
  梁珩背书时认真的侧影,临摹他的字时专注的神情,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这样的人,却毫不知觉自己正背负着如此臭名。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沈育压抑着冰冷的怒火,质问信州。
  信州道:“因为您撞见了我的秘密,而我不希望您告诉殿下。告诉他也没有用,我不想让他伤心。”
  沈育冷冷笑起来:“你倒是对我有信心,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您只有两个选择,”信州很冷静,“相信我,让假象继续维持下去。告发我,换另一个人,把殿下辛勤向学,身边又有了亲信辅佐的真相,全盘告诉仇公。”
 
 
第27章 北寺狱
  “碰巧发现了我,就该好好利用这件事。”
  信州敛眉一笑。谦逊只是一张人皮,披得久了,终于露出那颗七窍玲珑心。
  “拔掉明面上的钉子,让对手补上一颗自己无法掌握的暗棋,参赞大人,这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沈育不为所动道:“明棋也好,暗棋也罢,都不应该留在殿下身边。”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