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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本公若非信任你,怎么会受你背后一刀,给你机会结交南军中人?”
  那封信不止出卖了仇致远,也出卖了仇千里,乃是仇千里背着仇致远暗通款曲的证据。
  “大人!千里绝没有背叛大人!”
  那惨叫又不像惨叫,甜腻得泌出血来。
  梁珩不知是害怕或是怎么,微微发抖,贴着沈育胸口,无声地叫他名字。
  “千里……”
  仇致远说了什么,仇千里一下子消声,牢房中落针可闻。接着,他发出微弱哀软的呻吟。
  “只要您放过我,我什么都能为您做……”
  “你只是借风而上的蓬草,能做什么?”
  “我知道是谁拿走了那封信。”
  “……”
  仇千里顽强地笑出声来,尾音被摆弄得变了调子:“您一定想不到,信件丢失的那天,到我府中来的人是谁……”
  隔壁的两人脚底升起彻骨寒。
  “是太子殿下啊……哈哈哈……哈哈……”
  动静停了。
  “我本来还猜不到,但是说起我送给太子的礼,只有那日庭院的一棵树……大人,大人您一定留下我!只有我能为您接近太子!”
  “大人……”
  仇千里气若游丝,婉转的哀求声中已没有多余力气,伴随而来是一缕轻微的铁锈气味。
  稍顷,穿衣声响,牢门重新关上。
  直到其人远去,四面复归安静,脸色发白的梁珩才松口气。他揪着沈育衣襟,手微微战栗,被沈育握住。
  走吧……梁珩恳求。
  隔壁牢房里一片死寂,弥漫着不详的气息。沈育做了个手势,探头去瞧,只一眼就怔住了,梁珩越过他肩头,猝不及防地,这一幕就展现在眼前——仇千里无力倒在软榻下,衣衫尽除,四肢大敞,灭烛罩长长的铜柄自下而上,捅穿他的腹部。
  冰凉的血流连片蔓延,顺铜柄而下,宛如灯罩里伸出的铃舌,舔得满室嫣红。
  仇千里已经失去了温度。
  梁珩一时间说不出话,沈育听到他痉挛似的倒气,回过神,拍抚后背为他顺气。梁珩哆哆嗦嗦道:“沈育……沈育,你怎么了……”
  沈育僵硬得岩石一样的面孔才一动,发现自己表情扭曲。
  “他杀了仇千里……”梁珩恐惧地说,“他知道是我做的手脚!”
  “别怕他!”沈育按着他双肩,让他冷静下来,眼神中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狠戾。
  狱丞搬了几案,在佛殿阶前酌饮,今日风和日丽,诸事皆宜,不宜办公。正当他渐入佳境,忽然耳边一声惊雷——
  “当差饮酒!合该治你玩忽职守之罪!”
  “哎哟!”狱丞吓得手一滑,酒壶应声而碎,“瞎嚷嚷什么?佛门净地,小声说话知道吗!”
  面前两个年轻人,一个脸色煞白,一个神情酷厉。黑脸的那个告诉他北寺狱中犯人暴毙,顿时狱丞眼前一黑,心说今日果然不宜办公。
  匆匆赶到地牢一看——前日才送来的某位官员,和衣瞑目,安详地躺在麦梗铺就的地面,肚子插着一柄削尖的灭烛罩。
  狱丞只觉天旋地转,大叫:“谁给他的灭烛罩?!谁他娘的没长脑子!”
  墙角宫灯侍女已经熄灭,犹如主人悄然消散冷却的生机。
  沈育与梁珩已惊骇得无法言喻,死相如此耻辱可怖的仇千里,竟在他们出去找人的短短时间内,就变成了畏罪自裁?
  狱卒听得吼声,匆忙赶来,接二连三震惊当场。
  “灯,灯是我给的,”一个人说,“就……因为仇大人说狱中太暗,伤眼睛……”
  狱丞当胸一脚将人踹飞:“去你爷爷的!”
  廷尉霍良得知消息,马不停蹄赶到北寺狱,不治狱中官差的罪,不察看尸体状况,先来拜见太子。
  “何苦来哉?殿下,查案的事自有廷尉府督促,您说您还跑这一趟,人也没审着,叫死人惊了魂。”
  霍良体态丰腴,面色红润油滑,说起话来很是为人着想。
  “狱中死人乃是常有的事,北寺狱里关的,都是从云端跌进了泥潭,有的不肯面对,心智失常,干脆一死了之。有的自知罪无可恕,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自己给个痛快……”
  嗡嗡的人声在地牢里飞虫似地乱转。
  望着这些前一刻还不知所踪,待到仇致远消失,下一刻就纷纷从角落里长出来的狱卒与长官,梁珩后退一步,靠住沈育。
  “唉,只可惜了这个案子,路甲与仇千里先后畏罪,要查下去恐怕难了,”霍良露出遗憾的表情,“殿下,殿下?”
  梁珩如梦初醒。
  霍良关切道:“这可怎么是好,听我老母说,生人遇着死人离魂,往往受惊,得找个巫医安定魂魄,否则夜里容易惊梦。麦医官今日得闲,殿下叫他来看看吧?”
  “好,”梁珩声音都是飘的,“卿思虑周到,有劳了。”
 
 
第29章 人皮鬼
  我什么都可以做……
  求求您……
  暖阳充盈书房,窗下迎来又一夏的火红石竹,然而沈育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耳畔回荡着鬼魂的哀求,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仇千里屈辱而不甘的面孔。
  他闭上眼,缣帛上写毁了一笔。
  梁珩伏在他身边午睡,本是陪他练字,却心不在焉的,没多久就困顿,眼下两片青黑。
  今日听学,沈育与梁珩显得沉默寡言,连轸与段延陵不明所以,直呼奇怪。地牢发生的事,成了束缚两人的枷锁,是只能彼此之间分担的秘密。
  沈育放下笔管,听得梁珩梦中呢喃一句。
  语焉不详,然而额上渗出冷汗。
  “沈育!”梁珩大叫着从梦中醒来。
  沈育立刻道:“我在。”
  梁珩喘着气,眼神惶恐不安,不消说,沈育也知道他梦见了什么。霍良说的不错,生人撞见死人离魂,是不祥的。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成了一团乱麻,梁珩愣愣盯着沈育,眼角沁出水光。
  草丛里麻雀叽叽喳喳,将梁珩的神叫唤回来。
  他怏怏伏在书案上,沮丧地将脸埋进臂弯,不一会儿又叫道:“育哥……”
  “我在。”
  梁珩顺着几案滑下来,抱住沈育的腰,两手用力环绕,仿佛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与安全感。
  “昨天夜里,叫信州守在边上,我才睡得着。”
  沈育搂住他后背。
  “我心里害怕,仇千里发现了我们动的手脚,告诉了仇致远。我梦见,我正要坐下,垫子上却盘着一条蛇,猛地窜起来咬我……”
  “我叫人,谁也听不见,信州也不见,段延陵也不见。育哥,后来你出现,拿着一把剑将蛇斩为两段。”
  “梦里只有你,”梁珩喃喃,“我求你别丢下我,然后你说……你说的什么,我忘记了。”
  沈育也轻飘飘地呢喃:“我说我不会丢下你。”然而语气却像立下誓言。
  梁珩侧躺在沈育腿上,鬓边黑发散下来,微光浮在发丝上,虚幻而易碎,沈育伸手拂去,沿着深刻的眼角,摸到他的鼻梁。梁珩的鼻尖在他指缝间蹭过,仿佛用讨好换来某种心安理得的慰藉。
  信州匆匆赶来:“殿下,仇常侍到访。”
  建巳之月,宫中杏树结果,榕树青幽,中常侍仇致远领皇帝口谕造访储宫,察太子功课,问生活饮食。
  太子赶到前殿,与仇公分坐左右,不分主客。
  仇致远仍然穿戴高帽长衫,面容端肃,淡淡一点笑意,两眼眯成缝。
  “殿下,多日不见,功课可认真对待?陛下出行不便,特着臣关怀一二。”
  梁珩脸上不见血色,他从前看仇致远还是个人,如今与他对面的则是虎狼蛇蝎,恶意源源不断渗出人皮。
  仇致远又询问起日常。
  “都好,都好。”梁珩在袖子里蹭掉手心的汗。
  仇致远关切地问:“听信州说,殿下夜里睡不好觉?”
  沈育几乎能听见梁珩心中的哀鸣,他与信州侍立在殿内梁柱之下。
  “这是为何?叫医官看过吗?是白日饮食作息不规律,还是夜里做噩梦?”
  梁珩唯唯诺诺道:“就一个晚上罢了,不值一提。平时睡眠还是很好的,夜里睡了白日接着睡,哈哈。”
  仇致远道:“说起来,昨日霍廷尉同臣提起,殿下去了北寺狱……”
  腔调慢悠悠的人,自己不着急,往往引得别人忐忑上火。
  “不巧的是,狱中关押的犯人,自绝谢罪,惊扰了殿下。”
  梁珩不说话,仇致远便觉一切尽在掌控,继续道:“殿下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呢?”
  安静的时间久得沈育都紧张起来。
  梁珩说:“仇公去那种地方又是做什么呢?”
  一直垂头敛息站立的信州,忽然抬头,以一种陌生的眼神望向梁珩。
  “陛下昨日吐血,臣可是寸步不离,守候左右。”
  “不去北寺狱与廷尉府,怎么见得到霍大人?”
  “殿下,你误会了,”仇致远笑道,“是霍廷尉进宫,向陛下禀报罪人自绝一事,臣正好在旁。”
  “是吗?”梁珩平静下来。
  “臣怎么觉得,殿下有许多话想问?”
  梁珩道:“仇常侍昨日一直守着父皇,本王没有想问的。只有那仇千里,本王与霍大人都有许多问题要问,奈何他肚子里大概藏着不能吐出口的东西。”
  仇致远闻言,点点头:“千里是臣的养子,看来,千里犯下罪行,殿下是迁怒于臣了。”
  “何出此言。”梁珩干巴巴道。
  仇致远站起,上前两步,殿门外是春日茂盛的绿树红花。
  “臣听闻千里曾送过一棵树与殿下,曾经交好的情谊,在殿下如今看来大约也不忍回顾。既然如此,殿下不妨将那树转赠与臣,毕竟父子一场,臣未能好好教导千里,致使他走上歧路,那棵树就做个教训,放在院中日日警醒臣吧。”
  仇致远微微一笑,阳光避开他的脸。
  那首东闾里听来的童谣忽然在沈育耳边响起——两封没有万户侯,十里挑一鬼来凑。
  十里去一为九,去掉的那个不是人,是恶鬼。
  仇致远走了,沈育缓缓走到梁珩身后跪下,抚摸他的脊背,僵硬得像岩石。
  梁珩转过头,开口说:“你不能离开我。”
  沈育抱住他,耳边是轻语。
  “你离开我,我就会被那条蛇咬死。”
  调查汝阳的结果就是,路甲手下一个心腹长史,在得了分赃回老家的路上,被官差截住,查封五十万钱,当场送狱。
  汝阳郡守府上上下下被清洗殆尽。
  经此一案,物伤其类的有之,拍手称快的也有之。譬如太尉连璧,连轸每日听学,都要宣传宣传他老爹的语录,诸如大赞霍良乃国之栋梁,一桩贪/腐查得好查得妙,又赞扬太子珩,夸他带领自己儿子一起念书做功课,不与牛禄仇千里等厮混,实在感谢。
  “我爹说你未来有大出息,叫我好好跟着你混!”连轸很来劲。
  段延陵则说:“我爹说跟着你混很危险,叫我看好自己小命。”
  “舅舅会说这种话吗?”梁珩不屑一顾,“你就胡说八道吧。”
  他最近话也少了,总有心事。
  时近五月初五,南方的道路蓄满兰草。崔季要回到汝阳郡了。宋均、邓飏与沈育前去送行。
  崔季是同父亲一起来到望都城,回去时却孤身一人。崔显仍然留在王城,寻找长子的下落。沈育为他们问过梁珩与信州,都说不知道当初那批宫女的下落,大约是放出宫去自谋生计了,如今皇后身边都是些年华正好的青春少女。
  崔季显然已放弃希望,只要兄长能在世间某个角落过着自在生活,他就别无他求。
  “回到汝阳,可得帮忙照看着我们家学塾那些小子,”宋均忧心忡忡,“就怕他们年轻气盛,没人拘着就静不下来。”
  “放心吧,”崔季说,“我可没那闲功夫,我得回去成亲了。”
  他乃是订的一门娃娃亲,母亲来信多次,催他回去接媳妇。听说新娘是谢家的女儿,谢氏一门个个芝兰玉树、如花似玉,最著名的就是“雅师”谢览,以及嫁入皇家的嶂山王妃谢幼與。
  王妃貌美娴雅,嫁的却是粗犷魁梧的梁家汉子,当初,汝阳郡看热闹的都道是辣手摧了娇花。
  “咱们远隔两地,就在此祝福你夫妇二人百年好合。”宋均道。
  “永结同心。”沈育接道。
  邓飏挤眉弄眼:“早生贵子。”
  “去你的!”崔季笑骂,翻身上马,与书童二人纵马驰上官道,“走了,汝阳再会!”
  蹄声渐远,唯余飞尘。
  三人回城,邓飏想请他们去解绫馆畅饮一宵。宋均推辞道:“免了,别说什么吃吃喝喝,去了又是听人壁角,没兴趣。”
  邓飏嗐一声,说:“不听我都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最近朝廷内外,拢共不就仇苑丞和汝阳郡守贪/赃/枉/法那档子事。仇千里此人,嚣张无度,我也早听过他大名,花起钱来十个我家亲戚也供不起,他不贪谁贪?说起来,举报他的人可真是条汉子!打狗也要看主人,何况那还是条疯狗,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
  宋均道:“我也听说啦,查案的时候,大家讨论的是会查出来哪些人,查完了,大家讨论的又是,汝阳郡守府一网打尽,朝廷会派谁去收拾烂摊子。唉,我虽不是汝阳人,毕竟也住了那么多年,真是不希望好好一个山水咸阳的风水宝地,被这些人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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