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崔季不动声色,挡在书架前,背在身后的手堵住通气孔,与插在手心的短刀。
  “觉得稀罕,拿回去研究也无妨。崔族一家之主的房间你们也来过了,还有什么要查的吗?”
  “嗐,您别急,我这帮兵痞子也不来糟蹋您读书的宝地了。听见没,把你们靴子踩过的地方都给小崔先生舔干净。”
  晚间,崔季疲惫万分地给沈育带来饭菜,分装成小小碟子,塞过通气孔。他的手上缠着绷带。Y。U。X。I。
  沈育一阵无法言喻的痛苦:“对不起……”
  崔季道:“贤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亲人的血流尽,如今沈育孑然一身,没有别的可以失去,杀了单家手下,一命换一命,也算小仇得报。然而崔季却有父有妻,还即将有小,怎能将他也拖上绝路?
  崔季道:“常言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谓勇,然而依愚兄之见,又何尝不是愚?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拼上一腔热血,本该挥洒汗青,白白涂在地上,那不是成了狗血?若遂平生愿,本该报效君民,此之谓忠心,一事无成而死得不值一提,就算如连太尉那般轰轰烈烈杖杀于天子堂,又如何不是不忠?”
  听到此处,又是一个雷霆霹雳。
  “太尉大人……怎么了?”
  崔季沉默片刻:“杖伤未愈,没挺过去。”
  沈育靠上墙壁,脑袋磕得沉闷一声。
  崔季郑重其事道:“如今是天发杀机,龙蛇起陆,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凛冬将至,愚兄只有一句话送给贤弟——”
  珍重待春风。
  昏沉中外界恍惚下起雨来,雨丝穿梭天地间,汇聚成河,沈育混乱的思绪载浮载沉,顺流而下,回到一切杀机还不曾显露的时候。
  那时他与父亲沈矜、师兄宋均,三人沿着沱河回到嶂山之南的汝阳郡,一路风尘仆仆,进城的晚上也是下起雨,沈母在家门前翘首以盼,终于等到家人归来。
  “书!书都淋雨了!”宋均一面指挥仆从搬运书箱,一面难掩激动之情“师母好,学生给您请安了!”
  沈矜一路车马颠沛,脸色都见了蜡黄,此时举起宽大的袖子给夫人挡雨:“快进去进去,仔细身子。”
  “哎哟,我瞧着你脸色不比我难看啊?平匀,你快也歇着,拖累你一路了,”沈母体态丰腴,珠圆玉润,面容柔和温雅,“儿子呢?我儿子哪里去了?”
  那厢沈育正协助车夫将马车牵进西院里,凑过来让母亲摸摸他沾了雨水的脸。
  “娘。”
  “怎么了?这没精打采的。”
  “路上累了吧,”宋均笑道,“吃不好睡不着的,委屈先生和师弟了。师母,留了夜饭吗?我们都饿惨了。”
  回家的路上,每经过驿站,沈矜必得修家书一封,时时报备路程,进入汝阳郡界内当晚,甚至都挑灯送走信使,叫家中掐算到抵达的时辰。沈母知道他们一下午都在赶路,准备了丰盛的家常菜肴,自己也挨到日落后一起吃团圆饭。
  家中饭菜不比望都城东西市那些有名的馆子精美可口,然而毕竟是十几年来吃惯的,饭菜一入口中,安稳贴心的感觉一下便回来了。
  饭桌上,沈矜话很少,装模作样地奉行食不言之道,宋均则十分热情活跃,将在望都城的见闻讲给沈母听。沈矜的这些学生,个个性格鲜明,有的跳脱有的深沉,有的乖巧有的不羁,有时沈矜都收拾不了,却能完美融合于师母的饭桌上。正所谓民以食为天,不,这应当是师母的人格魅力。
  “皇宫的做派可真是不得了,”宋均夸张地比划,“宫墙有这么高,育哥儿站我肩膀上才够得到瓦片!”
  沈母呵呵笑:“去年秋,晏儿和济河去看你们,回来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晏儿想瞧瞧宫里边是什么样,济河就让他骑在脖子上,却被守卫发现,追着跑了三条街。”
  众人都笑起来。只有沈育吃了饭,又盛汤,默默喝完。
  沈母有些担心地看看儿子。
  “喂,”宋均悄声提醒,“你怎么了?”
  沈育莫名其妙:“我饿了。”
  孰中学生闻讯,翌日纷纷前来拜见先生,兼之沈矜的旧友也来看望,来人络绎不绝。平白蹭了沈家许多米粮。
  早晨中午热热闹闹了两顿,下午时分,宋均与沈育的同窗好友也来访。
  “先生。”
  “先生!”
  广陵人陈恢,与临淮人周纡。俱在沈矜门下,是他最出挑的七个学生之二。
  “周纡叫我早上过来,给先生和师母请早,我说那不能,早上定是客人成聚,师母煮粥都分不过来,咱俩就别来添乱了,”陈恢笑眯眯道,“所以咱俩下午才来,先生可别怪我们太迟了。”
  “来,一人一个。”沈矜分了两块柿饼,是去年秋在望都城的沈家院里摘的,用的是王城郊外鹭源野的蜂蜜,可说是具有王城风味。
  陈恢叼了柿饼又去找宋均:“均哥?均哥!快出来,爷爷看你来了!”
  堂屋里扔出一只臭靴子,宋均的声音骂道:“去你的,谁是你孙子!”
  陈恢与周纡破门而入,动静吓得宋均从榻上跳起来——连日来赶路累的,他早上没能起来,睡到日上三竿,沈矜夫妇也没喊他接客。
  陈恢大剌剌挤到榻上,揽了宋均肩膀往下按:“坐坐坐,咱爷俩不必客气。”
  周纡从另一边,挤得宋均油条似的在两人中间。
  “王城怎么样,好玩吧?”周纡眼巴巴地说。当初沈矜北上,沈母不放心欲找人照看他生活起居,周纡也是积极自荐,奈何他这人老实固然老实,却还是被阿娘照看的年纪,不能照看别人。
  “嗐,还能怎样好玩,”陈恢深沉地说,“天子脚下夹着尾巴做人,哪有天高皇帝远来得自在!”
  “你又知道了。”宋均笑骂,艰难抽身穿靴子——陈恢还给他把臭鞋捡回来了,真难得。
  陈恢道:“我听说王城的官儿都住在南闾里,先生既为太子少师,你们是在南闾里住吗?可曾见到三公之类的大员?见到段相了吗?”
  宋均道:“嘿,见没见到的,我还就不告诉你。”
  陈恢马上站起来:“育哥儿?育哥儿快出来!你老相好瞧你来了!宋均这厮死鸭子嘴硬,快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
  学塾众人互相之间称兄道弟,今天你是我爹,明天我是你爷爷,只有对沈育客气几分,毕竟沈育的爹不是谁都敢认的。
  叫了半天,也不见沈育回答。
  “还睡着吧,”宋均道,“他也累了。”
  沈育的房门规规矩矩插着闩,陈恢另辟蹊径,猴儿似的翻窗进入,屋内安静沉滞。陈恢大叫三声沈育,没人搭理,他就打开门把宋均与周纡都放进来。
  “育哥育哥!”周纡叫魂似的放开嗓子,他平时喊阿娘也这样,遭嫌弃的时候不少。
  外间的案几上工整放着一沓芦纸,门外的风吹进来,哗啦啦声响。
  陈恢凑过去一看,墨迹还新鲜,抬头题为“州郡自牧”,井井有条,都是沈育的笔迹。
  “这啥?育哥昨夜写的吗?”陈恢惊讶不已。类似的文章,学生们不是没写过,执笔者却大都是晏然、宋均等志在官场者。沈家满门清闲书生,如今出了个沈矜,莫非日后还要出个沈育?
  “他……”陈恢想不通,“他给人换了脑子吗?”
  隔开里间的屏风吱呀,三人抬头看去,沈育一身素白里衣,抱臂倚画屏,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没精打采。
  “早。”
 
 
第32章 聚乡里
  “粥。”
  宋均将瓷碗递给沈育,与陈恢、周纡三人托腮,费解地等他吃完。堂屋里,沈矜倚靠在另一边隐几,翻阅沈育连夜写出的州郡自牧一文。
  看完,摸摸后脑勺:“哎呀……”
  沈育道:“昨天太晚了,脑子都不灵光,有什么地方要改,您尽管说。”
  同窗三人面面相觑。
  沈矜道:“我这个正式委派的郡牧还没上任呢,怎么你小子比我还着急?”
  沈育三两口将粥米倒进胃里,淡然道:“路甲一派尽数被查,郡守府里正是缺人的时候。老爹,帮得上忙的话,让我做个主记也行。”
  吃过饭,四人要去学塾,见见久别重逢的好友们。沈母端着井水里冰过的夏瓜进门来,正赶上几人勾肩搭背离开。
  “这小子。”沈矜叹口气,将芦纸放在案几上。沈母放下瓜盘,略略浏览:“这不是我儿子的字么?才回来呢,还没休息好,怎么让他写这些,劳心伤神的。”
  “可不是我让写的,”沈矜也说不清是好是坏,无奈地说,“你儿子志向远大着呢,将来可是要入天子堂的人。”
  沈家学塾位于城中安井坊,邻里都是商贩、务农百姓,宋均家人就住在巷中,四人顺道将宋均行囊搬运回家中。
  因为宋均回来的第一晚歇在了老师家,还被阿娘揍了一顿,骂他不顾家,信也没写个几回,全是师母告诉家中近况。又拉着沈育的手感谢他照顾儿子,说宋均给老师一家添麻烦了。
  “不不,其实均哥照顾我比较多,”沈育谦虚地说,“我也就是有时陪均哥逛逛市场、聊聊天。”
  宋均阿娘马上又教训:“你这孩子,跟着老师怎么不好好学习?要拉着育哥儿玩闹?”
  宋均给训得欲哭无泪。
  阿娘舍不得儿子,拉着宋均与三个小的陪她一会儿,一人发了些果子干儿,才打发到学塾去。
  时已近黄昏。
  到了散学的时候,在沈育记忆里,以往这个时辰,他们已经开始溜号走神了。学塾大门有两人并排之宽,门前立个石墩,里外打扫得干净整洁,沿阶草从门槛缝隙里钻出来,风静悄悄的。
  宋均道:“我还以为,先生不在,那群小子有够闹腾呢。”
  陈恢则困惑道:“我还以为,这个点已经都溜课回家了,怎么还有人在吗?”
  走过回字纹铺路,书院窗里,稀疏摆放着十几张案几,学生们伏案垂头,或奋笔疾书,或默读卷轴。匾额高悬四个篆字——“心虚意净”。
  一切井然有序。
  而讲师席上空无一人,宋均与沈育纳闷对视,这还是昔日认识的那些见缝插针的同窗吗?
  陈恢大吼:“小的们,看看是谁回来了!”
  平静的书院里只有他这一声。众学生无动于衷,沉心读书,对陈恢置若罔闻。
  陈恢:“喂喂!”
  一人抬起头来:“这位同窗,请你安静一点,不要打扰我们学习。”
  “就是啊,谁像你,还要逃学,请你好好反省一下。”
  陈恢:“…………”
  周纡安慰地抱抱他。宋均发自内心地感到安慰:“没想到大家都这么认真,先生即使在家中,也能安心了。”
  大师兄的声音犹如投石惊浪,顿时学生们扔了书:“师哥!育哥儿!”
  “嗨呀,早知道先生今天不来,我就不白坐这半天,腿都麻了!”
  众人冲出来,将宋均与沈育团团围住。
  “我们听说你们昨夜回的城,还以为先生今天要过来呢!”
  “从王城给我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没有!”
  宋均道:“打住打住,合着你们是做给先生看的吗?真够可以的。”
  陈恢被排挤到人群边缘,周纡再次安慰地抱抱他。
  沈育顺手将宋均阿娘给的果干儿分给众学生。
  “真甜!这就是望都城的果子干儿吗?果然和我们这边的乡下果子不一样!”
  沈育道:“啊不,这是你们师哥家后院的果子干儿。”
  只见竹简、芦纸被扔得乱飞的堂屋里,还专心致志地坐着一学生,此人衣冠整洁,脊背挺拔得一丝不苟。
  陈恢唤他:“喂,廉范,说了先生没来,还看什么书,快出来吃东西啊。”
  那学生头也不回,语气充满了耻与为伍的不屑:“读书学习,乃是自己的事,又不是先生的事。我今日课业没有完成,你们自个儿玩去吧。”
  “嘿,”陈恢喃喃,“廉范廉范,果然是个模范。得了,别管他了。”
  众人拥挤地在院中大榕树下落座,分吃宋均家的果脯,打听些王城趣事。这些学生里,有不少将来要应征辟做官的,或者打算北上谋生,都听得津津有味。宋均讲到那汇聚了王城各方人物的解绫馆,一人道:“那也是富贵子弟才能去的地方,与我等没甚么干系。”
  “是啊,”周纡愁眉苦脸地说,“晏然回来也讲过,说在那里吃一顿饭,花的钱都按银两计,搭进去我家半年的伙食,能不能去那楼里逛一回?师哥,讲讲和我们有关的吧。”
  宋均便问:“和咱们有关的?你们想听什么?”
  “说到寒门贵子,天下难出段相之右者。当然是讲讲和段相有关的事!”
  丞相段博腴,一介农家子,能官至一人之下,无怪乎成为全国寒门子弟的向往。
  宋均犯难了,虽说与段相住在一座城市,那毕竟也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人物。
  “育哥儿好像见过吧?”宋均想起来,沈育是进宫吃过宴的。
  “唔……”顶着诸人期待的目光,沈育挖空回忆,总算想起与段博腴之间有过的短暂交流。
  “丞相说,”沈育道,“世上什么东西都会失去,只有读的书是别人夺不走的。”
  “哇!”
  众学生赞叹不已,不愧是段相。
  “喂,”陈恢无语,“这话谁都说过吧,你们师兄我也说过吧!”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