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梣自知理亏,好脾气地跟着她。见她走到雪人面前,目不斜视地将胳膊上搭的蓝色斗篷展开,当空一抖,竟给它穿起“衣裳”来。
李靖梣咬了咬唇,试图找话题和她搭讪。
“没想到你这么好心啊,怕雪人冷,还给她穿上保暖的斗篷。”
“只是这样一来,它不会化了吗?这么好看的雪人,化了多可惜呀。”
“你管得着吗?”
被呛声了,她也不恼,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故作可怜道:“干嘛呀?一大早就给我脸色看,你现在对个雪人都比对我好了。我赶了一夜的路,手都快冻僵了,也没见你关心一下。”
“哼,她比你来得早,比你准时,我当然要对她好了。”
李靖梣掐到了她生气的源头,温声细语道:“既然她这么好,你干嘛还要罚她在外面站一宿啊?”
“谁说我罚她了?”
“你让她的两条胳膊伸在前边,合掌在一起,这不是拱手求饶的意思么。我猜她一定是因为某件事惹恼了花卿姑娘,正在跟姑娘赔礼道歉呢。你就看在她在外冻了一宿的份上,原谅她吧,好不好么。”
堂堂的一国皇储竟然摇着她的袖子撒起娇来了。花卿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偶尔放低身段的撒娇一向没辙,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但也不愿就这么轻易算了,哼了一声,大声强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本姑娘现在很生气,你知道吗?”
“知道!”飞快地答应。
“那你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迅速地保证。
“进屋!”
“哦。”
进门后,没有料想中的继续冷面相对。迫不及待的亲吻便代替了所有思念的语言,李靖梣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但穿肠的思念让她忽略了那丁点不适,奋不顾身地投入到与眼前人的唇舌纠缠中。一吻结束两人的喘息都超过了正常的频率。
被别有用心地拥到床上时,李靖梣捧着花卿红得像要滴出血的脸,痴迷地看着,拇指一下一下的在她嘴边摩挲。眼神似在挑衅地笑问:“你想做什么?”
花卿的眼睛像烧着了似的,红的娇艳,嘴唇有些发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说:“靖梣,我……我想……亲你,可以吗?”
“嗯?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我是说,这样,这样亲你。”她俯下身子在她颈间落下一个吻,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李靖梣不自觉打了个颤栗,自确定关系以来,她们的亲密互动一直止于亲吻。不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冲动,只是李靖梣心里对这些事情有些介隔,一直避免着更亲密的身体接触。如今情到浓时,似乎再没有推拒的理由了。
她曾是那样一个精彩、热烈的女子,随便勾一勾手指头,就有无数人为她前赴后继赴汤蹈火。如今却为了自己,放弃了繁华盛景,大好青春,甘愿困守孤园,甚至连向心上人求爱也变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而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也许只有这副皮囊了吧!
“如果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花卿眼中有晶莹的液体悬悬欲坠,李靖梣伸手抚触到她的眼角,那液体便顺着指端流下来。冰冰凉凉的,冰得她的心也跟着痛了。原来她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女子,一个小小的要求被满足,就能让她泣不成声的。
怕她眼泪流干,李靖梣捧起那张被泪水浸花的脸,轻嗔道:“你到底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可要后悔了?”
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如果知道这样就能让她感动,自己又何惜此身?
“要,要,这就要。”
她匆忙爬起来,抹了把眼泪,像个抓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深呼吸一下,开始试探着剥糖纸。李靖梣紧紧闭上眼睛,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掉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真正尝到情爱的滋味,巅峰之后,李靖梣长久注视着上方某个不确定的点,为方才那如坠云端的奇妙感觉惊讶、羞涩、惶惶不已。看在花卿眼中,就是一副发呆走神的模样。她有点挫败,同时也很不解,明明方才都感觉到她失控颤抖了,怎么看表情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欸?怎么还背过身去了?花卿根据皇太女的反应判断,自己可能进行了一次失败尝试,天生不服输的她决定卷土重来。
从挑逗开始,把方才的步骤重复做了一遍,但无论抚摸还是亲吻,都比第一次更绵长,更深入,也更具体。李靖梣失控时,双腿抖得比第一次更厉害。但事后像是困惑又像是不解的表情,让花卿姑娘怎么咂摸都不对味儿。
于是又推倒重来。
终于要开始第四次尝试的时候,李靖梣娇喘吁吁,开始拿拳头推她了:“不……不要了!”花卿这才郁闷地停手,握着她的粉拳着急地问,“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感觉好还是不好啊?”
她虽然“见多识广”,但到底自己没有经历过人事,对实践时的尺度拿捏很没有底,真怕李靖梣不舒服,所以想要问个清楚。其实,她自己倒想亲自上阵试验,但是多次引诱李靖梣未果后,只能选择放弃,无奈地接受自己魅力不够大的事实。
对于这种羞人的问题,李靖梣决定拿出皇太女的架子来,闭上眼睛,拒绝回答。
“唉,看来是不好了。”花卿失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还有点难过,“我觉得自己已经挺尽力了,可能咱们天生与这种事情绝缘吧!”
“……”
“不过,你也不用难过,虽然咱们没法享受这种闺房之乐,但是,生活中还有其他值得咱们寻找的乐趣,比如栽花啦,种草啦,弹琴啦,作画啦,滋味肯定不比这个差。”
李靖梣看她一脸认真地拍着她的手安慰她,深陷执迷而不自悟的样子。心中暗恼,很想嗔她,谁跟你咱们,咱们。但这种羞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又怕她一直误解下去,就说:“其实,那个滋味还是不错的。”
“啊?”花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还行。”李靖梣白她一眼,气得背过身去。
“还行的意思是——?”
“能不说这个了吗?”
“哦。”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来了闷嘴嘿嘿的诡异笑声,如果不是现在双腿虚软使不上力,李靖梣真想一脚把她踹下去。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的身体已经疲乏至极,加上连日赶路一宿未眠,不一会儿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她裹在被子里忍不住又回味了一遍早上的美妙滋味,想到那人不遗余力在自己身上撩火的样子,她的腿间又泛出一丝黏膩。抬腿的时候感觉到了,脸腾地一下涨红,忙埋首被子底下,有点羞于见人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热,钻出来,正打算起身。这时候卧室门被人打开了,她连忙又缩回被子里,只露了俩眼睛出来。
一个人提灯走了进来。听脚步声是云栽。
“殿下,你醒了吗,我给你烘了一下新衣裳,放在这儿了。外面准备了饭菜,殿下已经睡了一天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花卿呢?”
“她和云种出门切磋了,您不知道两人中午在外面比试了一场,我哥哥竟然打不过花姐姐。”云栽兴奋地说,丝毫没有因为兄长技不如人而伤心,反而还因为花卿赢了哥哥而激动不已,谁说女子不如男,花卿这次真真给女人长脸了。
李靖梣早就见识过秦浊的武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花卿这样的奇女子呢?经商能够做到江南第一,当花魁又能名动小京都,琴艺、武艺又是这样精彩绝伦,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衣服替我拿过来,灯放在那儿,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出来。另外,给我备桶热水,我想洗一下身子。”
“好。”
暂且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李靖梣准备穿衣,可是,手肘刚撑住床褥,腰肢上那股酸软无力的感觉就蔓延到了全身。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竟不能动了。万般羞耻之下,只得重新把云栽叫进来服侍自己更衣。忽略掉小丫头的两道疑虑重重的目光,李靖梣面不改色地穿好了衣裳,下床的时候,腿也立不稳了。咬了咬牙,缓缓吐了口气,“你,扶着我点。”
云栽更感诧异,等她服侍李靖梣洗澡的时候,看到公主满身桃花一样的吻痕,小丫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自挖双目。
花姐姐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对殿下。不过,她很好奇,殿下推回来了没有?
第25章 京门遗孤
“云栽,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好,有违世俗人伦?”
被热气蒸红脸的李靖梣第一次伏在浴桶边跟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交起了心。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解不开的惶惑。
暮云栽拿着蘸了水的毛巾给她抹背,隔着氤氲的水汽,动作轻柔舒缓,仿佛在擦拭一块珍贵的美玉,特别肯定地说:“当然不会啊,恰恰相反,云栽觉得花卿姐姐是天底下和殿下最相配的人。”
“为什么?”
“因为只有她能够让殿下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呀。自从先皇后和太子去世之后,殿下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但是遇到了花卿姐姐以后,您整个人都爱笑了,就像被阳光照着浑身暖融融的。”
“是吗?有……那么明显吗?”李靖梣觉得她肯定夸大了,自己怎么感觉不出来呢。好像最近心情是有一点不错,但也没到她形容的好像换了一个人的那种地步吧?显得自己之前有多么不爱笑似的。
云栽哂笑道:“有。不单我一个人发现了,东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连最严肃的顾冕大人都私底下问过我,殿下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好事情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李靖梣几乎想象不到顾冕会关心八卦的样子,印象里他总是瞪着眼,比东宫门前的大狮子还要严肃。
“我说,殿下最近刚学会弹一首好听的曲子。”
李靖梣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松了口气,洗完澡后,在书房里坐着闲闲地翻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睛不时往窗外瞄一眼,雪都停了这么久了,就算出门沽酒也该回来两三趟了,练个剑有必要这么久吗,有点不大高兴了。
一会儿,花卿和云种总算踏雪而归,暮家兄妹隔窗跟李靖梣见礼后,一起回了东边客室,花卿则直接回了主屋。虽然是极小心地开关门,仍旧带了一身的寒气进来,她怕冰到李靖梣,一直等到自己彻底暖和了,才急急忙忙地奔向她怀里贴身抱了抱。
“靖梣,我好高兴啊,明天带你上山见师父吧,顺便赏一赏山上的雪景。”
李靖梣眸光微微一动,迟归的怨气早在她进来时便不见了,枕在她肩上,好像枕着一团暖融融的棉花,舒服地点了点头。
“这次是谁赢了?”
客舍外,两串脚印紧追不舍,云栽一直追着哥哥要切磋结果,准备在他回答“花卿”后,好好奚落一下骄傲又自负的哥哥。
谁知云种面无表情道:“我!”
“你?”云栽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花卿姐姐怎么会输给你呢?”
看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云种没好气道:“她也没输。”
“咦?那是谁输了?”
云种突然没好气地关上了门,把她拍在了房间外。
一个时辰前,就在不远处那片银装素裹的桃花林里,两个年轻人刚刚切磋完武艺,双双累倒在雪地上。云种抱起事先摆在那儿的酒坛,拆开封口,仰面猛灌了好几大口,一把抹干净嘴巴,就要递给花卿。
花卿摇摇头,“我已经戒酒了。”
云种笑笑,忽然开口:“我喜欢殿下,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就喜欢。”
花卿楞了一下,微微笑了,“看得出来。”
“我也喜欢你。”
花卿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这人是什么脑回路?
“不过,不是那种喜欢。”
松了口气,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单相思不易啊!
“所以,不管你是谁,是秦浊还是花卿,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殿下,我也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们。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辜负了她,不管距离有多远,我都会前来取你性命!”
花卿心里微微有些感动,扭头看着那个男人把整坛烈酒干掉,眼角流出两行冰凉的泪,不觉竟有些涩然。
次日一大早,花卿就拉着李靖梣到羊角山上探望师父。
对于那位只有耳闻、素未蒙面的花卿师父,李靖梣在心里大体勾勒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所以,当看到半山腰出现一座古朴破旧的寺庙时,皇太女诧异地住了脚,以为走错路了。
一个八九岁的光头小和尚从门里迎出来,热情地唤身边着了男装的人“小师叔”,然后忽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李靖梣不动了。
花卿敲了敲他光秃秃的脑壳,“看什么呢,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今天我带了个朋友来,想要见一见师父。”
“哦,”小和尚回过神来,回答小师叔的问话,“今天有几个施主来找师公谈禅,还没走呢!我去禀报师公一声。”
“先别忙,等他们谈完再说吧,我们先到房舍歇息一会儿,爬了半天的山累死了。”
21/310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