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那么缺德把照片发微博的?
-据说是剧组助理。
-自己助理发都发了,这会儿充什么好汉。
-认字吗?剧组助理!
-多关注产品好么,直播间不是你们粉丝垃圾场。
-该说不说,现在品牌请明星代言真危险。
-要不是许尧臣,谁认识这小品牌?
-粉丝别吹了吧,这人演过啥我都不知道。
-臣臣说句大实话你们也能吵起来,真是没谁了。
-要不是导演不做人,粉丝闲的么,掐剧组?
-又不是只有崽的粉丝怼剧组了,其他人这时候神隐了?
-……你们好像跑题了。
“粉丝们在咱们直播间讨论很激烈啊,”主播扫一眼手卡,倒扣下去,“再冒险问个私人问题——可能很多人都问过了,但还是不死心啊,想亲耳听一听。请问我们许老师,择偶标准是什么?”
-卧槽,又来了。
-虽然但是,我确实想知道。
-这问题他答过好几遍了吧?
-是,而且每次答案都不一样。
-男人心,海底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尧臣相当放松地看了眼镜头,这题他可太会了,“外貌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能跟我三观一致,一块儿吃喝玩乐,又能一块儿扛事。”
-妈的,他上次节目说要辣妹,要艾斯型的。
-那个好像是开玩笑来着。
-他还暗示过御姐。
-之前说硬性标准是腿长。
-别说了,他的标准就是顾玉琢!
-啊!
-啊!
-啊!
-小情侣就是会秀。
第33章
下了播,陈妙妙和许尧臣一辆车,二十五小时的跟拍导演和摄像挤在后座上,镜头对着二人。
“还行,挺顺利的。”陈妙妙道。
许尧臣跟他对了一眼,立马从他眼神读出了真实意思:你个兔崽子,等后面关了机看我不削死你。
“啊,是,”许尧臣说,“吃火锅去呗?”
陈妙妙很做作地摸了摸自己指甲盖,“吃个健康餐吧,控制控制。”
许尧臣压根不看他,趴过去跟邹阿立说:“叔,去老街。”
“行,”邹阿立从倒车镜扫他一眼,“那你俩可把帽子戴上。”
“得嘞。”许尧臣往靠背上一歪,坐的没款没型,“还是叔疼我。”
陈妙妙没好气,“您就惯他吧,回头非得吃成个秃头肥仔。”
老街是条古街,地上铺的青石板是晚清时候留下来的,中间藏了个旧城门遗址,近几年修缮过,算是城里的旅游景点,很热闹。老街西街聚拢着文创店、文玩铺子,穿插着几家茶馆、青年旅社,还有大隐隐于市的住家户。北街全是小吃,有老字号,也有新鲜玩意儿。
街上人头攒动,卖小吃的摊子热火朝天,饭香淹没了整条北街。
许尧臣和陈妙妙一人一顶鸭舌帽,大咧咧从街尾挤了进去。白雪带着安保和几个摄像在后面跟着,呼啦啦一群人,想叫人看不见都难。
白雪紧走两步跟上许尧臣,人没入镜,只出声问:“许老师,你平时也来老街吃吗?”
“有时间宽裕了就来,”许尧臣说,“要不光排队就能把人给排废。”
白雪挺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料到他连个不用排队的路子都没,敢情和大伙一样,都得在门口塑料凳上等着。
许尧臣知道她在纳闷什么,但这事就没必要多嘴了,非得说一句演员就是份工作,不是搞特权的理由,倒显得他怪不懂事的。
后面渐渐有路人和粉丝跟上来,秩序倒还行,粉丝们自发地拦住想围上来看热闹的个别人,隔着一米跟许尧臣喊话,问他要去吃哪家。
许尧臣说要去吃徐门老灶,还给人安利牛油锅底有多带劲,手切牛肉有多喷香,太阳笋尖有多嫩——牙齿一碰就能一分为二,嫩而不烂,柔中带脆,把旁边陈妙妙聊得满头热汗,生怕他一秃噜嘴说点不该说的。
徐门老灶在北街的岔路上,门前巷子窄得只能容两辆三蹦子并行,拐进去,就看见挨墙边的塑料凳码得如长龙一般,凳子上食客排排坐,吃着零嘴喝茶闲聊。
他们这一群人从转角走来,立刻吸引了大伙的注意,演马戏一样亮了个相。
在转弯那一瞬,许尧臣忽然瞥见个人影在墙边一闪而过。他佝偻着背,头发杂乱,一张老脸像这辈子都没洗干净过一样——
“干啥突然不走了,吓我一跳。”陈妙妙搭住许尧臣的肩,催他往前走,“我看你不是要来吃饭啊,崽,你是要爹的命。”
许尧臣的目光还锁在那墙角下,“你看没看见……”话没说完,他又像被针刺了下,整个脊梁都僵了——不对,不是。
“一惊一乍闹什么鬼呢,”陈妙妙顺着他目光往那边瞅,“看见啥?”
许尧臣回过神,说没什么,在徐门老灶外坐下了。他背贴着墙,风一过,吹透了后心猛蹿出来的冷汗。
一顿香辣的火锅吃得没了滋味,红油在锅里翻滚,油碟混着蒜香芝麻香,生肉下锅,粘着辣椒沫花椒粒出来,叫人垂涎欲滴。许尧臣只管埋头吃,平时的话篓子像给倒干净了,一个多余的字都不往外漏。
陈妙妙瞧出不对劲,借口去要饮料,把白雪叫出来,商量看要不回公寓那段就不录了,把之前的素材剪进去。
白雪当了五六年打工人,哪怕没修炼成人精,也多少能看懂人脸色,知道这二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他们跟了,如果她强行把后面录完,其一效果未必好,其二还得罪人,不如卖个顺水人情,以后也好合作。
白雪这边说通,陈妙妙就打电话叫刘铮跟老邹汇合,在北街出口等他们。他忙活完回桌时候,许尧臣正涮一片毛肚,没留神,锅里热油溅出来,正落在他手机上。
手机屏一亮,未接来电连着微信一大串。
那边,白雪已经让跟拍关机收拾了,“咱们素材挺多的,上次结束时候的还能用,陈总、许老师,放心昂。”
“那再开一桌,哥几个累一天了,赶紧把晚饭吃了,我请。”说着,许尧臣没等白雪开口,就把服务员叫来了。恰巧,他们隔壁包间刚腾出来,正好够坐。
收了工,大家都挺放松,走过场地喝了两杯,白雪就张罗他们工作人员坐隔壁了。
他们这间安静下来,陈妙妙把许尧臣手机拿过去一擦,“我说祖宗,你手机都快让打爆了。”
许尧臣往椅背上一靠,“懒得接。”
他这话一说,陈妙妙就知道电话是谁打的了。
“别不懂事儿昂,”陈妙妙把手机往他手边一搁,“回一个,让人老板等着不合适。”
许尧臣啪一下把手机推开了,砸在滚烫的锅边上,“我是真没明白,你他妈到底欠厉扬什么了?整天跟个孙子似的。”
“怎么说话呢!”
“就这么说了,怎么着,爱回你回。”
“我他妈惯的你……”陈妙妙咣当一声踹开了椅子,“没个样儿!”
于是陈妙妙真就给厉扬回了电话,他凑到墙角,对着那个角点头哈腰,像个见着鬼子的汉奸。
“是是……在北街,对,还是录那节目。没办法,录制期间不方便接……昂,他拉屎去了,没拿手机……是,怕他得痔疮,不让他蹲那么长时间。对对对,那行,一会儿见啊,厉总。”
啪。
一回头,陈妙妙就迎来了两枚纸团,正怼在胸口。许尧臣怒发冲冠:“你他妈,你才,拉屎,你才,得痔疮!”
“你几岁了许尧臣,不像话,”陈妙妙重新拉张椅子跟他隔着锅坐,“你到底什么事?吃饭前就浑身不对劲。”
“没事儿。”
陈妙妙着急,也口不择言,“家里事?你那破烂一样的家,还能有什么事?”
许尧臣支棱着两条腿,一脸的冷漠,“可不。”
没否认,那他就猜对了。
有关许尧臣的原生家庭,陈妙妙也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他生父欠了笔巨款,生母不知所踪,债务都落在他脑袋上。他后来跟着表叔生活,那表叔不是东西,酗酒赌钱玩女人,赌输了就喝,喝大了就打许尧臣,给他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陈妙妙在馄饨摊上捡着许尧臣的时候,他正打工给自个儿凑生活费。
故事不是什么新鲜故事,甚至和三流剧集的烂俗梗如出一辙。陈妙妙想象不出来,这里还能蹦出什么幺蛾子。
但许尧臣显然不打算把事摊开了说,他能憋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可能这时候才张口吐苦水。
帮不了,就只能干看着了。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厉扬才来电话,说到北街出口了,特意嘱咐,换了辆车,车牌号许尧臣知道。
陈妙妙揣着手机,莫名其妙地看着许尧臣,“他说你知道车牌号。不是,他还用得着特地换辆车来接你?”
“怕粉丝认出来。”许尧臣扣上鸭舌帽,手搭在门把上,背对着陈妙妙,“我的事儿你就别猜了,就是把你那大脑袋琢磨穿了,你也猜不着。”
“滚。”陈妙妙跟上他,“谁他妈稀罕你。”
厉扬没让司机过来,自己换了身挺居家的打扮,给许尧臣当车夫。
粉丝们跟到北街口,就懂事地没再跟了,目送他在一溜车里找着那辆黑黢黢的大众,拉开门上车。
车里一股檀香气,活像进了老寺庙。
“这香水不好闻。”许尧臣坐副驾上,挺大爷地把胳膊往门上一杵,支着下颌,点评他老板。
厉扬说:“狗鼻子。”
车开出去,厉扬又问:“我要不找你,你是不打算回澜庭了?”
许尧臣情绪不高,目光落在窗外开始落叶的梧桐上,“就一晚,明早得回剧组。”
“我发现你近来这小脾气是见长了。”厉扬腾出一只手,目不斜视,却准确无误地掰住了他下巴,给他脑袋转过来,“怎么,在剧组挨欺负了?”
许尧臣一低头,叼住他手指头啃了一口,又呸掉,“和谐着呢。你不监控着舆情么,没看微博?我又有新cp了。”
“挺好,一团混战,你们的水蜜桃正在四处出征呢。官配,可逆不可拆?”厉扬眉一挑,“对吧?”
许尧臣心不在焉地敷衍:“吃醋了?犯不着呐,老板。”
厉扬侧目扫他一眼,“许尧臣,你碰上什么事儿了?只要你说个实话,我就帮你。”
窗外的光影一片又一片,密密匝匝,五颜六色。这座城市仿佛从没见识过真正的黑暗,它总是泡在光亮里。
“我累了,”许尧臣说,“回去就想睡觉。所以就一个事儿,别碰我,不想做。”
他不确定,他在北街看见的,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虚影。也许是太累了,累到出现了幻觉,把假的当成了真。
第34章
车驶入地库前,许尧臣猛地拍着车玻璃,疯了一样喊“停车”。
厉扬一个急刹,车都没停稳,他就拉开车门跳下去了。
他踉跄了下,紧接着发足狂奔,跑了将近一百米,才喘着粗气茫然地停在原地——方才的人影又不见了。
厉扬把车停在路边,在一瞬的惊讶过后,很快冷静了。陈妙妙临走前给他发了个微信,说许尧臣有事。现在看来,这事还不小。
他下车跟上去,停在距离许尧臣一米远的地方,没着急去问他,只站在后面看着。
许尧臣好似溺水才获救的人,用力地呼吸,生怕一口气上不来,就倒霉地归西了。他手掌撑着膝盖,戒备地盯着不远处半人高的绿化带,警醒得如一只受惊的动物。
他知道他的状态不对,像个精神病患者。但他控制不了,他必须把方浒——他的表叔找出来。
方浒就是一只跗骨的毒虫,这么多年,仿佛破皮剜肉都剔不掉。
路上车不多,只有笔直的路灯戳在道旁,落下一把橙黄的光。
许尧臣站在光晕里,弓着背,孤独而可怜。
厉扬的手抚上他脊骨微凸的背时,他不甚明显地颤了下。
“看见什么了?”像安慰一只被欺负炸毛的猫,他靠近他,不远不近地挨着,“吓成这样。”
隔着两层并不厚实的衣衫,体温的热度渡过来,熨帖着,许尧臣长吁一口气,摊平了双手用力搓了把脸,“看岔了,以为见了鬼。”
“多大的人了,怕鬼。”厉扬没戳穿他拙劣的借口,手掌向下滑,哄小孩一样拍拍,“没抓着鬼就回去呗,违章停车了。”
许尧臣看过去,车歪歪斜斜杵在道边,脑袋扎在慢车道上,屁股还在外面,简直就是个反面典型。他没动,肩抵着厉扬,声音都软和了,“厉总,我想喝口酸甜的。”
“这就给你买,”厉扬体谅他刚被吓没了半副神魂,没跟他计较,“劳驾挪挪脚,走两步。”
俩人停好车,去了附近便利店。
许尧臣是很没“艺人自觉”的一个人,他鲜少刻意地藏着缩着,跟正常生活拉开距离,普通的柴米油盐,他偶尔能在其中捡着踏实的烟火气,生出丁点眷恋。
他仍旧活着,兴许只是贪恋这么点滋味。
在便利店挑挑拣拣,薯片面包麻辣鸭掌,彩虹糖巧克力快乐水,能揣上的许尧臣一个都没放过,让厉扬拎了满当当一筐子。
结账时候,收银的小伙子边扫码边瞄他,等付款,才鼓起勇气问了句:“是许尧臣吗?”
“啊,”许尧臣挺意外,难得没扯淡,认了,“是。”
小伙子看上去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女朋友特别喜欢你,”偷摸瞟了眼厉扬,“还有保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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