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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将军后朕有喜了(古代架空)——江色暮

时间:2021-12-02 14:11:41  作者:江色暮
  两个字出来,陆明煜心神彻底安稳。
  他快步走到燕云戈身畔,关切道:“云郎,你身子如何了?”
  燕云戈叹道:“原先也没什么事,只是平白让你担忧。”
  陆明煜说:“你都晕了,怎么算是‘无事’?
  讲着话,他身体凑近许多,带着十分烦恼,说:“早知如此,便不该让契丹可汗死得那样轻松。”
  燕云戈面色微凝,转而笑了,说:“凌迟之刑,无论如何都谈不上‘轻松’。”
  陆明煜看他,道:“不及我云郎之苦。”
  在他的视线下,燕云戈窝心至极。
  他叹一声,把药碗放在一边,去揽陆明煜肩膀。
  “清光,”燕云戈低声道,“你这样在意我,我哪里还会痛。”
  这么说,便是想与天子温存片刻。可他这一动,陆明煜又留意到那碗喝了一半的药。
  天子直起身,将药碗端起,亲自为情郎侍药。
  等到一碗喝完,陆明煜问:“苦不苦?”
  燕云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说:“不苦。”
  这对燕云戈而言是实话。他从前受过多少伤,如今怎么会因区区一碗药受不了。但陆明煜却似不信,说:“真的?”
  燕云戈说:“自然是……唔。”
  他被天子吻住。
  陆明煜不信他的话,要自己来尝。
  他撬开燕云戈唇齿,舌尖在对方口中探过。随着亲吻加深,天子近乎贴在燕云戈怀中,带着燕云戈不知晓的庆幸,叫:“云郎、云郎……”
  陆明煜想说,还好你还在。
  他担忧那样久,只怕自己的情郎再与从前一样消失。如今得了确认,就还想用更多亲昵来证明云郎的存在。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陆明煜终于安心。
  他幽幽开口,却道:“你骗我。”
  燕云戈原先正沉浸在暧昧气氛中,一下一下啄吻陆明煜面颊、耳廓。听了这话,他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身体手脚迅速发凉,身体僵硬,脑子空白,动也不敢动。
  这时候,陆明煜又抬起头。他面上带着轻松的笑,说:“明明就是苦的。”
  “……”血液重新回温,燕云戈嗓子都哑了,说:“没有。”
  陆明煜含笑看他。燕云戈吸了口气,撑起笑脸,说:“你再尝尝。”
  语闭,又将天子压在怀中,再多一个亲吻。
  ……
  ……
  因燕云戈突发的状况,今日自然不必再想去看牡丹。不过,天子给情郎透露,明日自有一番惊喜等他。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一同躺下。长发交织在一起,陆明煜扣着燕云戈的手指,说:“原先想今天带你去,可惜。”
  燕云戈忍不住问:“清光,你究竟要我看什么?”
  陆明煜说:“你明日就知道。”
  燕云戈看他一副坚决保持神秘的样子,更为好奇。
  原先要多问几句,可眼看天子轻轻打了个呵欠,燕云戈又闭口。
  他说:“睡吧,清光。”
  陆明煜笑了笑,最后亲他一口,果真陷入沉沉梦境。
  他如此信任燕云戈,以至于全然不曾想过,自己闭眼之后,燕云戈竟还久久醒着。
  他看着天子的睡颜,脑海中闪过万千景象。从塞北,到长安。从长安,到岭南。
  从初次在宫宴时见到被所有人忽略的皇长子,到往后,在旁人算计下,与陆明煜有了混乱却欢喜的第一夜。
  往后三皇子被洪水卷走,燕家与建王结盟。
  他总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如今回头再看,却觉得从头到尾都是错。
  倘若真的从此想不起来,只在福宁殿中做好天子的“云郎”,似乎也是好结果。
  可他竟然又想起来了,真是命运作弄。
  怀着复杂心情,燕云戈近乎一夜未睡。到第二日,陆明煜去上朝,他才勉强歇息片刻。
  心神始终是乱的。昨天傍晚是本能装作自己不曾记起,可现在,随着陆明煜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燕云戈一遍遍扪心自问:就要这样过下去吗?清光……陛下并不知晓我的状况,他只当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对“云郎”,他态度迥然不同。
  这样一想,燕云戈心中酸涩。正失魂落魄,忽听人到殿前的响动。
  陆明煜回来了。
  朝中无大事,再无其他牵动天子心神。陆明煜满心只有自己与情郎将要度过一个怎样的下午,如今意气风发地进到福宁殿里,笑道:“我回来了!——随我走,今日在外间吃午膳。”
  他计划很好。难得抽出时间,要与云郎玩乐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宫中还会放烟火。
  外间的放花木偶虽然漂亮,可到底太小家子气。
  “你会欢喜,”陆明煜又说来一次,“云郎,随我来!”
  他这样好兴致。燕云戈收敛心神,与他一同离开。
  走到一半儿,两人却分开了。
  陆明煜把李如意指给情郎,笑吟吟说:“待会儿,你随他走。”
  燕云戈已经看到远处搭起的街道景象,一时惊异,陆明煜竟然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
  用心良苦。
  他心中酸软,在陆明煜面前还是笑着点头,说:“好,我便听李总管的。”
  等人离去,燕云戈缓缓吐出一口气,算是叹息一声。
  自然不能直接变了神色,李如意还在一边看着。
  此人着实嘴巧,这会儿与燕云戈讲话,一字一句都说得熨帖。燕云戈慢慢竟真有了几分笑意。
  到后面,似是到了时间,李如意开始引着燕云戈往前。
  经过园中假山湖泊,燕云戈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到团团簇簇,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的牡丹。
  同样看到牡丹丛中的那个身影。
  燕云戈脚步停顿片刻,心中万千思绪交织。这时,李如意笑道:“将军,去吧。”
  燕云戈心神一定,屏住呼吸,往前靠近。
  天子似未察觉他的脚步,仍背着手,闲闲漫步牡丹丛。
  直到燕云戈真的近了,陆明煜才看向他,问:“你是谁,如何在此处?”
  燕云戈闻言怔忡。
  他花了点时间,记起:对。陆明煜此前说过,他与“云郎”初见,是后者在园子里迷了路,于是找他问路。
  所以陆明煜这一番苦心为的依然是“云归”,而非“燕云戈”。
  喜意开始消散。燕云戈定一定神,还是回答:“我是‘云归’,从江湖来,要赴一场宴。”
  话音出口,他心中“咯噔”一下。
  这可绝对不是高兴的语气!会不会被陆明煜察觉异常?
  陆明煜果然察觉什么。
  他眉尖拢起一瞬,很快散开,脸上还是笑意,说:“原来是这般。我倒是知道附近有一场宴,兄台可愿随我同去?”
  讲话的时候,陆明煜视线牢牢落在燕云戈身上。
  他不想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的情郎。但起了疑心,陆明煜比谁都希望将其打消。
  燕云戈说:“自然愿往。”
  天子颔首,两人结伴同行。
  一路上,燕云戈心神不宁,陆明煜则依然在和他讲话。
  最先是品评牡丹。燕云戈虽很难认真去听,但总能在该夸的时候跟着夸,也算让天子满意。
  这样说了会儿,天子倏忽道:“燕云戈——”
  燕云戈瞳仁蓦地缩小,停下脚步。
  陆明煜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颗心直直下坠。
  他忽而提起这三个字,自然是试探的意思。如果燕云戈没有恢复记忆,这会儿就该是全不在意,信口问他为何提起此人。而不像如今,做出这般大的反应。
  答案不必多说。陆明煜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化作冷淡神色,注视身前男人。
  两人久久无言。
  天子心想:上苍待我何其不公,将所有人都从我身畔夺走。云郎啊,这才多少时候……
  口中则淡淡问:“你既然已经想起来了,又何必再装呢?”
  短短十数字,天子的口吻已经与方才欢喜时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云郎”的情郎,而是高高在上、万人朝拜的帝王。如今看燕云戈,眼里的情谊散去,再度化作疏远苍凉。
  陆明煜在自伤。
  昨日那些他忽略的疑点骤然浮上。为何说起郑易时情郎的话音会停顿,为何说到“骗”字时他状态完全不对。原来皆是因为燕云戈那时已经记起一切,难怪会是这样的反应。
  殊不知,这副表现,在燕云戈看来,成了另一重阴差阳错。
  燕云戈只觉得:是了!在他心里,我与“云郎”根根本本是两个人!前一刻还待我千般好,这会儿却相差甚多。
  他彻底心灰意冷,干脆抱着自暴自弃态度,说:“陛下说的是。我既非‘云归’,便不能再在宫中久住。罪臣燕云戈正在岭南侍疾,我该回去……”
  话音落在陆明煜耳中,陆明煜面颊微绷,不善地看来。
 
 
第76章 若有来生   “我愿做一只喜鹊。”……
  不远处的“长街”中, 装扮好的宫人、特地被从宫外找来的手艺人们翘首以盼,却总是等不来皇帝。
  他们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唯独一个李如意,再度旁观全场。
  李如意急得想跺脚。怎么才几句话工夫, 陛下与将军又变了一番气氛?
  可陆明煜与燕云戈都陷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留意旁人神色。
  在燕云戈看来,自己一旦不再是“云郎”,就成了多余的存在。
  没有天子爱重,如何能再留在宫中?他此刻请辞, 反倒是合陆明煜心意。
  可天子并不这样觉得。
  “你要回去?”陆明煜先是不可置信,很快又“想明”,“是, 你总要与他们一道!”
  燕云戈瞳仁轻颤。
  “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陆明煜又冷笑,“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燕云戈:“……陛下。”
  他几乎失去言语的能力。
  看过天子前后态度变化, 如今听对方这样说,燕云戈自然不觉得天子要挽留自己。这么一来,皇帝话中这是说自己再不能从宫中走出去。
  他心中微紧, 复又释然, 觉得这也是应该的。
  牡丹还是当年那样富丽艳美, 陆明煜却不再是当初的孤孑皇子。
  登基六年,大权在握。勤政爱民是真, 帝王心性同样是真。
  面对毫无根基、不知过往的“云郎”,陆明煜可以宽容。但面对有“劫狱”之罪在身,如今还擅自离开北疆的燕云戈,天子冷酷的一面尽数展露。
  燕云戈不会因此生怨。
  早在塞北,他就想过自己的结局。后来再度失忆, 对他来说,完全是偷来的好光景。如今幻梦醒来,他尝试继续,却被陆明煜一眼看穿。既然如此,也不必挣扎。
  他以很安然的心态考虑赴死,陆明煜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他的心思。
  天子只觉得气血上涌,额角都开始突突。细数过往,登基这些年中,竟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
  “燕、云、戈——!”
  这一字一音,完全是从牙关挤出。
  陆明煜质问:“朕未将郑易就是‘乌苏可汗’的事公之于众,是因堂堂大周守将投向外族、害我子民之事实属国辱!可朕不信,你就一点都未看出!
  “郑易如此,郭信自然也逃不开!朕数次在侯杰、赵岳发来的战报上见到一个戴着面具、为郑易做事的汉人将领,此人身份你当知晓!
  “从前朕当你再不敬朕,也总算明白是非!可如今看——”
  陆明煜嗓音蓦地沉下。
  他目光之中似夹杂冰雪。艳阳天下,仍让人觉得寒风扑簌而来。
  燕云戈从前选择燕家,陆明煜心冷是心冷。可“孝”之一字原先便能与“忠”并列,郑易与郭信更与燕云戈有从小一同长大的交情。在燕少将军看来孰轻孰重,好像是一个不必考虑的问题。
  再说,陆明煜早就知道燕家与三皇子的牵扯,学史时也曾听过所谓“黄袍加身”。燕家有不臣之心,陆明煜自然要怒,可这仍是他认知中的“常理”。
  但郑、郭二人投向异族,放任契丹人屠杀大周百姓,甚至炮制出所谓“羊圈”,这超出陆明煜接受的限度。
  今日再看燕党,陆明煜心态截然不同。
  能养出郑易、郭信这等人,郑恭、郭牧能是什么态度?再有,燕正源作为燕党首脑,他手下人有此等想法,陆明煜不信他就清白无辜!
  即便如此。
  燕云戈依然做出了与五年前一样的选择。
  陆明煜怒极反笑,嗤道:“你真不愧是燕正源的好儿子。”
  结合前言,这话完全是诛心的意思。
  燕云戈面色一白。再怎么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到这会儿,依然觉得心痛如绞,几乎要直不起身来。
  他再度肯定:皇帝果真忍到极点,一定要我死才能罢休。
  他说不出话,天子却不满于这样的沉默,嗓音抬高许多,命令:“说话!”
  燕云戈喉结滚动一下,缓缓道:“陛下,我当真无话可说。”
  嗓子都是哑的。
  他心如死灰,偏偏陆明煜与他所想截然不同。
  天子只当此人冥顽不灵,于是再度被激怒。
  陆明煜深吸一口气,左右踱步片刻,倏忽发难:“朕从前一直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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