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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的骑士(近代现代)——tecscan

时间:2021-12-09 09:10:46  作者:tecscan
  「后来大伙儿跟我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朝着我喊:『老兄你解放了没──』」他说得绘声绘色,埃尔温被逗乐了抱着棉被闷笑,弗朗克耸耸肩。「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容易碰上这样的事。」
  「说的好像你老是四处解放一样。」埃尔温笑得喘不过气来。
  弗朗克没说话。
  「……上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七岁的时候。在学校。」
  「我刚开始上学的时候,第一件记得的事,就是上课要守规矩;其中一条重要的规矩就是:上课期间要待在教室,不能借故外出,包括上厕所。有一天我吃坏了肚子,又好巧不巧,正在上课的时候,吃下去的东西开始作怪了,那段时间我已经惹了不少麻烦,于是我努力憋着,想着『至少这条规矩我得守住』,憋着憋着,憋着憋着,直到受不了了……」
  「从此之后我多了一个外号:大便王。那之后整整一个学期同学见了我都喊:『大便王,弗朗克,大便王,弗朗克──』」眼看埃尔温埋进枕头肩膀抖个不停,弗朗克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两个人笑得喘不过气。
  他们在棉被里接吻,埃尔温撩起弗朗克的发丝,吻他的额头,吻他的嘴角。突然间听见他说:「马可.海夫纳死了。」
  埃尔温愣了愣,他不认识这个人,这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是──
  「忘了吧。你不认识他。」弗朗克摇头。
  他顿了顿,一会儿又说:「我记得他的样子,却已经忘记他的声音了。」
  埃尔温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弗朗克最终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那样地柔软,那样地安逸,埃尔温的附耳贴着他的脸庞,均匀绵长的吐息是埃尔温听过最美妙的声音。弗朗克沉睡的姿态诉说着他对拥抱自己的人拥有初生婴儿般的完美信任,覆盖的体温比掩体更加坚不可摧。
  然而,那个拥抱他的人未能被睡眠保护得那样周全,尽管埃尔温努力缩进棉被包裹的厚茧中,耳朵仍旧是最大的防御漏洞。终于,他听清楚了,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弗朗克被同样的声音唤醒。
  「……埃尔温?」他在黑暗中摸索。枕边空无一人,被单犹有余温。
  他离开房间,在近乎全黑的走廊小心翼翼地摸索。不远处的那盏灯下站着一个陌生人,过长的浏海遮住他的半边脸,剩下的半边惨白得吓人,当弗朗克走近,又再次被他眼下的青黑阴影吓了一跳。
  弗朗克意识到自己的一身军装可能会惹上麻烦,打算视而不见地走过,那人却冲他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他们来过了,孩子。」他的语调高亢,声音却十分沙哑,「老样子,他们马不停蹄,到处都藏匿着国家敌人──啐!一群鼠辈,我见得多了。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他再一次说。
  弗朗克只能含糊的应声,打算就此带过,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忽然,他发现他们站得很近,他甚至能看见那条被烟草舌头熏得发黄的舌头。
  「我也有一个男孩──曾经有──像你这样的男孩,年轻,强壮,比阿波罗的雕像还要俊美;我们躲得过盖世太保,却躲不过国防部,」他吐了一口烟,「他去了俄罗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很幸运,孩子──阿、抱歉,我错了,错了,你并不幸运,像你这样的男孩生在这个时代注定是悲剧。但是此刻你们还能拥抱彼此。去吧,孩子,去吧,你要找的人在走廊尽头,」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窗面透着微光,水渍模糊的倒影比影子的主人更清晰。
  「埃尔温,」弗朗克说:「你听见了吗?」
  「……什么?」埃尔温头也不回。弗朗克轻吻他的耳际。
  「引擎声,我听见飞机的引擎声,那是──」弗朗克望向窗外,那里开了一条缝,雨水透过缝隙洒入,「是德意志的空军。」他从背后拥抱埃尔温,「德意志的空军出击了──在这么坏的天气。」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吗?」
  「我好像看见了铁十字,很模糊。」
  埃尔温说了一些什么,弗朗克没听清楚,凑向前亲吻的时候,尝到舌尖一片湿咸,才听清楚他说的是「弗朗克,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一九四六 纽伦堡
  布兰特.曼踏进酒馆的时候,雅可布向他举手示意。这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对此布兰特解释道:「我去见了少校……阿德勒。」
  「回程我经过店门口,在窗外看见你,就直接进来了。我想汉斯和克劳斯晚一些就到。」布兰特脱下帽子。他穿着一件质感上佳、花色却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呢绒大衣,衬衫的领口有些污渍,雅可布从那件裤脚稍短的西装裤判断这些是从托比家的衣柜搜刮来的。
  雅可布为他点了一杯啤酒。
  「你见了阿德勒?」雅可布问:「他们让你见他?」
  「我和杰克森上校一起。」上校是犯人的律师,还是个美国人。
  「他说了些什么……我指的是阿德勒。」
  布兰特摇头。
  「我的事……他知道吗?」
  「你的事?」布兰特不解,「报导吗?我想他没读过。」
  「不……」雅可布摇头,转移了话题。「你们谈得如何了?」
  布兰特再次摇头。这一趟没有太多收获。按照杰克森的说法,阿德勒还是老样子:消极配合,像个被动的响板,敲一下响一声,连个长音都吝惜给予,彷佛不在乎眼前等着他的是绞刑台或者苦役营。
  「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布兰特说:「他和……某些长官不一样,他看重人的性命,尤其是同僚的性命,他崇尚的不是那样的……那样的奉献牺牲。」说到「那样的牺牲奉献」布兰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眼神飘移。
  「什么意思?」
  「……抱歉,」布兰特从左顾右盼中回神,「刚刚,我没听清楚。」
  「我很好奇你认识的阿德勒,」雅可布说:「你是他的僚机、战友、下属,和学生。在审判之外,在你眼中,埃尔温.阿德勒是个甚么样的人」说到「学生」的时候,布兰特的眼睛微微睁大,情绪显然有些波动,
  「作为学生和下属,你怎么看他?」雅可布又说。
  布兰特沉默了一小段时间,眼神似乎在说「我得想想从哪里开始」。
  一会儿他开口,说的却是:「其实,我有惧高症。」接着一个停顿。「做为一个飞行员,我知道这很不寻常。」
  雅可布点头。他已经知道了。
  「事实上,我正是因此从NAPOLA退学。虽然我选择主动离校,但是当时的我心里隐隐有些不服气,我认为自己并不懦弱;我一离开学校,立刻就报名了空军,选择成为一个飞行员。尽管家人十分反对我提前入伍,但是我听不进他们的劝告,当时的我哪里明白什么是战争呢?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言,战争只是成为英雄的途径,其余的只存在想象之中。」
  「后来,我通过了测验,被派往基地。在那之前,我怎么样也想不到会再一次遇上阿德勒。」
  布兰特永远忘不了报到那一天,阿德朝他走来的时候,他瞬间坠入过去那个无止境的噩梦。当阿德勒看着他,就像是回到了NAPOLA,同一双眼睛清澈地倒映他的身影;无论过去或者现在,布兰特清楚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而一个冒牌货最怕的就是一面镜子。
  然而报到的第二天布兰特却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他是唯一一个被编入阿德勒的飞行中队的菜鸟。
  「阿德勒诚实,正直,性格严肃,却十分善良,他重视他的战友和下属,即使是敌人也给予足够的尊重;他绝非他们所说的那样残酷冷血,也不会是一个杀人犯。」
  「关于他的人格,我可以提出证明。」布兰特取出一封信。
  这封信是那时还是少校的舒马赫给他的;舒马赫和阿德勒是高中同学,不只是上司和下属,两人有私下喝一杯的交情。
  当时布兰特被少校传唤,一进办公室,少校把信扔在他眼前。
  「我和埃尔温有默契,我不看他的信件,也不看你的信件。」
  「但是这个,」少校指着信,「这个不行。」
  布兰特看清楚了,信封上的收件人是赫尔曼.戈林。
  尊敬的帝国元帅:
  前日本中队遭逢有史以来最大的事故,一群训练不足的年轻飞行员接到拦截敌机的任务,在极恶劣的天候下,十五架梅塞施密特升空,任务结束后只有一架返航,其余全数坠毁。其中,三架飞机起飞失败,十架在飞行途中坠毁,一架失去联系,我们今日才找到他,机翼的残骸正在易北河的某条支流漂浮着。这群年轻的飞行员不过是中学生的年纪,他们不仅基础知识缺乏,实际操作训练更是不足。他们对于天候的威胁一无所知,在不知道危险的情况升空,更缺乏对抗恶劣环境的应变能力──实际上,这种天气连我都不愿踏入机舱──他们甚至并未迎击敌人就白白牺牲。这种牺牲毫无价值。
  这些殉难者的照片如信中所附,请您看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在您的授意下进行训练,在您的认可下投入实战,在您的坚持下出击;您在调兵遣将的当下,是否曾意识到您指派的士兵是一群青少年?如今战况吃紧,前线的增援或许不可避免;然而,派遣不经世事的青少年上战场是耻辱,迫使训练不足的飞行员面对敌人是谋杀,授予被害者铁十字勋章也掩盖不了犯罪的事实。无意义的牺牲不能换来胜利,对于往后可能的增员和派遣命令,希望您审慎思考。
  埃尔温.阿德勒上尉
  布兰特盯着署名那几个字母来来回回地看,无法相信这封信出自阿德勒的手笔。舒马赫少校不再说什么,这封信可能带来的麻烦他们心里有数。
  在他离去前,少校将信交给他。「他认为自己是罪人,实际上他无法改变任何事,就算当时他在现场,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势所迫,我不得不让那些孩子们出击。埃尔温把责任和过错算在自己身上,当然,我也有一份。我试图和他谈过,但是他……他从以前就这样固执,短期内他恐怕不会和我说话了。布兰特,他信任你,替我盯着他,不要让他做傻事。」
  酒馆人潮渐多,布兰特的声音逐渐被嘈杂的人声盖过,他不得不提高音量:「我真的被那封信吓到了,阿德勒的确很固执,但他从来不会那样鲁莽冲动──是的,鲁莽和冲动,除此之外没有更适合的词汇形容那样一封信。那一日起,我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我们都需要他,他的下属需要他领导团队,他的同僚需要他提振士气,甚至他的上司都依赖他安抚军心,谁都不希望他惹上麻烦。但是,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再有其他动作。我想他最终接受现实了,在那样的时代,个人终究无力改变这一切。但是这也不代表他放弃了,他从来不曾放弃生命;他指派我做他的僚机,第一天就告诉我:『死神镰刀挥舞的当下,你应该拔腿就跑,而非试图与他对抗,那不是勇敢,不是伟大,是有勇无谋,更没有壮烈可言,牺牲并非你想的那样伟大。』同样的,他也不会将自身性命视如草芥。但是,三月之后,他变得,变得……。」
  「三月?」
  「战争结束的前两个月,差不多是二三月之间,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变得不太对劲。」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一九四六 纽伦堡
  「三月,那时德国还没投降,但是一些宪兵管束鞭长莫及的部队已经开始酝酿停火;虽然上头仍不断下达任务指示,我们时不时以没有油料搪塞,而这也是事实,整个天空布满了野马和雅克,铁十字一升空就是一架架活靶子。大家私底下已经不避讳谈论战败或者收听英军广播,我们受够了一打开收音机就是『祖国』、『忠诚』和『奇迹武器』,英国人好歹能告诉我们前线推到哪里。」
  「现在回想起来,二月过后,阿德勒少校就有些不大对劲,和人的互动少了,沉默的时间变多了;但是直到四月的一次任务结束,我才意识情况不寻常。」布兰特放下酒。这才第二杯酒,他已经满脸通红。实际上,他不大能喝。
  那一天也是同样的情景,整个飞行中队不分上下喝得酩酊大醉,狂欢的地点不是在酒馆,而是基地。在当时,酒馆惨淡经营,因为酒已经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狂欢会的主角是阿德勒,那一次任务,他被五架野马追尾,在燃料耗尽前跳伞幸运地保住一命。这种九死一生的经历在战争后期已经很寻常,像阿德勒这样的逃出生天的结果却很不寻常;在已能预知战争结果的当下,他们亟需庆祝的理由,死里逃生的阿德勒少校就是他们狂欢的出口。阿德勒很走运,也因为他是埃尔温.阿德勒,这样走运的事才会发生在他身上,在当时他们的飞机早已经追不上野马。
  那一晚阿德勒反常地喝得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布兰特扛着他回房,一路听着他胡言乱语;当其他人都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只有布兰特保存了一些理智,于是他听见了剩下的故事。阿德勒告诉布兰特,自己跳伞的时候,那些美国人紧追在后,当降落伞打开的时候,他们绕着他盘旋;他清楚地看见他们对自己比中指,他以为他们会开火,但他们只是呼啸而过──
  「落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是一块寻死的料。」布兰特转述阿德勒的话,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寻常,但是他们喝了酒,紧接是一连串英德交杂的胡言乱语,布兰特听不懂,也想不起来了。
  布兰特告诉雅可布,在这一晚之前他都不曾再想起这件事,因为他们忙着在战争结束前保住性命。一转眼到了四月底,战争局势已尘埃落定,阿德勒和舒马赫共同执行了他们的最后一项任务:向美军投降。后来的事雅可布都知道了。
  故事在此中断。他们等待的人来了。雅可布看见汉斯.拉尔和克劳斯.哈特曼走进酒馆。这时酒馆的人多了起来,雅可布必须站起身,他们才能看见他。群聚的男男女女挤得吧台水泄不通,那些大兵身旁围绕操着破烂英语的德国姑娘,彷佛他们带来的不是坦克和大炮而是加州的阳光。
  吧台边有个女人格外醒目,雅可布认为她来自东边,匈牙利或者乌克兰,不敢肯定她是记者还是士兵,以记者而言她的眼神过于肃杀,说是士兵眼神又太过大胆;当她望向汉斯的时候,他低下头。
  汉斯和克劳斯入座后,雅可布为他们各叫了一杯啤酒。服务生几乎是一转眼就送上了饮料,相较于当下痛快豪饮的克劳斯,汉斯抿着嘴正襟危坐,准备回答雅可布提出的各种问题。
  实际上雅可布的问题也只有一个:汉斯必定有自己的故事,那个故事之中必定有埃尔温.阿德勒。
  他说:「杜宏先生,我是世界上幸运的士兵,除了那些没有被征召的残疾老弱之外,不会再有人比我更走运了,而这一切,都要从我退学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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