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振镖局(二)
贺亭衍抬手收了金线又转身甩向另外几名黑衣人,把江敬舟身侧的几人打退后,沉声道:“活口,留一人足矣。”
江敬舟刀撑地面快速起身,长刀带着劲风斜侧而下。却在与狼刀对阵时,忽然一阵虎口发麻,把他的刀刃生生砍成了两段儿。
他原以为贺亭衍给的刀能削铁如泥,却不想竟是山外有山!
贺亭衍飞转着用金线缠住与他对战人的腰身,猛地拉近后,狠厉的掐住对方脖子。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生生被掐的断了气。
江敬舟来不及感叹这人的手劲,扔了断刀改用匕首。乱斗中,他背上被砍了两刀,不过都是些轻伤。
八名黑衣人死了三个,剩下五个功夫皆是上乘不好对付。
贺亭衍在打斗时虽占上风却也多少受了点儿伤,如此耗下去,等功夫底子被摸透了便会越来越难对付。
他快速收了金线,猛地踹开黑衣人的狼刀,拽住江敬舟的胳膊便将人甩向窗口。
“亭衍!”
“去外面。”
贺亭衍甩手从袖口处捏住三枚飞镖,几个踏步冲到窗边,转身向黑衣人飞速投着。
在几人闪身躲避时,他又张开五指将金线缠住屋内房梁。与江敬舟纵身跳下的同时,用力绞断了屋内梁柱。
两人翻转着安稳落地。屋宅轰隆作响,整片屋顶轰然坍塌,将二层楼宇乃至楼板全数砸毁。
五名黑衣人来不及躲闪,被全数压在了废墟之下。
灰尘漫天而起,贺亭衍站直后虚晃地往后退了一步。江敬舟捂着肩膀吃痛的去扶人,这才发现,贺亭衍的腹部竟是被划出了一道豁口。
深红的血浸染了皮质腰封,这下刀的手势显然要比对他时狠厉得多。他大致看了看,好在并未致命。
贺亭衍踉跄着从怀里摸出只竹哨,对着府外吹了几声后,却并未见到事先安排好的铁骑及时进来。
坍塌的楼宇中尘土飞扬,三名黑衣人提着狼刀冲破废墟飞身而起。
贺亭衍手握飞镖却因为疼痛使不上力,如非近身很难像往日那般投的准。
江敬舟抹了把嘴角的血,撕下一截衣料将匕首紧缚于手掌。
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招招狠毒却不会要他性命。他就赌这些人要抓活口,不顾贺亭衍阻拦,红着一双眼冲了过去。
又是相同招式的十几招,看似打了个平手,实则却是这些人手下收敛。他能明显感觉到,此次对战的几人,要比他年少时遇上的人更难对付。
匕首划破了黑衣人的夜行衣却始终打不到要害,他心下微跳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狼刀横扫而来,他弯腰躲避却被划破了衣襟。那把被他挂在脖子里的钥匙,很是不合时宜地露了出来。
黑衣人见到钥匙满是兴奋,伸手要抓却被江敬舟用匕首猛地割断了手筋。
贺亭衍捂着腹部,趁势将飞镖打向黑衣人。而后对江敬舟教道:“龙首摆尾,盖吞乾坤。”
江敬舟抬腿踢飞受伤的黑衣人,飞转着腾空而起,用手肘砸向黑衣人的天灵盖。
骨骼断裂,气吞山河。打斗全凭直觉,武功路数早已乱套,随后他很是煞风景地说道:“说人话!”
贺亭衍咳嗽一声,再次说道:“多用腿,别让人近身!”
“你不早说!”
江敬舟用的是短武,刚才为了防止脱手用衣料捆绑得极紧,这会儿换长刀很是不方便。
他捡起黑衣人的狼刀,干脆用左右手同时进攻。奈何他不是左撇子,左手用刀,在力道上明显要比右手差上许多。不过三四招就被打飞了武器。
但对方要捉活的就不能对他下死手,他只能利用这点去进攻反击。而贺亭衍则在几米外教着他全新的武功路数。
他用肘击攻打迎面袭来之人的喉结,黑衣人吃痛,呛噎着往后退。他趁势而上,横扫着踢向这人的膝盖窝,猛地钳制住黑衣人的胳膊,将人打压在地。
而另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忽然转而攻向贺亭衍。狼刀起落从上劈下,虽被金线拉拽,却还是将刀架在了贺亭衍的脖子上。
黑衣人威胁道:“把钥匙跟地图交出来,否则这小子的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江敬舟刚想出声,便听那黑衣人传来一声惨叫。
贺亭衍用飞镖利落的刺向黑衣人的腹部,随后拉着金线甩脱狼刀,转身掐住黑衣人的脖子,牟足了气力生生将其掐断。
他甩手抛开尸体,捂着腹部的刀伤走近被江敬舟押着的人。只可惜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黑衣人便忽然面目狰狞的口吐黑血死了。
贺亭衍掐住就近一具黑衣人尸体的面颊,发现这些人的嘴里皆都含着一颗带有毒性的药丸。
江敬舟懊恼“白忙活了,居然全是死侍!”
说话间,子爵府的大门被踹开,姗姗来迟的铁骑蜂拥而至。见到一地的尸体后忙拱手拜罪,说道:“方才有两名黑衣人经过,我们追出去了没能及时保护世子。”
要论说不靠谱,这些铁骑称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江敬舟满脸嫌弃,见铁骑要上前扶贺亭衍,赶忙推拒道:“用不着你们。”
他架住贺亭衍的胳膊矮身把人背上,出了子爵府才对贺亭衍说道:“伤怎么样了?要回府叫御医吗?”
他能感觉到贺亭衍腹部的血带着温热染了他一后背,心下焦急道:“你们侯府就没一个能信的,要不还是去医馆吧?给你看病的御医也是个庸医,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你痛苦这么多年。”
贺亭衍单手圈着他脖子,轻笑道:“御医是父亲叫来的,不会有事。不过去医馆也好,别让父亲知道。”
言闭,他回首看了眼帮忙处理子爵府沙狼尸体的众铁骑,吩咐道:“把尸体带回去查验,其余人不必跟着。”
江敬舟背着人去了附近医馆,把人放下后赶忙把医馆的门关上。随后丢给大夫一锭金子,威胁道:“治不好或是留疤,我就让你肚子上也来上一条。”
大夫吓了一跳,可见两人衣冠繁贵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当即上前翻看贺亭衍的伤势,皱眉道:“怎么开了这么大一条口子,这得缝针,不留疤是不可能了。”
江敬舟还待要说话,贺亭衍忙制止道:“无妨。”他坐在竹榻上靠着墙面,对大夫道:“缝吧。”
“直接缝?”江敬舟搓着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小时候摔伤腿时就曾缝过针,那时候的伤口还不算大,可即便如此也疼得他哭天抹泪,更何况现下这道骇人的伤,长短都快赶上他一只手掌的距离了!
贺亭衍脸色苍白,他从怀里摸出药瓶往嘴里倒了七八粒,而后道:“你出去,等大夫缝完了在进来。”
“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江敬舟不是头一回见人受伤,在坏的伤口他都见过,可偏的受伤的人是贺亭衍。看那架势,他就是来回踱步都没法儿冷静。
贺亭衍叹气,说道:“你转过身去。”
江敬舟顿了顿,依言转身。
皮质腰封解下,针线齐全,贺亭衍咬住了自己胳膊克制声音。
这样的疼痛他其实挺习惯的,尤其是在断药的那段时日。实在疼极了,他便像现在这般闷声咬紧牙关。
其实相比较生病时的疼,现下这十几针真算不上什么。可到底是个血肉之躯,也不是什么没了五感的废人。
“好了吗?大夫,你下手轻点儿啊。”江敬舟背着身搓手,好像身后正在被缝针的人是他。
大夫的双手满是血渍,缝到一半时忽然觉得这血色不对,问道:“公子平日是否身体常常不适?”
他问得委婉,没有直说是中毒。
“嗯。”贺亭衍闷着声回了一句。
大夫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不过看起来像是快好了,我帮你把这些逼出来。反正伤也伤了,总不能白划拉这一口子。”
大夫的逗趣并未让屋子里的两人好受多少,随后去里屋拿了小刀跟纱布,说道:“有点儿疼,你且忍忍。”
贺亭衍点头,另一头的江敬舟却是不肯了,没好气道:“知道疼就下手轻点儿!”
大夫轻笑,对贺亭衍说道:“你这小兄弟对你不错。”说罢,小刀下手利落,直刮血肉。
等缝好伤清完毒,已经是深更半夜。
贺亭衍吃完药发起了高热,疲倦地撑着眼皮却是睡不着。他看着坐在一旁让大夫处理后背伤的江敬舟,问道:“伤重吗?”
大夫往伤口上撒着药,“跟你比轻多了,不过有几道伤也得缝针。若是不缝,养起来容易崩开更不好处理。”
江敬舟刚想说一句缝就缝,随后便哀嚎一声,咬着牙关道:“这也太疼了……大夫你手法行不行啊?怎么我小时候缝针都没这么疼?”
大夫道:“你小时候?小孩子的痛觉没有大人灵敏,你且忍忍吧。”
江敬舟赶忙闭嘴。贺亭衍缝了十几针都没见吭一声,他这会儿嚎得跟杀猪似的多没面子。
当即挺直了脊背两手撑着膝盖,疼的满头大汗还佯装没事人的模样。
但和快大夫便出声了,“放轻松,你这么做着筋骨我哪儿缝得好。”
贺亭衍喝了口大夫给他的药茶,随后轻笑道:“敬舟,实在疼便叫出来。”
“不疼!”
江敬舟死鸭子嘴硬,想了一阵后岔开话头道:“我想好了,反正跟那帮畜生都打过照面儿了,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我想重开镖局,把他们引出来。
不过千万别把开镖局的事传到我娘那儿,我怕她们知道我还活着,会上赶想回来。”
贺亭衍思虑一阵,道:“也好,你若是开了,我正好有笔生意能交给你。”
江敬舟疼的皱眉,而后取笑道:“什么生意?你刚买的那批聘礼吗?是不是少了点儿?”
贺亭衍似有所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6章 重振镖局(三)
大夫道:“你这身病可别再用那些太好的药材,看似好得快,实则却是在吊命。虚不受补,一旦停药身体便会有依赖,疼痛难忍。
若想真的好起来就别在服用,强身健体少伤神思虑。没有什么药比你自身痊愈来得更好。”
贺亭衍又塞了一锭金子给大夫,“多谢,今日之事不可说与第二人听。”
两人缝完伤口便赶回侯府。
江敬舟跟着贺亭衍进他那间铜墙铁壁的屋子时赫然发现,从前屋子里的铁甲机关几乎都被撤了。
先前听侯府下人说这屋子进不了人还以为又变厉害了,不想竟只剩一堆花架子。尤其是他从前总上蹿下跳的二层窗户,靠顶的一排箭羽被撤得半根不剩。
他来不及感叹些什么,把人扶上床后便跟着趴进床榻,哀叹道:“铁骑说有两名黑衣人在我们打斗时跑出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身上的钥匙后,越发的变本加厉?”
贺亭衍的情况比他严重,本就受伤还借此刮了毒素,此刻疼的睡不着却也没吭半声。刚包的白纱上满是血渍,看着骇人。
他躺平了半垂着眼,说道:“不会,人一多容易暴露。这些人躲躲藏藏这么些年,不会在这种关头前功尽弃。”
言闭,他许久都没听到江敬舟应声,侧头看时,这人竟已枕着被褥睡着了。
也真是累极了,上一刻还在说话下一刻便去见了周公。他抬手探向江敬舟的额头,好在身体硬朗没有因为缝针而发热。
“……亭衍……”
江敬舟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很快又没了声音。
贺亭衍没有应声,只是将自己的胳膊伸直了放到一旁。而后动作轻柔的托着江敬舟的头,让其换个姿态枕着他的胳膊睡。
快要天亮前,似乎在他怀里又呢喃了声。他不禁轻笑,侧头在江敬舟的额头亲了亲,出声安抚道:“我在。”
一觉睡到晌午,江敬舟刚醒来就反手捂着肩膀龇牙咧嘴。昨晚缝好回来还没事,这会儿倒是疼得发麻了。
贺亭衍不知去了哪儿,边上的被褥都是凉的,这人难不成是铁打的?
随即他便看到了放在床边的善食盒子,吃食还都是热乎的。想着是贺亭衍给他留的,还没高兴一会儿便转而去床头的抽屉里找银针试毒。
“真是累啊,吃个饭都得跟防贼似的。”见银针无事,他才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窗户响了三四声,他咬着筷子单手端碗去开窗。
贺方戟一看他这身架势,当即便眼睛瞪直了道:“你居然当真在我大哥屋子里睡了一宿?”
江敬舟满是无所谓的巴拉了两口饭,说道:“我就借宿一晚,别大惊小怪的。”
贺方戟震惊之余倒也没多说什么,招呼道:“赶紧下来,我大哥让我带你去四海镖局。”
江敬舟三两下吃完饭,放下碗筷后单手撑着窗沿跳了下去。
这到不是他想耍本事,实在是这窗户让他太顺手了,以至于单膝落地后才反应过来后背缝了针。
肌肉牵动,他胳膊肘也不能向后拐,只能扶着腰感叹道:“嘶……我怎么给忘了!”
等他站直后,贺方戟却是不敢拿正眼瞧他了,眼神游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敬舟转了转胳膊,问道:“去四海镖局,你大哥怎么不来?专程让你送?”
贺方戟领着他出府,说道:“我爹病重,大哥带了御医去照顾。”
“病重?”江敬舟想起来了,忙问道:“很严重吗?前两年我看着贺候身子骨不是还挺硬朗?”
“就这两年的事,说病就病了,而且还一病不起。如今侯府里的事基本都是我大哥在管,就是我二哥那娘烦人的很,老喜欢跟我们反着来。”
江敬舟干笑两声,“皇亲国戚嘛,又是长辈,不愿听从管辖也很正常。”
“哎,不说这些了。”
贺方戟从衣襟里摸索着递给他一把钥匙,说道:“这是镖局钥匙,自打三年前火灾后就被我大哥收了。头两年没事就往镖局里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反正我是没去过,也不知道里面被改成了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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