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谈就是一天,当真是惺惺相惜,难以忘怀。
“陈大人若是不嫌弃,今日就容我设宴,宴请陈大人。”齐霁真站起身,她记了不少东西,细节还要与同僚再商议,陈瑾作为协作者,在这方面齐霁真自然也不会让陈瑾代劳。她看看两部间的话说的差不多了,自然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陈瑾欣然应允。席中还有其他陪同者,礼部有几人,吏部亦是有几人。双方和乐融融,说话时,感情好得仿佛是一部,哪里有什么成王阵营,长公主阵营的氛围。其实这也是主事者关系融洽的原因,陪同的人哪能看不出来。
齐霁真选的是一处安静的地方,提前定好了席面,上菜也都是精细。齐霁真笑道:“此处最有名的就是酒,据说各地好酒云集,就没有喝不到的。”
陈瑾哦了一声,来了点兴头,齐霁真便一击掌,小二便手捧各种酒上桌来了。文人好风雅,在座的自然也是。齐霁真先指一旁的木桶道:“此乃海外的葡萄酒。虽然大夏如今也有,但海外制酒与大夏不同,是以橡木密封,开前需得以琉璃杯醒酒。”说话间,自有人上前来,按照齐霁真说的做。
齐霁真又指一旁的铜壶,笑道:“这是塞外马奶酒。后劲颇大,塞外寒冬常饮,以抵御寒冷。”
齐霁真一一道来,果真是四海俱全,众人惊叹不止,更叹齐霁真博学。齐霁真笑一笑,端起杯来,对陈瑾道:“右侍郎心思细腻,又求真务实,实在是令我佩服。这杯就先敬右侍郎大人了。”
陈瑾端杯饮尽,这才笑道:“科举是为国择才,大家都是为国尽忠,说不得什么佩服,齐大人为人仔细,倒是给了下官不少启发。”
两人互相吹捧,酒也一杯接着一杯,欢笑声传到室外,站在门口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仅是这两人,就连她们身后的随从也听得明白,只是这群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开口。
“长姐选的好地方,还说此处安静,你看看喧嚣声都已经传出来了。”
萧鸾看着萧韶,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又不是石头做的房子,再如何安静,也是有纰漏的。更何况”萧韶瞅了眼萧鸾,嘴边的笑容也不深,带着点不满,“有的人笑得太大声,还要怪旁人么?”
说话间,陈瑾的吟诗声传来。萧鸾立刻冷笑道:“阿姐先管好自己的人再说吧。”
萧鸾话音刚落,叫好声就齐齐传来,一众男声中,属于齐霁真的女声就异常的明显。萧韶顿时冷笑:“呵呵。”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看。最后萧鸾低咳一声,道:“阿姐,弟弟饿得很了。”
萧韶知道萧鸾这是让步了,她下巴微扬,心情大好,往前带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互相吃醋的两姐妹
最近大概都会隔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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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银白”,灌溉营养液+102018-09-05 08:56:38
第九章 试探
萧韶是故意选了酒楼而不是两人的府中。在这样的地方虽然私密性差了点, 却可以用人力来替代。而一旦到府上, 恐怕第二天就会有有心人上奏成王与长公主私下结盟, 危害圣上了。
选了这么个人来人往的酒楼, 以示坦荡之意,二来么, 若时间合适,恰好可以顺理成章的接回那个一心挂记着其他人的衣冠禽兽, 好好的惩戒一番。只是萧韶没有想到, 还未谈正事, 她与自己这个素来机灵的六弟就站在人家门口你来我往,如同毛头小子那样呛声起来。
萧韶瞥了一眼阴着脸跟在后面的萧鸾, 摇摇头, 这个弟弟太霸道了,而且一点也不知道收敛。萧韶完全没有自觉自己跟萧鸾一个样子,只是感慨这齐三娘到底有什么魅力将萧鸾迷得这样神魂颠倒。待到入座, 萧韶也一直打量着萧鸾,她见萧鸾收敛眉目, 坐在自己面前, 正是一副温良君子的模样。
两人只是寻一处方便的地方说话, 因此没有布置酒席,相关人等也都守在外面。两人面前只是摆上了两杯清茶。萧韶先替萧鸾倒了一杯,将手一比。萧鸾谢过长姐,两人对饮了一杯,此前烦躁的心思就都重新压下, 再抬起眼时,又是朝堂上运筹帷幄的成王与长公主了。
“阿姐频频见我,就不怕首辅疑心吗?”
茶已饮过,萧鸾抿着唇,勾出一道冷硬的线。萧韶笑道:“六郎总是这样严肃。你我姐弟相见,首辅又能说什么?”言罢,萧韶将茶杯一举,唇角处风流尽显,“还是说六郎你将我视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萧鸾闻言,浅浅一笑:“阿姐说笑了。”
萧韶虽说是玩笑话,但朝堂之上,两人各代表一方势力,早就势同水火,避之不及还好,就差没拔剑相向了。这不到一年的光景,双方就已经暗中较劲过数次,更不论此前萧炜还在世的时候,为了争夺要职,更是手段尽出,甚至填了不少人命进去。反倒是萧涅登基以来,两人之间有所和缓。
“外戚始终是外戚,我们几个才是血亲。”萧韶说道,她挑眉看着萧鸾,又道,“严氏一族想得太多,求得太多。如今出了宫外这事,引得圣上猜忌,正是天赐良机。六郎也该明白,你我联手,剔除掉这些有异心的坏东西,才是正途。”
此前萧鸾向萧韶透露的风声,让她知道如今太后和萧鸾已不满外戚之势,萧韶这也才放心下来,决心与萧鸾合作。
萧鸾对此避而不答,只道:“若论猜忌,圣上猜忌的何止严家呢?阿姐在朝堂上说一不二,难道圣上就不猜忌么?”
“予乃先皇亲批的辅国大臣。予是,你也是。”萧韶指指自己,又指指萧鸾。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被圣上猜忌,不要以为萧鸾就能脱身。萧涅能猜忌严家,猜忌她这个长姐,自然也能猜忌萧鸾这个兄长。
萧鸾闻言,心中倒是暗暗松了些。两人你来我往,其实探的都是对方的底,和对方的意思。只是萧韶不知道萧鸾的打算,以为她将来也还想把持朝政,因此才故意提醒她圣上并不可靠,不可与圣上一心。但萧韶哪里知道,萧鸾身为女儿身,假扮男装时日虽久,旁人也看不出她的真性别,萧鸾却始终战战兢兢,不敢丝毫懈怠,她不能也不敢去追求那一分触手可得的权力。
“如今阿娘贵为太后,严家得享尊荣,但外戚自古就是祸事多过喜事。圣上皇后母仪天下,说到底,靠的也是皇家这棵大树。”萧鸾敛了敛衣袖,身子微微前倾,慢悠悠的说道,“这也是为了严家好。”
这便是最后还要放严家一马,不要太过难看的意思了。
“这是自然。”萧韶略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三言两语间,两人就已经确定了最底的那根底线。姐弟两对看一眼,都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满意来。至于首辅倒后要如何瓜分严家的势力,那自然是后面的事,暂时不会出现在两人的考虑范围中。否则的话,两人还得防备着对方的倒戈又或是插刀。尽管这种事也算是屡见不鲜,但萧韶与萧鸾就莫名觉得对方不会这样做。
两人说了会儿正事,茶便换成了温好的酒。萧韶招来侍从,侍从行了一礼,道:“陈大人的酒席还未结束。”
萧韶朝萧鸾眨眨眼,道:“不必着急,你我姐弟在叙会儿话吧。”
萧鸾沉默着低头喝了一口酒,当做不知道萧韶的言下之意。毕竟萧韶说的是陈大人,等的是陈大人,跟齐霁真和她可没什么关系。尽管如此,萧鸾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萧韶一笑,挥手让侍从出去了。她道:“六郎成亲,也有好几年了吧?”
“是。”萧鸾应了一声,她提起了警觉,无后是件大事,她府上又无妾室,所幸外界传言中跟她有点什么关系的齐霁真也一直无子,这让大家的注意力多半都是放在了成王可能“不行”上面来。
“不打算要个孩子吗?”萧韶问。
萧鸾顿时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阿姐独自一人,就不想再要个良人吗?阿弟手里可有不少良家男子。”
萧韶瞪了萧鸾一眼:“不劳六郎费心!”她说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是,深吸一口气,为萧鸾倒上一杯酒,诚恳道,“此前是阿姐不是。你……”她想说没有孩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句话说出来实在是很伤男人的颜面了。萧韶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同情的看了萧鸾一眼,沉默不语。
萧鸾被萧韶这一眼看得身子一抖。她轻咳了一声,就算不愿,也只好默认了萧韶的意思。萧鸾打量着门外,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弟弟还是先行告退吧。”
萧韶也觉得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生生把话聊成了这样。她笑道:“礼部与吏部共议事,日后少不得要相处,你我姐弟,也多聚聚。”
萧鸾点头应承下来,两人也算是达成了一致,彼此都很满意,分开也是顺遂。只是萧鸾方一出门,朝外走去时,也恰好看到齐霁真一行人酒酣耳热的走出来。双方碰面,皆是一愣。众人急忙行礼,他们见萧韶也在后面,自然不会多想。
萧鸾见状,便道:“既然遇上,那便由本王送各位一程吧。”她打了个手势,启星上前一步,笑道:“诸位官爷,还请随奴婢来。”酒楼外自有租借的轿子或是马车,也是为了方便客人们。
两部官员互望一眼,急忙谢过了成王的好意。倒是萧韶朝陈瑾招招手:“怀瑜,我送你。”
尽管谁都知道陈瑾是长公主的人,两部官员还是难以抑制的露出了钦羡的眼神。但萧鸾却不能如同萧韶这样对齐霁真,她暗自叹息,又看了眼启星。启星随同萧鸾许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心思,朝萧鸾点点头。萧鸾放心来,这才朝齐霁真望过去。
齐霁真眼睛一弯,朝萧鸾拱手作揖:“多谢殿下。”
“不碍事。”萧鸾顿了顿,还是经不住心头的担心,又叮嘱道,“如今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儿家,还是要小心点。让启星亲送你吧。”
周围人目不斜视,成王的手段,在座的谁不知道呢?私底下说也就是了,谁还敢当着面去八卦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当下里,只怕除了萧韶和陈瑾,一个个的都巴不得自己的耳朵聋了,最好也眼睛瞎了,不看不听,才是最好。今天的事只要有外传,在座的乌纱帽也都不必要了。
齐霁真只点点头,规规矩矩的谢了萧鸾的好意。萧鸾心下遗憾,又看了长姐一眼,只见陈瑾站在萧韶身边,脸上还带着点酒后的红润,她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萧韶一副礼贤下士的宽容,空出了一只手虚扶着陈瑾。两人看上去既亲密又亲近。萧鸾掩下心头的羡慕,也不再逗留惹人不自在,自己迈开步子闷闷不乐的走了。
萧韶好笑的看了萧鸾一眼,又拉着陈瑾朝自己的马车走去。她身为长公主,自然不必告知其他人。倒是其他官员后知后觉,齐齐在身后躬身相送。萧韶将陈瑾塞到马车里,又招来侍从,跟店家要了一杯解酒茶,递给陈瑾。
陈瑾似醉非醉,双手倒是稳,她接过茶盅,慢慢的饮着,又靠着窗吹了会儿夜风,待到酒气稍散,这才回转来:“今日多谢殿下了。”
“是该谢。你可知道予是救了你的小命。你若再跟齐三娘再多说一会儿,我可不知道六郎会不会冲进来。”萧韶笑眯眯的说起了此前萧鸾在他们门前逗留的事情,把自己那针锋相对的话隐了去,笑得花枝乱颤,“这六郎好生霸道。男的要生气,女的么,还是要生气。”
陈瑾细细听来,眼睛微微的眯起,漫声道:“是有些奇怪。”
“莫不是因为六郎不行?”萧韶突然猜到。
陈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不行。”
萧韶娇嗔的看了陈瑾一眼,似是责怪她的故意:“六郎娶了王妃这么多年,却一直无后。他与齐三娘么……我看也是郎情妾意,但齐三娘也一直无子。虽然六郎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没有其他妾室。但这么多年了……”
陈瑾皱起眉头,喃喃道:“是啊……这么多年了……”
“你在想什么?”萧韶察觉到陈瑾的心不在焉,问道。
陈瑾回了一笑,轻声道:“没有什么,只是一些荒唐想法罢了。”她转头看见萧韶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模样,明明已经是成熟妇人了,却偏生有种少女一般的纯真可爱。陈瑾喉头滚过一声细微的呜咽,凑了过去,虔诚的亲吻上萧韶的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的更新已上!么么哒!
最近每天写庙堂和向阳,日六千多字,觉得好累啊,虽然你们看的是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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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博弈
“严大人, 如今怎么办?”
灯火晃动下, 中年人紧锁眉头, 他悄悄的看了眼严崇礼。严家在朝中多年, 也称得上是根深蒂固。当初诸王相争,严家和成王合作紧密, 双方利益纠葛。而今萧涅登上帝王,却渐渐显露出了对外戚严家的嫌弃, 而成王和严家之间也不如此前那样亲密。只是双方的利益纠葛在一起, 若非要分个彼此, 也是伤人伤己的事情。
严崇礼微眯着眼,没有回答, 他的手指用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梨花木桌面上, 敲出让人不安的节奏感来。过了一会儿,严崇礼这才问道:“这次科举,进贡了多少。”
“一百万白银, 共计二十人。”中年人回道,“学生手里已拿到了试卷, 只要大人吩咐一声, 就可发下去。”他这般说着, 手心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舞弊一事,兹事体大。此前并未施行防止舞弊的事情,士子们的名字都放在上头,只要看名字就可以调任。而今从圣上再到两个辅国大臣,都仿佛下了决心要整治科举。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惶恐了。
尽管如此, 中年人还是坚信严家不会有事。严崇礼毕竟是当今太后的亲兄长,是圣上的亲舅舅。权势滔天,盛如成王,见了严崇礼也要叫一声舅舅。中年人思及此,又觉得呼吸有些紧迫。
成王和严家之间的不和,让此前的同一阵营的臣子们分成了两派。成王素来大方,对待下属虽然亲切,却并不好糊弄。而且或许因为年龄所限,成王更偏向年轻一些的大臣。中年人也曾在两者之间摇摆,但最后他还是选了严家。与别的无关,严家和圣上之间的血脉关系毕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成王虽然平白当了圣上多年的兄长,到底不是从一个娘亲肚子里出来,如今大权在握,难免有其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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