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六郎已经想好了,那阿姐自然就按六郎所说的办了。”萧韶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所想的太过冒险,阿姐还需给你改上一改。”
萧鸾顿时弯一弯眼,终于将心中那股气松动下来,也笑眯眯地朝萧韶一拜,说道:“一切皆听阿姐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再几章就有另一个我喜欢的角色出场啦!为什么广告这么多……吐血;为什么上章点击那么少……瑟瑟发抖
第三十三章 宴席
这日下了课, 萧鸾就唤人备上车辇, 又去了趟景仁宫。她年岁虽然长了些, 但还是年幼, 来往宫中当然比开府的皇子们方便许多。她早就遣人与严蓁报备过,因此到了景仁宫, 迈入宫门,严蓁也不惊讶。反倒是走路还不稳当的萧涅见了萧鸾, 惊讶得吱哇乱叫起来, 迈动起小胳膊小腿扑在萧鸾的腿上, 撒娇着要抱。
“九郎可真是越来越重了。”萧鸾一把举起萧涅,颠了一颠, 萧涅就哈哈的笑起来, 软乎乎地唤着阿兄。
“九郎身体不好,莫要让他太激动。”严蓁扫了一眼过来,淡淡地说道。
萧鸾应了一声, 就抱着萧涅凑到严蓁面前,笑道:“母亲在做什么呢?”
“描点花样, 也好给你绣条额带。”严蓁皱着眉头描样, 又道, “你最近是长得越来越快了,一年里衣裳也换了有两次了吧?”
这样絮絮叨叨的话,却让萧鸾心中一片温暖。她笑着盘坐在榻上,与严蓁隔着一方小桌,把萧涅放到自己的膝上, 骄傲地道:“儿也快长大了。”长大了,就能与严蓁分忧,成为让别人可依靠的大人。
“是啊……”严蓁突然停了手,细细地打量了下萧鸾,见她身形渐长,体态也比此前壮实许多,便摸了摸萧鸾的脸颊,笑道,“六郎也是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得几年,也就该开府娶个贤良淑德的小娘子了。”
一提起娶小娘子的事情,萧鸾就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显得不自在起来。所幸严蓁只以为萧鸾是少年害羞,反倒是朝她笑了几句玩笑话。萧鸾敷衍过去,萧涅闲不住,在萧鸾膝头坐了会儿,就闹翻了天去,一旁的乳母急忙接过萧涅,逗着他出去玩了。这房间里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听圣上说,你那伴读就要回家了?”严蓁突然问,她不待萧鸾回答,又道,“我知你喜欢齐家那小娘子,若是你愿意,便让她弟弟进来陪着你吧。”
萧鸾支支吾吾了一声,随后道:“可怜三娘白白读了那么久的书,却要被困在内宅了。”
严蓁看她一眼,锁紧眉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若你真的喜欢那姑娘……不若母亲做个主,趁早将你二人定下来。”
萧鸾一蹦三尺高,急道:“不不不,我只是可惜,可惜三娘之才而已。我我我,我还不想开府,也不愿离开母亲和九郎。”
严蓁便笑了起来:“你着什么急,又说的是什么胡话。”
萧鸾原本还想跟严蓁报备一声,如今也熄了这念头,只扒着门栏眼巴巴地瞅着严蓁,说道:“过几日,阿姐设宴,唤了儿去。儿先来与母亲通报一声。”
“长公主?”严蓁皱起眉头,看向萧鸾,“说的是什么由头?”
“赏春而已。母亲莫要胡乱猜测。这宴席是我托阿姐办的。”萧鸾说道,她顿了顿,就把脑袋缩了回去,道,“总之……天色已晚,我这便回去啦。”
严蓁哎了一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暗笑道:“还说对人家小娘子不上心,如今宁可托长公主,也要办个宴席,为的什么,旁人还不明白么?”她思及此,倒忧心忡忡地把笔一放,暗道自己是不是要真的开始为萧鸾相看人家了。毕竟荣国公府家如今地位不显,若任由两人发展下去,放在三年前当然很好,而在如今,对于萧鸾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了。
萧鸾自是不知严蓁的想法的,她低头走在道中,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瞒着严蓁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一些隐约兴奋在里面。她捏了捏手心,只觉得其中全是冷汗,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转而向一旁跟着她的绿漪道:“派几个人,将我房中的经史都给三娘家送一份去,就说……”她略一沉吟,道,“就说是伴读之谊吧。”她想了想,又道,“再带些绢布书籍,或是旁的玩意儿分给她的家人弟弟。”
萧鸾如今年纪渐长,又有伴读等随身陪伴的伙伴和殿里的侍从们,人情往来以及赏赐都渐渐增加。宫中虽然也有发放分例,但多是严蓁从自己的库里补贴给萧鸾。严蓁背靠严家,在用度上是绝不会短缺的。天长日久,萧鸾也攒了不少的家当,这库中钥匙原该由萧鸾身边得力的心腹内侍掌着,但她却把这权利交给了绿漪。也算是给严蓁看看她的态度。
绿漪闻言,倒是笑了起来,说道:“六郎真是长大了,连这些琐碎事都能想到。”
她们相处多年,说话自然不比寻常宫人,也十分的亲近。萧鸾罢了罢手,脸颊有些红,不再多说什么。
又过得数日,萧韶果然递来了帖子。萧鸾拿着帖子通报过萧炜与严蓁,就带着沈引玉与其他几位伴读们,自东安门打马而出。与萧鸾一道的,都是十一二岁到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他们被拘在宫中久了,此刻出来就如野马一般,吆五喝六的纵马来回疾驰。只是还有几个稳当的,将萧鸾围在其中,不敢擅离左右。
萧鸾并不好动,但她心中也是隐带激动,又不时的东张西望,看着街面上的小玩意儿,若有中意的,也就让仆下买来放着,待之后入宫给严蓁和九郎玩耍。诸王王府俱在内城东边的澄清坊里,距离皇宫并不远,纵马疾驰也用不着多久便到了。
这么一小会儿,让伴读的儿郎们都高呼不过瘾,而在萧韶的公主府外,身着青衣的小黄门早就翘足而立,见到了萧鸾一行人,急忙冲过来,点头哈腰地唤声六殿下,又引人入了府。萧鸾跳下马背,左右四望,只见朱红大门,金涂铜钉,青瓦琉璃层层堆叠,飞阁流丹从墙角那头漏出端倪,端的是威严庄重。
萧鸾甩给他一个小香囊,那黄门伸手一掂,就笑得更为殷勤起来,与萧鸾道:“殿下吩咐,六殿下来了,直去后院花园便是。”
萧鸾便答了谢,又问都谁来了,这黄门既是萧韶专门派来迎接萧鸾的,自然也是个伶俐人。他见萧鸾问话,张口就答。两人边走边说,萧鸾听了一会儿,此次请的大都是些新晋的士人,除此以外,还有些清贵世家。
萧鸾仔细听了一听有哪些人,再想一想,便知道了萧韶的打算。这些虽说是世家,却也同齐霁真家中一般,家里人才凋零,难以为继。在开科之后,洞悉圣上的打算,于是下了豪赌来贴萧凤鸣这一系的。
虽然都说世家与寒门之间势同水火,但萧凤鸣毕竟是皇子,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门第。
萧韶好容易得了个机会,趁着萧鸾也在,宴请的人也必然是得了她那好兄长点头的。双方相会,也探探各家口风和表现,看看谁是真的依附,谁又有二心。而且这是年轻人做局,来的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不至冷淡,让新晋的上来卖个好,日后也好立稳位置。
而萧鸾如今依附严家,严家势大,就算严雪淮辞官,但朝廷之中依然是盘根错节,难以根除。萧鸾这次出现,也相当于做个调和的位置,以免这小宴中双方不对等,成碾压之态,落人口舌。
既已想通,萧鸾笑上一笑,她如今对萧韶有所求,那也便要让自己阿姐有所得才是。再说只是一个宴请,与大局无碍,而圣上身为人父,诚然不愿一方独大,却也期望诸子女和睦共处的。
距离花园还有数步之远,萧鸾就听到了铮铮琴音。萧鸾停下了脚步,见萧鸾停步,其余人也不好越过萧鸾,就跟着停了下来。一行人听了一会儿,便有一个严家子弟笑道:“这弹琴者技法稍显生疏了些,不过倒是有些灵性。”他出自簪缨世族,于这些自然也是精通的,又听了一会儿,就笑,“琴中隐有不甘之意,不知是出自哪一位的手,只怕得了委屈。”
萧鸾心头突的一跳,迈开步子,越过一道拱门,绕过假山,就见一行人或坐或站。而不远处的兰亭之中,齐霁真端坐在其中,手中持一把柳琴,萧韶则站在她的身后笑看她。齐霁真所奏的是名曲《剑器》。柳琴音高,模拟剑器铮鸣之音,就如利刃出鞘,至高处齐霁真十指如飞,便若千把兵刃来回旋击,也难为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竟能将这样的场景奏出来。
只是她为何会奏剑器?
萧鸾的出现让人群也嘈杂起来,个个都来见礼。萧鸾也按下了心中所想,朝众人拱手作揖。她随同严蓁学习,背诵各家的谱系,如今初入这样的场景,虽然心中有些紧张,却也不慌乱,若是稍有迟疑,一旁的伴当也插科打诨的为她圆上,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这般行行走走,琴音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停下了。萧鸾见兰亭就在前方,一手捞起下摆,疾驰几步,来到两人面前。她不看齐霁真,先与萧韶见礼。
“六郎可算来了。”萧韶哈哈一笑,道,“你可是来迟了,没有听到三娘的琴声。”
“是弟弟的不是”萧鸾拱拱手,“我让人备下了些新奇的玩意儿,想来阿姐也未见过,还望恕罪。”
萧韶听见倒是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而齐霁真见两人说完话,这才过来见礼。萧鸾见齐霁真低眉顺眼,行礼也是闺阁之中小娘子的见礼,心头突然一痛,眼圈也有些微红。
“殿下。”齐霁真见到萧鸾的模样,忍不住叫唤了一声。她与萧鸾相处甚久,深知这个姿容俱美的六殿下虽然有股子狠劲,但私下里却是个爱哭鬼。随着年岁渐长,齐霁真已经很久没见过萧鸾哭了,如今她见萧鸾眼圈都红了,顿时心惊胆战,只担心萧鸾若是这一掉泪。明日便全京城都要传出两人的闲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下章长公主的CP会出来,但是这一对是成人组,这文是想写群像,所以不会有大篇幅的副CP出现,都会断断续续的提及
柳琴《剑器》可在网易云音乐听_(:зゝ∠)_我觉得还是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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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陈瑾
所幸萧鸾没有落下泪来, 两人官面话说了一两句, 其他少年们也涌了上来。他们与齐霁真也相处甚久了, 彼此之间都十分熟悉。再加上齐霁真也是世家出身, 虽说没落,却也清贵, 大家彼此相当,自然也格外的亲热。
只是一起读书, 踢蹴鞠, 骑马弯弓的同窗突然作了女娘的打扮, 这些半大小子们一个个的也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都堵在这里作甚?”沈引玉左右看看说道, 他压低了些声音, 道,“咱们是来助威的,可不是让别人来看戏的。”
这话可说到了点子上, 一群少年郎急忙将齐霁真与萧鸾簇拥在前,齐霁真退后一步, 不敢与萧鸾比肩。萧鸾微微侧过了点身子, 看到齐霁真手抱柳琴, 低眉顺眼,莲步款款的样子,她心中又是低落又是无奈,想要让齐霁真就如同往日那般不要拘束,却又知道如今可不比宫内, 而齐霁真的身份也不同她的伴读。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平白让齐霁真为难而已。
思及此,萧鸾也只好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反倒是那些伴读少年们一个个地,抓耳挠腮地忍耐了一会儿后,就笑嘻嘻地凑了上来跟齐霁真说话了。萧鸾侧耳听了一会儿,见少年们说话还有些分寸,也就放心下来。
待到一行人入了正殿,萧韶早就等在那里,招手叫萧鸾过来,又一一的为萧鸾介绍来人。此前萧鸾已经见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可算把人凑足。她虽然长年在宫中,但大朝会或是大宴上也会出席,平日里命妇入宫,也会有几个与严蓁交好或家中有来往的过来。再加上自两年前那一场祸事后,严蓁又让她背下了各家谱系,因此只要提及家中,萧鸾也大致能做到心中有谱,进退有度来。
勋贵见罢,又有一位年轻的士人越众而出,朝萧鸾拜倒:“臣翰林院庶吉士陈瑾参见殿下。”
萧鸾听这声音年轻清越,不似男子那般沉稳,又见面前这人身形娇小,按在地面上的手指纤纤细细,犹如青葱。她急忙让陈瑾免礼,陈瑾起身恭立,萧鸾见她虽然身着男装,但形容姣好,面若银盘,两个耳垂上虽未挂锒铛,却有两个耳洞。这堂堂庶吉士,原来竟是一名女子。
庶吉士虽然只是个虚职,既无定员,又未入流,却是清贵无比,为天子近臣。此前开科时,就由进士之中名列前茅,且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可以说,出任庶吉士,就已经是半条腿踏在青云路上了。更何况陈瑾之名,早就随着她的那篇华彩文章响彻朝廷内外了。
萧鸾有些惊讶地望着陈瑾,她见陈瑾虽是态度恭顺,却无局促之色,神情谦卑,又无媚上之态,顿时先存了三分好感。萧鸾上前做出虚扶的动作,却不想一旁的萧韶直接上前,把住了陈瑾的手臂,先一步把人扶起来。
萧韶回过身,搭在陈瑾手臂上的手却没松开,她朝萧鸾笑道:“六郎,这位可是春闱时的大红人,一篇策论震朝野!”她说到此处,忽的一顿,又笑了开来,朝陈瑾笑道,“陈传胪有大才,是我等女子之楷模,再世之周元贞。”
既得公主言,其余诸人也都附和起来,纷纷称颂陈瑾之才。萧鸾见在座的世家子弟大多面带微笑鼓掌附和,但神色高傲,似乎并不将陈瑾放在眼中。而一旁的士人们虽然也附和着笑,却是一副尴尬难堪的模样,似乎也以为耻。
陈瑾闻言,急忙后退半步,做男子礼,躬身严谨道:“公主谬赞。”
萧韶哈哈一笑,整个人几乎都倾倒在陈瑾身上,陈瑾虚虚扶着萧韶,脸上微红,一副窘迫羞涩的模样,和她此前的严谨认真判若两人。
倒是个有趣的人,似与阿姐是旧识。萧鸾想着,朝陈瑾点头致意。陈瑾朝她虚虚一礼,就被萧韶拉到了一边。萧韶回身朝其他士人笑道:“看我耽误的这些时间,倒让诸君久候了。”
士子们皆躬身道不敢,于是见礼又再续。那些个新晋的进士,萧鸾就只粗粗记了个姓名籍贯。萧鸾见这些进士虽然也身着朱衣,但行动间略有畏缩之态,纵是几个长相风仪都尚算不错的,如今也是耸肩含胸,略显局促。她知这些人出身寒门,只笑着勉励几句官话,几人虽强撑着没有流露出什么形容,但却眼神发亮,让人一眼就可看透。
想到此处,萧鸾就觉得出宫这一趟略有些无趣起来,但一想到齐霁真,她又强打精神,与其他人笑语晏晏起来。
萧鸾与萧韶之间关系素来和缓,萧鸾也记得幼时萧韶曾对她释放出的那些善意,因此宴席之中,恪守进退,让萧韶出尽风头。此刻日已中天,萧韶就着春光在园中立了帷幕起宴,又遣了伶人吹奏舞蹈取乐。因是家宅内,虽然男女大防有复古之趋势,但眼下倒是不禁男女同席,而民间农妇下田帮家中打理的事常见,反而比世家更为开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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