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像没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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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行馆
陈瑾顺着人潮, 朝知府为他们安排的行馆走去。她看着路上的来往行人, 若不是听到萧鸾的话, 她真是难以想象, 这里正发生着一场大旱灾。陈瑾停下脚步,她问了行人, 突然脚步一转,转到了牛马巷里。这里是卖牛羊马的地方, 气味浓厚, 在城市中较为偏远的地方, 平日里若没有需要,也不会有人来这种地方闻臭。
而现在, 落在陈瑾目中, 牛羊马匹早就被人所替代,瘦弱的人们被草绳捆绑在一处,麻木无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的臭味, 只是这味道都是从曾和她一样的人类身上传出来的。
陈瑾只是看了一眼,就掉转过身子, 脚步蹒跚, 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就像是一个误入禁地,因而失魂落魄的普通人那样。她原本想要亲眼所见,可亲眼所见后,她又觉得难以承受,想到萧鸾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就更加的失神。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到行馆,远远的看见行馆处高挂的灯笼,以及门口强壮的守卫,她明知这是流着灾民膏脂之地,竟也难免从心中浮现出一丝安慰。
陈瑾大步上前,向守卫看过了自己的名牌,刚想入内,却突然听到了和缓的嗓音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陈上官?”
陈瑾回转身,见阴影处走出一名男子,面容似有些面熟。陈瑾微微地眯起眼,记起这是知府身旁的通判,接风宴上,他也随王献一起赴宴。陈瑾便行礼道:“陆通判,不知有何事寻瑾?”
那陆通判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陈瑾,笑道:“下官刚从行馆出来,正是清风朗月时,在此地醒醒酒,不想见着了陈行人。下官只见一模糊人影,因此试着喊上一喊,原来还真是陈行人,不知我这小小的东明府有什么吸引行人流连忘返的景色。”
陈瑾是代天子来此地抚慰百姓的,因此调入行人司,这趟有了功绩,回去后便可以借机调任六部,不必在翰林院苦熬。所以行人虽是七品,比起通判还低一些,但陈瑾是京官,又是这层关系,陆通判还是恭敬地唤一声上官。
陈瑾听出对方话里的试探之意,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故作洒脱的一笑,说道:“瑾并非奉元人,此前也未见识过这样的求雨祭祀,忍不住起了好奇。东明府人杰地灵,钟灵毓秀,瑾甚奇之,走走停停,便多逛了会儿。”
陆通判闻言,沉默一瞬,便笑道:“眼下毕加竟有旱情,府内也不比平日,行人日后出行,最好让人跟随,免得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行人。”他说着,又吩咐左右,让人都备好,若再出现像陈瑾这般一个人出游的事,那就是担待不起的罪状。
陈瑾心中暗惊,故作感激状,拱手道:“让陆通判费心了。”
两人一通互夸,便各自告辞。陆通判见陈瑾闪入行馆内,终于沉下了脸色,他转身询问左右道:“她今日到底去了哪里,可有线索?”
随从目露惶恐,垂首回道:“不,不曾。”
“没用的东西!”陆通判冷哼一声,道,“这些日子,盯得紧一些。等到他们走了,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一个随从低声问道,“若还不下雨……那些流民……”
陆通判顿时哼道:“知府捐了那么多金子,法师做法,自然会下雨。那些流民饿都要饿死了,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再说了,若不下雨,这莲华教占了那么多地,蛊惑人心,这也是功德一桩,大功一件的好事。”他说着,目光之中贪婪如同饿狼,生生扭曲了那张儒雅的面容。
陈瑾入了行馆,简单梳洗过,便急匆匆地去找了杨健。杨健见陈瑾深夜前来,眉头稍蹙,想到男女有别,下意识地就要拒绝。陈瑾急忙拦住杨健,将萧鸾的玉佩递上,低声道:“杨上官请看这是什么。”
杨健疑惑地接过玉佩,就着灯光细细打量,陡然一惊:“禁中造物?”他看到陈瑾朝他点点头,又比了一个六字,也回过神,当下就要叫其他人。陈瑾轻声道:“人多嘴杂。”杨健此时也顾不上男女之别,急忙侧身让陈瑾入内。
陈瑾见房中并没有丫鬟等人,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朝杨健一礼,将今日种种见闻朝杨健一一道来。这一下只把杨健惊得团团转,代天子行事,除了舟车劳顿,可说是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肥差。但杨健却想不到,出来一趟,竟然遇着了这么一出,肥差顿时变成了烫手山芋。可是不接也不是,接也不是,让杨健心中暗自叫苦。
“不行,我要去见成王殿下。”杨健总算下了决断,“既然成王在此,抚慰百姓,分发粮草,当是责无旁贷,众望所归的事,我等臣子,自当跟随就是。”
陈瑾知道杨健这是推卸责任,想把这烫手山芋尽数扔在萧鸾的头上。她心中暗自鄙夷,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下官认为此举不妥。”在杨健发脾气之前,她又将此前在行馆门口遇到陆通判的事一一道来,说道,“既然东明府要派人跟着我们,便知他们也不干净。贸然将成王请出来,若是贼子乱臣狗急跳墙,害了我们性命事小,害了成王,可就……”
贼子乱臣这词可说是十分的严厉了,但杨健此时已没有这心思来训斥陈瑾,他全副心神都在陈瑾的最后一句上。当下惊得他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陈瑾见状,垂下眼帘,也默不作声,静待杨健的心绪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杨健终于沙哑着嗓音开了口,问道:“殿下……成王殿下既然派你来向我透露消息,可是有什么决断了?”
陈瑾心中长叹,知道杨健可说是非常靠不住的,他能镇定下来,不走漏风声就算是不错了。可是站在陈瑾的角度,她自然也不可能绕开杨健,与萧鸾混在一处。一来她所效忠的是长公主,在这种局面下,就连萧鸾都知道成则大功,败则大过,她自然也要为萧韶谋划一二。二来则是为官之道了,她绕过杨健事小,可官场上哪有大小,人人身后都站着人,若她不告知杨健,让杨健日后怀恨在心,她的路也不好走。
因此尽管心中有种种想法,陈瑾也只能压住,将萧鸾的布局说了,又将自己的想法当做杨健的想法,诱使他说出来,为他铺好台阶,好让他不至于脸面丢失。
两人商议到半夜,都觉得十分疲惫,杨健还好,陈瑾此前就和萧鸾商谈许久,在牛马巷中受了惊吓,行馆门口和陆通判打机锋,此刻更是头痛欲裂,匆匆告辞就回屋躺下了。
次日一早,杨健就派人匆匆来报,原来如今他们一行人出入,都有知府派来的侍从,为其开道,驱赶行人。其他人不明所以,倒觉得十分威风,杨健却知道这是放在明面上的监视,惶恐难安,于是急忙来找陈瑾。
陈瑾闻言一笑,答道:“山不就人,自有人去就山。上官莫急,今夜必有访客至。”
果然当夜,钱多尔就带着萧鸾的意思潜入了行馆中。杨健见状,心中大定,和钱多尔互通消息,见这江湖人物翻入屋檐,如履平地,忍不住轻声感叹,对陈瑾道:“陈传胪料事如神,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日后必成大器。”
陈瑾连道不敢。杨健摇摇头,叹息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若无此事,我还以为满心雄心壮志,只是无处可伸,如今才知,我是老了啊。”收集整理来自:http://rrd.me/dXYq7
杨健的感慨暂不细表,且说钱多尔与杨健搭上线后,又将这零零种种,原封不动带话给了萧鸾。萧鸾坐在上座,细细听完,笑道:“这知府果然有些蹊跷。”她这般说着,又问钱多尔和杨健商议好的商议之地,这才脸色渐渐古怪起来。
一旁的沈引玉则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六郎啊六郎,人不风流枉少年,出来游历一番,这青楼妓馆么,自然也是应当去见识一二的。”
“我也去!”齐霁真则清脆开口。
沈引玉看看齐霁真,急忙摇手说道:“三娘你可别真当自己是小郎君了吧,这青楼可不是好人家的女儿能去的。”
“你们去的,我自然也去的。”齐霁真轻哼一声,又看一眼萧鸾,见她发白的脸色此时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心中也不免暗自好笑。
沈引玉顺着齐霁真的眼神望过去,就看到发愣的萧鸾,他摸摸鼻子,只觉得自己白做恶人,自讨了个没趣,也哼了一声,道:“去了也好,见见天下男子可恶的样子,也好被那样朝秦暮楚,甜言蜜语的人所骗。”
萧鸾低咳了一声,警告地看了沈引玉一眼,看着齐霁真。不知为何,一见齐霁真那不服的模样,她满心的拒绝就都吞入了肚中,她是女子,齐霁真也是女子,既然她去的,齐霁真又为何去不得?旁人不清楚,她萧鸾还不清楚吗?她这般想着,脱出的话就变成了:“既然三娘想去,那就去吧。正好也给我拿拿主意。”
一旁的霍庆山按住了自己的脸,只觉得这趟游历过后,他简直要无颜面对荣国公一家了。
既然是给京官们的地方,知府自然选的也是好地方,出入皆是风流客,来迎客的妈妈花枝招展,却也是进退有度,一张嘴简直要说出花来,哄得一群人开心不已。杨健出入这样的场所,知府自然不好派人跟随,只好守在门口以听调唤,所以萧鸾就带着人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东明府中人自然不会想到这小小的东明府里,还有一个成王,他们只想着不让京官们看到这旱灾之重,反倒让萧鸾钻了个空子,得以与杨健等人商议细节,制定策略。
萧鸾和杨健商议完毕,只见老鸨带了一个姑娘怀抱琵琶走来,这女子年不过十四五岁,她微微抬头,见到萧鸾等人后,急忙弯膝行礼避让,萧鸾和齐霁真与她擦肩而过。齐霁真见两人年岁相当,只目送她入了杨健房中,目光沉浮,终是长叹一声,转过脸来,与萧鸾一起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剧情可能大家会觉得无聊,但是还是得过剧情!!!
第十八章 卫队
东明府的消息经由了不同的渠道传到不同人的手中, 有人震怒, 有人玩味, 自然也有担忧发愁的。
“我家六郎也不知是走的什么运气,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严蓁长叹一声,捏着信纸看了又看, 最后还是将信纸扔进了火盆中。她撑着额头,露出忧虑。一旁的大宫女绮罗打量着严蓁的脸, 笑着宽慰道:“殿下天潢贵胄, 自有天上星宿保佑, 不会有事的。”
严蓁闻言,轻笑了一声。宫中崇佛, 说话也多是这样的, 而且侍女还不比女官,通常是不会读书,只有遇到心善的主人才会让侍女们学一点文字。严蓁倒没有多说什么, 她沉吟了许久,这才提笔修书一封, 让绮罗叫来了另一位宫女, 绮罗知道这一位是严蓁从严家带来的, 可算得上是真正的心腹,当下什么也没说,低眉垂眼地退了出去。
“奉元离晋阳不远,六郎是我的孩子,自然也要家中多费些心思。”严蓁将书信交给了这宫女, 柔声说道,“兄长既然存志高远,那就该明白事理。否则的话,不止我不安心,恐怕药如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这话便有些诛心味道了,那宫女却不敢说一二句话来,急忙叩首,接过了书信。这书信不过是简单的家书,被人看了去也无妨,关键的还是严蓁说的那几句话。这事两人皆知,自然不会向外人道。
严蓁送走了信,心中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担忧,她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也必然是得了消息的,于情于理,此事都会得到妥善的解决。而她也只是利用这事关联住萧鸾和严家,顺道再给那远行的孩子一点安慰与支持。严蓁慢慢走出房门,看在满院子乱跑调皮的九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引来绮罗的关注,此时的天气炎热,绮罗便拿着绢扇为严蓁打着扇子,又宽慰道:“六郎打小聪慧,娘娘不必担忧。”
“这事他要是熬不过去,那就让他回来吧。好歹我还能护着。”严蓁摆摆手,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样。绮罗在心中暗笑,自己这个娘娘素来是口硬心软的,若真是不在意,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
京中烟火柔软如絮,飘落到奉元就变成了灼热似火的模样。萧鸾躺在床头,她实在是热得狠了,但是顾忌身份,又只好穿得严严实实的。唯一松快的时候,大概也只有倒在床上的时候了。她的目光偏转,一旁的齐霁真正坐在桌旁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萧鸾拉了拉衣领,让空气好窜进衣裳里,然后靠了过去,问道:“还在读书?”
“嗯。”齐霁真应了一声,她闻到了香味,时人好风雅,富贵人家,男女都会熏香,萧鸾顶着皇子的身份,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以往她身上都是清淡的雪松香味,带着股清冽气息。眼下里,因为热气的关系,这股味道被陡然放大,不似平常的清淡,仿佛还带着人体的温度,变得滚烫起来。
齐霁真放下了书本,看着萧鸾,目光柔和又无奈,道:“六郎,你靠得太近了……”她看看萧鸾,又看看自己的书,这才道,“挡住我看书了。”
萧鸾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便往后退了几步。那仿佛包裹住人的香味就淡了些,齐霁真悄悄地松了口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书皮,这才道:“我日后回京是要考科举的,平日里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又怎么对得起面前这个全力帮助自己的人呢?只是这些话,齐霁真按在了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萧鸾见状,也不好打扰。她与杨健约定的时日还有几日,原本陈瑾颇和她心意,是可以偶尔聊几句的人,只是现在整个行馆都有人监视,大批的金钱美眷被知府送入行馆中供人享乐。一帮官员除了几个清醒些的,早就沉溺享乐,甚至巴不得不回京城了。
这样的情况下,找陈瑾也是很不合时宜的了。而沈引玉则被萧鸾派出去,这几日里和霍庆山等人仔细地查探着这东明府的种种。他们甚至出了趟城,混到卫队处,带去了萧鸾的话。卫队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卫队人少,不能强攻,也只好按照萧鸾的计划静静等候。
如此一来,下属们忙得脚不沾地,萧鸾过了出谋划策的那段时间,除了每日晚上需要与其他人商议已经查看进度以外,竟然悠闲得就如一个闲人,没有什么事做了。
萧鸾看了看天色,叹息了好几声,只好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祀官是从钦天监派下的,由卫队护送。又因要择日开坛,因此讲究颇多。东明府知府王献也不敢怠慢,他只求诸事顺遂,好平安地把这些家伙送走,因此尤其的卖力。杨健对此心知肚明,于是打着老好人的模样笑嘻嘻的说“不急不急”,看着王献的模样心中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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