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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冰(古代架空)——符黎

时间:2022-01-01 11:05:41  作者:符黎
  “裴允望,”奉冰轻笑,“你当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
  裴耽显然被他刺中,难堪地转过脸去。
  救苦救难的菩萨,是不会像裴耽这样一败涂地的。
  奉冰径自将衣裳披上,系好衣带,捋着头发走上来,问裴耽:“头还疼么?”
  裴耽摇摇头。不如说,他已经分辨不出疼与不疼了。
  奉冰道:“那就去洗澡。”
  说一不二的语气。裴耽顿了顿,乖乖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先已坐僵,险些趔趄。奉冰也不扶他,就冷眼看着他一步一瘸地过去。
  *
  因脑后的伤口不能沾水,动作不便,裴耽洗得格外慢了些。奉冰从水榭上再看他的背影,想起他们新婚那一夜,自己也曾是这样看着他沐浴。
  那一夜的心动,真似一场斑驳梦境。
  裴耽的肩背都比五年前宽阔许多,长发挽起,便赫然露出一个月前的那道伤疤,落在月华流光的肌肤上。
  奉冰抬起头,檐角之外的夜空,残月钩着几缕暗昧的薄云。林梢上刮过簌簌的风声,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远方有吵闹的人语。
  今夜在禁苑里宿营的贵人们,哪个不是成群结队,行装齐全。他与裴耽倒好,病弱伤残,缺食缺水,还缺心眼,活该他们遇见老虎——但一定要奉冰选择的话,或许这样凄清的深夜,比身处众生喧哗之中,还要好过一些。
  洗过了澡,浑身舒畅了,很快便犯困。阑干下的小野兔已经睡着,奉冰靠近,见它的鼻翼微微翕动,还发出呼哧呼哧的鼾声,不觉莞尔。这兔子一定很聪明,连老虎来的时候也很沉得住气,到此刻知道他们可靠,便要缠着他们不走。默默地听着兔子打呼噜,奉冰不自觉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已有些撑不住。
  他好像看见裴耽过来了,一身滴滴答答地掉水,他又皱眉想拂开他。
  浑身湿着怎么能上床?!
  裴耽道:“……这儿是风口,我们到里边去。”
  裴耽的脑袋仍用奉冰的衣料包裹,奉冰看着看着,觉得他滑稽,笑了起来。裴耽莫名其妙,想动他,他却突然抓住了裴耽的衣襟。
  裴耽低头。
  奉冰的双眼已经闭上了,但似乎思绪还在跳跃,口中喃喃着什么话。裴耽倾身去听,他在说:“我从未想过与大哥争位……”
  “是啊,我知道。”裴耽温声道,“你说过你不想做皇帝。”
  奉冰忽然抿了嘴唇,板起脸。
  裴耽却也想到了那一段回忆,眼色有些仓皇。他看奉冰已迷迷糊糊,低下身,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水榭上风大,要寻个僻静的角落才好入眠。
  奉冰并没有抗拒,但似乎也不太认可,抓着他的衣襟嗅了嗅,脸色深深地不快。裴耽知道自己身上绝不好闻,但他已无衣裳可换,赧然道:“你不要沾上……”
  奉冰却打断道:“我不做皇帝。”
  温泉里泡久了,他面容有些潮红,眉宇压低了,含着执拗的愁绪。
  “好。”裴耽轻声应和,“那就不做。”
  “他害我又怎样?”但奉冰仍然急于说明什么,语速很快,却又咬字含糊,裴耽费很大力气才能听明白,“我不在乎……他就算害我,你每次不都将我护得很好吗?裴允望,你有父母大仇不与我说,你受父皇密诏也不与我说,你好大的胆子,你从来不将我放在眼里……”
  一滴水珠落在奉冰的脸颊,奉冰在迷蒙中皱了皱眉,却将那衣料抓得更紧。
  裴耽抱着他迟钝地停住,好像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山林空阒,奉冰既贴着他的胸怀,那一定能听见他的心跳。他重新搏动起来的,慌乱凄凉的心跳。
  “四哥。”他说着说着又笑,“四哥……”
  *
  那大约是五年前或六年前的某一个深夜。在十王宅的寝床上,奉冰与裴耽经了一次动情的欢好,两人都赤条条湿漉漉,裴耽曾吻着他的耳朵,对着他耳孔说,四哥,你想不想做皇帝?
  奉冰还道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情趣,翻个身将下巴压着裴耽的胸膛,抬眼看对方,说,我做皇帝,岂不是后继无人?
  裴耽好像还思考了一下,突然又激动起来,眼神闪烁:做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的……
  奉冰不耐烦,就去咬他,裴耽闷哼出声,仍伸手去捞奉冰的腿,慢慢地又顶入,从悠闲的翻搅渐变成跌宕的鞭挞,炉烟与火光,屏风与画帘,都再次摇晃振荡。
  奉冰细细地喘,斜眼睇向裴耽,身子懒洋洋地缠上来,像水草。他望着裴耽,最后他说,现在这样,就已很好。
 
 
第47章 
  毕竟身在野外,奉冰睡得并不安稳,迷茫之中,好像总有野兽要来袭扰。因他怀里护着一件什么宝贝,生怕被那野兽叼走了,于是他拼命将身子往山崖底下缩,几乎要缩成一块石头。
  “……四哥。”却又有一个声音,像要来抢他的宝贝,“将它给我吧。”
  骄横什么呀。他不依,将宝贝抱得更紧。
  “四哥。”那个声音更低几分,宛如振过空中的气流,“你这样,我怎么睡?”
  是一句毫无底气的质问,好像拿奉冰没有任何办法。
  我管你怎么睡。奉冰想怒瞪回去,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万物黑漆漆地可怖,耳畔却贴着一层薄薄的心跳。咚,咚,咚。越来越快了。
  这声音令他烦扰。他想往更安静、更温暖的地方钻,可是他纵使躲开了风雨和人迹,也躲不开这心跳。他一边抱紧那宝贝,一边将手脚都蜷缩起来,又听见对方干哑地说:“四哥,你……”俄而他便像坠进了一片被太阳烘烤得松松软软的沙土地,双足舒服得忍不住互相摩挲。
  怀中的宝贝突然掉了出来。
  他大吃一惊,正要去捞,那宝贝却发出一长声极其刺耳的尖叫——
  奉冰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只野兔的大鼻子当即顶上他眼前,吓得他一跳。小野兔被奉冰薅了半夜,险些薅秃,见他醒来,便拿脚掌拍他的脸,叫得更加神憎鬼厌,一旁的裴耽终于没忍住闷笑出声。
  奉冰没来得及瞪兔子,先瞪了裴耽一眼。立刻,他发现自己的双脚竟揣在裴耽敞开的胸怀里,震惊地往后一缩就要起身,裴耽连忙“哎”了一声,又伸手给他挡住墙壁。
  奉冰满脸涨红,怒道:“你——你做什么,放开我!”
  裴耽放开了。
  奉冰转头,才注意到他们睡的地方很窄,是水榭尽头的山崖下,一处背风的豁口,而裴耽原本侧身睡在外边,此刻正睁着一双几乎是乌青的眼睛给他挡风;原本穿好的黑衣都被奉冰蹬开,露出半片结实的胸膛。
  奉冰还记得那一团浆糊般的梦境,他不愿细想自己为何会滚进裴耽怀里,又隐约感觉裴耽眼神透出几分委屈,更不愿再瞧,闷声问:“你的伤好了?”
  “嗯。”裴耽心不在焉。
  奉冰抿了抿唇。他对裴耽的伤势不甚放心,而且昨晚他没瞧清楚,还有几分好奇。于是道:“你让我瞧一瞧。”
  裴耽看住了他,半晌,朝他俯身低下脑袋。发髻已经梳好,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奉冰偏伸出手,穿过他乌黑的发丝,很快便摸着那一块伤疤。
  是真的结痂了,但奉冰将信将疑:“再多摔几次,你会不会就变成傻子?”
  “……”裴耽的头皮被他摸得发痒,低着头,不说话地盯着奉冰的衣角。忽而他问:“你想不想看太阳?”
  奉冰一愣,收回了手。裴耽微感局促,“不过今晨雾大,也不知太阳会不会出来……”
  天还未全亮,黎明的光线最是难以辨物,而温泉边还漂浮起浓浓的雾霭,柔润的空气直扑人面。两人背对背地穿戴整齐,奉冰先抱着小野兔走出了水榭,野兔挣扎着出去,偏要自己跑跑跳跳。裴耽又小声道:“去高处看看,也好认一认路。”
  奉冰回头,裴耽身后的灌木中确有一条沙土小路,通往山崖的更高处。小野兔已经往那边蹦了过去,奉冰道:“那就走走看吧。”
  裴耽在前开路,奉冰在后一言不发地跟随。偶尔脚下踩空,砂石滑落,裴耽转身来扶,他却已经先默默地站稳,拂开裴耽的手。这座山崖并不很高,但胜在没有多余树木,视野开阔,两人不一会儿便走到山顶,那温泉仿佛就在脚底散着热气。
  连绵的山野上树影葱茏,一轮太阳正从远方的袅袅云雾中慢慢地爬升上来,奉冰这才明白了裴耽所说的“看太阳”是什么意思。
  天地万物一分分一寸寸变得清晰,长风从两人的衣袂间穿过。
  奉冰从未见过骊山上的日出,真的见了,却觉得无法逼视,回身要走。突然之间,他的手被拉住。
  裴耽拉住奉冰,好像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
  太阳跃出来了,云海波涛万顷,裴耽在稍低的位置仰头看向奉冰,奉冰的侧容生硬,下颌是裴耽曾喜欢过的棱角,有几缕鬓发轻轻地垂下。
  裴耽的喉结动了动,拂晓的风是凄清的,令他眼中泛起涟漪。他要说什么好?可是天已经亮了。再漫长的夜晚也终究过去,他应当将奉冰送回行宫。
  奉冰没有挣脱他,被他握住的手掌经络都发麻。奉冰低低地说:“天亮了。”
  “啊,”裴耽仿佛惊醒一般,带着必然的哀戚,“天亮了。”
  但这话好似无意义,因为手仍然交握在一起。各自的茧都不那么熟识,摸上去有些生涩,但那来自另一个人的触感仍然动人心魄。裴耽想起他们新婚的那一夜,一只澡豆盒子掉进了浴桶,两个人一同伸出手去,想捡拾水中碎开的月亮,结果却只握住了对方。
  五年,裴耽从不敢想,自己竟还能握住这只手。
  自己一定是没有睡好,甚至难以辨别指尖传来的暗示。新生的太阳布下虚幻的温暖,弥漫的山霭好像钻入了裴耽的四肢百骸,令他留恋地发了软。头又疼起来了,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他想可不可以就留在这里?
  昏茫黑暗、始终沉在深水底的心,蓦然凭此借口而燃烧起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对方只是没有拒绝他而已,他却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他想亲吻奉冰的眼。
  如果那眼中盛满了他求不得的意义。
  爱之欲其生又死,东流万代无回水。
  数只寒鸦从山林中飞了出来,长声厉叫着往日边飞去,振翅的哗哗声如落雷响在两人耳畔,一下子惊脱了相连的手。
  奉冰不断地后退,想要甩脱刚才曾近在咫尺的呼吸,他不能理解自己是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裴耽僵住,伸出的手滞了滞也便收回。
  奉冰为了掩饰自己的后退,又状似随意地踱了几步,咳嗽几声。他对着山下的某处平原道:“那里有圣人的大纛。”
  “嗯。”裴耽的声音平和了,“往那边走便会有人。但你是误闯入禁苑的,应当往西北走,离开禁苑,回行宫去。”
  奉冰寻到西北边,眼底确有沿着山脉修筑的行宫,他默默地记着,也不知能记多少,兴许走到山下又要迷路。
  裴耽道:“我先送你出去。”
  两人背对着日光下山,路上积雪更深,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圣人围猎网开一面,奉冰所以会误闯进来,就是恰好撞上了没有缠金绳的那个口子,裴耽准确地找到了那里。再走一会儿,奉冰便“啊”了一声,认出来是自己昨日曾休息过的地方,也是他迷路的起点。
  两人都不是寡言少语的人,这一路却几乎没有说话。裴耽将他送到了,也就是笑笑,道:“从此处往回走,会不会?”
  奉冰倔强道:“天光敞亮,不难。”
  裴耽道:“那就好。我得回去,否则圣人要起疑心。”
  奉冰静了静,“多谢。”
  “不必客气。”
  奉冰欠身,往昨日来时方向走了几步,却见裴耽并不动。他低低道:“你快走吧。”
  仓促的风将他的话吹到裴耽耳边。裴耽道:“我怕你又走丢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奉冰道。
  “是。”裴耽笑,“不关我的事。”
  *
  望着奉冰慢慢走远,直到身影渐渐渺小而消失在雪林之间,裴耽浑身紧绷住的力气也便终于卸掉。
  他往回走,再次走到那野温泉旁,只等了一小会儿,他那匹战马便领着仆从们寻了过来。他松口气,这时机倒是恰好。
  他想往前走,却被小野兔咬住了衣角。
  他莫名其妙地将它抱起来,“小畜生,你怎么没跑呢?”
  小野兔却眯起眼睛在他怀里打滚,眼看是绝不会跑了。不仅不跑,它还赖定了裴宰相。仆人在旁边笑说:“我头一次见这么亲人的野兔,不枉裴相从老鹰爪下救了它呢!”
  裴耽只好翻身上马,小野兔任性地躺在他甲衣里头,显得他肚腹前凸出一块,奇奇怪怪。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缥缈的汤泉。
  所有曾经留宿的痕迹都已经清除干净,那里回归了一副世外桃源可望不可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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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今天要早睡所以提早来更新~明天要开一整天的会议,所以明天也暂停一天哈,我们周一见!
 
 
第48章 
  裴耽回到行猎的人群中,众人都惊异问他昨夜在何处歇宿。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是多么无能,先被苍鹰拍晕过去,又被猛虎吓个半死,连马匹都丢掉,这两日想必也打不到什么猎物,要忝居末座了。这事情传到圣人耳朵里,圣人哈哈大笑,吩咐孙太医去给他看伤。
  裴耽后脑上的伤本来早已痊愈,这回重又流血,惹孙太医长吁短叹,道:“我的针灸功夫不如钟大夫,裴相回去之后,还是找他再行一遍针。”
  “不碍事。”裴耽全不在意。
  五年前少阳院混战,有人砍中他的坐骑,他摔下来,后脑又遭了一闷棍。当时因先皇重病,所有太医都被拘在宫里,长安城中又大乱,医馆全都闭了门,那位钟大夫便是吴伯走投无路之际、在路边哀哀拉住的神医。钟大夫说裴耽脑后的骨头都裂开了,能不能恢复万全,要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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