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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冰(古代架空)——符黎

时间:2022-01-01 11:05:41  作者:符黎
  奉冰没料到他如此不要脸皮。凝视着他,冷淡地道:“裴相也如此猜测吗?”
  裴耽目光顿时滞住。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未伤要害,但挂了彩便极难堪,脸上阵红阵白地不说话。奉冰知道他一向风华高蹈,然而这件事上发现自作多情,就会把他所有孤傲的猜测都打回原形。
  奉冰感到残忍的痛快。
  “那你,”裴耽放低了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要带它来?”
  奉冰淡淡回望他,“裴相一定要知道?是我家小厮不懂事,往我行装里放下的,他以为可用它在京中送礼。”
  “是春时?”裴耽很快地道,“春时明明知道那是我送给你的,是按照你的身量——”
  “裴允望。”奉冰仿佛终于找回了上风,于是连截断的话也变得和和气气:
  “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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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什么没有关系,”裴耽声气已弱,却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来了长安,人人都知道你我有关系。”
  奉冰呼吸了几口气,忍住了将出的咳嗽,慢慢地又道:
  “裴允望,你长养名门,勤读苦学,一朝金榜题名,你有你的远志宏图。我当年本不受宠,甚至还身陷大狱,你不愿受我牵累,我并不恨你。但是——”
  “——你不恨我?”裴耽突然道。
  奉冰抿唇。
  裴耽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好像方才从他心腔里跃出的那个孩子一下子又被摁了回去,他树起了当朝宰相威严不可侵犯的藩篱。
  “滋滋”声响,是小红炉中的水又沸腾了一遍。裴耽再度回到案前坐下,一撩袍襟,重新煮茶,动作行云流水。
  他是个风雅青年,做这种事的时候虔诚温厚的模样,一向令人心折。奉冰目光不定地看着他,半晌,也坐了回去。
  “向崇的案子,你如何想?”裴耽却问。
  奉冰一愣。
  裴耽端然等着他回答。
  “他……”奉冰揣测着裴耽的语气,“他或许是偶然遇到了山贼,也或许是……因我而死。”
  裴耽挑挑眉,“原来你知道。”
  奉冰咬了咬牙。
  “你此来长安,无数人在暗中虎视眈眈。”裴耽提起憨态可掬的白瓷壶,慢悠悠地倒滚水,“有的人相信幽恪太子还有残党,他们怀疑你。还有的人,本身就是幽恪太子的残党,他们却恨你,当年太子党羽数千全数问斩,偏偏你活了下来,还活得不错。”
  奉冰惊疑地望着那细白的水柱,不说话。
  裴耽抬眸,长长的眼睫像冷酷的微笑,“那个冯乘,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头风,或许以为能从一条裙子咬出你是叛贼的证据。但他也确实吃准了圣人的疑心病,至少我,是不敢将此案上报的。”
  奉冰道:“我应当感谢你?”
  “你应当恨我。”裴耽摇摇头,“是我让圣人召你回京的。”
  *
  这却大大出乎奉冰的意料,他没能掩饰住自己震惊中甚至带了些怨的眼神。
  他在牢州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将他再拉进长安的漩涡里来?
  “让我猜猜,”裴耽拿扇子点着下巴,似笑非笑,“你心里一定在想:我在牢州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将我再拉进长安的漩涡里来?”
  奉冰睁大眼睛,此刻激动的心情让他那死水般的眼眸也仿佛点染了些许生气,但他学不会骂人,只能憋着一股劲道:“你……你多管闲事。”
  “去岁先帝驾崩,那时最合宜让你回京,但遇上事耽搁了。”裴耽将茶盏往他面前轻轻一推,看他表情,一嗤,“你以为牢州很安全?高山峻谷,瘴疠横行,处处是异族凶神,若有人想害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你自己想想,有没有遇到过危险?”
  奉冰根本不愿想。他有些混乱,连茶也不想喝,因为茶是裴耽煮的。“到长安来,同样会有危险,还要受人侮辱,受你侮辱,于我又可有半分好处?”
  裴耽沉默。
  茶叶的清香散出来,嫩绿的蕊在水中舒展开,是碧涧上皎洁的明月。
  “是,于你没有好处。”裴耽最后承认,“都是我的好处,我多管闲事,我偏想把你从南叫到北,送上门来给我侮辱,行不行?”
  他放弃解释了,话说得破罐破摔,奉冰听不进去,起身要走。裴耽并不留他,他自开了门,却碰上那老仆正走过来,两人一个照面,俱是一愣。
  老仆连忙躬身,“李郎君可谈完了?裴相准备了午膳,请郎君移步畏月轩用膳。”
  风雪扑面,将奉冰激得冷醒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但没关系,裴耽方才的话比他更失态。他回过头,裴耽已经披了一件外袍立起,好像本来正看着他的,却在他回头的一刻淡淡移开了目光。
  “裴相真是用心良苦。”奉冰讥刺。
  那老仆却像听不懂话,“是啊,裴相见郎君来,便吩咐小人去请外头酒楼的名厨,先给郎君好好置办上。若在平素,裴相俭朴,中午都只与小人两个随意煮点青菜而已……”
  “锦衣夜行,做给谁看?”奉冰冷笑了笑。
  老仆明白过来二人气氛不对,住了口,求助地向门里望去。
  裴耽终于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两把伞,递给奉冰一把。奉冰默默伸手接了,裴耽便自己走在前面。
  奉冰撑开伞,见伞面上是一枝红梅,雪落其上,灼灼然刺人眼。他跟在了裴耽身后。
  走出花园,绕过池塘,再过三进院落,便出了大门。
  奉冰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在门前的石狮子旁将伞还给裴耽,“多谢裴相一路相送。裴相请留步。”一边将风帽戴上,雪白的绒毛拂在他脸颊,他轻轻呼一口气,便吹动那绒毛扑簌簌地飘飞。
  不近不远的距离里,裴耽凝望着他。不避忌的眼神让奉冰局促,他不知道这世上和离了的夫妻,到底有没有人竟会这样看对方。
  “五年前的事,”裴耽张了张口,干涩地道,“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当真会被大案牵连,否则——否则我不会与你和离。”
  奉冰状似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晓得。”
  是很老套的说法了,市井里每一个说故事的都这样说。
  说裴耽和离,要么是明烛机先,要么是鸿运当头。
  裴耽似乎还想再说,但就在这时,一乘车马从门前过,车上的人撩开了帘子,惊怔地唤了声:“李郎?——啊,裴相!”
  却是陈璆,他当即叫停车夫,要下车来行礼。奉冰却觉自己像被他解救的溺水之人,长出一口气,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陈使君,方便让我搭个车么?”
  陈璆还未及反应,奉冰已经挽着车辕要上来。陈璆连忙伸手扶他,见他身上有雪,便随手给他拍去。车帘哗啦地落下了,陈璆只好打开了窗,又对裴耽道:“那我们先行一步,裴相安好!”
  裴耽淡笑欠了欠身,那车窗便又合上了。
  天与地缓慢归于寂静苍茫。
  吴伯在门后等着他。
  裴耽踱步过去,吴伯道:“郎主,午膳……?”
  裴耽笑道:“走,去畏月轩。”
  过去曾怜灯暗,如今只畏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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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百药《咏萤火示情人》:“窗里怜灯暗,阶前畏月明。不辞逢露湿,只为重宵行。”
  本章标题取自“树荆棘得刺,树桃李成荫”。鲁迅曾写作“种牡丹者得花,种蒺藜者得刺”。
 
 
第10章 岑寂欢娱
  车帘落下的刹那,奉冰便掩饰不住疲惫的神容,倚着车壁发呆。
  陈璆看他模样,小心地道:“李郎君……怎么会登裴相的门?”
  奉冰斟酌地道:“只是前日受他照顾,去拜谢他。”
  陈璆“哦”了一声,身子坐回去,半晌,又憋不住开口:“你明白你不应该交接大臣的吧?这若是被圣人知道了……”
  “我不会再见他了。”奉冰轻轻地道,“今日的事,圣人若要过问,你照实说即可。”
  陈璆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奉冰淡淡转过脸去。
  今上讳奉韬,是他的二哥,性格沉着而宽厚。二哥母族曾获罪被诛,他在朝中一无所援,但偏偏凭自己的性格招来了不少朋友,十王宅中,就数二哥的院落成日最为热闹。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如今,裴耽说,圣人有疑心病。
  年前奉冰在牢州,曾有一日遇上官府开仓,县狱大赦,百姓个个分到赏赐,喜笑颜开的。他才知道是新皇帝登基不久又立了太子,行了册命的大典。圣人三十五了,只有这一个幼子,人人都可见他宠在心尖上。
  奉冰小时候也曾受宠过一段时间。他刚出生时,母亲齐淑妃正是宫中最得圣眷的女人,父皇日夜留宿流波殿,与母妃两个逗着摇篮里的他玩儿。那时候——据母亲后来说——朝中甚至人心蠢动,以为父皇要换太子。但帝王的心很快也就飘走,他在三岁时生了一场大病,留下肺疾的病根,父皇不再来,曾经趋炎附势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背转身去。母亲为了让天子回心,总逼他像个婴孩一样坐回摇篮里,给他转拨浪鼓,当啷啷,当啷啷,他明明会说话了,母亲却要他闭嘴。他后来想这样不对的,他长大了,要讨父皇的欢心,母亲就应当让他多读书,博学通经,像裴状元那样,兴许母亲就不会死了——
  他十五岁时搬出流波殿,住进十王宅,与母亲渐渐疏远,次年冬天,忽而就听闻母亲染了宫外的时疫,无人能去探望她,他也最终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
  他曾有一次对裴耽说,你高中进士,雁塔留名,令尊令堂,一定为你骄傲极了。
  裴耽却只是笑:你不骄傲?
  奉冰发愣:什么?
  裴耽便将笑收回,好像很吝啬一般:我爷娘都不在了,哪有那么多想头。
  奉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么多漫无边际的事。也许是刚从裴耽府中出来,他心中一件大事尘埃落定,但没有任何旁人能看得出来,他需要一些别的调剂。马车的四面都严严实实封闭,他却觉得冷,摇晃而颠簸地,好像他从长安流放到牢州的那一路,四千五百里,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母亲虽然疯癫,但奉冰总还是记得母亲的拥抱,柔软的、宽容一切的拥抱;后来裴耽也会抱他,却很用力,时常箍得他喘不过气来。裴耽的胸膛很硬,但是炙热,他每每夜间咳嗽,裴耽揽着他的右手会去拍他的背,左手则会伸长了够来床头的茶水喂他——茶水永远是备着的……
  “——郎主?郎主!”
  是谁在唤他?
  春时焦急的面容在眼前晃来晃去,渐渐凝在了一起。奉冰想应声,喉咙竟干哑得说不出话,春时连忙按住了他,将手中的茶水放下,又压低声音、极害怕一般道:“郎主,圣人来看您了!”
  *
  奉冰环顾四周,才发现他已经在邸舍卧房的床上。
  他慢慢地回想,想到自己昨日坐陈璆的马车回来,度过了稀松平常的一日后便入睡,到此刻——日上三竿了。
  春时担忧:“您是不是在外头受了寒?”
  奉冰喝茶润了喉,才缓慢地道:“我有没有乱说话?”
  春时忙答:“那没有的。”
  奉冰又问:“圣人呢?”
  春时表情古怪:“在庭中呢,圣人一大早过来,发了怒,诸位使君跪了一大片了。”
  “为什么?”奉冰皱眉。
  “圣人说他们欺负您。”
  奉冰抿住唇,眉头更皱成了川字。他掀开被子,由春时搀扶着下了床,感觉自己虽然乏力,但还能撑持得住,换上干净衣裳,便出门去迎接圣驾。
  果然如春时所说,庭中那梧桐树下的雪地里跪了十几个贡使,而圣人披着一身玄龙绣金的大氅,正背对着他们训话。
  “……他纵是庶人,血脉上也与朕相连,乃金枝玉叶,你们如何敢这样排挤他?!冯乘,你出来。”
  冯乘跪行几步,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圣人转过身来,却先看见了奉冰,眼睛一亮,“四弟!”
  这一声四弟可真令奉冰折寿。他双膝打直地跪下,眼观鼻鼻观心,端正地道:“草民李奉冰给陛下请安,陛下长生无极。”
  急切的脚步踏碎了积雪,李奉韬双手欲将他扶起,“你我兄弟相见,不必那么拘礼。二哥听闻邸舍中贡物失窃,原本不算重案,谁知竟会牵扯了四弟,二哥心中不安,是以过来瞧瞧。”
  裴耽还说他不敢将此事报呈圣人,但天子的耳目何其聪敏,三省都传开的消息岂是他能锁得住。奉冰幸灾乐祸地想着,好像这事与他全无关系一般。
  但他不肯站起来,“陛下,草民有罪。”
  “什么?”伸出的手没有着落,圣人微微眯了眼。
  “草民过了五年穷苦日子,对京中富贵十分艳羡,一时鬼迷心窍,竟行偷盗之事,窃走了裴……裴相的东西。狱状已具,已由大理寺结案了。”
  圣人看他半晌,忽轻轻一笑,“朕还道是什么大事,裴相都不计较,朕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话说得暧昧,奉冰脸色红而又白,难堪得咬了唇。圣人又往一旁走了两步,对着诸位贡使,慢悠悠地道:“各位远道而来,风尘辛苦,朕感念在心。但朕也望你们记着,你们背后是一州一道的官员百姓,在京言行不可以轻忽,否则便要连累整个州道。剑南道丢失贡物,本来不算什么,但检举逆案,可就涉嫌诬告。冯乘,你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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