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之喃喃道:“绍兴文启……”
严定楠看着他,说道:“母后说,文鸿在等着大哥为文家平反,外人终究不可信。”
宁言之忽然觉得水里有些冷,他问道:“定楠,你觉得,母后对父皇能有多少感情?”
严定楠沉默片刻,只是说道:“相敬如宾。”
她是一个极其聪慧的,能劝谏帝王的皇后,可她不爱他。
也许是失望的太早,也许是心有怨言。
宁言之定定地看着严定楠,问道:“那你呢?”
严定楠看着他满含期待的眼,脸上又有了发热的迹象,他小声说道:“我喜欢王爷。”
我喜欢王爷。
宁言之看见他脸上逐渐泛起的红,忽然哑了嗓子。
他凑近了,在严定楠的耳边说道:“定楠……我不想逼你……”
严定楠不明所以地看他,却被他握着手引向下方,碰倒了某个有抬头迹象的物件。
宁言之继续说道:“可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严定楠想挣开的手就那么顿住了。
他的手有些颤抖,却闭上了眼慢慢动作起来。
背上多了一只不住移动的手,正在缓缓地往下。
也许是宁言之挡住了光源,也许是王爷动|情的模样太动人,严定楠忽然就不紧张了。
他闭着眼,在对方的手摸索到下方的时候,放松了身体。
宁言之俯身吻住了他的唇,堵住了细碎的呻|吟声。
这一天晚上,严定楠没能给宁言之温养经脉。
第二天早晨上朝的时候,宁言之也理所当然地没去。
只是严定楠睁开眼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宁言之还没起。
宁言之和严定楠都不喜欢睡懒觉,难得一次没起,春意当然不会让人来打扰,整个院子还是静悄悄的。
清晨仍旧带着凉意,在屋子里盖着薄被倒舒服得很。
严定楠动了动,又挑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睡了。
再醒的时候,是被宁言之的动静吵醒的。
宁言之额头带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眼底仍带着惊惧。
“王爷?”严定楠怕再惊到他,轻轻地给他擦了汗,问道:“怎么了?”
宁言之抓着他的手,勉强笑道:“没事,做噩梦了。”
严定楠有些心疼他被吓成这样,问道:“什么噩梦?”
宁言之看了他一眼,将人抱在怀里,闷声说道:“忘了。”
“忘了就忘了。”严定楠没怎么当回事,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就说道:“王爷,该起了。”
“再躺一会。”宁言之霸道地拍了拍严定楠的腰,问道:“疼吗?”
严定楠再也顾不上什么噩梦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疼了。”
宁言之给他揉了揉腰,说道:“那下次你就不必劝我节制了吧?”
严定楠装鸵鸟,将头埋在宁言之的肩膀处,不吭声了。
宁言之怀里抱着温热的人,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他没忘,甚至记忆犹新。
梦里的严定楠万箭穿心,死在了宫城外。
追杀他的人,就是李源颂。
第13章
宁言之没有半点睡意,一边给严定楠揉腰,一边想着那个荒诞的梦。
李源颂身上穿着的是禁卫军统领的服饰,手里拿着刀,跟着他的有不少人。
严定楠身上却穿着囚服,神色憔悴。
他闭上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确定那是在宫城之外。
明明梦里夜色深重,天星黯淡,月色稀薄。
只有火把煌煌连成一片。
他更不清楚,明明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梦,他怎么就能坚信这是真的。
好似是心底某个地方在叫嚣着,这就是事实。
梦里李源颂唇角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漠然,而后他抬手,身后凡是带了弓箭的士兵都拉了弓。
任严定楠轻功再高,也逃不出去。
宁言之心底忽然疼得厉害,不敢细想那个场景,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严定楠。
严定楠又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在宁言之怀里蹭了蹭,问道:“王爷,几时了?”
宁言之拍了拍他的背,答道:“辰时过半。”
“不再睡一会儿?”
“不了。”严定楠打了个哈欠,坐直身体,说道:“睡不着了,越睡越累。”
“那就出去走走吧。”宁言之下了床,给严定楠挑了一件轻便的外衣和加厚了的中衣,说道:“穿这两件。”
严定楠接过来摸了摸,又探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天气挺好的啊。”
“今天是秋分。”宁言之自己也找了件衣服,说道:“你多穿些。”
王爷难得体贴一次,严定楠不想弗了他的好意,就将两件都穿上了。
浅青色的收袖外衣罩在月白色的中衣外,上面绣了青竹暗纹,衬得整个人挺拔俊秀、玉树临风。
宁言之拿起木梳,替他理顺了长发,束好发髻。
如果刚刚替他挑好了衣裳是体贴,那现在替他束发就让严定楠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不就是睡了一晚上吗,又不是没睡过,怎么王爷今天这么奇怪?
他盯着镜子里宁言之的脸,试探着问道:“王爷?要我帮你束发吗?”
宁言之兴致颇高地将木梳递给了他,说道:“给本王弄个好看的。”
这就让严定楠犯了难。
他只会两种,一种是规规矩矩将所有头发束在一起,再用发冠套住的,另一种只是用发带将头发绑成马尾。
好像哪种也说不上好看啊。
宁言之见他这幅表情,心情颇为沉重,叹道:“算了,能看就行。”
严定楠应了声,将他的头发束好,套上了发冠,又挑了一根青玉的发簪固定住了,才住了手。
“先用膳吧?”宁言之站起来,问道:“你难受不难受?”
“不、不难受。”严定楠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什么,红着脸答道。
像是没看到严定楠羞窘的模样,宁言之若无其事地笑道:“那就走吧。”
他刻意落后了严定楠一步,觉得对方走路的姿势还算自然,应该是没有骗他。
也是,严定楠的身手体魄可比那些姑娘男妻们好得多。
宁言之美滋滋地盘算着下次能哄着严定楠用什么姿势。
用完了早膳,宁言之和严定楠坐在院子里,也不说走一走了。
严定楠忽然说道:“王爷,我昨晚还没把话说完。”
“我猜到了。”宁言之接道:“文启是文鸿的儿子,在文人中有很高的声望。假如他广纳门生,不会比当年的文家差。”
严定楠点了点头。
回魂前就是文启在文家发展了势力,相较于身份尴尬帮不上忙的陈家,文启可是帮过严定楠好几次。
“还有别的吗?”宁言之问道。
“有。”严定楠犹豫了一下,说道:“原本宫中有一个皇后四个贵妃,如今母后过世,无人制衡。凤贵妃册封为皇贵妃,梅贵妃被打入冷宫,颖贵妃被削了妃位,温贵妃带着流霞公主住在温宁居。”
“皇贵妃被捧得太高了。”严定楠做贼一样低声说道:“周围人都捧着她,难免会让她看不清事实,忘了帝王恩宠留不住。”
宁言之轻轻皱了眉,却没反驳,今上确实是个薄情又喜新厌旧的人,他越来越好美色,越来越昏庸无为,虽说还是壮年,却已经有了衰老的迹象,太医院怎么补都补不过来。
他好美色,现在是皇贵妃美艳无人能及,但若是再来一个更年轻的呢?即便没有她那么美,谁又能保证皇上不会再移情别恋?
前几日在大宴上,她上了浓厚而精致的妆。
“父皇只喜欢她一张脸。”宁言之接道:“你是想找个更好看的女人送进宫?”
“是。”严定楠点点头,说道:“姑娘们好看,可不止是一张脸。”
“那好看到哪儿了?”宁言之挑眉问他。
严定楠浑然不觉,和他数道:“春意解语,秋落灵气,母后雍容,七陌傲气,云岚雅致,表姐……”
宁言之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给自己数出了一堆姑娘,憋着气问道:“这都是你认识的?”
“对。”严定楠痛快地点了头,说道:“春意和秋落是我师侄。”
宁言之点头,心里点评道:差着辈儿呢。
“表姐是舅舅的女儿。”
近亲不通婚。
“七陌是秦家的小女儿,天赋出众,功夫比她的几个哥哥都要好。云岚是柳家长女,不通武艺,可脾气极好。”严定楠炫耀道:“她们可是并称为武林三大美人呢!”
宁言之看着得意洋洋的严定楠,心底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得生疼。
都是三大美人?都见过?这艳福不浅的,嫁给自己真是委屈他了哈?
“不过可惜。”严定楠脸上露出了一点儿可惜的神色,叹道:“十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云岚和七陌了。”
宁言之轻轻咳嗽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十岁……
那还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哦……
不过他还是有点儿生气,就呛到:“再美,能送进宫吗?”
严定楠急忙摇头。
他进王府之前就听说柳云岚已经订了亲,陶千涯更是早就嫁人了。
至于秦七陌,让她进宫只怕皇上就没命了。
宁言之说道:“不过秦淮好像出了一个名妓,名叫什么来着?花央?”
严定楠怪异地瞧了他一眼。
王爷不是不关注美人吗?
宁言之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发毛,急忙解释道:“前几天唐嘉良来了一趟,这都是他说的!”
严定楠沉默片刻,低声道:“不认识。”
宁言之张张嘴,发现自己之前也从未对严定楠敞开过心扉,心虚地介绍道:“一个没什么用的纨绔,唯独打听消息挺有一手。”
他想说等下次人来了带给他看看,又想起唐嘉良不学无术,专好男色,尤其偏爱身形挺拔的。
严定楠简直不能更符合。
只好半路改口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些。”
严定楠点了点头。
宁言之只能硬着头皮把话题再拉回去,问道:“你有什么法子,能将花央送进宫吗?”
严定楠又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起回魂前慧皇后给他铺了路,他只当皇上有一天会看厌皇贵妃,仗着轻功好进后宫找温贵妃谈了谈。
能再在贵妃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活着,那女人也是有些手段的。
可她终究不敢用自己的细胳膊去拧皇贵妃的大腿,也没敢明着反对严定楠,表面上应下了,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没过几天严定楠就跟着宁言之去了封地,再没工夫管她,好好的一条线就这么废了。
“只是……”严定楠说道:“就快要去往封地了,王爷,时间够吗?”
“够了。”宁言之算了算,忽然说道:“我有个主意。”
延庆帝虽薄情,却也对慧皇后还有一丝愧意。
“若是我以思念母后的名义去苏南,路经秦淮河,偶遇名妓花央,肯定会被那女人添油加醋地说我只是为了看美人才去的。”宁言之说道:“到时就能将父皇的目光引过来。”
严定楠不敢确定他是说真的还是想看秦淮名妓,亦或者两者都有,却还是点头道:“王爷决定就好。”
宁言之正了面色,不甚习惯地说道:“定楠,我只娶了你一人,若是……你、你心底有什么想说的,别瞒着我,行吗?”
严定楠飞快地抬头扫了他一眼,匆匆掠过,其实什么都没记住。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王爷……你想见那个花央吗?”
“不想!”宁言之心里一喜,当即一口否定了,信誓旦旦地表忠心道:“若非唐嘉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想见她?”
严定楠似乎是想笑,又压下了笑意,点头道:“名妓确实配不上王爷。”
宁言之这才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心情一放松,嘴就管不住了,他下意识地说道:“谁都配不上,反正我只认你一个。”
第14章
毫无所觉的宁言之再抬头看时,却发现了严定楠唇角压制不住的笑。
他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大概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也可以不要脸得这么明目张胆,沉默了片刻,忽然觉得,只要严定楠能笑一笑,不再将什么都埋在心里,脸面算什么呢?
然后他直言正色道:“那我就上书了?”
严定楠没什么异议,目送着宁言之去书房,自己去库房拿了剑。
书房里,宁言之捏着奏折思考了半天,才落了笔。
第二日宁业之和严居江就走了,而宁言之的折子却被批准了。
皇帝大多以孝治国,而且宁言之一向对皇位不感兴趣,得罪过一大半的朝臣。
延庆帝不担心他觊觎皇位,自然对他的要求多有应允。
不过是去江南陈家一趟,认为宁言之什么都不知道的今上直接就批准了。
上午得到批复,下午唐嘉良就得了消息。嶼、汐、團、隊、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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