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又逛了会儿,实在没可买的东西了便打道回府。男人么,再怎么逛街也到不了女人那种不知道买什么还能生逛下去的高度。
回了府里孙权外出还没回来,他搁下东西便去花园里逛了一圈,挑到一处两下是墙的角落,去问花园的小杂物房里拖来了工具,打扫这一小块的枯枝落叶,恰巧经过的孙钱看家了吓得差点没跪下,口中慌忙道,“孙李呢?他不是跟先生出去了?先生有什么事指派他就好,何苦要做这杂活?”说着便要上前去接阮卿的耙子。
阮卿擦擦鼻尖的汗,却不注意自己手上全是泥,这么一擦脸上脏的一团一团的,好像小花猫儿。
他好脾气笑道,“我让孙李下去休息了,许多东西全是他拿回来的,你不要凶他。”
然后他又解释道,“我买了几只鸡。想在这开个院子出来。这天气比北方暖和,搭个棚子应该很好活。母鸡能留着下蛋孵小鸡,也算有意思。”
感谢曹操娇养他却不是养废他,这些杂活他虽没干过,但他却干过农活,异曲同工之妙还是能让他很快适应的。他刚才忙的时候就在想,以后如果和孙权收养一个孩子,一定得按曹操教他的理念来。
孙钱快给阮卿的脑回路跪下了,四十几岁的男子哭丧着脸道,“先生您要是想,可以让府里的下人去做,不必非得自己上手,若公子回来瞧见了,小人们又要挨批。”
“哎呀,我会和仲谋解释的,你不要担心。”阮卿将耙子杵在地上,身体倚了过去,算是歇息,他歪歪头,问道,“你很怕你们二公子吗?”
“也并非怕,只是……”
孙钱有些犹豫,但想到眼前人同孙权的关系,还是叹了气同阮卿道,“二公子虽不如吴侯戾气重,但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心里极有主意,一旦定下的事,便不由旁人质啄,且杀伐果断,不然如何得来江东少将军的称号?因此下人们宁愿因规矩上得罪的吴侯,因为吴侯还可能饶恕,公子是一定会重罚的。”
阮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孙权这么凶吗?为什么他和孙权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对方气势可弱了。
但很快他又想到对大凉山匪谈判那次,孙权的气势好像放开的话的确在他之上。这么说平日都是这小子在让着他?亏他还觉得比对方大就能强势一些呢。(稗官:你到底对自己的位置认识有多不清楚?!!!)
这么想的话孙权和曹昂的差别还挺大的……想到这阮卿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又不是一个人,不一样才正常,若真一模一样他倒怀疑是不是曹昂忘喝孟婆汤诈尸回来了。
正想着,阮卿忽然惊觉,曾经他欲思念却不敢想起的故人,这一刻他却可以心平气和的调侃一句。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挥退了孙钱,他仰头看着秋高气爽,格外辽阔的天空,一时心情轻松无比。他有人陪着,如此就很好了。他忘不掉曹操,曹昂,若真忘掉了他倒得反思一下自己是有多白眼儿狼。可他也不再对这两人耿耿于怀。如此,就很好。
再次埋头一门心思处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阮卿未注意身后,似踩到一块柔软的东西,惊得他往后跌去,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完犊子了。”
预想的疼痛并未袭来,他倒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他微微仰头,便见孙权碧色眼眸里笑吟吟的,正深情的望着他。“需要权帮忙么?”
将手中工具一丢,他欢快的转身便往孙权身上蹿去,双臂环住脖子,双腿环住男人精窄有力的腰身。
孙权也不嫌阮卿一身泥土,双手托住阮卿臀部,又往上颠了颠,如此便是阮卿高了他一头。
他看着阮卿,只见青年背负太阳的白色光晕,使清秀的面容更加纯洁,青年笑着,细眉鹿眼,软糯而明媚,让人想要忍不住捧在手上,藏在心间儿里。
阮卿垂眸,便见孙权仰头看着自己,俊朗的面孔上神情柔和,眼瞳里落下秋日碎光,明亮而温暖,如注视心上珍宝。
一手搭在结实的肩膀上,一手轻拂过男人耳边碎发,阮卿清澈的眼中泛着温和,似珍贵的黑色珍珠在圣洁的月光下泛着柔柔的光,能净化一切烦躁。
他低头,轻轻吻在了男人线条上扬的薄唇上,脑后束起的马尾发梢扫过耳畔,俏皮的落在孙权的脸颊上,如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到孙权心里。
四周寂静,却又可以听到清风缱绻,树叶沙沙,偶有几声清脆鸟鸣。
“先生。”孙权近乎虔诚的看着眼前的心上人,他沙哑而又郑重道,“权心悦你。”
“卿知道。”阮卿摸了摸孙权浓密而又凌厉的剑眉,认真应道,“仲谋,卿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刚想让阮卿允许孙权叫他的字,但我实在不习惯,还是算了。而且感觉叫‘先生’更有萌点。就好像赵云喊阮卿‘小师叔’一样。哇哦~真令人兴奋。
另个版本:
“卿知道。”阮卿摸了摸孙权浓密而又凌厉的剑眉,轻轻一笑,“以后,就叫慕尔吧。”
)
第33章
小院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阮卿叫孙李准备的东西也已送到。
思量孙权在外奔波许久,阮卿本想让对方早回去休息,却被偷了一口豆腐,而后怔怔看着孙权笑吟吟的去搭鸡窝。
阮卿脸颊红了许久,才眉眼俱是春意盈盈的去围栅栏。
孙权没干过这农家活,阮卿也没干过,好在二人也不急,就这么摸索着,全当打发时间。
“仲谋外出可有收获?”阮卿蹲着,一面将篱笆埋进地里,一面问道。
孙权搭的有些轻微喘息,听了阮卿的话他也未停下手中的活,“去了附近几个村子,倒还能入眼……”
他正巧要使些力气去绑架子,于是眉头紧敛,脸庞线条紧绷,待处理好了这一步才继续道,“只是章安虽说靠海,但农田还是少了些,权欲开垦些荒地分给无地的佃户。”
阮卿手下依旧稳稳当当的进行,嘴里却担忧,“只怕耽误了那些庄主豪族的财路,不会善罢甘休。”
搭鸡窝着实是个体力活,孙权停下微微休息,用袖口轻点额角汗珠,说,“但乡绅所收田租占佃户收成之九。这比官府田税高了一倍不止。若不租乡绅田地,则无收成,若去乡绅处租田,交了田租后又不足以生活,一样艰难。乡绅坐拥千百顷良田,想来是不肯损己以利民的。”
“这里不是中原。”阮卿蹲的腿麻了,他站起来对着孙权道,“土地大多贫瘠,恐无地开垦。”
孙权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关。
也是,他平时处理大多军中事宜,民生甚少关心。阮卿则不同了,他可是在屯田军里待了许多年的。
见阮卿从容淡定,孙权笑道,“先生心中已有主意?”
“没有。”阮卿一口否定,转身要去拿别的工具。却被身后的孙权几步上前,抱了个满怀。
“先生。”孙权低头拿直挺的鼻尖蹭了蹭阮卿柔软的脸颊,放低了声音,其中透着些许委屈,好似一只做错事了要撒娇的温顺大犬,“值此危难之际,先生难道要弃仲谋不顾么?”
阮卿张张嘴还没说什么,孙权若恍然大悟,笑嘻嘻的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定是权昨晚伺候的先生不尽兴,今晚一定好好补偿先生。”
还不尽兴?你tm要尽兴我三天不用下床了!
阮卿太阳穴突突了两下,真服了,他着实没想到孙家这狗是一脉传承的,没有最狗,只有更狗。以前只跟孙策这个明着的斗智斗勇了,他是真没想到孙权这家伙是闷着的。
他一时间以难以言喻的表情斜看了孙权一眼,感叹道,“你好骚啊。”
到底还是年轻,经历的事少,单此一句,就到孙权猝不及防的怔住了。阮卿轻啧一声,拿脏兮兮的手掌扣在孙权脸上往后一推,孙权很给面子的配合着往后退了几步。
“卿是真没什么好办法。”阮卿垂眸挑着工具,“不过卿自幼习道,虽未大成,看看风水还是无妨的。仲谋若执意如此,卿或许可以带人去看看何地适合耕种。”
说完他心里还是默默念了句无量天尊,师翁师父恕罪。若果让南华知道他拿着卜算风水的本事就给人看庄稼,估计会直接在家谱上除名。
双腿被人揽住,整个人腾空了起来,背后贴着温暖的胸膛。阮卿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只闪过一行字,‘他娘的老子被一窝端了一窝端了一窝端了……’
孙权你快挨揍了。
阮卿曲成个团子就这么被孙权端着转圈圈。
“孙仲谋!”阮卿额前青筋猛跳,他咬牙切齿道,“你在干嘛?”
“不好玩么?”孙权奇怪道,“之前我在家就经常见四弟这么转着仁妹玩儿的。”
阮卿大约已经明白孙权说的是是什么姿势了,实不相瞒,枯荣还小的时候他也喜欢卡着狗崽子的胳肢窝甩着它转圈圈。
所以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孙权疯了?
孙权很早就想这么把阮卿端起来了,阮卿骨架小,抱在怀里就小小一团,让人稀罕的不行。
“此地还在用旧的赋税制”阮卿无比淡定的说了句。
孙权停了下来,“什么?”
“你把我放下。”阮卿有些头疼道。
结果孙权把他放的地方更让他头疼。蹲在孙权搭的颇为结实的鸡窝平台上,阮卿痛心疾首的反思,大意了,他没想到躲过了狗男人孙策,这里还有孙权摆他一道。
他就不该来江东!艹……
自曹操颁布了新的赋税制,农业经济得到飞快的发展,江东也引进了这一政策。阮卿在吴郡作为从事,纵没人给他提过,但手下过了许多卷赋税记录,自然发觉江东所行是何种税收制度。
这制度他熟啊,在荀彧那从头听到尾,最后下令实施的公文还是他拿司空大印盖的。
这一制度无非就是把人头税改成户税,定率田租改成定额田租,对百姓的实在大大的。今日他上街同店家闲谈时却发现众人皆不知此事。但江东至今已实行两年。
那便是其中有人拿了回扣。这两年之数,怕还不少。
孙权一瞬间便想到其中关窍,脸色严峻起来,“如今账簿已烧,此事也无从查起了。”
“他们敢做这龃龉,定是有万全准备不怕查的。”
“此前衙中无县长,皆是县丞主事。有能力办成此事者,想来都绕不开县丞。”孙权分析着,碧色的眼眸里闪过几分阴冷。
阮卿轻笑一声,“如此倒要赶紧把县丞处理了,不然后果未知。”
“不急。”
阮卿生的轻小,孙权最喜欢把他禁锢在怀里,这时手伸进阮卿的腋下,将他举起来,凑近自己高大身躯。
阮卿伸手伸脚环在孙权身上。孙权托住他,浅笑道,“守株待兔不若引蛇出洞,现下不好动手,他若再有动作,必不饶他。”
见孙权已有主意,阮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还记着刚才孙权拿他当玩具玩,咽不下这口气,看着孙权俊脸,他扯扯袖子,露出干净的皓腕,擦擦对方脸上的灰尘,然后一口啃了上去。
对付狗男人,他还是得按狗的传承。
二人又玩闹了一会,都来了精神,说说笑笑着将鸡舍建好,去厨房提了买来的三只母鸡并一只公鸡,解开脚上绳子,把它们都撒了进去。
阮卿倚着栅栏看了一会儿,对孙权道,“等春天过了再开个院子种些菜吧。”
阮卿看雄赳赳,气昂昂的鸡,孙权便在一旁笑看着阮卿,只觉世事安稳,岁月倾城。阮卿看向他时目光灼灼,如孩童清澈,让他心动不已。伸手抹去青年脸颊上的一块污迹,他安然应好。
这鸡着实争气了些。第二日阮卿洗漱完后捧着盛了小米的木碗去搭好的鸡舍就见鸡窝里躺着两个白皮的鸡蛋。
他欣喜的抖着木碗将鸡食洒在掏空的竹竿里,四只鸡便迈着粗短的腿慌慌张张跑过去把头伸出围栏去啄去。
阮卿这才绕到另一边,掀开鸡舍的顶子,取出还带着温热的鸡蛋,往厨房奔去,让厨子加餐。
孙权从前堂回来的时候早饭已经上了一会儿,还温热着。阮卿一直坐着等他,也没动,见人来了便招呼着过来吃饭。
孙权边走过来坐下边道,“先生下回自己先用便好,不必等着权,若哪日权回来晚了饭岂不是要凉透了。”
这么一听阮卿怔住,半晌才说,“你若要吃热的那下次做好后我让下人在灶上温着,等你回来再端上来。”
孙权神色露出无奈,却又有着满足,,“权不是这意思,只是想让先生先用。”
“我又没什么事,等一会也无妨,哎呀,你好啰嗦。”阮卿皱起眉显然是不耐烦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篮子里,“今早我在鸡舍里掏了两个蛋,你我一人一个。”
说罢白皮蛋被取出,阮卿将一个搁在漆黑的案面,轻轻一推,蛋便骨碌碌的滚向孙权那边。
孙权一把接住,轻轻松松便用手掌完全包裹住,他看着将鸡蛋在案上砸了一下然后认真剥着皮的阮卿道,“先生今日出去,除带着孙李,权再将孙钱拨过去,孙钱是家里老人,办事稳重,有他跟着先生权倒是放心。另外外班的一半衙役也跟着先生一起去。”
有的蛋好剥,有的难剥。阮卿手里这个就皮儿里黏在一起,他目光只落在蛋上,嘴里随意应着,“嗯。不用这么麻烦。我带着剑,再领两人足够。”
孙权当然不可能顺着阮卿,这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若不是还有事,他都恨不得自己跟去。因此他并不搭话,只是低头剥着自己的鸡蛋。
阮卿剥了半天才好,坑坑洼洼惨不忍睹,他抬头见孙权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那颗洁白光滑的蛋,于是用命令的口吻道,“咱俩换换。”说着伸手。
将要往嘴边递的手停住,孙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听话的换过来,阮卿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说,“出去考察地质是个大工程,中午不用留我饭了。”
“好。”孙权无语般的看着阮卿,终于忍不住还是说了句,“慢些,别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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