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站在他那边,”人类抗议。
“你站了。”
“我没站。”
“我明白他需要协助,但即便如此……”
“我没有站在他那边。”
“你站了。”
“我没站。”
“站了。”
两个朋友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双胞胎看向对方,露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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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晚些时候,双胞胎和阿尔温漫步在最后之家的花园中。一个低矮的身影走过和他们垂直的那条小路,他一点儿都没意识到三个精灵的存在。双胞胎好笑地看着矮人粗糙的手指仍旧紧紧抓着斧子,他一边迈步走在碎石路上,一边气呼呼地自言自语。
“关于矮人,我有话要讲,”艾罗赫喃喃道,“至少说他执拗是不为过的。”
第六章:来自夏尔的霍比特
弗罗多·巴金斯那纤细的手指仅比小孩儿的手稍微大一点点,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身上宽松的白衬衫,衬衫底下包裹着厚厚的绷带。苍白的脸庞皱起,被戒灵兵刃所伤的口子不断地散发着疼痛。虽然弗罗多全身打起一阵冷战,但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弗罗多站在自己房间的宽大阳台上,瑞文戴尔在晨光下的美景在他眼前展开。布鲁南河的埃森南渡口处升起一阵白雾,它打着转穿过峡谷,侵刷过灰色的大石和长满苔藓的枯木。下方花园处处都有低语声,说话的人被挡在银色的迷雾之后。他能看见几个精灵,要么独自一人,要么三两成群,他们就跟雾气本身一样,从容地在瑞文戴尔的雕梁画栋之中穿行。弗罗多微微倾下身,看到下方很远处有一个红胡子矮人在道上重重地迈步。葛罗音之子似乎想在宁静的峡谷中尽可能地制造噪音,不过他的努力注定徒劳,因为他的脚步声在笼罩大地的湿气下显得闷闷的。
另一串脚步声响起,比矮人的动静轻了许多,弗罗多警觉地意识到走廊里有人在朝他的房间跑来。他迅速拿下自己原本搭在肩膀上的手,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轻轻敲了敲半开着的房门后走了进来。
山姆怀斯·詹吉眼尖地发现了弗罗多突兀的动作。然而,即便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山姆也没把自己的关切诉诸于口,他走进阳台,站在朋友身边,晨光渐渐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早安,山姆,”弗罗多轻声说道,他有点不愿意打破清晨的平静。
“早安,弗罗多先生,”山姆答道,他将双手搭在弯曲的栏杆上。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其间只听得到屋顶上传来间或的鸟鸣声。山姆利用这个机会,极尽偷摸之能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同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弗罗多似乎更加专注眼前的风景,于是山姆就此拥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好来仔细地检查他的朋友兼主人。许久之后,山姆放心地长处一口气,因为弗罗多看上去似乎恢复得不错。即便他看上去比平时苍白,但也很接近原先的样子了。唯一不对劲的是他不断微微抽搐的手,好像他一直想用手压住伤口,山姆阴暗地想,要么是想压住别的什么东西。山姆打定主意想要更加切近地观察他的朋友,尤其考虑到他们都准备离开去魔多了。想到这个名字山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魔多。放在过去,他只会在故事里提到这个地名,而现在他自己都要亲自去了!山姆挺直背脊,听天由命地轻叹了口气,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一心一意跟着弗罗多啦。
弗罗多没有意识到朋友的沉重心虚,他朝山谷中挥了挥手,指向急速飞流的瀑布和更远的地方。“看那啊,山姆,”他轻柔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弗罗多先生,这里的风景真的美不胜收。”
弗罗多瞥了他一眼,因为山姆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怀念。“怎么了?”
“没什么,”山姆缓缓答道,他耸了耸肩,“就是有点让我想家罢了。看到瑞文戴尔现在的样子,我有点想起夏尔的清晨来,有在袋底洞的树篱下除草时的感觉。”
弗罗多望着高耸的树木那蜿蜒伸展的树枝和湍急河流激起的层层怒浪。“我很抱歉,山姆,”他小心地说道,“但我不明白为何瑞文戴尔让你想起夏尔。它们不仅相隔甚远,而且差别很大。”
“哦,我知道,弗罗多先生,”山姆赶忙答道,“但即便瑞文戴尔看着不像夏尔,它还是让我产生了同样的感受,不知道你能明白不。就有点……生机勃勃的感觉。这里比夏尔更宁静,更神秘,但还是……”他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不过弗罗多还是点了点头,他的眼中闪着了然的光。他哀伤地看着金发的园丁,看着他也跟着望向峡谷的远方。
“我很抱歉,山姆,”他静静说道。
他的朋友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他。“为什么道歉啊,弗罗多先生?”
“别装傻啦,山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霍比特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弗罗多先生。就我所知,你没有做什么错事。”
“山姆——”弗罗多刚开口,山姆就打断了他,他胖胖的脸颊涨得通红。
“天气这么好,待屋里可惜了,”他飞快地说道,“咱俩出去走走怎么样?”
弗罗多犹豫了一下。虽然他想拒绝山姆的提议,可他看到了他的园丁兼朋友眼中那种至真的关切。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拿起自己挂在栏杆上的外套,和山姆一块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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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弗罗多和山姆走进瑞文戴尔的广阔花园中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他们漫无目的地沿着天然的的小道和精灵造的路径走了一会儿,享受着美好的早晨和相互的陪伴。一阵熟悉的笑声将他们引向箭场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一圈栅栏,栅栏内就是壤柔软的箭场。那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游侠的深色衣裳,一个有着长长的金发,金发在晨光下似乎比往常更漂亮了。出于好奇,霍比特们踩过满是露水的草坪,来到栅栏边,身子靠在与同别处一样精雕细琢的扶手上。精灵和游侠这次手中都有武器;大步握着他从布理就一直带在身边的剑,精灵则是拿下了箭囊,手握两把长刀,纯白的刀柄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弗罗多和山姆看着两个对手互相绕着圈子,偶尔交谈上几句,大部分话都是在辱骂对方战斗技能低下。弗罗多笑了一下,但贯穿肩膀的疼痛激得他猝然叫了一声。他能感觉到自己左侧动了动,知道山姆在用关心的表情看着他,他惯来快活的脸上布满了阴影。弗罗多压下寒颤,脸上迅速露出微笑,然后朝两个绕圈子的人影点了点头。“仔细瞧,山姆,”他说,“过了这村没这店啦。”
金发的园丁一脸怀疑,继续盯着弗罗多,弗罗多无视疼痛,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哦,我不知道,弗罗多先生,”他最终答道,“我感觉咱们在旅途中会看到许多打斗。当然,也许不是大步先生和莱戈拉斯先生之间的,但我确信,咱们肯定能看到他们大显身手。”
“我希望不会这样,山姆,”弗罗多看着精灵和游侠绕圈,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不会。”
那两个人已经停止奚落对方,表情也变得专注起来,他们的目光紧紧盯在对手身上。两人每一步动作都比前一秒更专注,弗罗多对这一幕感到十分着迷,精灵本就轻盈,现在的动作更加行云流水,而游侠的身材仿佛也微微缩水,他的兵刃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阿拉贡飞快把剑拿到额前,然后,还没等弗罗多反应过来,他那闪着银光的剑刃就与刀柄闪电般地撞到了一块。精灵和游侠紧紧锁在一处,各自用武器抢夺控制权。片刻后,弗罗多看出精灵是怎么用两把刀来争取优势的了,他一直用刀把游侠的剑扣在中间。然后两个人跳开,双脚在柔软的土地上迅速退了几步。
他们又开始绕圈,弗罗多看见密林王子的脸上显现出笑意。白刀在他左手翻转,右边也立刻跟进。精灵似乎在有意诱游侠上钩,而且他的策略似乎也已经起效。
阿拉贡举剑挥击,精灵灵巧地格开,并借力直接用刀指向游侠的脑袋。弗罗多和山姆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刀刃好像马上就要插进刚铎继承人的头了。然而,游侠似乎在最后关头俯身一闪,锋利的剑刃从他头顶削过。阿拉贡未做停顿,将剑扫向精灵的左侧,强迫莱戈拉斯转身躲避,然后右手放开了兵器。他举起拳头猛地挥向精灵的下巴,弄得他失去了平衡。轻盈的精灵迅速找回状态,站稳脚跟,可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眉头微微皱起。
相反,游侠的嘴角倒是翘起来了。“你投降不?”
莱戈拉斯眯起眼睛,右手使刀向上一劈,逼得游侠跳到一边。“你投降吗?”
游侠微微颔首,表示他知道了王子的表态,然后他再次举剑在前,向他致意。很快,他又挥剑攻击,对决再次开始。
弗罗多站在那儿,出神地注视着两位战士。他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呢,霍比特这辈子都不会拿起兵刃。他身边的山姆也张着嘴巴盯着面前的刀光剑影。原先那种凶猛的争斗好像变成了一种反复排练的舞蹈,他们的动作都恰到好处地跟着对方,在对方出招前也早已预判了位置。游侠的重靴子踢起了阵阵尘土,可精灵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更别提任何打斗的痕迹了。
弗罗多感觉到山姆皱起了脸。他动了动身子,然后专心地看向大步。
“怎么了,山姆?”
另一位霍比特吓了一跳,他立刻把注意力放在弗罗多身上,仿佛担心他在自己走神时候发生什么不测。“你说什么?”他急忙问。
“没什么,只是你看上去有些困惑。”
“没什么,”山姆喃喃道,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身手矫健的精灵和游侠身上,“只是,大步的动作不对。”
弗罗多立刻看向那个救他们于水火的人类,要不是他,他们几个都得死在跃马酒店里。“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焦急地问,“你觉得他受伤了?”
“哦,不,弗罗多先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打斗的方式和在风云顶时不一样了。”
弗罗多挪开眼神,看向他的园丁。“怎么说呢,山姆?”他很好奇另一位霍比特是怎么想的。
“好吧,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但大步先生那晚和戒灵打的时候,他的动作和现在不一样,好像更沉重些。可现在他的动作更像莱戈拉斯先生了,像一只大猫,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很灵巧,很优雅。”
弗罗多皱起眉,有点困惑。“我恐怕我没明白,”他承认道。然后山姆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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