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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吧，弗罗多先生。说实话，那晚发生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我也一样，山姆。”
两位霍比特继续观战，决斗似乎一点也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虽然人类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汗珠。莱戈拉斯此时仿佛占了上风，用了一系列快攻将游侠逼得直后退，双刀甩动得像是两道银光。
阿拉贡眼看要快要被逼到边缘，接着，他的战斗风格在下一秒发生了完全的转变。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优美地挥剑，而是向前做短促的冲刺，挡下了精灵的每一次出刀，还震得他虎口发麻。弗罗多立刻明白过来山姆先前的意思了。大步之前一直在模仿精灵的战斗风格，脚下敏捷灵巧，但精灵也能轻易赶上并超越他。现在人类用了更强烈的出击方式，这需要花更大力气，但对付他身材纤细的对手无疑也是更有效的。
虽然二人的战斗一直很激烈，但节奏已经慢了下来，现在轮到莱戈拉斯被逼得一直后退。大步利用精灵跳开时的空隙，将剑高举过头顶，接着用狂风暴雨式的猛攻打在白刀之上。其中一次狠击打歪了王子的右手，刀也跟着飞了出去。游侠灵巧地改换了握剑的方式，几乎将剑尖完全翻转了过来，用剑柄的圆头撞向精灵的胸膛。莱戈拉斯往后一个趔趄，人类趁胜追击，利用体重将精灵继续往后逼。他们的兵刃死死压在一起，可这次精灵只有一把刀了，而人类的剑却比他的重，比他的长。莱戈拉斯想要往旁边转身，好甩掉人类的重量，并利用这个反过来对付他，可他发现阿拉贡那剑刃正对着自己闪烁寒光，人类眼中也透着锐利的神色。
弗罗多着迷地望着他们，他不知道那位骄傲的王子会如何应对他的落败。
“你有所进步，”莱戈拉斯语调平平地说道，他盯着游侠，不肯后退一步，哪怕那把锋利的剑正抵在他的喉咙上。
“我努力了，”人类的语调和他一样寡淡。
“我还从没见过你用这招，”王子的嗓音依旧波澜不惊。弗罗多略微有点担心游侠，因为自从决斗结束后，莱戈拉斯一点也没显出开玩笑的意思。
“咱们上次决斗已是很久以前，”人类答道，最终放下了他的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既没有并肩作战，也没有相互比试过。”
精灵微微点头。“说得没错。”他转过身走出箭场，途中以一个灵巧的动作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刀。两个霍比特对看一眼，马上退出门口，以精灵王子目前的心情来说，他们非常不想被他看到，他们还从见过他的这一面呢。弗罗多瞥了一眼大步，看到他脸上闪过某种情绪，然后人类快步跟在一声不吭的精灵身后。
“莱戈拉斯。”
精灵王子都已经走到一半了，但是他听言停下了脚步。“怎么？”他的声音十分生硬。霍比特们又悄悄挪远了几步。
“按照惯例不是应该恭贺胜利者么？”人类无辜地问道，他把剑杵在地上，身子向前倚去。
“别得寸进尺，人类，”精灵恶狠狠地吼道。
“来嘛，mellon nin,别气馁。毕竟，你只是被一个区区凡人所击败……比你小了许多年的凡人……你甚至还帮助训练过他……”人类快乐地朝瞪视着自己的精灵咧嘴一笑。
“我没有被击败。”
“没有吗？”阿拉贡的语气充满了揶揄，“哦，密林的王子殿下啊，请您告诉我，那应该叫什么？”
“是在我下次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之前的一点小小的缓冲。”
“缓冲，”人类道，“当然。我多么愚蠢啊，竟然没有想起这个词儿。”
精灵微微点了下头。“没错。不过我会原谅你的错误。”
“没有言语能形容您的高尚，王子殿下。任何言语都是徒劳的。”
莱戈拉斯转过身，远离游侠，往大门走去，但阿拉贡紧跟在他的身后。
“你得教我用那招，”莱戈拉斯没有转身，他轻声嘟囔道，“因为以我的骄傲决不允许再次败——”他硬生生地打住话头，“再次给你缓冲了，”他小心地纠正了接下来的话。
阿拉贡的笑容愈发灿烂。“你居然还能保有那么长时间的骄傲啊，”他回答道，“考虑到我打败过你那么多次。”
莱戈拉斯难以置信地瞪着笑得得意洋洋的游侠，然后他摇了摇头，挫败地叹了口气。“当然，”他瞥了眼大步，然后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要是用弓箭的话，还没等你拿剑在我面前耍滑头，我就把你给射穿了。”
“我毫不怀疑。”
“你也不该怀疑，因为这是事实。”
游侠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精灵的话语。“当然，”他若有所思地答道，“胆小鬼一般都用这种方式。”
弗罗多瑟缩了一下。
莱戈拉斯微微歪过头，看着游侠的眼神几乎是好奇的。弗罗多用余光看到他白皙的手指正迅速摸向刀柄。游侠明显也注意到了，因为阿拉贡脸上得意的笑容一下就收了回去，他开始加快脚步，往大门那边赶，灰色的眼睛盯着精灵，小心他的一举一动。
“我道歉，mellon nin ,”他喃喃道，“但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哥哥们先前邀请我和他们一块吃饭来着。我可不能迟到啊，所以我得……”他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你的哥哥们黎明前就出发去巡逻了，艾斯特尔。”
游侠猛地刹在原地。弗罗多非常清楚地看见，大步的喉咙紧张了吞咽了一下。
“是么？”
“是的。”
“啊。”
“没错。”
“那我想我应该去和他们汇合。”
“你背上插着一把刀的话是没办法去的。”
“我背上没有插着刀啊。”
“就快了。”
弗罗多看向山姆，山姆也紧张地回望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相当害怕。他对着山姆笑了笑，于是山姆也微微放松了些，感到心中安慰了一些。
弗罗多转过头，再次看向箭场边缘的两个人影，霎时间觉得有点紧张。他不认为精灵王子会伤害阿拉贡，至少不会真的伤害他，然而精灵的眼中闪耀着坚定的神色，嘴巴也紧紧抿了起来。加之他还朝游侠挥舞着双刀，俨然一位高傲、危险又怒火中烧的精灵战士。弗罗多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
阿拉贡似乎已经放弃跟精灵讲道理，现在正全速朝大门退去，且一直保证自己不要背对精灵王子。然而还没等退出几步，他就停了下来，瞪向步步紧逼的精灵。“为什么我是撤退的那个？我才是决斗的胜者啊，假如需要的话，我再打败你不就好了嘛！”
“你愿意冒这个风险？”莱戈拉斯的蓝眼睛里净是威胁。
人类冷静地点了点头，眼中同样充满了挑战，“我愿意。”
“那你比你那受人尊敬的哥哥们要勇敢得多，因为他们在昨天败给我后拒绝了我再战的邀请，”莱戈拉斯摇摇头，发出一声懊悔的笑声，“然而，我不得不请求你不要把我们决斗的事告诉双胞胎，我害怕他们会嘲笑我许多年。”
“不，你才不害怕。”阿拉贡露齿一笑。
莱戈拉斯谨慎地看向人类。“你不会的。”
“我向你保证，我会的。”
一个新声音响起。“没必要担心，艾斯特尔。已经不需要有人转告给我们今日之事啦，因为我们已经全程目睹了。”
弗罗多和山姆同时转过去，看到埃尔隆德的儿子们优雅地跨过花园的空地。身后莱戈拉斯和阿拉贡站着的位置传来一声轻轻的咕哝，还有一声略吵的轻笑。双胞胎朝栅栏走来，向弗罗多和山姆致意，接着，其中一个站到霍比特的身边，另一个倚在门上，却丝毫没有想开门的意思。年轻的精灵领主迈着轻快却也坚实的步子来到金发的王子和黑发的游侠身边。
“殿下。”
“艾来丹大人，”莱戈拉斯微微颔首，十分不必要地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我以为你和艾罗赫在巡逻呢，”阿拉贡怀疑地瞥了一眼密林王子，莱戈拉斯的眼中闪着无辜的光芒。
“我们不到一小时前回来的。莱戈拉斯没告诉你吗？”
阿拉贡刷地转过身，面向他的朋友。“你跟我说他们正在外面打猎，”他谴责道。
莱戈拉斯耸耸肩。“不，我告诉你，他们已经离开去打猎了。我只是省去了他们已经回来的事实。”
艾来丹看到弟弟脸上露出的沮丧的怨愤，不禁哈哈大笑，他转脸对莱戈拉斯露出淘气的笑容。“你是对的，mellon nin.”
“我向来正确，”王子不以为意地说道。他顿了顿，然后抬起眉毛，望向另一个精灵，“我具体怎么对了？”
“我们会嘲笑你许多年，”看到对方脸上的阴暗表情，艾来丹龇牙一笑，他好奇地看向阿拉贡，“我不得不问问你，艾斯特尔，你是怎么打败王子殿下的？”
想到自己打胜的事，阿拉贡的眼中闪着快乐的光。“也不难，”他轻飘飘地说。
莱戈拉斯发出一声很不精灵的轻哼。“艾来丹，他的意思是，他用了某种奇技淫巧。”
阿拉贡摸了摸他靑虚虚的下巴。“我似乎听过双胞胎用过同样的词汇来形容你昨天的胜利，”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那场胜利完全公平公正的！”
“你把我绊倒了！”艾来丹抗议。
“不，是你绊到了我的腿，这是有很大区别的！”
弗罗多和山姆在篱笆另一边震惊地看着两位精灵领主在用梅利和皮平的水平吵架。当争执没有显示出要停歇的迹象时，弗罗多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大人，他的黑发在晨风中微微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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