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及今早决斗时你耍的滑头。”
“我毫不怀疑。”
“还有你跟矮人站在一边的事。”
“我最后一次强调，莱戈拉斯，我没有那么做！”
精灵没理他，只给了他一个令人不安的眼神。“留神，阿拉松之子，阿拉贡。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袭击会在何时、从何方而来。”
阿拉贡不自在地看着发光的精灵，在看到白皙的脸庞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后，他感觉心里更加没底了。他们走进开放的天井，游侠强迫自己移开眼神，但他就是忍不住时不时地瞟他一眼。雨水轻轻落在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上，在他们周身也洒下一层光晕，他在脑中绝望地思索新话题，好让精灵无法集中精神构思复仇大计。他在心底跟自己说道，哪怕他可能没法避免被报复，但至少推迟一点也是好的。然而，他脑子里却没法立刻想到什么新东西，于是他转而用起了老套但有用的办法。
“为什么？”
“你问不腻啊？”精灵将落在眼前湿漉漉的头发拨开。
“你没有被问腻啊？”阿拉贡十分欣慰地发现精灵的注意力已经被暂时转移。
“我快要开始感觉腻了。”
“等我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我就不会再问，可在那之前，mellon nin,我恐怕你得忍着了。为什么？”
“魔戒必须被摧毁。你知道的。”
“你觉得你有义务目睹它被销毁？”
“你有义务，”人类突然停住脚，莱戈拉斯也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朋友，“不，艾斯特尔，别试着否认这一点，”他坦率地说道，“你觉得那是你的责任，因为你的祖先在这个任务上失败了。”
“我是去帮弗罗多的，”阿拉贡的语调隐隐带了些抗辩，“如果他要完成使命，他必然需要帮助，我不会坐视任何人孤立无援地面对这一挑战，更别提是他这样一位来自夏尔的霍比特人。”
莱戈拉斯点点头。“我不否认你想要帮助弗罗多的事实,mellon nin，因为那基本就是我要去的原因。哪怕他有抵抗魔戒诱惑的力量，他也需要其他人，需要战士，保护他不受更……实质的危险所侵害。然而你何为要否认自己为伊西尔铎的选择而感到愧疚呢？”
阿拉贡看进精灵坚定的双眼，他意识到，如果精灵今晚不得到答案的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体内留着他的血脉，莱戈拉斯，”他语气沉重而灰心丧气地说道，“我是最后一支血脉。所以我也会传承这一宿命。”
“为什么？”
“我还以为我才是来问问题的呢，”人类玩笑道，半指望着能转移他朋友的注意力，可莱戈拉斯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的行为不能代表你，阿拉贡。”
“是啊，”人类简洁地说道，“不能。然而王冠是由他传承给我的，所以责任也会随之而来。你本人就是国王的儿子，莱戈拉斯，你很清楚这个。”
精灵盯着他，他也盯着精灵，谁都不愿意先在瞪眼比赛里认输。
最后是莱戈拉斯移开了眼。“你过于执拗了，人类。”
阿拉贡轻笑出声，然而他的表情很快又严肃起来。“为什么？”他再次问出口，打定主意要从再三推脱的精灵嘴里要到答案。
“我还以为我已经回答过了呢。”
“不，你打了个太极，一方面想搪塞我，另一方面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成功了么？”精灵的语调听上去满怀希望，但人类肃穆的眼神足以回答他这个问题。精灵再次安静下来，最后他答道，“我会追随你去魔多，艾斯特尔。”
“我知道，”人类没有看精灵，“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我不希望你毫无必要地去冒生命的危险。”
“你觉得这个任务毫无意义？”
“我不是这个意思，莱戈拉斯，你很清楚这一点，”人类的语调带了些怒意。阿拉贡看到精灵没有搭腔，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去魔多的路很长,mellon nin。”
“我知道，”莱戈拉斯轻快地答道，“没错，这事我已经跟艾罗赫讲过了。”
“这不是玩笑，莱戈拉斯！”阿拉贡喊道，激烈的语调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缓语速，“这趟旅途并不轻松。国境之外处处险境，而这些威胁不仅仅是来自索伦的。即便从布理过来的路上——”
“即便从布理过来的路上，你还让自己陷入了梵拉都不知道你活不活得下来的境地里，”莱戈拉斯反击道，“你和五个戒灵对面战斗，你能活下来跟我面对面讲话，纯粹是因为运气！”
“我能保护好自己，”人类吼道，“我不需要一个精灵王子事事都看着我！”
“我相信你能自己活下来，”莱戈拉斯冷冷答道，“咱们认识的这些年里，你已经证明过好多次了。我只是觉得，要是护戒队伍里能有个熟面孔的话，你会比较自在。不过，现实似乎并非如此，也许我应该回密林去。”
“也许你是该回去，”人类插口道，“而不是徒劳地帮一个失落的国王重获他不想要的王位！”
莱戈拉斯突然僵住。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他盯着游侠，而游侠发现自己在他的怒视下很难不感到畏缩。“你就是这么想的？”王子的语调透着危险的以为，他向前走了一步，游侠下意识地想要退后，“我是为了保护伊西尔铎的后人才去的？我是为了保护失落的国王？梵拉啊！艾斯特尔！我们的友谊对你而言就这么无足轻重吗？”看到人类一声不吭，莱戈拉斯转过身，声音也变得更加冷酷，“如果这几十年来我只是想保护刚铎的继承人，那我根本不用费神去和他交朋友。”
“也许对你而言这样更好！”阿拉贡狂怒地回答道，他对朋友的担忧超越了一切，“你是永生的，莱戈拉斯。你犯不上为了这个任务去死！”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肯定会死！”精灵反击道，他换了辛达语说话，于是语速越来越快，语调也越来越怒不可遏，“我能保护自己，而且我也能保护你！”
看到自己的话被原样扔回，阿拉贡停住嘴，看着对面那张因怒火而绷起的熟悉的面庞。精灵的嗓音低了下来，在雨声的窸窣下比耳语高不了多少，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人类的双眼。“如果你觉得我跟随的是阿拉贡，那你就错了。我跟随的是你。”
阿拉贡望着朋友，这个自己记事以来就一直认识的朋友，他是自己生命中不变的存在。哪怕在索伦的阴影笼罩中土时，他们因为王子和游侠的职责经常多年不能相见，但他们偶尔会交换任务情报，或者至少一直关注另一个的踪迹，没有切实消息就通过传言来了解。他脑中闪现过许多片段，自己大骂不肯服输的自大的王子，与某个勇猛的金发战士并肩作战，坐在篝火边，听他对着星星唱歌，还有那些愤怒、悲伤、喧闹、和平、信任和欢笑。
“莱戈拉斯，”他开口想说话，但声音却湮灭在口中，精灵深吸一口气，伸手搭在人类的肩膀上，与他四目相对。“我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艾斯特尔。我不会在这时丢下你。”
阿拉贡感觉嗓子发紧，他也伸手想搭在精灵肩膀上，却被拉入一个紧紧的怀抱，然后他也紧紧回抱了精灵。过了一会儿，他们在冷静下来后放开了对方，交换了一个微笑，接着转身朝最后之家的黑影走去。
进入主院后，游侠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我希望护戒队其他队员比咱们之间好说话，否则这趟路程可不安生。”
“从我迄今为止观察来看，我觉得霍比特那边是没戏了，”精灵答道，“梅利和皮平简直能和你两个哥哥一决高下，就先别提你和我了。以及我听说矮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同伴。”
“你不是打算继续和吉姆厉老爷交恶吧？”阿拉贡难以置信地问道。
游侠看到莱戈拉斯无辜的眼神，然后认命地摇了摇头，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要在某个倔强、高傲的精灵王子和某个跟他脾气不相伯仲的矮人之间充当长期和事佬。当两人进入主屋后，阿拉贡最后瞟了一眼他的朋友，“所以你决心要加入护戒队啦？”
“是的。”
“你拒绝被留下？”
“没错。”
“要是我以刚铎国王的身份命令你呢？”
“正如你自己先前所言，你还不是国王。”
“未来的国王呢？”
莱戈拉斯摇摇头。“我会跟着去的，mellon nin，”他答道，“而且不论怎么说，”他坚定地看着身边的游侠，“你需要一个聪明人来参与这类任务，使命……什么的。”
夜色已经完全遮蔽了山谷，迷雾蔓延，两位朋友的笑声在中土大地仅剩的几个庇护所之一回荡。
第八章：烈酒鹿和图克
梅里亚多克·烈酒鹿将手深深插进外套口袋，脑袋也缩进衣领，徒劳地想要赶跑吹过群山的凛冽寒风。他愣愣地盯着脚下的土地，他的脚上沾满了潮湿的泥土和落叶。突然，有人猛地推搡了他一下，他抬头望去，原来是走在自己身边的表弟。“推我干嘛！”他生气地质问道，对另一个霍比特怒目而视。
皮平好奇地盯着他，卷发被微风吹得动来动去。“你出啥事了？”
“没事，”梅利气呼呼地回答。
“不对，有事。”
“不对，没事。”
“有事。”
“没事。”
“有。”
“没有。”
“有！”
两个霍比特互相瞪了一会儿，最后，梅利耸耸肩，朝他们旁边各色大人族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步非要把他们带来不可，”他喃喃道。
16/21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