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灵吗？”皮平看了眼他们两边的半打精灵战士，他们巡查着周围的林子是否有任何危险迹象，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
梅利默默点头，脸色更臭了，皮平若有所思地歪过头。
“那什么，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呀，不是么？”年轻的图克跟他讲道理，“免得出什么意外。”
梅利哼了一声。“我们又不是小孩，皮平！”他怒冲冲地回嘴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觉得应该每时每刻看着我们！”
“谁们？”
“他们！大步和莱戈拉斯。甚至连波罗米尔都是这样，”梅利低声吼道，他低头看向阔步走在身后的壮硕人类，他的右手一直扶在剑柄上。皮平看着他，就好像他疯了似的，梅利摇摇头，把外套紧了紧。“你根本不明白，皮平，对吧？”他嘟囔道。
皮平意识到，他的表兄现在心情不太好，于是他耸了耸肩，落后几步，来到波罗米尔身边，显然，他想要找个更好的伙伴。梅利听到人类低沉的男中音和他表弟充满好奇的问题，自己对自己生起气来。他不高兴地继续盯着沾满泥土和落叶的脚丫。
在这对表兄弟哀求多日后，大步终于妥协，同意带霍比特们去探索瑞文戴尔附近的森林。但他坚持要莱戈拉斯和双胞胎也跟来，梅利和皮平一开始是很高兴的，能有三位优雅的精灵作陪再好不过啦。可等到两个霍比特来到大院门口后，他们发现有六个精灵战士在那等着他们，他们一边检查身上的轻甲，一边相互轻声交谈。人类波罗米尔也在，他手里抓着一把大剑，圆盾背在身后，但他站得离精灵们稍稍远了一些，一双严肃的眼睛不断观察着周遭的响动。
阿拉贡和莱戈拉斯也在，几分钟后埃尔隆德的双胞胎儿子也到了，梅利气呼呼地看着阿拉贡。阿拉贡用余光瞥见霍比特的瞪视，心里非常清楚背后的原因，但他只是无辜地望了回去，然后拍了拍固定佩剑的腰带，将一把狭长的匕首插进左靴中。“他们很无聊，”他耸耸肩说道，指了指那一小队战士。不用说，梅利对这种“关照”毫不领情，但他却没法表示反对，因为他不太想在这些尊贵的精灵面前显得大惊小怪。
他走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穿行于围绕在最后之家旁边的林子中，梅利敏锐地听见队伍前方传来的低低的交谈声，阿拉松之子阿拉贡和瑟兰迪尔之子莱戈拉斯并肩走在一处，脚下的步调都是一样的。其中一个时不时地对另一个低声说些模糊不清的话。梅利偷摸加快脚步，走在微微落后在那两人身后的地方，支起耳朵，想要获取一些关于护戒任务的新信息，他和皮平先前已经从各处听到一些只言片语，虽然事后想来，那些大概不应该给他们晓得的。不过他的努力毫无用处，因为那两位在用梅利听不懂的语言交流；那是一种悦耳动听又抑扬顿挫的语调，与周围树木沙沙的声音完美地契合在一起。霍比特不高兴地放慢步伐，再次回到皮平身边，继续盯着地面。
————————————
密林王子走在沉默寡言的霍比特前几尺处，他转脸面向身边的人类。“你觉得半身人何时才会意识到你一直在带着我们兜圈子？”莱戈拉斯问游侠，蓝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芒，然而他的眼睛仍旧在不停扫视身边的大树，留心伊姆拉崔可能存在的任何危险。
游侠不满地看了回去，眼睛里的无辜不言而喻。
“也许我的追踪能力不比你强，”看到人类没回答，莱戈拉斯继续说道，“但你好歹得有个限度吧。咱们都经过那棵树足足三次了。”
“然而每次都是从不同的方向经过的哟，”游侠从容地答道。
莱戈拉斯慢慢抬起眉头，最后，阿拉贡耸了耸肩。
“霍比特又不知道，”他简洁地说，“这不就得了？”
莱戈拉斯没回答，但他飞快地瞟了一眼身后走在波罗米尔身边的霍比特们，然后又看回游侠。“阿拉贡，我们已经走了几里路，但到现在离主屋都没多远。这次出游究竟有什么意义？”
“霍比特想看看伊姆拉崔，莱戈拉斯，所以我在带他们参观，”游侠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当然，他们用不着知道，他们其实是在从不同角度观赏伊姆拉崔的同一片景色，而且待在离主屋不到一里的范围内，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好，不是么？”
“也许对你更好，”精灵答道，“我可没有参与这场骗局。”
阿拉贡没有理睬朋友的话，他倾身靠近精灵，一手搭在剑上，防止它打到自己的腿部，“刚才是我听错了吗？还是你刚刚承认了追踪技术不如我？”
“转移话题没用，”莱戈拉斯才不会任由自己被带偏，“如果霍比特们发现你一直在骗他们的话，你就惨了。”
阿拉贡耸耸肩。“他们不会发现，”他声称道。然而，莱戈拉斯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游侠心中顿生怀疑，他瞪了精灵王子一眼，王子清了清喉咙，然后落后几步，走到霍比特和波罗米尔身边。阿拉贡皱起眉。刚才是他的幻觉么，还是他那声咳嗽听起来神似“湖”这个词？他的眉心深深地揪在一起。他的多年好友一定不会背叛他的吧。然而游侠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回过头，眯起眼睛，却看到莱戈拉斯低下头，对霍比特轻声说了些什么。于是阿拉贡毫不意外地听到身后有小碎步声响起，两个刚好到胸口那么高的卷发脑袋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他身边。
年长的那个霍比特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你干嘛不喜欢蘑菇？”梅利质问。
阿拉贡小小地畏缩了一下，然后他用把精灵王子扔进湖里的画面让自己定了定神。“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他刚开口，皮平就打断了他的话。
“真的吗？”皮平非常震惊，也非常失望，大步在他眼中就像比尔博故事里的英雄一样，他竟然在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上辜负了自己。
“那个——”
“没错！”梅利喊道，“小皮你记得不？咱们刚来的时候还递给过他蘑菇，他碰都没碰。他当时说因为因为他吃得太饱了！”
“我当时——”阿拉贡想否认，然而皮平绕到他身前跟表兄说话，再次将他话头打断。
“梅利，他骗了我们！”年轻的霍比特大声嚷嚷，一点儿也没想压低嗓音。
“游侠们生来喜欢骗人，”密林王子悦耳的嗓音插了进来，“如今许多村庄里的人们都很警惕他们的存在。”
“才没有那种流言，”阿拉贡低吼道，他绷起了脸，“我们没有令杜那丹人蒙羞。”
“但你从来没有未经允许睡在农夫的谷仓里？或者因‘妨害安定罪’给扣留起来？”
“我觉得你是把我和甘道夫倒错了，”阿拉贡干巴巴地说道，他的双眼牢牢地盯着前方的路面。
莱戈拉斯快乐地摇摇头。“不对，我很确信，在长湖镇附近那个小酒馆里，第一个被打的就是你。”
“那是个误会，你知道的。”
“需要我提醒你，也正是你把那个人的马给偷走的吗？”
“首先，那个人不配拥有那样一匹坐骑，他对它太坏了，其次，是你问我敢不敢去把马抢来的！如果要论是谁搞臭了游侠的名声，那也该是密林的小王子！”
莱戈拉斯耸耸肩。“我没想到你会接受我的挑战呀。”
梅利瞥了一眼皮平，脸上露出窃笑，他看着精灵和游侠又玩起了他们的老一套，自打霍比特们在瑞文戴尔的花园第一次预见王子后，他们就经常像这样斗嘴。皮平也露齿一笑，他们俩支起耳朵，迫切地想要听到余下的争论。
阿拉贡阴沉地盯着他的朋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那时说，只有懦夫才不敢接受这样简单的挑战。我能有什么选择？”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该感谢我给你提供这样一个机会，好证明你不是个懦夫，而只是一个傻瓜罢了。不论如何，将你们几十年的破名声归咎于一个区区精灵是非常不公平的。”
“咱们两人当中，只有你活得够久，足以掺和到那么多的误会里，所以应该怪你！”阿拉贡反击道。
莱戈拉斯摇摇头，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啊，那么你那高贵的哥哥们呢？他们在中土大地上行走的时间比我要长，和杜那丹人打的交道也更多。”
“不，别把咱们牵扯进去，”艾来丹从善如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霍比特转过头，看见两位苗条的黑发精灵走在一起，“这样只会带来麻烦哦。”
“就算有麻烦也都是莱戈拉斯的锅，”阿拉贡说道。
莱戈拉斯正想表示反对，但他突然停住嘴，仿佛在侧耳倾听周围林子里的声音。他移到路边，不发一言地跳到一棵高高的树上，几秒后就不见了。梅利因他突兀地中止谈话感到十分困惑，他看了看同样十分迷惑的皮平，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高个子们，他注意到他们微微聚到了一块，顿时心里一紧。
“梅利？怎么来了？”皮平不自觉地朝他表兄靠得更紧。
“我不知道，下批，”梅利担忧地答道，“我觉得有东西在那。”
一分多钟后，莱戈拉斯回来了，他从枝头落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把两个霍比特吓得够呛。精灵立刻跑去阿拉贡身边，两人开始交谈，在谈话过程中，精灵的双眼一刻也没离开过树林。梅利朝前走了走想要听清他们的话。
“我们应该立刻回伊姆拉崔，”莱戈拉斯轻声对阿拉贡说道，眼神犀利地环顾着各个方向，似在看谁胆敢露面。
“我们离家不到二里路，”阿拉贡淡淡答道，“没有任何怪物敢到离伊姆拉崔这么近的地方。”
莱戈拉斯又审视了一遍茂密的灌木丛，他还是摇了摇头。“阿拉贡，林谷不再像以前那样安全了，你得承认这一点。”
阿拉贡将目光投向一边，他刚想回答，三个精灵战士就毫无征兆地离开了队伍。几秒后他们就消失在树林间，连一片叶子都未惊动。他转过脸看向精灵，灰色的眼睛似乎暗了暗。
“我不会因为那种天真的信念，就任由你把大家置于危险之中，你的家不再是中土唯一不受索伦势力侵扰的地方了，”莱戈拉斯嘶嘶道。他注意到人类波罗米尔锐利地看了自己和阿拉贡一眼，也能感到手霍比特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于是莱戈拉斯换成精灵语，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伊姆拉崔不再安全了，朋友。”
就在那时，队伍左方的阴暗的林子响起一声鸟叫。梅利看到艾来丹凝重地看了阿拉贡一眼，然后和他的双胞胎弟弟一起消失在树丛间，他们俩此时正是一双致命的精灵战士。波罗米尔短暂地与阿拉贡四目相对，接着重重踏过地上的落叶，拔出腰间佩剑，跟着双胞胎身后一块消失了。其余精灵围在霍比特身边，霍比特也互相挤得更紧了，这是，寂静的树林起了一阵令人不安的骚动。
17/21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