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又劫来了五千石,也只够再卖给五万农户当种子。
这还没算口粮,缺口仍很大。
她只得着急火燎的带着影卫,计划去劫下一处刺史府。
刘宛筠征了间商肆,挂上粮铺牌匾,安排一校尉,带麾下将士负责在此经营后,便折返军营。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诸葛连弩。
拆分、重组、仿制,刘宛筠如此反反复复,花了一个月时间。
仍未能完美复刻原弩的巨大威力。
组装试错已确认零部件尺寸分毫不差,可试用时,要么零部件崩散,要么威力打折。
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哪里还有差错。
无奈,只能考虑术业有专攻——找些木匠问问。
“官家,您这个,是相思木做的,而这个,却是榆木,虽说都是紫檀色,可硬度相去甚远呐。”
“相思木极其坚硬,刀斧难劈,而榆木……呵呵。”
来到正在打磨木材的木匠旁,开腔一问,木匠便说出了关键。
原来是硬度相差太大。
榆木不够硬,承载巨大作用力时,相互会起弹性,从而损失相当大的作用力,自然崩散、威力打折。
恍然明白根本原因后,刘宛筠追问道:“相思木?请问师傅这相思木,哪里可得?”
木匠惋惜般摇头道:“除非官家有船,远洋到传说中的麦罗埃王国,只有那里才有。”
“非洲?我去。”刘宛筠心头失落。
刘家倒是有百余艘舰船,可一来一回一两年,她没那个时间。
“非洲?哈哈,对对对,黑粥。”木匠笑着道:“诶,不过,若是官家执意要用相思木,小的倒是有个想法。”
刘宛筠眼前一亮:“师傅不妨直言。”
“小的是新罗国过来务工的,新罗国境内,遍布着铁桦树,铁桦树的硬度,与相思木不相上下。”
“因铁桦树甚至比铁还硬,新罗几乎没人用这种木材。”
“若官家要的是硬度、而非紫檀色泽,这铁桦树,倒是合适。”
“新罗啊……”刘宛筠喃喃:“大唐没有吗?”
“大唐只有白桦、黑桦,其硬度还不如榆木呢。”
沉吟片刻,刘宛筠道谢后,捏着连弩的零部件,边思考边走。
“嗯?蓟州不是容留了一堆新罗人么?或许他们有?”
她灵光一闪,即刻策马,朝蓟州飞奔。
来到「贷款」购田的新罗流民安置片区,刘宛筠一路打听,谁家有铁桦木。
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还真给刘宛筠,寻到了些铁桦木零碎——
几个桩凳、几十根扁担。
得知这些木件能卖钱,有的甚至还要将自家神龛都卖给她。
尴尬笑着拒收神龛后,刘宛筠兴冲冲回到军营。
折腾了三天,这铁桦木果真是刀枪不入,斧头劈下去,都只能劈出浅浅痕迹。
耐着性子用锯片一点点打磨,最后完成组装。
“咻咻咻!”
眼见射出的十支箭矢,竟轻易击穿榆木木板,甚至冲破营帐,扎到隔壁营帐上!
复刻连弩,终于完成!
又是三天,改制成连发单弩,测试,威力一致!
刘宛筠简直比打了胜仗还开心!
……
蓟州东城楼外,刘宛筠率领一万大军,阵仗浩大而来。
对面的开州城上,立马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射手。
站在两城之间的中线上,无视对向举动,刘宛筠道:“开工。”
一声令下,州城交接之间、本是缓冲地带的空地,如火如荼、开建榷场——
对外通商的贸易市场。
露天木棚搭建极快,不出三日,南北连绵三里的榷场,搭建完毕。
她特意安排两个都尉,率领麾下将士乔为庶民,带着各种粮食、布匹、腊肉、水果、茶叶等等,前来摆卖。
东城门大开,蓟州城内猎奇的百姓,也纷纷过来瞧两眼。
“这腊肉怎么卖?”
“一吊腊肉三十钱!”
“这大米喃?”
“十钱一升!”
因卖的便宜,不少蓟州百姓,都来榷场凑热闹。
一时间,榷场比城内的主街还热闹。
对面的开州,也终于走来猎奇之将士。
“茶叶?怎么卖?”
“便宜,一两茶叶三十钱,若是没有大唐的通宝,用铁桦树来换也行。”
“一寸顶十钱用。”
“真的假的?一棵铁桦若是有六十寸高,能顶六百钱用?”
“是真是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随着消息渐渐传入新罗,大唐竟能用树,换粮换肉,开州纷纷涌来大批买东西的人。
毕竟,流民归流民,没钱没关系,树还不是随便挖?
有的甚至不要物资,要用树来换大唐的通宝。
免得日后大唐不要树了,他们还能用通宝买东西。
……
刘宛筠看着一车车运来的铁桦树,心情那叫一个好。
我真是太聪明了。
恰逢幽州城内的木匠,基本清闲下来,刘宛筠招呼来二百多口木工。
为了保密连弩组装过程,所以她打算分配成流水线。
一人一个部位的零部件,木材她提供,一做就是一万件起。
木匠欣喜于接到挣钱生意之时,一瞧用的木材竟是铁桦木,纷纷一脸难为:“官家,这玩应那个硬啊,小的敢说这玩应,比您佩带的宝剑还硬上一翻!”
“劈都劈不烂,只能用薄锯片一点一点打磨,小的哪怕没日没夜、携妻带眷一道打磨,也难磨出百来个,还耗费锯片。”
刘宛筠此时已经明白,为何诸葛连弩,能深埋地下七百年,仍栩栩如新。
又为何要用极小的零部件来组装,原来是因为木材太难为人。
铁桦树虽然硬,但直径很窄,上百年树龄的铁桦,怕都长不出来二十厘米的直径。
那些新罗百姓,都是刨根扛来的,因为伐不动。
所以,还以为孔明是以才智补缺、就地取材。
没成想,连弩失传,还是因为连才智都无法补缺。
“你们开价吧,打磨一个零部件,多少钱合适。”刘宛筠只能拼财力了。
“这……官家,您别觉着小的狮子大开口,这玩应打磨一个出来……”
“再加锯片之损耗……”
“至少也须,百钱一个。”
整把连弩,一百零三个零部件,一把就要一万钱?一两黄金(66克)?
她带来的五千两黄金,只够打造十万把连弩的二十分之一!
拼财力失败。
而且带黄金来,不是拿来花的。
而是拿来锚定通宝,以免发生通宝与黄金互换不足、引发通货膨胀恐慌,使物价暴涨。
转念,刘宛筠灵机一动:“诸位师傅都不是卢龙镇人,如今卢龙镇施行摊亩制,每亩田每年,只需缴纳两次农税,按实际收成的两成来收。”
“不如这样,卢龙镇五州,良田多多,我以田来付部分工钱,如何?”
“田?摊亩制?不摊丁、不用缴人头税是吗?真的?”一老师傅眼睛泛光。
“若是真的,我定携家带眷过来定居了啊!”
“官家,敢问这一亩田,价格如何?”
刘宛筠快速心算一通。
假设五千钱一亩,十万把连弩,要卖掉二十万亩田。
假设一个月内,完工合计一千余万个零部件,每个师傅一个月下来,顶天了能打磨出四千个零件。
那么就需要近三千人。
这样的话,人均挣走七十亩地,嘶,要狗命。
心算完毕,刘宛筠答道:“不贵,一亩一贯钱。”
如此一来,人均挣走三十五亩,可以可以。
“敢问官家,这田边能盖房吗?”
“田能挑靠河的吗?”
“沙地我可不要,啥都种不出来。”
……
刘宛筠耐心对答一些问题,几乎对师傅的顾虑,全都同意,这群老师傅可算接工了。
告知工期紧张,一个月内必须完工。
老师傅们也算头脑灵活,提议带几个小工一起干,保证质量,此事总算初步落定。
晚上回到军营时,李祺竟坐在她的公案前,一脸美滋滋的喝着酒?
“景延,你不是戒酒了么?”刘宛筠倒是不介意她小酌。
只是这游侠公主,一开喝就是论斤,过于吓人了。
李祺脸上的笑,意味深长,也不说话,只抬手对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入座后,李祺勾着她的领口,贴过脸来:“本宫辛辛苦苦,到处打家劫舍,运来的粮草,你全给我卖了。”
“卖了就算了,钱呢?”
“全换成了木头,你逗我玩呢?”
刘宛筠也忍不住地笑了。
也是,这生意乍看起来,确实做的有点蠢。
“辛苦了,殿下,不如下官将威塞镇四州拿来,送给殿下,以作赔罪?”
李祺登时仰天笑起来:“口气可真大,敢问镇抚大人,打算凭何拿下?”
刘宛筠笑而不语,起身绕到李祺身旁后,入座。
手往旁边一摸,凭空摸来一把连弩。
对准前方,扣动装置。
“咻咻咻!”
李祺看到面前、用以支撑营帐的木板,竟被凌厉击穿,登时「嚯」地惊叹一声:“爱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
刘宛筠故作思忖,转头凑近她道:“还有……这个。”
说罢,刘宛筠凝视着她的唇畔,皓齿微露,像个可爱的小兔子。
紧张即将引来畏缩前,果断覆上她的唇。
第32章 姿势不对
一亲密,就不舍分开。
只是刘宛筠姿势不对,拧着后腰。
直到受伤的右肾酸痛难忍,才不得不扶着腰,趴到床铺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
李祺盘腿坐到床铺内侧。
想帮她缓解一下疼痛,又不知能做什么。
“听闻地黄丸能补肾,要不我去找大夫,给你开些来?”
“六味地黄丸……”
三百年,灵之堂,治肾亏,不含糖。刘宛筠下意识想到这个。
“不是肾亏,只是腰伤而已。”尴尬。
李祺不明白她为什么脸红成这样,不过那样子怪有趣的。
便躺下挪到她身侧,从下往上的看她的脸。
“对了,娘亲有喜了。”忽然想起这事,李祺眸子明亮的说道。
“哇,大喜事啊。”刘宛筠惊喜般笑着。
“你很喜欢小孩吗?”李祺顺着问道。
刘宛筠收起一半笑容,略思考后,才回答:“喜欢啊,当然喜欢。”
意识到李祺在想什么后,刘宛筠继续说道:“不是非要自己亲生,才喜欢,血缘有时确实奇妙,但若能认养一个喜欢的,这相遇的缘分,也很奇妙。”
“若你想……”
“不,我暂时不想,我暂时只想你。”
说着话,李祺神情慵懒的抬手,往上搂住刘宛筠的颈间。
刘宛筠因这动作,猝然压近李祺的脸,鼻尖登时蹭到她侧颊,一时脸更红了。
李祺忍不住咯咯的笑:“你为什么这么容易脸红。”
“脸红是一种生理现象,当与在意的人交往时,会出现紧张感和激动感,并使人心跳加快、血流加快,于是脸就红了。”
“哈哈哈,你真是有趣,有些问题,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却总是一板正经的回答。”
刘宛筠腼腆一笑,微微垂头,便触到其酒窝处。
轻柔的触碰,缓缓游移。
李祺亦热红了脸,悸动连连。
酒不醉人,人自醉。
……
蓟州,都尉张适奉命在此,配合蓟州刺史,为流民造册入籍,以及均田事宜。
可问题很大——蓟州太小,农田仅三万余亩。
除却原本农户所拥农田外,可用以均田的,不足万亩。
他只得率队于荒郊,将荒地也重新规划。
连荆棘满布的荒山山坡,都纳入规划范围。
一边规划,一边均田安顿。
一个多月下来,这才险险规划出十余万亩田来,但也只够安顿两万流民。
且因榷场的缘故,开州的城门,几乎不再闭门。
蓟州良策,渐渐流入开州甚至新罗,每日流入蓟州的流民便是数以千计,个个都想获田定居。
早前还担忧荒地难耕、引人不满,熟料流民根本不介意,还称有地就好。
不得已之下,张适只能将檀州、顺州及幽州,都纳入规划范围。
千户一屯,硬生生将乌泱泱的流民,以屯为单位,妥善安置到荒僻各屯中。
剩余的,只能交由他们自己来了,如开荒造宅、掘井取水、日常如何生存等。
因决议田款延后清偿,除了田契、户籍须一式两份登造外,还有一份「欠条」。
欠条规定:五亩田,共作价五万钱,须于五年内偿清。
若上苍有灵,使未来五年内风调雨顺,五亩田一年两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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