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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古代架空)——予椽

时间:2022-02-04 19:18:43  作者:予椽
  太可怜了,连自戕都不够的短短一道青锋,在她黑黢黢的沾油手指里突出一截子。
  周檀冲着她摇头,拎着左顾右盼的赫连聿没进山石的缝隙里。
  有人推着车来,车轮骨碌碌地转。铁造的车,油篷搭着,腐败的味道散着。
  赫连聿摸出熏香的绢盖上头,隐得更深,还要避开身侧那人带着香的温热气。
  难忍的气味弥散不去,两人沉默地假扮两石头,看着又一铁车滚过,转进栅栏后的场子里。
  人声在栅栏后响着,无遮无掩地计较着买卖。
  “你这婴孩,竟还新鲜。”
  “嚯,素音楼里那小娘,今儿早上才抱出来的,能不新鲜么。”
  “素音楼?可是城东头那苏小苏老板的台子?那里头都是些清倌儿,怎么还?”
  挑车人囫囵吞着水,含含糊糊讲:“还能是哪个?做完这几车,哥几个去听一场?至于清不清的不知道,但里面话事儿的,是这位。”
  手指向上点,抖几下后对住了幽沉洞壁。
  狐仙像埋在秃石里,同石头长成一体。金身上披有红布,粗糙地裹成件衣袍。
  但它足够高,高得头颅撞进山洞顶,惨绿一双眼,混沌地吊起看众生。
  看这众生痴缠撕咬,在迷障执念里变成一把把伤人也伤己的刀。
  赤红的长明烛垫在下头,三四层罗列闪着,红烛高烧,半分喜庆也无。
  蒲团上有油污,像是膝盖下的重重印痕。冷意沿着石缝爬,阴冷处甚至结了些污秽的碎霜花。刀背被赫连聿握紧,上头的指节发力不止,泛出些白。
  作者有话说:
  修改好像比写作更难了,但手感似乎有进步了。
  感谢……
 
 
第14章 、乱弹情
  我这样的人,风月地里长出来的,滚过这么些人心险恶,该能看懂人心了罢。
  素音楼在城东头的丽纺巷子里,苏小在墙后吊嗓,一把嗓子流得畅快。
  墙头垂下来了几枝绢花,在春意不浓的地界添上分艳色,却也比不得这张春色满园似的人脸招眼。
  她窄腰纤颈,脸盘又带点丰腴感,很称得上美人。美是第一层事儿,苏小也有些罕见的自知之明,旁人敷起来太重太艳的胭脂,落在这人面上正合宜。纤长的指捻成兰花样,从肩头落到胸口,仪姿正好。
  唱的像是《梅记》,衣裳上也绣了两三枝应景的雪地红梅,字词流得玉珠落盘一般,脆生生招人往极乐道上走。
  一个年轻的女孩抱了琵琶过来,缩在廊后。兔子一样,她那一颗脑袋半伸不伸,还红着一双眼:“苏姐姐,我有话跟你讲。”
  “什么事?”苏小先去弯腰拾起石凳上的并蒂绣帕,妥帖地折几下按进胸口,才回头往廊下扫视。
  “今天来的那位医师,我觉着有些不对。今早那婴孩,我千真万确听到哭声了,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
  女孩咬了咬唇:“让医师带走超度。”
  “活着?怎会可能?医师分明说是个不足的死胎。”苏小怔住,十指微微交缠,巾帕被勒得微微动弹。
  这楼里的陈旧戏码总是不少,新事也不算新,郎有情来妾有意,郎无情了妾还有心。
  小娘子信了一番话,送上一具身子,忙不迭地赴她那情爱场子去了,到头来一场空,还挨了那公子新娶的正室娘子一巴掌。
  等不到三书六礼的小娘还在阁上哭天抢地喊,声音尖得带哑,越过围墙入了耳,苏小虚虚晃过身子,在一地狼藉里狠狠阖上眼。
  欺瞒,不该是欺瞒,欺瞒不该这么多。
  她张开口似乎想去干呕,空荡的肠像绳套,一点点勒紧了,几乎让她无法喘气。
  她「嗬嗬」快喘几下,恍恍惚惚推开来接的手,自顾自想着该去问问。
  我这样的人,风月地里长出来的,滚过这么些人心险恶,该能看懂人心了罢。
  她松脱地踩着鞋,足跟落在了地上,被碎石带出几道红痕也不知晓。
  绢花被抛在身后,还蒙着新鲜的雾与露,本以为的一腔心意,该是血一样的一滩算计。
  不该如此。
  ——
  碧波寺下的洞穴里光线不强,视物只能勉强,车轮声还没停,一波接一波地往里进,一声接一声地放着「货」。
  有人去上香,精细地先擦拭过狐仙像下的香案,才板板正正地摆上几根长明烛,屈膝跪下去磕满三个头。烛泪积了一层又一层,油腻腻地往下滑。
  满洞穴里都是香火,粗制滥造的气味钻进人鼻子还不罢休,要把脑袋搅得昏沉。
  周檀蹙起眉:“音州府平日里对待公务,也算是热切,不该会这么纵着这群人。”
  “乱啊。”赫连聿隔过一层纱看他:“到处都乱,中帐的金榻还没捂热,谁能当真高看我两人?旁人啊,总管我们叫小儿辈。”
  赫连钧才是握着北地缰绳的千钧之力,才是天火之下纵驰四野的神赐战斧,他十四岁作前锋,三十七岁主中帐,是赫连氏众星萦绕拱卫的日与月。
  他的儿女,总归像是荫蔽下松垮的两条藤蔓,攀着大树长着,即使爬到了旁人的头顶,也在父辈骄纵的阴影下,「不配」是码在身上的负担。
  周檀脑子顿了顿,摩挲上剑背。他想起大君,居然生起些忿忿的不值,像石子打进一池冷静水,波动得叫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不知不觉,这样上心了。
  我的人,一纸婚书落过来,我都没嫌,倒被人嫌。
  碧波寺的暮钟突然开始敲,香客们着意供奉的大黄钟立在山头上,被香火熏了个透彻。
  钟声传得远,动静直波及到音州城里。这声响打碎了僵持的静默,狗吠此起彼伏着也开始了,一只杂毛黑狗穿过铁栅栏,口中滴着涎液,尖牙往外突着,眼球红得充血。它拱起后脊,昏钝钝地从东看到西。
  看到肉了,它开始尖声叫唤。
  “畜生。”工夫路过,抬脚踢上它瘦弱支棱着的皮骨,一块看不出来形状的肉甩到脸上,狗哼哧哼哧去啃,污血糊了一头一脸。
  它啃完了不算完,朝着最开始闻见的两块活肉跃起扑过去。
  参差的犬牙近在咫尺,血气都快喷出来,周檀仰身出了剑,他留着余地,没拿血槽去刮,剑背一拍,狗是飞了,人也藏不住了。
  拉车的抬货的都停了,看着黑狗破布头一样飞过头顶,连风都骇住过一刻,有人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踩着石块跳出来探勘。
  石背里面还藏着暂时休息用的凌乱铺盖,草席一掀,人头耸动着举起火把。
  亮堂得很,这头是火那头是烛,二对多。
  赫连聿没动弹,她塞回绢去操刀,一刀一剑并肩立着,被火光镀上摇晃的金边线。
  活人都站着了,躺着的也不少,一堆堆看不出男女年岁,笼子里还用铁链锁着一群狐狸,最雄浑的还得属顶破天的狐大仙。
  人在斗神在赏。
  周檀扫了眼狐仙的大吊梢眼,一脚踢飞了香案,叫烛台带着供奉狼狈滚下神龛。
  对面的人群开始惊叫,兵荒马乱起来。高的矮的老的幼的,要么是信徒要么是贪个工钱的脚夫。
  擒贼得擒王,狗狗祟祟的黑袍子羊角胡在混乱中被发现。赫连聿借力再起,溜着山石轻盈地走,又一只燕一样飞起来了,越过争吵的一地狼藉去拽那神神叨叨的画皮。
  “天杀的,神仙被惹怒了可怎么办呦。”有妇人坐地哭,拿着精挑细选还带香的帕子裙子去擦滚了一地的供奉狐像。
  小红狐狸和大仙像如出一辙,血染的色,人造的神。年幼的女孩捉着母亲的袖子,懵懵懂懂一双鹿眼,看着痴缠来去的人群:“阿母,我们不是来领弟弟回家吗?他人呢?”
  冲着工钱来的工夫们早大包小包溜了走,脏事干是干了钱也到手了,被人捉破总是有损回家的清白名声。
  羊角胡左冲右突地往外跑,气势上就先矮了一头。倒只有诚心诚意的信众们,忙着去捡神像,忙着虔诚地跪,去念叨着求神仙不发怒不降罪。
  赫连聿抓住人了,是个面黄肌瘦的汉子,精光眼,眉毛上皱纹来的早,配着两线染出来的长条白眉,有几丝装腔作势的道术。
  他眼神躲闪转圈儿,在革带上停顿了半瞬,膝盖一软就要跪:“大人,这,我就是路过这儿。”
  赫连聿被气了笑,掂着领子断了这汉子的逃路,背后的人言没停,哭叫的咒骂的求爷爷告奶奶的,脚踩着脚,肉贴着肉。
  周檀没退,冷着脸逆着人群走,一身青看起来像冰水造的像,眼波一藏狠意全在。
  三尺水指着,剑锋澄亮,这一堆泥欺软怕硬地散开一道路,让他断水分海一样走到尽头,路尽头正歪着一具瘦弱的身子。
  是那个充当引路符的妇人。
  她刷地丢下手掌里的简陋刀兵,啜泣着要跪下行礼:“鹰纹革带,郎君可是中帐的人?”
  周檀听见了这句问,这才分出余裕扫了眼自己束腰的带,没看见熟悉的一汪玉青色。
  他今早翻身下床随手往案上一摸,居然半点都没察觉,带了别人的私物。
  像是水进了油滋滋响,人群闻声,又在缝隙瞧见了那振翅击空的漠北鹰纹,哗地要散开,你挤我我挤你。
  中帐管事不多,不碰战事不出手,懒得把手伸到州府的治下管三管四,只顾着在野地里跑马砍刀,但依然是这千里草场万口人头顶上的天,冲撞了要受罪。
  赫连钧是止小儿夜啼的故事常客,平凉侯多少有点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抓兔子似的抓住人,吊着人直接踹上膝盖,从羊角胡身上叮当踢下来一堆罗盘神像招魂纸。
  还够博学的,这派那派的神物都齐活了,既有南佛门的神物,也有北地散漫信奉的神神鬼鬼。
  “大人,我就是,给人看个门。这里头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
  刑讯逼供没用上,看门的走的是那最薄情寡义的路子,一堆烂事被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讲出来,他还觑着两人的神情,似乎想再添油加醋一把,把自己择个干净。
  “这都什么事儿,因桃寺里乌漆麻黑,都是什么人,大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都是城东的孙老二牵的线,我才跟着那假和尚干,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大啊。”
  因桃寺,周檀将剑按回剑鞘,倒也没多少意外。云殊的一番话话里话外都是暗示。
  从南郡一路逃来的老禅师,破包袱里拎着千金难换的破月酒,烂草履中卷着珠玉小雕件,说他不是商衍之散出来网罗消息的人,总是没人信。
  商家主一贯手笔很大,钱不当钱金子不当金子,随手一抛,收拢人心一把好手。
  又是馋酒了,周檀掀了掀眼帘,总是觉得口中无滋无味。世风日下,堂堂一个世家出身的南郡公子,沦落到讨口酒喝都要「挨打」的境地。
  “去音州府提审那两位吧。”他一转思绪,转身望向赫连聿:“我去素音楼便是。”
  作者有话说:
  终于从论文里挣扎回来了哈哈,感谢耐心与观阅——
 
 
第15章 、两殊途
  良久,有人开口,雌雄莫辨一道声线:“这事,算成了么?”
  丽纺巷子很挤,楼挨着楼,当地传言说这巷子,先前是南郡御织造开在音州的商号,专供丝绸布匹南北往来,但生意没做大,更没搭上中帐的线。
  中帐的一群人整日里野地打滚,泥水从头糊到脚,从上到下没个正形,娇气的绫罗绸缎实属用不上,反倒每天撵着采买的人问今年生铁成色如何。
  现下这商号里人走了楼塌了,成群的宾客一散,形形色色的人都涌进来这巷子里办起营生来。销金窟、温柔乡,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丽纺巷子里的窗都保留了南郡的玉京样式,做得很是精致,菱花形的花窗刷了红漆,被冷落过几年,颜色掉了大半后,还看得出原初的风流味道。
  小轩窗里两情正浓。
  穿了一身素袍的云昙推开门进屋来,一双木屐脱下去,放在门外。
  他手上拎着正冒热气的一提食盒,半大的酒葫芦挂在手柄上,还散着热酒的浓香。
  桌边的女子梳好妆,正等着他赴约,煞有介事穿了一身拖地的红,红艳艳的裙,一朵花一样垂下柔嫩的花叶,铺在地上盛放开来。
  丰容靓饰,人面映着桃花,红酥手虚虚一抬,媚香就来。
  他不说话地看,先笑起来,伸出手掌慢慢揉按上桌边女子的肩膀,弯下腰去看她的侧脸,把缠绵热气从口里吹到了耳侧:“炉子里搁的什么,这么香?”
  “街上新买的。”苏小染蔻丹的手刮过他手背,流连着带出一路酥麻,她歪头,轻轻应声:“似乎叫春庭月。”
  “好名字,衬你。”云昙捧场地双手击掌,恳切地赞美道。
  “是吗?我倒觉得这名字有点俗气。”苏小在小镜里左右看,揩着新胭脂,铜镜小,握在手上正好照得住整张脸。
  云昙伸手来摸她脸上的软肉,被轻飘飘打开:“去那头坐着,有话问你。”
  “好好好。”他照旧百依百顺地坐,眼里缱绻流着一汪情:“什么事?”
  苏小支着小桌案去烫酒,红泥炉烧起火,晕着酒香往外散:“东街巷子里那孙老二,和你怎么认识的?”
  “孙老二?”云昙诧异。
  “这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就打过几次照面,他不是还给楼里采买杂物么?”
  他举起杯子往人跟前凑,身子也歪着靠近,带着檀香的气息扑近了,闷得很:“说这些干什么,来,喝酒。”
  两只杯子撞在一起,又分开。苏小拿脖颈对着他,领口也敞着,露出胸线。
  细细的一条颈子,柳条子一样,仿佛一伸手就能攥紧了,再一使力就能连皮带骨掐断了。
  她仰起头,去喝杯里剩下的酒液,太苦太涩,还有些烫口,呛得她皱起细眉去咳。
  “慢点慢点,没人逼你。”云昙忙慌去擦滴下的酒水,沿着侧脸一路擦到胸口,轻柔得像对待个花瓷瓶子,是他一贯的风格。
  去他娘的,苏小却想,谁不是在逼我。
  云昙还在看她,眼光温和,像逗弄一只笼中雀,看着她不胜酒力一般,敞开衣领散酒气,一朵云一样落在自己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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