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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古代架空)——予椽

时间:2022-02-04 19:18:43  作者:予椽
  “众生有情,情是苍生之心。连苍生之命都难掐算,又如何去,算苍生的心意呢?”
  “阁下这话有理。”牙尖破开了坚果肉,尝到些涩意后的浓香。
  “公子若是当真想求姻缘,不妨去碧波寺逛逛,那菩提树上的红绳,在音州颇为灵妙。
  这因桃寺里,藏污纳垢,自己心性尚且是一团浑水,如何敢为公子,测算心意。”
  “这却是自谦了。”他低低笑,只伸手铺开杯壶,拿几根长指肆意点弄,粗茶被他磨蹭着用小轮碾成了末,又浇起热汤开始自顾自戏耍。
  他避眼不看酒盏,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不忿。茶盏在手上被玩出了花样,银匙搅着搅着,茶沫里竟起了乳花,分分合合缠云起雾。
  云殊愣着看,活生生从流干墨水的枯肠子里打捞出一句:“汤发云腆醉白,盏浮花乳轻圆。”
  郎君闻言莞尔,隔着桌席与云殊碰杯:“道在人心,阁下心净,余下的,算得了什么。”
  僧人颔首起身,拖着脏袍重回人群,酒令响得直冲房梁,他跃上桌台踩碎酒坛,岔开两脚,仰笑出声。
  杯莫停,须当醉,一醉糊涂,万事也干净。
  口中的茶香气重,周檀提起腰下的毯,折成一团。粗茶不细更不润,但粗糙得有些余味。他搁下包金珠,悄无声地逆着人流往天光下走。
  只是公子天生招眼得很,他在包子铺上被欢喜的摊娘塞了满怀,便咬着浓腻的香肉冲着摊娘笑。
  换了常服的大君朝他走,手里的朱盒沉得下坠,被他拎得稳。
  周檀拿流油滴水的手去蹭,被挂着些笑避开。北地金贵的樱桃香顺着盒子来,他嗅着了甜,紧跟着伸手去挑。
  三层小盒码得齐整,带馅的煎夹子垫在底层,上头是一片还带冰的樱桃红。
  南郡风味的烟火气卷上面门,他恍惚一瞬,又在满街车马里定定看人。
  “这荤素配的。”他翻着捡着摇头笑,手指却诚恳地伸得长。
  ——
  酒色财气四堵墙,色字头上一把刀。因桃寺里春风不来,也要开上些浓情蜜意的假桃花。
  寺墙圈出的地不多,本是乱世里撑起的茅草棚子,进的人多了,牛头马面也有,俗物凡事也杂。
  云昙哄怀里的花娘,亲亲卿卿叫作一团:“姑奶奶,你可是好些天,都没来了。”
  跻着鸳鸯小鞋的女子啐他一声,揽起裙底坐上卷成一团的绣面被子,挨住一片火热:“你个冤家,我脚不沾地地忙你那一摊子生意,你倒好,在这儿顾着装神弄鬼扮高僧。”
  他只笑,转着簇新的细金镯子往人腕子上比划:“这凉州出的金子真是俗气,也只有你戴着脱俗。”
  “兜兜转转没个实话,你到底,从哪处带回那么些姑娘,要往我这草台班子里塞。
  姑奶奶卖艺不卖身,没道理逼着姑娘们贱卖身子,可这一个个面黄肌瘦手不能提,能出个小角儿,我都烧高香。”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都是些家破人亡的薄命女,走投无路了才求上我。”
  他意有所指地讲,手指沿着衣缘抚,轻挑过瘦削的女子下巴:“我这般行事,是在救人。也只有你这样的玲珑心肠,肯信我了。”
  苏小缠着帕子偏头看他,昏灯照着,窗影映着,有情女眼里谁都有情。
  云昙撑起身凝望她,这角度掐得好,看上去人面如冠玉一块,完璧也净透:“你这样的好女子,又是善心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
  并蒂莲的纹样在手上流,流得她心意乱撞一把抓,她咬了咬牙,最终软了心思答:“也罢,左右是救人,姑且听你这一遭。”
  提灯的小童三长两短地轻声叩门,是暗号。
  苏小睨他一眼,起身推门离去,腰肢摆得千娇百媚,走远了还闻得见身上遗下的浓郁香风。
  云昙收回笑,面色冷硬地转向墙角,那处砖石砌得异常厚,风吹得浅,隐约听得见断续的人声气,眼看就要断。
  ——
  天色还早,碧波寺里人头已经挤作团。姑娘夫人们摩肩擦踵去摸碧霞娘娘殿前的门钉,鞋踩着鞋脚按着脚,挤得锅里饺子一般。
  每人手上都扯着几把红布条,正翘首等着往合抱大树上挂。
  小童在山门前数蚂蚁,竹苕帚扔在一旁。轻雾在竹林里丝丝缕缕地缠,赫连聿拎着金丝绣鞋一路沿着青石板路跳,她梳着南郡的夫人发髻,革带被活生生夺走换绣带,玉佩一挂步子扯不动,只剩下满脑门的官司:“周公子,周郎君,你自己去扯二两红绳拴,没人敢指点你。音州营里杂事成堆——”
  “前锋参将昨日回了营,大君许了你一日假。”
  她吞回要骂出口的话词,嘴唇要努不努定在那儿,下意识去腰中摸刀,只触到了满手滑如水的南郡碧纱绢,淌得抓都抓不住:“这寺里不是求姻缘便是求子孙,和你有何瓜葛?”
  “瓜葛倒是没什么。”周檀半提半扶地拖着她走:“查些旧事罢了。”
  “你这案子,查得够百转千回的。”她扭捏地扯着周檀的袖,费力地找见了平衡:“捉住了宋文敬还没完,要去捉背后打算盘的人。”
  人心弯绕,心事也弯绕。两人弯弯绕绕艰难上山坡,汗水比日色来得快。
  何不骑马的念头同时开始转,赫连聿磕着三寸软鞋,把砂石往外倒:“过来挡着些。”
  周檀戳在日光下,在越发多的人群里尴尬得想遮面。毫不顾忌的眼神在他肩上兜转到脸上,他一手抬袖遮阳,一手支着半身都要不遂的赫连聿。
  竹林石板路,公子身段也像竹。姑娘们持扇不持扇的,都要路过瞄上一两眼,再欲盖弥彰地转回来细细看。
  热心肠的夫人挤来问候,巾帕扑到脸上:“公子还真是会疼人,娘子好福气。”
  赫连聿哽得想要当场躺倒,在越发涌动的人头里窃声言语:“你可当真是,不想引人注意。”
  “两人引人注意,总比一人来得好。”周檀继续拖她走,薄汗沿着脖颈滚成细细一道河,被日色晒得晶亮。
  赫连聿收回莫名想去擦拭的手指,心头滚起一阵恶寒:“你不过是想拿我做筏子罢了。”
  “那君侯,做这筏子么?”他又挑着眼风来看人。
  这人真是要人命,赫连聿正回额上坠下的钗珠,断断地走,续续地停。
  作者有话说:
  灵感真是时有时无,存稿快用光了,得加紧一把了哈哈。
 
 
第13章 、碧波狐
  碧波寺下藏着红狐神,神神叨叨埋了一窝买卖。
  山高有尽头,中庭里菩提树根扎得深,郁郁葱葱铺遍庭院。
  栓红绳的有,拴红布的人也不少,若是求子,连针脚砸出的娃娃也拴得。住持笑着立在廊下,长眉垂着,发须都白。
  “肯陪夫人来的男子不多,公子心诚,所求也定能圆满。”
  周檀连诳语都打不出,难得支吾几声去换话头:“此地是南佛一派的寺院,为何还有他派信徒来拜。”
  “图个心诚罢了,哪管得了那么多杂事。这世上的事,说也说不清,有个念头盼着,总是好。”
  树影斑斑驳驳投下,禅房错落地摆,门前有些花木深的意思。
  赫连聿揣着签子回,尚嫌不够地晃着筹筒。她举起签子给人看,脸上有些奇异神色。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周檀接了签子举起手看,眉眼也渐渐舒展起来:“手气倒好。”
  “你说这签筒里,有下签么?”赫连聿一手举签一手揩汗,大马金刀岔着腿,裙摆系上了腰,终于松快了些。
  “求签子,求的是圆满,真真假假,在心里盘弄便是了,说破了总归不好。”
  住持托着鸟雀过路,望着两人开口讲,云山雾罩里撒着步子走。白鹭卧在他掌心,羽毛泛着水光。
  “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这求神拜佛也转不了的生机,总会有人求旁门左道。”
  “问到些什么?”周檀搁了签筒去问。
  “这往来参拜的人里,挂念着续香火的不少。不少人说,这碧波寺里灵气一年不如一年,求子倒不如去拜狐仙。这砸场子的人,还真是大胆得很。”
  周檀尚未开口,便听得转角人声响起,妇人巾帕遮脸,脸上落着红痕,三寸足走得也快,匆匆擦身过时,隐隐约约看得见手中木雕的红狐小件。
  红狐狸巴掌大小,雕工粗糙,吊梢眼挑得过度,被人护在手里,打眼一看只有草草两道往上斜飞的刀痕,邪气毫不遮掩。
  倒自己撞上门来。
  碧波寺下藏着红狐神,神神叨叨埋了一窝买卖。
  赫连聿踩回重靴,先舒坦地长舒了口气,才发力跟上仓促撞见的那根线索。
  娇贵的鞋袜被她草率拎在手上,山林里光影重重,她勾回短刀,借力而起,林燕一般逡巡在半空之间。
  这轻功颇妙,更不像是北地战场惯用的直来直往的硬路子,周檀慢悠悠地跟,分出心神去看她脚下的步法,一时忽觉熟悉又违和。
  太轻也太高了,轻到像一只负着长云飞的凌空燕,不像是纵横北地的漠北鹰。
  妇人走得不快,背影却时隐时现。山路兜过个弯,竟然瞬间连人影都半点瞧不见,只剩下竹林摇晃着响。
  赫连聿自半空落下,脚尖勾着竹背滑:“这事儿,还真是。”
  她自负功力,也自负得恰到好处,自知放眼江湖,不该如此。
  她转了转口舌,似乎在斟酌是否要不留余地去剖白。周檀蹲下身捻起些碎泥,微微掩住她的唇:“你听。”
  赫连聿犹要为自己辩白一二,好叫这一身功夫不算是消磨父辈威风。
  泥下的松动止住了她,她骤然腰背发力,腾空而起,错开张当头罩下的钢丝铁网。
  鸟雀惊飞。
  她在竹背上垂头看,屏息凝神,拱起脊背藏起杀招。周檀擦着网丝停上另一枝粗竹,折扇收回里衣,长剑缠在指尖上半出了鞘。
  这是个微妙的平衡,两人透着影绰绰的竹叶互看对过的脸,还得费尽心力停下颤抖难止的林海。苍翠林海摇晃不止,底下的人也并不现身。
  静默的拉锯维持了许久,风声卷来掺着铁锈气味的人声。周檀扣着剑身不言语,他十指颇长,此时指尖缠了一周再勾住了剑身,亦是杀招。
  山雨不来风满楼,血红色的狐狸踩着碎叶一路跑出,竹梢头的两人沉着面色对视一瞬,在崩裂的声响里同时飞身跃起。
  “埋伏有些寒碜了。”赫连聿落了地,单手拭去面上的灰尘。
  短刀伏在手里,她左脚后撤,先虚护住了甩着剑四处摸剑鞘的周檀:“看来主使之人,今日不在。”
  ——
  邸报从凉州被快马递到了音州,阿胡台在帐前磨一把刀,耳边依然是终日号丧的铜琵琶。
  他忍了半会,忍不住出声去问:“那话本上说,南地的乐曲是靡靡之音,柔媚得都能醉人心,你这怎么,这般难听。”
  菩提拨着弦瞄他一眼,指甲抠着吊:“佛说清音入耳,醍醐灌顶,这才是正经。”
  “还醍醐灌顶,破人脑壳才是。我看你便是没学会,还要撑着自说自话。”阿胡台嘟囔一声,掀起帘幕撞入中帐。
  那群境线上的散沙交错游移着,融汇成摸不出意图的痕迹,赫连允折开皱作一团的信函,按在错金香炉前缓慢地熏。
  字迹浅浅淡淡爬上纸面,走笔随意得几乎称得上凌乱。边角绘单飞的燕子一只,灰蒙蒙上着薄色。
  “散沙成丘,碧波有狐。”字体小得局促,惜字也如金,像是嫌奚家墨一年比一年贵似的,捂着不给人看。
  他神色依然平淡,只是上下扫视。身侧的食盒对半敞着,里面一片甜腻,正等人来拈来尝。
  “破月部当年被穷发秃子们撵得孙子一样,怎么着还认贼作父?我看就是这幽州草场长得好,烂心肺的人又想来分一杯羹。”
  赫连允摩挲过域图,弯出扳指微微点弄,划过两指宽的玉川江水:“他们未必是要图谋幽州,倒是有意南下。”
  当日荒唐刺杀的人,不过是泼出来的几个草率废棋,如今看来,竟是个投名状。
  投的是南郡书,叩的是玉京门。
  ——
  红狐尖声叫唤,利得像钢丝滑动,磨得人头脑紧绷。
  周檀终于从树坑里捞起了造价颇贵的剑鞘,他拎着袖子擦过泥灰,揣进怀中反手出剑。
  佩剑看着有些累赘,覆了薄金剑衣还要嵌珠子,像个搁在展柜里的风月物件。但这风月气在三尺剑锋翻出时,一把散了个干净。
  三尺水,讲的是白锋素净,拔剑断水。
  “装神弄鬼。”赫连聿掀了眼侧耳听,她躬身曲膝,只等着近战,短刀也暗自收着。
  可这近战等着等着也没等到,又是一段死一般的无趣沉寂。
  兜圈子成了另一方惯用的伎俩,竹林里轰隆掉下假货编织成的草皮,揭掉了低矮山洞的草绿壳子,半秃的洞口忽明忽暗,似乎有一线光。
  “进去?”赫连聿望他,在袖后振出三寸箭锋,连带着褪下的罗裙一齐钉上树梢头。
  绿罗裙招摇地飘,生怕有人瞧不见,南郡染出的天水一般的碧色,比竹林也嫩。
  “有何不可?”周檀瞄着她挑眉,折扇一扫,矮身先入了洞口。
  两人闷着头走,在狭窄的洞道里肩碰上肩。赫连聿去怀中掏灯烛,里衣中衣食住行的物件竟然装得一应俱全。
  “若说这是圈套,似乎有些直白了。”她抠着饼子先啃。
  “既然来了。”周檀又摆起懒散的面色,去捉她手中的盛水皮壶,在耳边晃着听了听声。
  这山洞九曲回肠一般,过了一弯还有一弯,嶙峋利石戳着肩背,似乎能带出血痕。流水声偶能听得见,走远了,人的呼吸也开始入耳了。
  是个四通八达的鼠穴,里面藏着的却是人,一群群的人,麻袋一样堆在一起,看不出是生是死地挤成一团。
  那妇人靠在铁栅栏后颤着,手里握着短得可怜的一把竹刃,仓促削来的锋分毫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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