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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古代架空)——予椽

时间:2022-02-04 19:18:43  作者:予椽
  他碎散的长发卷着官帽,露出浓淡晕开的弯眉,破口大骂:“赫连聿,你个憨货!”
  音州上上下下,从东到西都泼不进水,逐杀周檀的沙子们本该在丽纺巷撞上音州营的精锐,但时间卡得虽精准,陷阱也铺排好了,周檀居然好路不走,一跟头歪进战局去,要跟人当街搏命。
  赫连允纵马过街,身后追着黑甲黑马的音州骑。那人一身锋刺,哪有这么快就能抚平的,他顶着夜风,生起些复杂的心绪。
  聪慧心窍,总该会想到这些引逗的手法,还要一意如此……
  无名黒巷冷风过境。
  周檀「咚」地一声撞上索克托的胸甲,后腰一提避开了当头斩下的刀。
  这巷子里的交锋还进行着,但索克托已经开始不耐。他被风里递过来的薄淡香气击到恼恨,偏偏周檀的影子忽左忽右,鬼影似的,不叫人看清楚。
  “音州骑!赫连允,是赫连允!”有弓手在身后嘶声叫。
  音州骑的马蹄都包着铁掌,擂起来时整条街都似乎为之动摇。
  一行人墨色流水似的汇进丽纺巷,又摧枯拉朽地冲往这逼仄巷口。
  是洪口决堤一般的黑流。
  “轰——”
  骤然有火烧了起来,是素音楼。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妖风还是巨大,感谢——
 
 
第17章 、魂归来
  天地四方,多贼奸些。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这火焰太旺了,把人都要连皮带肉地烫烂。
  苏小扔下火把,也像去掉挂碍一般,敞开胸襟,扔下累赘的罩衣。
  戏台子偌大烹锅,人声鼎沸正是那加码的柴禾。她步子依然袅娜,粘着烧焦的鞋袜也像是闲庭赏花,香风媚得似乎能压倒火气,步步踩出莲一样的火星。
  “是我一朝,痴心错付,把那渣滓当有情郎。”
  她钳着金臂镯在风火间笑,面上红痕不退,走得跌跌撞撞:“云昙,这一把糊涂账,我代你清算,这罪过,我且代你烧了。你这一条烂命,留着去府门里挨天谴吧。天若有眼,畜生道都容不下你。”
  “来世……”一口血泼上她唇角,又被柔软的指节慢慢抹去,在面上烙出一片胭脂似的红:“若有来世,姑奶奶也该生个清白身子,投到干净人家去,不再撞见你,这肮脏货色。”
  苏小捏起戏腔唱丧曲,那不是婉娈谄媚的艳乐,却是音州战场上流传的招魂古歌。
  阵前人招亡人生魂归位时,总会伴着野笛唱两句,她红唇微微张开,音调骤然拉升。
  情网如疆场,古来几人能回还。
  素音楼的牌匾也摇晃着,轰隆隆正拖着房椽往下掉。泼水的人在楼下汇聚成一道,她张开眼朦朦胧胧地看,被熏得已然看不清楚东西了。
  只这把经年眼泪熬出的嗓子还在穿云裂月地响着。
  天地四方,多贼奸些。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她的喉咙进了些烟灰,在哑裂的声腔中将音调甩高了,又抛下楼去。
  白月凄然照,音州骑到了,正隔过巷口高声唤周檀。周檀发力一甩剑锋,脱出战局,一手接住了扈从抛过来的沉铁刀,背对着索克托刮过刀锋,在轰然落塌的楼阁下与苏小对上过短短一瞬。
  “魂兮归来。”他随着出声念过一句,藏住眼底的凌乱色。
  泼天都是血与火,半边天红成一团,人声叫喊在一处,听不出敌我是非。
  像是一片红湖,湖面一点点升起来了,正要盖住人的鼻孔,让人难以呼吸。
  时间被拉长拉远了,周檀猝然按住额角,溺水感又来了,他右手狠狠勒马。
  那女子拈着金镯四处望,张开一片软唇狠狠吞下去,像是恨,却也更像是解脱。
  生金滚在喉咙里,消磨了最后出声的「归来」二字,潦草也干净地作了结。
  但她尚未咽气。
  一口残气吊着生魂,还没往阴阳界的岔路口走过去,喉口翻搅里泪意也上泛,耳侧的人声喊得一声连一声,她却记起年幼时打在身上的硬板子,字是骨头韵是肉,人是板打出的角儿。
  苏小又下意识地去张口,最后只挂出惨笑,兜着步子往火里走。
  绣鞋上还有鸳鸯,早烧得看不出了。
  该去个干净地方,她想着,便轻飘飘滚进火海,肉身是一轮沉进海底的月轮,只顾奔着沉睡去。
  这一生的戏,唱得够错差的,该唱心上人时心意枯死,该唱四海平时卷进倾轧。独独这一折,够盛大了,够叫看官且记上一记了。
  楼塌得快,周檀在神魂撕裂的剧痛里持刀刺入肩背,划开肉带来的那一瞬清明来得快,但也不够。
  有人纵马越过,劈开刺向周檀后腰的刀锋,氅衣劈头盖脑裹住他的身子,一双手也托在了眼前,熨帖的温度把住了他。
  总算遮住了。
  雪照山背上骤然一轻,它叫了半声,踏着马蹄拐了弯。
  眼前一片黑暗,但足够安宁。周檀脱力地往后靠,沉铁刀咣当落地,露出发力后绷着筋的单薄腕子,白得几乎惨淡。
  “母亲。”他低声呢喃过,不再费力撑着一把腰,纵容着自己陷进山一样的温存臂弯。
  赫连允拨转马头带人走,马蹄踏着铁掌铮鸣,拨开红雾朝外冲。赫连聿左手提着鹰冠同他并辔,赤色的瀚海马红得扎眼。
  破月部的弓马被冲散了,音州骑的黑甲伴着哨声响,索克托在凌乱的洪流中有些抓不住马,他刺开乱箭,叱骂出声:“赫连家的大君,你不敢与我对战么?赫连钧的小子,也不过如此么!”
  “围杀亲眷,这不是北地的规矩,破月部的旧事,破月部自己来战,大君先行一步吧。”
  塞思朵从铺天盖地的黑甲里挤出身子,像是浮出黑河的一枝的红莲。
  她袒在外面的脖颈上纹着燕纹,执弯刀,也不背弓,朱色的重甲护住胸腹,一双灰蓝色的眼珠在铁面罩里泛起亮色。
  “索克托,我与你战。”
  索克托瞧见她,先怔了怔,又讽笑出声来:“塞思朵,狗牌都带上了,赫连钧那帐中人给了你什么啊,这么死心塌地。”
  她踩住马镫,侧身亮刀:“做墙头草的是你们,现下反倒怨起旁人,小王爷,你们父子勾连穷发部烧了破月大半草场,居然还有脸皮去南郡穿线搭桥,南郡的皇帝赏你们脸了吗!”
  破月部不擅刀法是北地的共识,所以持刀的不如带弓的多,这两人这些年却东西南北杂学了不少,两人都不背弓,两把弯刀几乎碰出了火花,塞思朵一顶马腹,直接碰面撞上去。
  音州骑中散出一条线,街上变成了破月遗族的缠斗。没人再叱责出声,陈年旧事一道墙,天堑一样,隔开了原本融为一家的三支部众,本该几条河各自流,永不再相会,奈何造化也弄人。
  阵前再见,面目全非。
  塞思朵举高了刀,她的身段对上索克托时,几乎称得上瘦弱,但马背上留给了这具瘦身子足够的余地,她踩马跳起,撑开两只脚,竟直接踩上了索克托的肩。
  “送你一程,小王爷。”她冷声道。
  素音楼的火依然未停,裹着中衣的姑娘们在楼旁奔走,水泼得不见成效,焚天的焰色唤醒了整座城,人声开始鼎沸地煮起来。
  赫连允冲着冲马上前去的骑手们微微颔首,允了他们的瓢泼战意,他牵住身前的缰绳,两道手臂圈住周檀,又缓缓躬下身子:“回营去罢。”
  “好。”
  赫连聿的脸绷得紧,再没挂嬉皮笑脸的假皮子,唇上有新鲜的血在流。
  周檀歪在人胸前,偏头看她的严肃神情,还要伸出沾着血的手戏弄她:“笑一个?”
  被身后人一把包住手。
  他在马背上昏昏欲睡,山路也被身后的人踩得平稳。生在锦绣堆里的公子郎,早年该是桶罐蜜水里泡大的,那时的国公府,门前立着镇北国公,庭后坐着清河公主,一派春意浓重的温柔乡。
  恍如隔世。
  倒是久违了,他拿侧脸向后埋了埋,猫一样枕着,把人的胸膛当成平稳的床,一步三步地晃。
  音州营坐在半山腰,零零星星的帐子正点着灯,音州骑出了不少,剩下的闲人也不少,正横七竖八歪在草甸上打夜牌。酒坛子和人躺在一处,羊汤的味道还旺。
  “破月部的沙子们,尽会给人找事。”阿胡台扔下手里的牌,跺了跺脚直起身来:“不打了不打了,辎重营该出门打扫战场了。”
  “你小子,又悔牌!你们辎重部吃啥都赶不上热乎的,急什么。”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就一局,嘿。”
  但山下的营哨被吹响了,玉爪从枝叶上振翅飞起,一星白色在夜里格外显眼。
  听着了讯号的菩提匆匆慌慌扔下签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帐中,把热水灌满了桶,将晾干净的一叠巾帕摆上矮桌。
  “茶,茶壶,谁把帐子里的壶给偷走了?!”
  他念叨着,冲门外吼:“你们一群老痞子,偷用什么南郡的玉器壶?”
  山路上三人骑了两匹马,后面还跟着一匹高马,它左顾右盼,背上空空荡荡,只背了顶织锦小包袱,叼着缰绳自己扬蹄子小跑上山来。
  菩提先被这奇异的场景懵住了,然后想起些重要的事件,他疾行几步去扯翻身下马的赫连聿:“君侯,这,大帐里就一张床啊。不如把你的那——”
  “长眼了么!”赫连聿回头呵斥他:“我今夜累得很,你要我在地下躺吗?!”
  你一个月里半个月在地上躺,剩下半个月在房顶躺,你那小床放着要么落灰要么藏酒壶藏话本,骂人作甚。
  他拎着布巾左思右想,半晌没想明白,木头一样呆着戳在地里,看赫连允抽身下马,带着一怀青色往帐里走。
  玉爪亲亲昵昵地叫,铺开翅膀去扫怀中人的脸,又被赫连允张手拂开,它有点委屈似的,又飞起来寻雪照山去了。
  那青色又淡却又显色,似乎是节北地难见的春柳,也像雪地里压了弯的半截青竹。
  不知道是睡熟了还是昏过去,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飘起叫人扯也扯不住。
  “可真是软。”人的赞叹总是不过脑,张了嘴就要往外倒。
  赫连允耳力一向敏锐,很快就听着了,他顿了一步,回头看菩提,不动声色的面上掀出了半分冷霜。
  “这眼神,要剜人眼珠子一样。”菩提抖了抖肩,也不敢出声,只是缩着身子躬身示意,循着墙角溜去后边的灶房,去焖一锅羹汤。
  羊肉得细细切,辅上碎葱,妆上翠色。
  比桌面还大的一口大锅烧起了水,正汩汩作响。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每次写的时候,都有点形式大于内容的感觉,写着写着还感觉很伪科学。
  感谢观阅——
  隔壁挖了个悬疑灵异娱乐圈的大锅烩新坑,如果路过可以顺带看一波哈哈哈,但是更新还是以本文为主。
  另外:
  短句来自《招魂》,向被我疯狂魔改找灵感的诗词歌赋曲表示歉意。
 
 
第18章 、问此心
  “是亲还是……”周檀刻意顿了顿:“眷?”
  一只玉壶被偷偷摸摸地放回桌案,灯火昏沉烛正烧,帐中算得上静谧。
  玉爪栖在雪照山脑袋瓜上,张开两只短翅膀盖住脑袋遮住风。
  想去郎君怀里睡,它还委屈得很。
  “还伤到哪里了?”周檀被放进熟悉的靠椅上,他脑袋没来得及向后仰,便发觉赫连允蹲下身,正低声问询。
  郎君的额头破了半个角,滴了点红,他毫不在意地一手擦去,被赫连允按住了手。
  “没什么妨碍。”周檀挑了眼,语调里还带波,很是不正经:“倒是你,大君,脑袋怎么又撞成这样了?”
  “擦伤。”赫连允探出手,固定住周檀乱晃的脑壳:“不要动。”
  他扯着纱布剪往人头上箍,两只手揉乱周檀还带冠的鬓角。
  桌斗里的纱布卷被两个人造作得散了一滩,周檀踩着软鞋往屏风后转,只撞见了一张窄床,床榻是够软,但窄得卧不了一个人,很有中帐勤俭持家的抠搜韵味。
  同心忧这话放在这儿多少有了些讽刺,两个人脸对脸躺下去,两个破额头都缠着纱布卷。
  周檀身上的香息似乎更浓了,赫连允拨开周檀流到额前的鬓发,只觉得窄床一张,当真是挤,挤得四条腿搁在一处,连胸口都要对着跳。
  面前的人要矮上些许,乌黑的发顶恰好落在眼中,盛着些薄光。侧颊被发丝遮掉大半,只剩泛红的鼻尖浮露出来。
  他像是睡熟了,双目松垮合起来,多情的一江春水被藏得深。
  今夜的刀剑有些怜香惜玉,避过了脸和白生生的脖颈,只擦过肩头,没再撞入。
  这人身上最狠的伤,竟还是自己刮的那条。半条胳膊淌着血,指尖上被大力擦过几次还有红。
  太熟练了,赫连允看着身畔的人,纵使是上过琐碎小战场的南郡公子,学过几招花拳绣腿是正当,杀招用得这样顺手,快要把自己当成砧板上的肉,翻来覆去浸入味。
  赫连允一时不知道该怒还是该怨,经年累月埋在体内的淡漠壳子松松动动,眼看就要藏不住情绪。
  周檀在长时间的凝视注视里动了动眼,偷摸翻过身子似乎有些难,他吃力地定住眼皮,下颌也绷住了,想求个不动如山不被人察觉。
  对着赫连允躺,是今晚脑子被赫连聿敲了么,他无声腹诽,全忘记了几分钟前的管不住的乱晃的脑袋。
  但那股热气凑近了一些,混着又浓又浊的安神息,闻起来似乎在战火里头脸着地滚过几遭。
  于是他再次呛了起来,脸上浮动着的光影被彻底打碎,一盘戏演得四分五裂。
  赫连允闷声便笑,带着胸腔都振动起来,开口问的是旁人的事:“今晚,为何要护着她?”
  “又不是个瓷瓶儿,哪有什么谁护着谁。”周檀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声,嫌热一样,去揭领口捆紧的系带。
  “你猜到会有人在素音楼前围杀了,是不是?所以才要赫连聿去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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