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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古代架空)——予椽

时间:2022-02-04 19:18:43  作者:予椽
  “命硬着呢。”燕沉之微微扬下巴,意有所指。
  ——
  清扫已经开始,那些散落在各处的线索也终于被摊上桌面。
  济州妃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用毒浸泡出的红粉骨,见了光直接化成灰,也算是跟心上人再不分你我。
  她拿这看家本领拿捏这一宗教众,最终也捅破了天,掉下来半块山,通通埋葬。
  那所谓的祭祀庙看似宏阔,实际上更像个没支架的草棚子。
  支撑山洞的石头都已被挖空,取而代之的是细小的木质结构,但凡抽走狐像下方的木质支撑板,整个框架接连受损,山洞便会轰然倒塌。
  这却也是她算好的,没打算活,更不打算留活口。这个为情癫狂的女子对儿子没怎么上心过,坐上皇位的儿子却对她心心念念,只当她是受了天大的冤屈,才要一路复仇。
  剩下的线索都扎在南郡,周檀懒得分神去管。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吃睡睡等着这扇生门洞开。
  夜里只有他一人睡在外间,没什么人来打搅,房里飘着一星烛火,温度攀升,静寂无声。
  无声持续了许久,周檀似乎连时间也不怎么记得,手里的杂书翻了半页,配糕点也觉得没趣儿。
  “吱——”
  一声拉锯似的响声,那扇老旧的铁门洞开,先扑出来的是一股热浪。
  热浪如有实质,空气中都泛起扭曲波纹。玉爪被燎了半边毛,唧唧叫着扑腾翅膀冲出去了。
  有人影踩着热气挪出来了,步子缓慢。
  周檀半梦不醒撩起眼,手支下巴,眼里一片蒸红:“出来了么?”
  “去睡吧。”赫连允按他的发顶,低声说道。
  ——
  周檀煎饼似的翻醒时,是在里间的床上,脸着床,肩头压了几层毯子。
  燕沉之垂头看他,脸上似乎藏了点想说的话,必然是有话要说,他是玉京城里的一滩污血里,仅剩的全乎人了。
  皇帝无数次试探过他是否当真死了,最后却都或多或少地,软了一腔毒心肠。
  “东舟一战……”周檀终于问道:“为何如此伤损?”
  那些不成气候的海寇,轻而易举凭借几只舢板冲上沿海的怀银城,再顺畅无比地直捅怀银府,烧杀劫掠三天三夜,甚至不着急退去,等着与人多势众的援军硬碰硬?
  燕沉之松下手掌,却不答话,替他挽出个公子发髻,用公主旧簪穿发冠,手里还带着一阵温度。
  “降妖镇魔,多福安康。”燕沉之道:“前尘旧事,人心鬼蜮,莫再记挂。”
  想想也实在没什么要记挂的,小时候会想舅父分明是亲切的一张笑脸,为什么半点情分也不留,如今再想只是没趣儿,中州军当年还是爪牙俱在的猛虎,今日中州铁壁为己所用,改日呢?改日要是不念旧情翻脸,军旗一举山呼海应。
  坐皇位的人,什么不怕?连儿子多吃几碗饭都要疑神疑鬼。
  周檀回想,他好像从没梳过这么规整的公子发式,纪清河显然除了扯他头皮什么不会,周涧安也是个整日侧帽的风流德性,披头散发上街下河。
  郡主的发髻自小全由熟识的宫妇梳起,自个儿练出一双巧手后,倒也不会梳这种男子发髻。
  “睡一会儿罢……”燕沉之说,声音温和:“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了,周檀微微盖住眼睛,一阵乏力的疲惫。
  ——
  玉京柳章巷,陈记丝绢坊。
  过了允许泼污水的时间点,这条街上却没人管,脏水被成桶地扔进净污沟,咕咕噜噜还冒泡。
  陈羽柔吹熄烛火,按动手腕。皇帝一天三次拉扯她的姻缘,除了朗州陈不缺钱花,更因她这稀罕生辰,不多不少没差,跟周檀同月同日同时刻生。
  贵女的生辰本来只有家里几个粗枝大叶的父兄知道,没事儿不可能外传。
  但宫里的贵妃,总爱张罗婚事,手里不知道捏了多少适龄姑娘的生辰八字。不知情的,还当这是偏爱与荣宠。
  一尾燕在她梁下歇息,羽毛还沾着夜露。夜过三更还有军刺斜拖在地上的声响,临近盛典,京城是越发密不透风了。
  更夫被替换成军士,显然不是为了敲梆子,高门显贵们都爱扎在一处住,互相走动聚会,只管捏紧两头的巷子口,就能把这一条街上的人都塞进布袋子去。
  金阊门外搭建高台,夜里也赶工准备,工期压缩得相当短暂,只为了让那新物件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鸣惊人。
  陈家的丝绢坊卖得贵,却不挑人,并不设在达官贵人挤成一锅粥的几条巷子中,反而扎在不为玉京所喜的——柳章巷。
  这巷子是京都的一块疤疮,做一样营生的章台街都要跟着唾弃一二,同样依傍河堤上的十几里柳色,同样朝歌夜弦不停歇,这里头的人却都是贱籍乐官,打打琵琶卖卖身子,真碰上有心郎也抬不上台面,户籍写一贱字,终身低头。
  金阊门是中轴线上靠近宫城的第一道门,进了门就是宫禁内城。
  在这没几寸地的地方搭建一个体量不小的高台,更是显得拥挤局促,半点挪不动步子。
  北面有山,怀里有河,这地方终年没什么雪,下一场扑扑簌簌的薄粉末就算是过了冬,如今天气已经转暖,地上的残雪已经快要留不住,融化成一滩滩的稠水。
  陈羽柔提起腕子碾碎钵子里的香片,一阵浓郁的气味炸裂开来。
  雪中春信的味道一变再变,各家香铺似乎都没什么定式,只是她手里这片,居然混着一星火药的味道。那绝不是什么香料。
  “将军……”她不回头,忽然开口道,语气缓慢轻柔:“这玩意儿在闫造办手里乖得像条狗,换了别人捏,还不把自己炸成肉片?顶个酒囊当脑袋。”
  没什么声响来回应,唯独身后的窗微微摇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
  这几天可太冷了,窝家喝酒保暖中。
 
 
第92章 、春江月
  ——酒足饭饱好上路——
  赫连允是没什么事了,被从闭关的「铁锅」里捞出来时还滚烫。
  但床上不空反倒多个人,周檀觉得脑门上顶了块炭,在这冬春之交,甚至热得难以入眠。
  “太热了。”他嘟嘟囔囔,拂开胸口扼紧的手腕,只是用手指松垮地勾着。
  “惯会说好话……”赫连允道,埋在发丝中发笑道:“冬天里扯着不放,入春倒嫌热。”
  确实是太热了,周檀甚至感觉丝丝缕缕的蒸汽在山中蔓延。
  窗外传来不停歇的敲击声,军械部似乎又在上蹿下跳地挖地洞。巨大的机械车被推上平地,已经忙碌了几天。
  “做什么?”周檀指向窗外。
  “那里才是《冶矿图》的中心。”
  《冶矿图》描尽千里,唯独中心是一片虚空似的空白,省笔墨。
  “什么矿?”
  矿种尚未可知,这里的土质,根本不像任何一种矿藏的产地的土质。
  泥土湿润呈块状,甚至有些粘腻感,冬天里的积雪被堆成小山,地下挖掘了不浅的坑,热火朝天,忙忙碌碌。
  面前是坑坑洼洼的地面,和不断喷吐的热蒸汽。雪地被他们凿得一片狼藉,一步一小坑,三步一天坑。有极小的水柱从地下喷・射・出来,像是泉眼?
  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山泉眼?
  没几天小坑就连成一片,往下狠命深挖后,更多的水涨上来,一股股地,汇成溪聚成河,再从高往低地四处流淌下去。深坑里泉水越涨越多,最后漫过脚背,积到脚腕。
  年纪轻的直接甩掉外衣跳进去泼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欢喜,泼水的闹架的,水是越积越多,冒着热的雾气也越发浓厚,整个坑像是煮沸的锅,单差几根葱便能上汤。
  “哪里来的一群憨货。”塞思朵拎着两把擦洗干净的铜锤,睡眼惺忪路过,眼里已经松懈下来。
  水珠溅到她靴尖上,一阵响。
  ——
  “竟然……”周檀脸上顶了半张信纸,收回视线,轻声慨叹道:“连泉眼都有。”
  “什么都有。”赫连允的气息涂在他耳廓上,染出一片暧昧的红。
  酒暖饭饱无战事,足不出户的似乎都在忙着讲私事儿。人人都知道头抵头挤在一间房里能有什么事情做,不着急忙的「正事」全当废纸似的,一张张摊在前厅桌上。
  天下银路中州会,单单翻一把这些被冷落的信纸,就能瞧见花里胡哨的一片家主印信,蓝的绿的姹紫嫣红,花纹更是千奇百怪。
  钱,周檀是没什么功夫管,他眼前似乎被汗蒙上一层虚无缥缈的水雾,连过度剧烈的摇晃也没能看清楚些。
  这南郡的汤包外皮被磨去了大半,明晃晃地露出胸腹给人看,空门大开全不设防。
  “侧过去做什么?”赫连允吻他的发鬓。
  “热。”周檀挣扎几下,挪出去半寸,后背扯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
  怎会可能不热,热得三魂七魄都已经烧出来。地上的纸上谈兵,是打赢了,真换到这地方,周檀满心都是拔腿逃窜。
  这是以往绝不敢想的,受制于人的境地,肌肉似乎还有点握刀的直觉反应。
  但像中毒,又像是醉酒醺醺然,四肢发不出什么力气,刀自然是没握,有别的热东西占地方,还一定要他亲手来握。
  实在要命地近。
  “停……停之。”
  “叫我么?”赫连允攥住滑下来的手掌,重新安置在自己的颈侧,那里跳着火一样的脉搏,烈火燎原的温度。
  他明明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纪清河……”周檀被按压得彻底,像个破了馅的可怜汤包子,面前正对壁角,身后更是铜墙铁壁似的桎梏,手腕没处支,艰难落在榻上的手肘都磨出一层显眼的红。
  但他没舍得放开人,最后只是翻转过身去,拢住上方的脖颈,低声喘骂了一句:“你个不争气的文盲。”
  ——
  接近年关,有别的事情需要忙,燕云楼的消息也稍许迟滞,也没什么文书着急处理,难得的偷闲时光。
  摞了一年的旧单子被重新排列梳理,三三两两的燕展翼滑行,或向南去,或一路向西。
  周檀清楚地知道南郡风雨欲来,东舟、昌州、乃至被严加看管不许驻军的清河邑,都被牵进一场新棋中,玉京城里的勋贵各有盘算,连一贯温和退让的朗州陈,都忽隐忽现地探出几双手来。
  朗州陈,菩萨像,现今连菩萨都怒目,还能有什么好事情……
  与我无干,周檀不作声地想道,至于宫里那位郡主,脱缰野马早没有了顾忌,心里的野望见风就长,由她去吧。
  “砰——”
  烟火照亮玉京的黄昏,几尾流星似的火聚合又飞散。金阊门前推出一尊硕大的新物件,它通体泛红,宛如一条烧到正旺的火蛇,只待张口吐涎。
  两边都有护卫列队,不过不是号称玉京门面的金明卫,每个人都穿得黑不溜秋,脸都没露身披麻袋,以致满街凑热闹的都没升起什么心思看人。
  脱下生铁制作的外壳,调试、拉升,那红彤彤的火蛇被绳索提拉升至半空,没有预兆,一声巨响——
  一枚火炮竟然在玉京城正中心被投射出去了!
  它以摧枯拉朽的势头穿越中轴线上的朱雀大街,眼看就擦上烟阁的琉璃边角,飞过粼粼波光的燕沉河,在城郊远远可见的荒山上轰然炸裂。
  地动一样的阵仗传到城中来,原本热闹喧天的人群瞬间静默,像是被掐住了扁嘴的一群鸡鸭鹅。
  那里虽然人迹罕至,却毗邻清凉寺!
  清凉寺香火不旺,但总是有人居住,僧侣居士少也有百人,如何能一声不吭直接烧火?这究竟观的是哪门子火?!
  城外,半个山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落,像是人被硬生生揪拽掉脖颈。
  抽气声此起彼伏在城中响起,大张旗鼓大兴土木,看的却是吓人的热闹。
  “平沙王……”城头,皇帝忽然垂下眼皮,不疾不徐说道:“平沙王论政有方,想不到能歌善舞。”
  “陛下果然是陛下……”那被护卫环绕的西沙舞女柔声笑道,从珠子串成的面帘里斜着看人,细碎的珠子泛着莹莹脆光,她的眼珠竟然带一丝猫眼石的色调:“手腕硬不说,眼神尖呢。”
  “单刀赴会?”皇帝甚至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天色。轻飘飘地问询道。
  “杀百人突围不敢说……”宴平沙随手扯下面帘,露出一丝笑,作势要近前来:“杀一人足够。”
  显然是带兵器了,皇帝只是扫了她手腕一眼,心里有计较。
  “两败俱损渔翁得利,何必……”皇帝回头便放轻声音,说道:“阿辰,靠过来些,站那么远做什么?”
  阎霄辰站在城楼靠下的一层台阶上,神情不明。皇帝次次都能稍微猜出他在做什么,大动干戈地威慑一两句话,却都不会再有后文。出乎他意料的……心软「好说话」。
  不该如此,皇帝早没什么软心肝了,绝不可能如此放任。
  话音落下,第二枚火炮直冲荒山,这次它在半空炸裂,一团熏红的云升腾半空,照亮了大半个城郊。
  近黄昏的时刻,煮鸡蛋似的太阳还没陨落,那红云粘稠又鲜艳,像是又一枚,新鲜出炉的剥皮煮鸡蛋。
  两个「太阳」并排当空悬着,诡异而扎眼。红云片刻消散,但弥漫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掀起一阵烟尘。
  整个朱雀街上不再有人声气饭菜香,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雾一样的气息,它从呆滞的人群的脚下渐渐升起,停留在半空,久久才消散。
  远处的清凉寺里砖瓦乱飞,只有那棵上千岁的雷击木还耸着半朽的枝叶。
  一旁的半个山头眼睁睁泼水似的不见了,底下的清凉山轰轰隆隆一阵抖,最后艰难定住摇晃的身子,似乎被削去了一层薄皮。
  好在没起火,拎着桶的僧人们驻足远看,水泼了满地,但没等议论出个章程,庭院中心那年久失修的破烂黄钟刺啦一声响,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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