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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娶妉心照明月(GL百合)——江南大话生

时间:2022-02-20 10:01:06  作者:江南大话生
  萧道儒挤了挤嗓子眼儿,眼珠子提溜了一圈,故作一本正经的道:“殿下您就是太顾及他人才委屈了自个儿。当初我要去接近那沈妉心,若不是您阻拦怎会让六皇子有机可趁?还有那丹心先生,我花了五十两金子,五十两啊!您也不让,这下好,又让八公主捷足先登了!我这皇子伴读,也伴的忒没用处了!”
  男子呵呵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你也算有些用处,若不是你赵氶不会那般心急露了些马脚,就更勿论这丹心先生短短半月便一鸣惊人,这皆是你的功劳啊。”
  “我的大皇子啊,您怎就不着急?褚家如今有宝在手,褚郾城不论压谁那都是稳胜他人一筹!”萧道儒心急如焚。
  大皇子,赵宗谦长子,赵冶风轻云淡的眺目望去,抬手一指:“你说人间美味不可多得的,可是那家?”
  萧道儒莫名其妙的顺指望去,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耷拉着头道:“是,就是那家。”
  赵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旁,笑颜和煦:“你又怎知褚家要压的不是本皇子?”
  萧道儒登时打起了精神头儿,不过一瞬又偃旗息鼓。皇城里谁不知道,最与世无争的便是这个庶子出身的大皇子殿下?可他爹萧玄仲偏偏不信邪,道陛下要承袭前朝祖制立长为储!除非东宫之主从天而降直接砸到大皇子殿下的脑门上,否则他萧道儒就不信,依着赵冶温吞亲和的性子会去手足相残!
  罢了罢了,萧道儒长叹一声,殿下唯一的长处就是会瞎宽慰人,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殿下殿下!他家的杏花茶最是香甜可口,您一定得尝尝!”
  “好,道儒说好吃的,今日都尝个遍!”
  “殿下既然难得出宫,吃罢糖水咱们去八百里窑听个曲儿如何?”
  “皇子出入烟花柳巷之地……”
  “我保证那是个清伶馆!”
  “那就……去听个曲儿?”
  萧道儒笑颜灿花,您瞧就这么个主儿,连无理之求都百依百顺,拿什么与人争强斗狠?可饶是胸中怀有千万抱负,也换不来大皇子难能可贵的宽厚仁德,这便是萧道儒向往的天下大义。有主如此,足矣。
  因贵妃娘娘逛御花园时染了风寒,八公主回宫的日子便迟了半月。沈妉心在公主府出入还算自由,与老执事知会一声便可。第二次去裴家绣庄是为了量身,裴岚莛留了她用晚饭。席间免不得提及了萧道儒那日来打探一事,沈妉心却道不识得此人,只听闻过名讳。第三次再临,便是衣成之日。
  红白相间的色彩衬着沈妉心白皙的肌肤更加明艳,沈妉心立在一人等高的铜镜前,左右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裴岚莛看的满眼都是惊艳,不由得感叹道:“这身衣裳若是穿在他人身上,怕也是不比得先生风采。”
  沈妉心笑道:“穿谁身上不是穿,只见过人挑衣,还不曾听过衣择人的。”
  裴岚莛笑而不语,沈妉心将衣物换回,又摸出一张图纸递给她,道:“我调改了几处,要如何做你自个儿看着办,权当回礼,也算正儿八经的合作。”
  裴岚莛展开图纸,心头雀跃不已,欢喜道:“多谢先生!”
  小家碧玉的裴岚莛看着图纸暗自欣喜的模样格外可人儿,宛如得了糖果的小丫头,喜形于色引的旁人也不自觉跟着动容。裴岚莛抬眼时与沈妉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眸子里的宠溺之色叫裴岚莛不知所措。
  “瞧把你高兴的。”沈妉心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手里收拾着衣物,“若我进了宫,日后便差人给你送样图,收成只分我三成便行,先都存你这里,得了空我再来取,可行?”
  裴岚莛显是晃了神,见沈妉心再度望来,这才慌忙应下。
  “先生要入宫?”待沈妉心欲走时,裴岚莛才惊觉。
  沈妉心挎上理好的包袱,苦涩一笑:“是啊,怀璧其罪,可无璧也难存。对了,谁人问起也莫说图纸出自我手,于你我都好。”
  “先生放心,岚莛谨记。”裴岚莛乖巧道。
  沈妉心手抬到半空,忽觉不妥,改而挥手,柔笑道:“我老家有一个堂妹,成日给我惹祸,若有你一半懂事儿就好了。走了,不必送。”
  “先生!”裴岚莛心头一动,脱口而出,沈妉心侧目望来,她万福欠身柔声细语:“先生保重。”
  沈妉心嘴角微扬,踏步乘风。
  太元十二年,三月十八。有奇女随八公主入宫,为陛下献上惊世墨宝一幅,王女出嫁图震惊朝堂,与丹心先生的名号一同响彻九天。奉天殿上,龙颜大悦金口玉言称赞此女为百年难出的不世之材,皇恩浩荡破格赐封为国子监左司业官从四品,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朝堂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反驳。
  只是皇帝陛下忽觉此女面熟,招此女殿前近上十步,责问道:“朕记得青墨院蔡大家弟子也唤做沈丹心,不知先生的丹心可也是青鸟明丹心?”
  被认出来,自是欺君之罪,蔡寻也无法保全。
  淡雅妆容的沈妉心微微一笑,昂首挺胸,全无惧色,朗声回道:“启禀陛下,微臣不知其人,微臣的妉是女冘妉。”
  皇帝陛下眸子冷峻,嘴角噙笑:“原来如此,是朕误会先生了,来人!再赐赏!”
  无寻道人头一回知晓何谓,心惊肉跳。可那改名不换姓的小王八蛋竟还心安理得的接了陛下的赏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下朝时总是萧宰执先行,而后便是枢密使温承温大人,最后则是户部尚书左丘明左大人一伙官员。说不上是不成文的规矩,还是私下里不约而同的默契,沈妉心立在青墨石阶上,等着最后一个从殿内出来的蔡寻。
  一身红白新衣的沈妉心格外扎眼,蔡寻在几个身形外的距离停驻,目光远眺,平声道:“沈司业就不怕陛下瞧出些什么来?莫要得意忘了形。”
  沈妉心横着移过去几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不以为意的道:“怕啥?明日我就去求陛下,再拜入您门下。”
  蔡寻惊骇回头,“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还拉为师垫背?”
  沈妉心撇了撇嘴,“陛下如此器重我,拜入您门下学观人面人心,陛下求之不得。”
  蔡寻嗤笑道:“你以为是个会画人像的都能让陛下器重?给你个四品司业就飘的找不着北了?”
  沈妉心跳下一阶青墨石阶,转头望着蔡寻,愤愤道:“老蔡头儿你等着,这辈子我沈妉心只拜你一人为师!”
  蔡寻望着那红白新衣的倔强背影,摇头失笑。
 
 
第58章 
  国子监在皇城外,沈妉心挂了司业腰牌进出皇宫虽方便,却嫌脚程远。走马上任第一日就去皇帝陛下那讨了个三十六厢房的住处,皇帝陛下倒是大方,二话不说就批准了,还特意嘱咐要给丹心先生挑选最好的厢房。这下可苦了那些寒窗苦读悬梁刺股的学子们,原本听闻学堂里要来个百闻不如一见的女先生,翘首期盼了半日,结果纷纷铩羽而归。
  国子监的祭酒是前朝老臣,花甲之年的文坛巨匠李觉,世人多称其为铁李公。因其直言不讳,敢于谏言不畏生死。多次在御前挑衅龙威,几度贬职下天牢,哪怕赵宗谦盛怒之下以剑抵在他胸口,这老儒生也能面不改色,且言辞锋利。若不是陈孤月欣赏此人,皇帝陛下恨不得将他早早发配北莽,眼不见心不烦。
  沈妉心封官一事,百官虽无异议,可铁李公却公然破口大骂,甚至连夜书了一封声讨檄文呈上。赵宗谦自然是不予理会,将气势汹汹的老儒生拒之门外不见。
  南晋初显繁荣,国库仍是调度有限,除却一品大员皆无官邸,有机可趁的沈妉心便顺水推舟搬入了青墨院三十六厢房。这其中自是少不得皇帝陛下的拂照,可沈妉心也不能白白承了圣恩不是,便与铁李公隔空对骂,您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怕女子有了才,便胜过了天下男子?
  铁李公回道,区区黄毛丫头,可知何谓才德兼备?女子相夫教子,安守本分,操持家业才是正道。
  歪理邪说的沈妉心回道,李公言之有理,不愧为当世文人之楷模,大家伙儿都听明白了没?李公已承认女子若是不相夫教子,那男子便要打一辈子光棍断子绝孙。女子若是不安分守己,那男子便连个家都成不了。女子若是不操持家事,那男子连自个儿都养不活。如此说来,女子若是有了才德,还要男子来作甚?拍手叫好,给天下女子们鼓舞士气吗?
  文坛巨匠李觉,当日气的口吐鲜血,三日没下来床。皇帝陛下听闻此事,面上于心不忍,虚情假意的遣了蔡寻去探望李觉,老道心不甘情不愿,但念在是徒弟犯下的孽债上,还是去了,去时还拎了两壶百花酿。
  沈妉心琢磨着,皇帝陛下许是嫌那老儒生气的太轻,才故意让老道去再气他一回。
  青墨院,小庭院内飞榭亭,陈孤月与宋明月在下棋。沈妉心收拾妥当了住处,闻风而来。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惜沈妉心是个女子,所幸她也看不懂难得当了一回君子。
  宋明月抬头瞧见沈妉心时,笑的灿若桃花,眼底有几分惊艳。陈孤月咳嗽了一声,宋明月便老老实实收回了目光专心下棋。一炷香后,宋明月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就连门外汉的沈妉心都瞧的出来,宋明月输了。
  陈孤月一派仙人模样,悠然自得的捋了捋胡须,望向沈妉心,和颜悦色道:“小先生也来一局?”
  沈妉心端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一盘蒲团,捡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丢入嘴里,鼓着腮帮子道:“学生下个五子棋都能输给五岁小孩儿,就不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了。”
  “五子棋?”陈孤月显然好奇。
  沈妉心将手里的蒲团递给宋明月,道:“我从宫外带的,可好吃了,你尝尝。”而后一面收拾着棋盘上的残局,一面对陈孤月道:“说来简单也复杂,五个子儿不论横竖斜纵连成一条线就成。学生愚钝,先下手为强。”
  沈妉心执白,落子天元。陈孤月看了她一眼,落黑子左下星位。沈妉心毫不迟疑,立即跟子,陈孤月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落子右下星位。沈妉心仍是立即跟子,陈孤月落子的手停在了左上星位的上方,轻哦了一声,沈妉心嘿嘿一笑:“不必落子,您已输了。”
  宋明月瞠目结舌,这下的劳什子棋?才三手便输了?输的还是陈孤月?再看向棋盘,天元处,白子已有三颗。不是说五子连成一线吗?
  观陈孤月的神色显然已了然于胸,沈妉心抓起几颗黑子,解惑道:“不论黑子落在何处,白子已抢占先机,稍有不慎,便无力挽回。”
  黑子堵去了白子的前头,白子四子已成,只差一步之遥。黑子再落堵住白子后路,可斜横纵三方不断延伸,黑子无论如何追堵始终差白子一步,最终落败。
  “有趣。”陈孤月盯着棋盘,嘴角微扬。
  沈妉心又捻起一块蒲团,含糊道:“害,这就是小孩儿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儿。”
  “此话怎讲?”宋明月只觉新奇无比,沈妉心这人总在常人的意料之外。
  沈妉心退后一步,倚在亭柱上,双手环胸,笑道:“你们是没见过,故而觉着新奇好玩儿罢了。这五子棋与手谈虽皆是在一个棋盘上,却大有不同。五子棋只讲究先手先机,谁先落子,谁先占了上风便稳操胜券。没有布局与技巧一说,全靠抢!”
  不仅是宋明月,就连陈孤月也听的面面相觑。沈妉心弹身而起,朝宋明月挥了挥手,道:“你让让,多说无益,咱们再下几局便知。”
  宋明月起身,端着盘子立在一旁,沈妉心抓起一把白子,往棋盘上一丢,道:“忘了说,这五子棋还有一点最为重要,那便是运气!您老也随意抓,单数的先落子。”
  以宋明月一点就通的才智,只观摩了两局便茅塞顿开。手谈讲究宽宏布局,每一处落子皆是为下一步棋所铺垫,可五子棋背道而驰,只争当前胜负,不计后果。
  三局下完,两胜一负,沈妉心竟又赢了。输在最后一局。
  陈孤月仍是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样,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沈妉心,悠悠道:“有趣。”
  沈妉心摆手,起身道:“无趣无趣,不下了。”
  宋明月与陈孤月相处已有些时日,这对师徒素来相敬如宾,宋明月每日来青墨院手谈已成了常态。师徒二人皆寡言少语,偶尔几句旁人也听的一头雾水。宋明月却是心细如斯,方才陈孤月的一些小举动她尽收眼底,也只有她才明白陈孤月所说的有趣指的可不是棋。
  沈妉心转了个身又倚在亭柱,抬头就见宋明月小口小口的咬着蒲团走神,模样甚是可人儿,不由笑道:“好吃吗?”
  宋明月抬眸一笑,柔声道:“你买的,自是好吃。”她一口吃完,舔了舔嘴唇,自然而然的问道:“不知这五子棋源自何处?”
  沈妉心亦顺其自然的回道:“我老家。”
  陈孤月略有诧异,顺口问道:“小先生哪里人氏?”
  宋明月微微瞪眼警告,沈妉心眼珠子一转,面不改色道:“九州中华大地!”
  “那是何处?老夫云游四方,竟从未听闻,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陈孤月一脸惊奇,丝毫不遮掩。
  宋明月翻来一个久违的白眼,对陈孤月道:“师父您别听信她胡言乱语,哪有什么九州中华大地,都是她瞎编的。”
  陈孤月呵呵一笑,看了看宋明月,又看了看沈妉心,“你二人果然是旧相识,想必小先生便是蔡老的徒儿吧?”
  宋明月心头一惊,险些打翻手中食盘,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沈妉心嘿嘿一笑,摸着鼻梁道:“陈国士不愧是天下无双,原本也没想瞒着您,就我师父那张不把门儿的嘴,迟早给您套了话儿去。”
  “那你可真冤枉蔡老了,他可一个字儿都没与老夫说漏嘴过。”陈孤月笑意玩味。
  沈妉心愣在当场,苦笑道:“那您可得手下留情。”
  陈孤月故作正经,看着沈妉心,道:“欺君之罪岂能儿戏,念在老夫与你师父的交情上,倒是可以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求情。”
  “师父!”宋明月急切喊道。
  沈妉心却不急不躁,朝陈孤月一拜到底,高声道:“学生先谢过陈国士。”
  宋明月微微一愣,似瞧出了些矛头,就听陈孤月又道:“老夫这回可算夺了先机,占尽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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