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叹了口气:“反正我是不希望你爹参与这个案子的,那个程英伤了你,咱们心宽,不做公报私仇的事儿,却也不做冤大头,你也知道,你爹跟那个程琦有些交情,若到时程琦找上你爹,你说这个情面,咱是留还是不留?”
苏清朗微微一笑,道:“爹他当初把送给程将军的书信都给扔了,可见他不是徇私的人,定会秉公执法的。”
“二娘……”
他颔了下首,斟酌片刻,才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办件事。”
梁氏见他神色凝重,不由也跟着严肃起来,只听苏清朗道:“无论如何,即便让爹在朝中使些力,也要将这个案子,握在他的手中。”
梁氏不知这件事背后的因果,还当苏清朗要为钦州的事报仇,于是道:“清朗,这件事还是交给朝廷吧,你也说了,你爹他不是徇私的人,程英害你,自有律法惩她,还你和其他人一个公道。”
见她如此说,苏清朗无奈苦笑:“二娘,爹他不是徇私的人,清朗也不是,岂会为了一己私仇,毁了爹的清名?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们解释清楚的。”
虽然不懂,但看他诚挚的神情,梁氏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她答应,苏清朗这才舒了一口气,靠着身后的软枕,又听梁氏迟疑道:“清朗……”
她顿了顿,缓缓说道:“当时得知你出事,你爹他几日都没有吃饭,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坐在书房里心神不宁,甚至还曾想派人去钦州查问你的情况,后来听闻秦家公子去了,这才消了念头。”
“今日得知我要来,他没说什么,却坐在院中,看着我们出府,他虽没来看你,但他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苏清朗一怔,眼里一热,眼泪差点落了下来,他又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
第138章 和亲
皇帝宣召,传旨的內侍说为了一件喜事,这倒让苏清朗有些摸不着头脑。
钦州那边的叛乱刚过,因程英的案子,这些时日朝廷的氛围也很沉重,百姓们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可以说,不仅他们,就连皇帝自己最近都过得焦头烂额。
想想皇帝的生辰也快到了,今日宣见他,莫不是为了准备寿诞之事?
除此之外,他思来想去,委实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喜事。
跟随內侍来到宫廷,首先见到的却是杜诗琪。
自从上次他安排偶遇,让皇帝纳了杜诗琪入宫以后,这位杜小姐,他已是许久没有见过。
今日一见,一袭大红色的宫装,头上缀满了华丽的金玉珠宝,在宫里,除了万玉贞,他还没见过第二个人敢这么穿。
杜诗琪身后跟着几个宫女,见到苏清朗走来,盈盈向他施礼:“苏大人……”
如果苏清朗所记不错的话,杜诗琪入宫后被封做了美人,于是点了点头:“杜美人……”
杜诗琪嫣然一笑,问道:“不知苏大人急匆匆的,要往哪里去?”
依据苏清朗多年招桃花的经验来看,不跟有夫之妇有所牵扯,不跟皇家的女人有所牵扯,尤其不跟与自己有仇的女人有所牵扯,近可安宅保命,远可延年益寿。
于是退后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回答道:“皇上宣见本官有要事处理,先告辞了。”
说着,正要走时,却被杜诗琪给拦住了,她面带微笑,悠然道:“苏大人,你我也算半个故人,况因你一番安排,我才有机会入得宫廷,算起来苏大人还是我的恩人,多日未见,怎得急着走呢?”
苏清朗站直身体道:“皇上宣见,本官不敢怠慢,况且入宫之事,皆是相爷苦心安排,本官只是出了一个主意罢了,不值得杜美人放在心上。”
杜诗琪闻言,打量了苏清朗几眼,忽然问:“苏大人,待会儿可要拜见贵妃?”
苏清朗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过还不敢确定,淡淡道:“本官并未接到娘娘召见的懿旨,况且贵妃娘娘如今有孕在身,需要静心休养。既是如此,便不去打扰贵妃娘娘清净了。”
果不其然,听他这样说,杜诗琪立马抛出了一根树枝儿:“如今快到冬日,长安上下,唯我宫中的菊花开得甚好,苏大人若是得空,不如去我宫中走一走,让我准备茶点美酒,也算报答苏大人的恩情。”
苏清朗不去万玉贞那里,自是为了避嫌,更多的,还是为了避祸。
先前他为了牵制住万玉贞的势力,不得已将杜诗琪安插在后宫,万玉贞罚他千里迢迢跑去钦州平乱,在那里,他也差点丢了性命,两人你来我往,也算扯了平。
倒是万玉贞,一时被情爱冲昏头脑,竟妄想在这皇宫中生下孽子,这事儿迟早是个大窟窿。
若被皇帝发现,便是十条性命都不够她赔的,他自是不会跟着一起犯浑,此时不划清界限,只怕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听杜诗琪的意思,是想与他联手,一起对付万玉贞,只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苏清朗答道:“多谢杜美人好意,只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菊花,寒香泣露,开得再好,转眼便是严冬,怪冷清的,杜美人若是有心,等明年春时,便送两盆牡丹与我,花开富贵,热热闹闹,正好讨个吉利。”
见他拒绝,并讽刺自己现在只是一时得意,转眼便会失宠的事,杜诗琪心中盛怒。
不过语气却很平静:“寒香泣露,总比红杏出墙的好,苏大人是聪明人,该站在哪一边,还是自己考虑清楚。”
苏清朗笑了笑:“杜美人在打猎的时候,是愿意将自己的后背让给虎豹还是豺狼,眼前的利益虽好,不过这人么,还是应该头脑清醒些,若是图一时之利,反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这叫得不偿失,不是么?”
杜诗琪哦了一声:“看来,苏大人是打算独善其身了?”
苏清朗又是一笑:“我本就不在其中,又何来独善其身之说?”
说着,又向杜诗琪拱手道:“本官在这里,预祝杜美人能够得偿所愿。到那时,杜美人可不要忘了本官这半个故人。”
他绕过杜诗琪,迈步离开,带路的內侍见他走来,连忙迎过去,看了看他身后的杜诗琪,低声道:“那位杜美人,如今在宫里可是厉害得很,苏大人与他来往,还是仔细些好。”
苏清朗嗯了一声,又道:“先前听闻你娘亲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那內侍哎呦一声,喜笑颜开的道:“这都要多谢苏大人,底下的奴才们不过多嘴提了一口,竟让苏大人给听了去,还要劳烦大人费心,又找大夫又给银子的,如此恩情,奴才便是做牛做马都还不得了。”
苏清朗跟着他的脚步,缓缓道:“这些年来,公公在皇上跟前伺候,尽心尽力,不知省了我们这些臣子的多少事,公公在宫中入职,不方便在宫外走动,你的家人,我们自然要想法子照顾着了。”
內侍闻言,又半是感慨的道:“看这朝廷上下的,也就苏大人你把我们这些卑微低贱的奴才当人,他日若是有机会,苏大人只管招呼一声,奴才们虽然不济,些许个绵薄之力还是有的。”
两人走着说着,很快来到了御书房,那內侍停住脚步,又道:“今日皇上心情甚好,之前叫了常山王议事。”
苏清朗微微颔首,向他拱手施了一礼,经人通报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常山王已经走了,殿中只有皇帝,以及宫女內侍数名。
见苏清朗走来,老皇帝放下奏折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闲杂人等离开,老皇帝才缓缓道:“苏卿先前受伤,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苏清朗低身答:“有劳皇上挂心,微臣已经无碍了。”
皇帝又道:“太医院中尚有一支老参,据说是千年的,朕虽看着不像,不过一二十年还是有的,你出宫后便去拿了,回到府中煎成汤药,每日一寸,切忌不可多食。”
苏清朗答道:“一二十年的老参也算稀罕了,皇上还是自个儿留着吧,给微臣反倒糟践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先前若非是没有法子,朕也不忍送你去钦州犯险。如今,也算朕的一点补偿吧。”
“苏清朗……”
他念出了苏清朗的名字,随后缓缓道:“朕身边,就只有你一个贴心的人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苏清朗一时间怔住,又扯唇一笑:“皇上身边,有太子公主,有贵妃娘娘,还有常山王他们,并非只有微臣一人。”
“常山王他们……”
皇帝喃喃自语一般,又是苦涩的一笑:“倘若心被伤过,又怎敢再贴上来,至于太子和公主……”
他顿了顿:“今日找你来,便是商议他们的事情。”
苏清朗斟酌片刻,想到那內侍说,皇帝之前找过常山王,而且还是一件喜事,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他颔首,故作冥思苦笑,随后恍然大悟道:“皇上寿诞将至,各国使臣均会来贺,想来到时,意欲和亲的人也不少,皇上今日宣微臣来,是为太子和公主殿下的婚事?”
皇帝哈哈大笑,手指点了点他:“苏卿聪慧,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苏清朗亦是微笑:“太子公主,如今已是成年,理应指配婚事了。”
“不错……”皇帝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些时日,听孙卿说,太子颇有长进,朕心甚慰,东宫不兴,朝政不稳,若能为太子定下亲事,想他以后也能稳重一些。如此一来,再过个几年,朕也能放心将朝政慢慢交给他处理了。”
贵妃临盆在即,皇帝如此做,明显是袒护太子,想借婚事为太子增添羽翼。
也就是说,在万玉贞的孩子和太子之间,皇帝终究还是选择了李承懿,这让苏清朗欣喜若狂,他的一番苦心,太子的改变和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他敛住神情,又拱手道:“太子与公主的婚事,是关乎朝政的大事,不知皇上有何想法?”
且听皇帝斟酌道:“东宫此次选妃,主选太子妃一位,对方当是朝中显贵,最重要是出身名门,知书达理,能够辅助引导太子,至于侧妃与良娣,你从意欲和亲的使团和大臣宗亲中,挑出几个人选来,公主么……”
他叹了口气:“虽说不舍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多半是要和亲的……”
苏清朗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件事,他已有预料,如今朝廷形势严峻,再加上钦州叛乱的事,更是雪上加霜,和亲,是唯一的法子。
只是,李徽媛终究是他的学生,且相识多年,猛然说要和亲,他这心里,终归有些不大舒服。
又听皇帝道:“公主的性子,你也知道,只怕不会乖乖听话,你想来与她亲近,且替朕先劝一劝吧。”
苏清朗低下腰身,施了一礼:“是……”
第139章 私自出宫
苏清朗原本想找李徽媛商谈和亲之事,却被告知公主去了娴妃的宫中。
想到李徽媛素来与那位娴妃娘娘不亲和,今日怎会一反常态,去拜见娴妃了,苏清朗心中起疑,出宫时,特意拐到娴妃的宫殿,却听宫内的內侍说,公主从未来过。
行走在宫道中,苏清朗越发觉着此事蹊跷,将要走出宫门,想了想,还是折返了回去。
东宫内,太子正在命人寻找东西,看到苏清朗走来,很是惊喜,立即站起来道:“清朗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迎到门口,侧手想将苏清朗请进殿内,苏清朗首先向他施了一礼,这才直起腰身。
看到殿内一片狼藉,乱成一团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殿下可是什么东西丢了?”
李承懿嗯了一声,回答道:“父皇赐给我的令牌不见了,那令牌可是出宫用的,若是没了,以后还有许多麻烦。”
此事,苏清朗已有预料,皇帝那里两块出宫的令牌,一块在贵妃娘娘万玉贞那,一块在身为储君的李承懿这,李徽媛当时也吵着想要。
不过还是被皇帝以她任性胡闹,出了宫也是闯祸为由给驳斥回去了。
李徽媛如今不在宫中,定又是出宫玩耍去了,万玉贞那里自是不必多说,她向来讨厌万玉贞,万玉贞也不喜欢她,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平时见面也很少,更别说拿到她的令牌了。
所以说,李徽媛出宫拿着的令牌,想来就是李承懿的了。
苏清朗也没直接问李徽媛出宫的事,先是问了太子的学业情况,然后又与他闲聊了几句,才旁敲侧击的问:“微臣已有好些时日不曾见过公主了,不知公主现今如何?”
李承懿愣了愣,随后挠头道:“如此说来,我也有一些时日没见过皇妹了。”
苏清朗哦了一声,继续向下探听:“这倒奇了,公主向来喜欢来你这儿玩,这几日是怎么了?”
李承懿叹了口气,随后将其中的原委,简单说给苏清朗听了。
原来那日,李徽媛按照往常一般找太子玩耍,见太子正在读书,便在窗下找了几枚石子丢他,此事却被孙太傅撞见,见她打扰太子读书,孙太傅一时气急,斥责了她几声,李徽媛顿感十分的委屈,便闹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因万玉贞有孕之事,心中一直欣喜,面对李徽媛的哭诉,并没放在心上,劝她孙太傅年龄大了,且是太子恩师,让她将这件小事忍忍过去算了,一转眼又去体贴贵妃的玉体是否劳累,李徽媛见了岂会罢休,吵着说皇帝有了新子,便不再顾及她与太子的死活,竟让一个外臣,踩到她堂堂公主的头上去。
皇帝被她闹得头疼,却在这时,听人禀告说太子求见,李承懿很清楚李徽媛的性情,被孙太傅斥责以后,定会愤愤不平,想法子报复回去,生怕她搬弄是非中伤孙太傅,于是赶来皇帝宫中说明原委。
直到那时,皇帝才知道事情并不是李徽媛所说的那样简单,想到这些年来,李徽媛骄横跋扈,多次怂恿误导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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