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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放开为师后颈!(古代架空)——乌尔比诺

时间:2022-03-02 10:42:34  作者:乌尔比诺
  弑亲之仇在前,杨氏兄弟走上了一文一武的殊途。杨大勇入仕,誓要重振海防,永挡贼寇于金瓯之外;至于他空占了个“大智”的名头,实则只有一身蛮力能顶三分用。
  在杨大智眼里,兄长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他居庙堂之高,自己就握好手里的那杆长枪,为大哥劈山斩浪,让那些海老鼠一步都不敢靠近闵州海岸。
  直到那次,新历年刚过没多久,兄弟俩原本说好趁他休沐返乡为双亲祭扫,是夜一封邸报,裹住了杨大勇的脚步。
  彼时他颇有怨言,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兄长也不与他计较,亲送他到渡口,悄么声往包袱里塞了两块糍粑。
  “等此间事了,我便赶回去。替我跟爹娘赔个不是,就说不肖大儿怠慢了。”
  万里风来地,烟波浩渺,杨大智驻足船头,远远看着兄长身形凝成一点,撇嘴仍想:“待向爹娘告了状,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后来一语成谶,杨大智以为是爹娘听见了他的腹诽,痛悔难当。他偷偷去兄长殒身的常平道,试图捡回杨大勇的尸骸,去后方知杀人者下令将“叛贼”尸身弃置荒滩,任由秃鹫啄食。
  满目破碎血肉、断肢残骸,与兄长身形相近的尸体不下十具,皆着一样服色。他们都是百名死士中的一员,血未干、身已残,英魂随海波荡远,归墟不见。
  杨大勇没能守好钦安县城,杨大智亦没能护好他的兄长。
  “所以你告御状,是为了给杨大勇报仇。可是他不战而降敌,”封璘指间转出薄刃,眼神随寒芒缓缓游走:“与军中贪墨有什么关系?”
  杨大智激动起来:“当然有关系!倭寇来袭前,兄长就任钦安县令不足两月。两月里他彻查衙署账目,发现之前每任县令每年向军部具文,报的都是五万兵士,可城中守军满打满算不到三成,近三万的缺额被人吃了空饷,光是一年军粮换算下来,足有七十万两银粮的进项!”
  封璘微微蹙额。
  “便是余下的三成兵甲,常年供城中士绅役使,鲜少操练,根本毫无战力可言。如此一支疲弱之军,如何能抵挡倭寇的坚船火炮?”
  杨大智换了口气,凄楚地说:“世人皆谤兄长胆小畏战,有谁知道,他不是不敢战,而是根本无兵出战。”
  封璘拭着镖,直到边缘处的锃亮渐有吹毛立断之象,才仰首问:“如你所言,那一年七十万两的进账都流向了哪?”
  封璘原本就为查军中贪腐而来,挖不着想要的东西,前缘于他就是一段沉底的掌故,听不听全凭心意。
  杨大智知晓这点,低声说:“这便是我要说的战败原因之二,仓廪空虚。”
  封璘冷嗤:“七十万两银,填不满衙署的一座仓,那得是什么样的无底洞?”
  “王爷当知,而今的朝堂瓜牵藤、藤牵枝,朋党之风盛行。白花花的银钱不似流水,”杨大智做了个指天的动作,“是要往上淌的。我猜兄长定是阻了一些人的财路,才被扣上通敌的帽子,欲置他于死地。”
  他飞快地瞟了眼封璘,大着胆子说:“先生当年是如何被贬为指挥佥事,又是怎么到的闵州,岂非事出同由。”
  倏然间锋芒快闪,杨大智未及反应时镖已噼啪打来,钉住他袍袖一角。
  “我说过,凭你有天大的理由,敢拖他下水,本王绝不姑息。”封璘的话里透着隐隐的危险。
  杨大智已无退路,把心一横,大声质问:“太师纵失忆,仍旧是大晏朝以白衣之身高中探花的第一人,王爷岂能用禁脔之名困他一辈子?”
  四面浓云滚滚而来,夜色沉得像是坠不住。封璘在阗阗雷声里思量,忽作一笑:“禁脔之名困不住,吾妻这个名号,你觉得怎么样?”
  天边惊雷轰然炸响,把杨大智的神识炸成了一朵朵烟花。
  海上气候变得快,前一刻月夜清朗,下一秒疾风骤雨,封璘惦记着厢房窗户没阖严,不肯久待。
  临走前,他撂下几句话:“杨大勇之死是因为通敌叛国,眼下没有实据替他脱罪,你不可轻举妄动。还有,你的命连同妻儿暂且由本王保着,敢在先生面前说错一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雨下了整晚,至天亮方歇。日头升起晒干了露珠,将昨夜隐秘一概抹去,除了遍身酸痛,和留在帐子上的余韵。
  那痕迹并不明显,但就是惹眼,沧浪枕臂瞧着,略微感到沮丧。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抵死缠绵,封璘越发索求无度,也越发懂得取悦于人,失神的时刻有过,沧浪从不认为那是一种沦陷。禁脔的事业若得长久,止步风月二字便好。然而昨夜,欢愉之外似乎还有什么旁的情愫,让他不自觉向封璘倾过去,变成对方怀里的涸辙之鱼。
  仰其生存,这就很危险。
  沧浪哪哪都欠安,赖着不想起。直到怀缨蹿进屋,一颗狼头在榻上拱来拱去,他才懒散地撑着臂起身。
  “折腾什么,比你家主子还闹人。”
  拍掉狼头,那逞了凶、作了恶,还要装相扮无辜的家伙随后跨门而入,混蛋地说:“醒了?这一宿贪睡,早膳都误了。”
  沧浪一个眼神也欠奉,下地寻他的鞋:“偌大行宫分不了我一勺羹,我还是出去另谋生路罢。”
  封璘勾动唇角,拿出背在身后的软底快靴,蹲下身自然而然地揽过沧浪双足:“一勺羹怕是难为,我瞧你老也喂不饱的样子,还以为肚量一样可观。”
  沧浪面颊微红,想叱其没个正形,视线却垂在了那双靴子上:“官中有令,庶民不得着靴……”然而他也知道,若还着以往的粗制草鞋,脚踝的伤迟早要磨破化脓。
  “无妨,”封璘替沧浪着净袜,套上靴,端详了一番大小,认真回道:“你不是别人。”趴在地上的怀缨闻言翘首,“呜”一声表示认同。
  姿势略僵硬地缩回脚,昨夜的千般横万般柔都烟消云散,沧浪仿佛成了一截实心的藕:“无羹,有碗粥也是好的,我快饿晕了。”
  封璘想了想,问他:“醉仙居新进了一个专做淮扬菜的厨子,想尝鲜不想?”
  本尊还没开腔,一声响亮的腹鸣先代他回答。在对方了然的笑里,沧浪惨淡捂脸,低头牵动了项后细碎的锐痛:“被什么东西咬了?”
  封璘眼神一变,翻出衣领替他系紧:“叫狼牙硌的,赶明儿给你把尖磨平了。”
  怀缨收起利爪,柔软的脚垫踩在氍毹上没声响。它弓背尾行,目光从那伤口一掠而过,挺高了身骄傲地想:自己的牙口可咬不出那么丑的形状。
  *
  醉仙居的风光盛在晚间,此刻正是海棠犹睡、宿醉未醒时分,进得院门,静悄悄的竟是一派恬淡光景。
  封璘对得起蠹虫头子的外号,打进来便轻车熟路,直奔二层干栏楼专为他辟出的雅间。陈设精巧,比之外间更有跃升。
  沧浪推开窗,但见一株芭蕉亭亭植在院墙东南角,宽大叶片兜不住隔夜的雨水,哗哗流淌如注。
  他脸微侧,疑惑地问:“昨夜落雨了?怎地一点动静不闻。”
  封璘端坐桌前剥莲子,撕掉莲衣,又拿细针剔莲芯,舞刀弄枪的手摆弄起这些精细活计,并未显出什么不合适来。
  沧浪瞧着可劲儿撇嘴,京城纨绔,讲究也忒多了点。
  “是你睡得太沉,雷声雨声都叫不醒。”
  沧浪耳根发烫,给自己找补:“得亏了玉老板调制的香料,来闵州以后,梦也少做,觉醒只觉神清气爽,思虑全无。回头劳王爷再向人家求点。”
  封璘剥莲子的手一顿,目光闪烁须臾,淡声道:“好。”
  他拍袖起身,端着碟子走到沧浪面前:“尝尝。”
  季夏荷凋,是食莲子的时节,然闵州多山靠海,塘泥稀缺。养莲观赏也就罢了,养来食用却显靡费。沧浪没有再想社稷蠹虫的事,默默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嘎嘣咬得脆响。
  “甜的。”
  “莲子去了芯,自然是甜的。”封璘微笑。
  长于蛮荒的狼崽本不怕苦,直到那年藕花深处,先生将剔了心的莲子塞进他嘴里,封璘才知莲子原来也可以这般甘甜。
  他又拿起一颗,趁沧浪启唇的间隙拇指探进去,在唇心轻揉慢捻,动作之熟稔,一下让人想到别处。沧浪吞咽着津液,眼梢泛起潋滟波光。
  “叮叮当……”
  胭脂香尽处挟来一阵凌凌脆响,那可不是珠钗玉环撞出的声音,沧浪一听就知,传闻中“艳过三春桃,冷似数九冰”的玉老板,到了。
  作者有话说:
  这文也太冷清了,多来点评论好不好啊!
 
 
第8章 此后瀚海寂无声(七)
  玉非柔其人,人如其名。
  金质玉相的绝好皮囊,大开大合的爽利性格,沧浪见她第一眼,便觉“冷似数九冰”这个形容太不贴切。
  直到日后有了交情,方晓得玉老板的艳仅对着家底雄浑且舍得浪掷千金的有钱人,至于旁的……
  沧浪转而以为,“冷似数九冰”这个形容,当真生动至极。
  “来尝尝,大师傅刚研制的新菜,白袍虾仁,光是这虾走水路运来,便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约摸是趁了王府权势的东风,玉老板此番亲自端酒菜上楼,莲步款款间银锭交撞的声音格外清晰。人们很难想见,时隔多年这爱财的女子为引倭寇入彀,千金散尽的慨然模样。
  “如何?”玉非柔盯着沧浪,期待地问。
  沧浪品了片刻:“嫩滑爽口,齿颊生香,若再淋些蛋清去去腥味,滋味当真馋死个人。”
  他食髓知味,接连伸筷,嘴角沾了些许油星。封璘刚想伸手揩去,却见那被油光润得滑腻的唇微张,灵巧的舌悄探出一个尖,舔了舔隐约晶亮的唇角。
  封璘突然感到唇焦舌敝,他这时候才知道,欲教常胜将军丢盔弃甲,不必非得长枪短炮,有时只需美人的一个煽动足矣。
  玉非柔闻言抚掌,两颊笑涡衬得面容妩媚:“先生讲究。巧的是我家那位花重金请来的厨子也这么说,可惜晨起不宜食太多鸡子,恐伤腹肠,这才将量减半。”
  她兴致很高,净手替沧浪布菜,这时袖口滑落,露出空无一物的白净的腕。沧浪留意到,她手上带着的玛瑙珠串与王爷束发的那条似是一对。
  不知为何,沧浪像是口衔青梅,莫名有点酸。
  “说起来,这种食法在松江府一带颇见风行,”玉非柔闲闲一抬眼,“先生从前去过?”
  筷箸与碗沿撞出细响,一鳞半爪的印象从脑海里飞快掠过,沧浪茫然而似有所感:“松江府……”
  玉非柔仿佛毫不知情地笑:“松江可是膏腴之地,形胜之所。妾身没去过,也知道那里出过不少风流名士,譬如,当朝先太傅,秋千顷。”
  这个名字更像是揳进顽石罅隙的一把尖刀,沧浪动动唇,想说什么,却被一旁无声饮酒的封璘掐断:“这道虾仁怕不是过了玉老板的手,往里添了多少油跟醋,余味尽显酸腻,还是叫人撤了吧。”
  玉非柔莞尔,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倒叫沧浪无从追问了。
  醉仙居紧邻港口会馆街,海禁令以前,曾是各国商人经商谋事之地。而今海市虽禁,这条会馆街却留了下来,从前外商修建的居停场所被改造成各式茶馆、驿站,每日驰马传牒,喧喧哗哗,好不热闹。
  干栏楼的院墙外搭了一爿茶棚,供来往行人歇脚。说书人醒木拍案,故事讲到高潮,却停下来润嗓,十足吊起了茶客胃口。
  “说啊,那秋千顷与晓万山,后来如何了?”
  酒杯在掌中险成碎瓷,封璘一扭脸,见馋猫住了嘴,筷头支着下巴,模样三分认真七分走神。
  “秋千顷何等人物,大晏开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才情比天高,据说生得也是极好。有诗云他,梅花香在骨、秋水玉为神,春闱以后榜下捉婿的人家,险些没将城楼挤塌。”
  便有茶客不服:“秋郎厉害至此,怎地没高中状元,反倒屈居人下?”
  说书人道:“秋千顷风雅不假,也要看压他一头之人是谁。诸位看官可知,当年盛赞探花郎的两句妙语,就是出自状元晓万山笔下,诗文禀赋可见一斑。”
  当朝状元与探花,神仙中人彼此相合,怎么听来都是一段旖闻佳话。
  茶客中有好事者嗤嗤:“这两位,该不会是......”
  说书人把醒木一叩,忽然正经:“休要胡说。秋、晓二人识于微时,曾因一诗结缘,乃堂堂正正的君子之交。后来晓万山见罪权贵,入仕三年便遭罢官,此后遁迹山林,创设松江书院。秋千顷虽居高位,照旧与他交好,每年休朝都不远千里往书院执经以听。若无后来的松江诗案,他二人琴瑟相偕,便是当世的伯牙子期,惜哉?惜哉!”
  须臾,官船起锚的吆喝声盖过了楼下纷纭。
  沧浪心头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愈渐浓稠。一块惊堂木,一段说书声,将他引向记忆深处的海雾,茫茫中似乎有东西呼之欲出。这让他莫名相信,只要再往前一步,想要的答案便在虚妄的另一端。
  望着沧浪魂不守舍下楼去的背影,封璘竟也不阻拦,只一杯接一杯饮酒,越饮越急。
  玉非柔执壶在旁,笑意由深转浅:“不拦一拦么?万一被他想起什么。”
  封璘淡道:“不是还有解忧散,你说过那香吸多了也无碍,只是会叫人不记前尘而已。”
  “好说,”玉非柔竖起涂抹丹蔻的食指,“老规矩,还是这个数。”
  封璘对她的狮子大开口似乎习以为常,解下腰间玉牌扔到桌上:“自个去找迟笑愚,从王府私库里支。只不过。”他话锋一转,“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旁敲侧击,休怪本王带兵踏平了醉仙居。”
  玉非柔笑容忽敛,“为了一个恨你入骨的人做这些,值得吗?”
  “当然,”封璘说,“先生半生崎岖已过,往后的日子,我要他风雪无虞,百岁无忧。”
  玉非柔冷道:“可你别忘了,他的半生崎岖里,有多少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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