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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放开为师后颈!(古代架空)——乌尔比诺

时间:2022-03-02 10:42:34  作者:乌尔比诺
  “松江诗案,七年前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晓万山被罢官后心情郁闷,私下与秋千顷对饮时曾作讽诗一首,谁想就走漏了风声。
  诗词呈上御案,先帝龙颜大怒,朝中政敌伺机弹劾秋千顷与人结党,更声称金陵书院企图遥执朝政。
  先帝下令锦衣卫彻查此案,晓万山不堪受辱,狱中自尽,秋千顷亦被贬为太仓卫指挥佥事,上任不到三天就逢倭患,文臣软骨行差踏错,可惜了一代探花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白水涵秋千顷净,清霜粲晓万山空。功名如烈火油烹,转眼还不是千顷净、万山空。”
  啪!
  惊堂木落下,茶客复添一杯茶,关于秋晓二人的遭际,有人叹可怜,有人骂可憎,唯有沧浪置身其中,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
  偏那说书人末了还要缀上一句:“说起来松江诗案被人捅出,全是先帝幼子兖王的功劳。若非殿下以仆役之身蛰伏书院数年,密友间的体己话又怎么会搬上台面。他经此事立了功,这才入了先帝爷的眼,此后平步青云,好不风光!”
  话中毫不掩饰对兖王的鄙薄,沧浪听来又惊又愕:封璘,竟然还做过这种事情?
  一顶伞斜过来,替他挡了毒辣的日晒。沧浪转眸,封璘不知何时跟下楼,眉间拢着炎炎日光,是很磊落的模样。
  “日头升上来了,回去吧。”
  沧浪低头沉吟,忽道:“我要见杨大智。”
  许是他的错觉,伞檐在头顶晃了晃,封璘声线略沉:“他伤重未愈,不宜见人。等再过些时日,本王亲自陪你去见他。”
  那晚沧浪将睡未睡之际,脑海里魔怔似的反复回响着说书人的话。
  秋千顷、晓万山,当世伯牙子期,小人戕害,各堕风尘……
  心绪芜杂,辗转反侧,直到有人燃起香,脱靴登榻,从身后抱住了他。
  “先生有心事?”
  后背抵在坚实的胸膛,这是个互相慰藉的姿势。在名为解忧散的香气里,沧浪心像落了地,倦怠地阖上眼:罢了罢了,他人的是非恩怨与己何干,索性交付一场黄粱。
  不知不觉旬日又过,天气转凉,落了好几场秋雨。
  封璘合起奏折,手指搭在上头:“姓冯的都招了。”
  “供词里都说了些什么?”杨大智迫切追问,他的伤尚未好全,封璘许他坐着回话。
  “虚报兵员,克扣粮饷。只不过有一件事你并未说准,”封璘起身,在空地上踱了几步,“这些人每年的贪污钱数,怕是要在七十万两之上,再添一笔。”
  杨大智瞠目,竭尽所能也难以想象那是笔怎样惊人的数额。
  窝在墙角的怀缨见主子来,主动翻身露出肚皮。封璘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意思是别做这等憨犬模样。怀缨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由着封璘拨弄它一双狼耳。
  “渡口码头上存放的,正是被眛下的军粮。除了朝廷每年拨下的饷银,这些人还通过走私军粮获利,其中一多半给朝中贵人上了供。也就是你说的,向上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只在诗文中可见。封璘眼神虽无波,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凛冽。
  “钦安县城乃海防要地,朝廷拨银从不吝惜。据姓冯的交代,庆元年间历任县令都是这样做的,只有你兄长是个例外。”
  顿了顿,封璘道:“所以他必死无疑。”
  杨大智的面色倏然惨淡下去。古来臣之于君者,入则恳恳以尽忠,兄长承先人遗训,最后却也正是死在了这个“忠”字上。他恨透了这瓦釜雷鸣的世道,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些年他以蚍蜉之身搏浪击空,最后跌得血肉模糊。
  杨大智手扶椅背艰难起身,每走一步膝弯都在颤抖。他终于挪到封璘面前,缓缓屈膝:“宁为天家犬,不做白屋人。只要王爷为兄长雪恨,我杨大智,此后甘为王府鹰犬,任凭驱使。”
  封璘并不搀人起身,就这么垂睇杨大智的发心,寒声问:“当年钦安县城中,构陷秋千顷通敌叛国的除了谢愔,还有谁?”
 
 
第9章 此后瀚海寂无声(八)
  谢愔就是七年前的谢千户,这在大晏朝堂早不是什么秘事。
  他因擒敌有功一朝踏入仕途,拜在兵部尚书桑籍的门下,接替杨大勇成为钦安县令。谢千户行伍出身,并无多少治世本领,往后年年考评政绩倒数,照样稳坐钓鱼台,焉知背后不是因为有“恩师”的作保。
  只不过这回,“恩师”似乎也保不住他。
  码头一场围杀,平日里总提醒自己处变不惊的冯主簿就跟吃错了药似的,竟然擅自动用谢愔予他的调令,纠集乡勇队百来号人,欲将兖王殿下当场诛杀。
  你说这不是吃错药是什么?!
  依着县令大人原先的盘算,便是叫王爷知道了那些私粮又有什么,分他一杯羹就是了,何必闹得你死我活。现下好,自个搭进去不说,只怕还要连累自己。
  冯主簿入狱二十来天,音讯全无,就连送往京城的邸报也如泥牛入海。县令大人思前想后,决定弃掉冯主簿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卒。
  可当他觍着脸,三番两次携重礼登门向王爷赔罪时,那个燕颔虎须的副将总是拉开公事公办的架势,板声劝他。
  “大人无需多礼,王爷的伤已无大碍,用不着山参灵芝这等名贵之物。何况您的人仍在狱中受审,该避嫌的还得避嫌不是?”
  仍在受审。
  谢愔于一团混乱中单听见了这四个字,就快寸草不生的脑袋忽然袭上股凉意。
  冯主簿落在“活阎罗”手里已经二十来天,要是一直死不张口,这会早下地府找真的阎王爷应卯了。迄今仍在受审,只能说明一点,他卖了自己,兴许还有自己上头的人。
  谢愔拢在宽袖之下的两手猛地攥紧,他急趋了几步上阶,向着迟笑愚点头哈腰:“冯喟那家伙背着我中饱私囊,还妄图对殿下不利,我也是被蒙在鼓里。望将军通融,给我个机会向王爷当面陈情。”
  迟笑愚睇了眼他手中的银两,眉心微动,脸上浮起些许笑意:“我说大人,您也真个糊涂。都这种时候了,光是惦记着求见王爷有什么用。”
  谢愔一听有门,银锭之上再叠一锭:“求将军给条活动。”
  “活路得大人自个来寻,”迟笑愚不紧不慢,“王爷这趟奉旨来查军中贪墨一案,逮谁不逮谁都在次,只要账上的缺口补上了,圣上龙心大悦,王爷交得了差,才好替您说话不是。”
  谢愔怔了怔。
  敢情封璘吊他几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迟笑愚见他半晌不答话,笑容渐收,不接那银子只冷酷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王爷有意给您机会,大人可千万别把路走窄了。”
  “人已经打发走了?”
  书房。封璘倾身于案前,一袭石青色襕袍愈显气度森然,他提笔画着什么,见人来头也不抬地问。
  迟笑愚答是,又道:“都按照您的吩咐说了,看轿子离开的方向不是回衙署,应当是去了谢府私库。”
  封璘颔首道:“话既已点透,要不要做个明白人,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迟笑愚憋着一肚子不解,“姓冯的不是已经捱不住死了吗,您为何要末将谎称他仍在受审?”
  “笨死了。”
  临窗驯怀缨的沧浪移开顶在狼头上的《晏史》,看着那大家伙卸了劲,幼崽似的垂头委屈不已。心一软,瞬间从严师变慈父,叹着气搓了把狼脑袋。
  转手又在《晏史》之上架了本《庆元广记》。
  “兵不厌诈,不止在阵前,朝堂纷争更是如此。”他拍拍掌走到案前,“只有在虚实相生间让谢愔摸不清王爷的筹码,才好教他自乱了阵脚,将这些年私吞的军饷一点一点吐出来。此其一。”
  沧浪随意翻动案角邸报,上头一笔一笔记着的,是冯主簿死前交代的衙署七年间贪污的具体数额。
  封璘看见了也不阻拦。
  “其二,”他转向封璘,气质幡然一变,神色间透着洞察秋毫的了然:“我猜王爷还想趁这个机会,牵出贪墨案真正的幕后主使。”
  迟笑愚在旁看傻了眼。
  若非知道王爷在香料中动的手脚,他几乎以为沧浪已经恢复了记忆,又回到当年那个经天纬地、挥斥方遒的太傅大人。
  笔锋微滞,淡淡的墨渍在画面洇染开,封璘不动声色:“沧浪知我。”
  “只是要引蛇出洞,动静自然越大越好。笔。”他自然地向封璘摊开手,耳提面命的样子当真像极了先生训话。
  封璘的眼神一瞬里起了变化,似有眷恋又似隐忧,静默片刻,双手托着递过那支紫毫小管。
  沧浪大笔一挥,在数额上略作改动,须臾露齿一笑:“我倒想瞧瞧,谢愔背后的人知道他这般阳奉阴违,还稀不稀得再冒险捞他。”
  后来迟笑愚去时偷摸瞧了一眼:好家伙,下手也忒狠了。把差价抬这么高,幕后主使漫说救人,怕是掐死谢愔的心都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先生的这招离间计使得恰如其分,惟有内部失偕,这条存在数年的贪污链才能彻底被撼动。
  高,实在是高!
  蒙迟副将盛赞的高人本人,此刻浑无崖岸自高的觉悟。
  “杨大智近来伤势如何?”沧浪斜身趴在案沿,单手支颐问。
  封璘回答:“尚未好全。”
  “你胡扯,”沧浪不豫,直起身说:“又不是王八蜕壳,用得这么久!”
  封璘八风不动,继续在纸上描画什么,“先生,谨言慎行。”
  沧浪软下声:“我只是想当面谢他救命之恩。”
  “不必,”封璘终于搁了笔,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先生为我内宅人,要谢也是本王亲自去谢。”
  这家伙软硬不吃的样子惹恼了沧浪,他随手抄起本书砸过去,不出所料地被半道截住,转眼身子一轻,案上文牍拂落在地。
  沧浪被压制了。
  封璘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脸颊,似无可奈何地叹说:“先生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入夜时分水汽氤氲,随着封璘的手势变化,沧浪一双桃花眼里起了雾,渐渐挑着点不可言传的诱惑。
  当年名动天下的秋太傅除了才学外,便是一副好容貌最令人称道,尤其是这双眼睛。封璘曾经最乐于做的事,便是从这双眼中找寻自己的影子。
  传道授业时;
  共渡一舟时;
  割袍断义时;
  意乱情迷时。
  他见证了这双眼里的少年从乖戾到温顺,再到后来报复式的渴望占有。直到现在,他透过一汪秋水窥见了自己脸上的迷恋与害怕失去。封璘惊异地找到某种溺水的感觉,这种溺,也是耽溺的溺。
  “别这么看我,”良久,封璘哑着嗓子说,“本王不吃这套。”
  沧浪豁出去了,他仰高下巴,微微眯着眸问:“王爷吃哪套?”
  鼻息相闻,封璘喉头的涩滞感愈发明显。在唇即将交碰的瞬间,他猛然将人翻过去,獠牙不再藏锋敛锷,照着曾经留下印记的地方咬下去。
  “你疯了?!”沧浪痛得嘶声,反手只勾住封腰边沿,用力一拉,反倒把人更带近自己。
  两人便就这般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起,激烈的啮咬从后颈游走到发梢、耳垂。封璘口齿间含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是狼崽标记过领地还要反复确认一样,他贴在沧浪耳边意味不明地喃喃。
  “先生既已属于我,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你都是我的。”
  黄叶覆地,晨露微凉。
  被褥间潮湿的暧昧气息犹在,伴着经历一夜挞伐疲惫不已的贪睡人。封璘先醒,没有马上起身,抬指抚摸沧浪后颈的新鲜齿痕,那细微的凹凸感传递给他的,却是莫大满足。
  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纵丨欲后的松弛暂且平复了昨夜焦虑,封璘原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可沧浪突如其来的变化呈给他一种无名的失控感。
  封璘害怕失去,就像城破那夜亲眼看着先生从城楼坠下时的魂飞魄散;也像七年前松江书院在大火中付之一炬,他从先生眼里看到怨恨深沉似海时的心痛无措。
  狼崽一切一切的害怕,都系于这人之身。沧浪却毫无察觉,他还在睡,察觉身边人的异响时手指追出去,被封璘虚虚握住,吻了吻又塞回被里。
  出得房门,就见迟笑愚在廊下扔着大块生排骨喂怀缨。狼齿锋利,骨头也一并咬碎,连肉吞得渣都不剩。
  “王爷,”迟笑愚放下盆,走过来说:“谢愔连夜清点私库,天不亮就雇了马车运往校场。末将着账房粗略估算过,除了填补太仓卫这几年账面上的亏空,还剩数十万的余裕。”
  封璘却摇头:“不够,姓谢的横心泼胆七年之久,便只攒起了这点银子?糊弄鬼呢,再等等。”
  “等到何时?”
  封璘夹起排骨在指间,看怀缨仰脖撕扯:“等到他捺不住性子,自断筋骨了才好。”
  狼牙啖咬的吭哧声声声入耳,廊檐露珠滴落颈侧,迟笑愚打了个寒噤。
  几日又过,行馆那头仍旧毫无动静。倒是京城八百里驰传来了咨文,大意是敦促谢愔尽全力配合兖王,早日廓清太仓卫账目。
  信中口吻严厉,半句不言及私情。谢愔一看文末赫然加盖着兵部官印,茶碗跌地,顿时软倒在案前失声痛哭。
  他明白自己已经成了这盘棋中的一枚弃子。
  谢府私库彻底搬空了。
  十余架马车载着沉甸甸的银两,蜿蜒在县城狭窄逼仄的巷道,见头不见尾。
  彼时封璘听完奏报,冷哼道:“姓谢的手脚倒快,吩咐下去,捡块宽敞的海滩,将装银子的马车都赶过去,召告钦安军民,本王要公开清点赃银。”
  迟笑愚问:“那谢愔呢?”
  封璘眸底映着叶尖寒霜,“本王亲口说过,交出银两不杀,又岂能食言而肥?”
  *
  兖王言出必行,他不杀谢愔,反而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到河滩,再客客气气地为他赐座。当着白花花的银两,都是谢愔这些年搜刮下来的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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