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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罪(玄幻灵异)——诗无茶

时间:2022-03-04 09:37:35  作者:诗无茶
  他就在沿途路中头一次看到别的河。
  河里光景样样好,他看了一路,明白原来赤鱬这种鱼,从来是成群结队,三两作伴的。
  他从来到世间起就是不明所以被抛弃的那一只。
  墨子玉咬破了网,掉在地上。
  鱼没了水能怎么扑腾?他翻来覆去在草里打挺,周围一圈狐狸围着他笑。
  最后一只赤狐站在他上方,后爪抵着他鱼肚子,碰了碰,又往后刨两脚,像是要对准什么似的。
  须臾,墨子玉被一脚踹进河沟,溅起好大的水花。
  “你们人间踢蹴鞠就是那样。踢之前,要把脚放在蹴鞠旁边比划两下,目测自己能不能踢准。”墨子玉眯了眯眼,对季无衣说,“狐狸,世上最讨人厌的东西。”
  第三次交锋,它们又变着法地哄墨子玉游上去。
  墨子玉还像上回那样,先在河底犹豫不决,再慢慢畏畏缩缩游上去,带着点讨好,带着点期待。
  从水里边往上看,狐狸的五官比寻常更近更大。墨子玉一面游,一面看着顶上不断放大的狐狸的脸,它的眼睛又弯又长,笑起来有光在眼底荡漾。
  狐狸真好看。墨子玉想。
  然后他在那张网撒下来之前,突然冲出水面,咬掉了它的眼睛。
  一声惨叫穿原而过,浓郁的鲜血滴进水里,墨子玉遨游其中。
  他可也算找到乐子了,狐狸刻薄且记仇,迅速对他群起而攻之。
  它们在岸边嚎叫示威,往水中抛掷石子利器,不放过任何一只从水里冒头的动物。
  可谁也不敢真正靠近水面。谁靠近,谁就是墨子玉磨牙的工具。
  狐狸们乐此不疲地报仇,墨子玉乐此不疲地反抗,很快,他獠牙锋利,臭名昭彰。
  最严重的那次,他咬断了一只狐狸的尾巴。
  自此河边沉寂许久,那条河变成墨子玉专有的地盘,谁都知道河里有条凶巴巴的赤鱬,又丑又恶,六亲不认。
  来年春,有只不知死活的狐狸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是一出生就被认定是下任帝星的九尾,自真身现世就被抱离父母身边,在严苛教条与万众拥簇两个极端中长大,不允许被告知身世来历,不允许擅自寻亲交友,不允许在人前表露悲喜。
  它刚刚完成一轮闭关,趁祭司不注意,溜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息。
  九尾深夜找到一处空地,好不容易瞅着四野寂寂,撒开了在地上打滚鬼嚎,一身白毛滚得满是草根污泥,独自玩得好不快活。
  一条凶神恶煞的赤鱬缓缓浮出水面。
  九尾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回首一看,河水深处幽黑昏暗,月光照到的地方波光粼粼,粼粼处漂着一双眼睛。
  它怔了怔,四脚朝天僵在草地,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让祭司知道。
  遂一个翻身,抖擞抖擞早被自己滚成一股一股的白毛,孔雀开屏似的扬起尾巴,雄赳赳气昂昂踱步走过去。
  墨子玉最厌烦狐狸这副神态。
  九尾停在岸边,昂首挺胸,气势做足,端着平日在人前那副模样,低眼瞥了瞥墨子玉,见这条鱼一动不动,以为自己把对方威慑够了,便清清嗓,伸出一只前爪,一句“你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先嗷呜一声哀嚎起来。
  ——墨子玉蹦出水面,咬住它就不松口。
  高傲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九尾疼得嗷嗷叫唤,眼泪夺眶而出,一边哭,一边在岸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左前爪上,粘着条死活甩不掉的赤鱬。
  它哇哇地哭,连带着尾巴尖上那撮红毛跟着打颤,哭得一张脸上涕泗纵横,模样要多惨有多惨,墨子玉都被它哭得一愣一愣的,咬着爪子不知道放还是不放。
  少顷,他松口,跃回水里。
  “快点滚。”墨子玉说。
  九尾一瘸一拐地坐起来,坐在地上,对墨子玉的逐客令置若罔闻,还低着脑袋抽抽嗒嗒地哭。
  墨子玉不耐烦了,游回去,盯着岸上抽泣的狐狸:“你到底要做什么?!”
  九尾拿没被咬废的右爪擦擦眼泪,放下去以后再可怜巴巴朝他伸出左边爪子。
  好深的牙印。
  细长的爪腕上血流如注,染红了周围一圈白毛,一眼能看到伤口里的骨头。
  墨子玉淡淡扫了一眼:“这不是没断么,哭那么惨。”
  九尾一听,耷拉着脑袋,又要哭。
  “行行行行行行……”墨子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到底要干吗!”
  九尾泪光闪烁地看着他,把爪子往水里伸:“洗洗。”
  墨子玉:?
  九尾又往水边蹭蹭,爪子怼到墨子玉面前:“洗洗。”
  墨子玉愣住。
  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自己洗!”他摆尾一游,尾巴打到九尾爪子上,潜到深处去了。
  九尾冲他喊:“你叫什么名字?!”
  墨子玉停在水中间,背对着它:“我没有名字。”
  九尾说:“那我给你取一个?”
  它记得自己身边的人有时会请它给谁谁谁取名字来着。每次它取了名字,除了大祭司保持沉默,旁人都会很高兴。
  墨子玉侧了侧身,斜睨着它,冷冷道:“你也配。”
  说完便不顾狐狸的反应,消失在暗处。
  此后九尾便常来。
  它的伤一日不好,便一日缠着墨子玉。殊不知赤鱬咬下的伤口,即便神体仙躯,也难痊愈。
  墨子玉见它没有恶意,也懒得总是赶人。
  九尾愈发得寸进尺,天天把墨子玉从河底吵起来,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起什么都侃个没完。
  墨子玉多数时候都是闭眼躺在水里,半明半昧着,有闲情雅致的时候多听它说几句,偶尔搭点话,没耐心了就趁九尾不注意一溜烟往深处钻,不见踪影。等到九尾在岸上撒泼地吵吵,吵到他睡不下去,墨子玉再慢慢浮上来。
  后来看墨子玉不那么排斥它,九尾胆子便大了,时不时就探出爪子要去摸摸浮在水面的他,往往换来的都是一顿臭骂。越骂,九尾越来劲,每次看墨子玉怒气冲冲瞪着它就笑得眉眼弯弯。
  说到这里,墨子玉眼底终于有了点真切的笑意,小声道:“狐狸,世间最烦人的东西。”
  那日九尾来找他,先是如往常一般喋喋不休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墨子玉百无聊赖地听,听着听着,耳边忽地安静了。
  九尾吊梢的长眼看着他,眼珠子黑漆漆的,倒映出河里这条唯一的小丑鱼。
  “我又要闭关了。”它说,“昨夜祭司发现我腕上伤口,今日便要我回去闭关,无令不得出。”
  墨子玉微怔,而后道:“哦。”
  他们又无言待了一会,九尾便要走。
  墨子玉没说什么,只随它去。
  去了几步,他在背后叫住它:“小白。”
  九尾脚步一顿,转过头望向河里。
  “……小白。”墨子玉又叫,叫得支支吾吾的,叫得别扭,“以后……我叫你小白。”
  他知道它是青丘帝星,而青丘帝星自古以来,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拥有的。
  谁在那个位置上,谁就是九尾。
  九尾原本垂在地上的尾巴疏忽翘起来,它咧开嘴,眼睛笑成一条缝往回跑,离变成狗就差伸条舌头。跑到岸边差点刹不住脚,它想用爪子摸摸墨子玉,被躲开后也不恼,厚着脸皮拿鼻子去蹭,蹭得墨子玉在水里翻了几个滚,翻得他恼羞成怒地冲它咆哮:“快点滚!”
  小白笑眯眯的,又伸出爪子摸摸墨子玉:“小白很快就回来。”
  墨子玉看它跑远,便要游回水底,岂料还没掉头,一股莫名的威压直逼天灵。
  它向上看去,来者一身素色锦袍,庄重华贵,头戴冕冠,眉目凌厉,腰间悬一玉牌,上书名讳官职。
  青丘大祭司。
  那时的墨子玉饶是再有锋芒,也不过是条尚未修成人形的鱼,哪里打得过这位修为已至化境的狐仙。
  对方像看蝼蚁一样注视着他,半晌,拂袖而去。
  只不过她这轻轻一挥手,墨子玉就沉入河底,被镇压了整整三年,期间纹丝未动,毫无反抗之力。
  那三年墨子玉来来回回都想着大祭司离开时留给他的话:
  “我青丘堂堂帝星……云泥相交,你也配。”
  三年后那位“堂堂帝星”出关,果真没有找他。
  墨子玉又过上一条鱼霸占一条河的日子,只不过脾气更暴躁些,面目更丑恶些,谁敢来打扰他,脖子都给人咬断气。
  那晚他在河底睡得正香,又被一阵狐狸叫扰了清梦。
  他正要上去看看又是哪个不知好歹的送上门来给自己磨牙,游近水面,方觉这回来的似是眼熟。
  小白就像第一次见他时那样,一身污浊不堪,肚子上还有几块地方磕掉了皮,跟逃难来的一样。
  它双目熠熠等着墨子玉过去,好不容易看到慢慢靠近的小鱼了,便开口:“祭司不准我出……”
  话没说完,被蹦出来的墨子玉咬住爪腕,就在三年前同样的位置。
  小白忍着痛,断断续续解释:“祭司不许我出来……我不是故意……”
  墨子玉嘴里尝到血腥味,便松了口,悠哉悠哉往回游。
  “故不故意与我何干。”他打了个呵欠,“堂堂青丘帝星,何必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这次他游到深处,往回看了一眼。
  小白蹲坐在岸边,耳朵和眼睛都低垂下去,长长呜咽一声,埋着头舔了舔他才咬过的伤口。
  不像狐狸,像蔫巴的落水狗。
  墨子玉在暗处看了它一夜,小白不肯离开,他也不肯露面。
  又是大半日过去,他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打算服软。
  小白本就是无辜的,负一身伤来找他,不该被他冷眼相待。
  他往上游,游到亮处,小白看见他,眼睛也跟着亮起来,耳朵也噌地立住。
  墨子玉磨磨蹭蹭开口:“好啦,我……”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刮过,小白不见踪影。
  他头脑空白地盯着被扫飞的落叶一愣,继而一个转头往风刮走的方向追去。
  “一追就是十年。”墨子玉仰头靠在竹椅上,脚尖蹭着地,把竹椅得吱嘎响,“十年又十年,万载皆不见。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
  他语气十分轻松,倒衬得季无衣面色上的凝重略显多余。
  “欸,季无衣,”他双手枕在脑后,偏头道,“你说界法要真是小白,我该怎么办?”
  不等季无衣答,他又转过去,看着满天星空,笑道:“以前我跟你说,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小白就是我的念想。他要是不在了,这过去的一万年……谁来赔给我,谁来赔给他?”
  谁来赔给你,谁来赔给他。
  这话季无衣也想问。
  他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冷,又如何能去打整别人的点心。
  只能说些没什么用的安慰话:“今晚别想太多,是或不是,也只有明日看了才知道。”
  墨子玉点头,顺着台阶下:“是,总得明日看了才知道。”
  他一下把椅子坐定,起身要走,脚还没迈出去,突然回头问:“对了,你现在和莲瓣融合了……那之前在无量碑底下,那个什么天道给你下的刑罚,已经没用了吧?”
  季无衣神色不着痕迹地一僵,随后道:“放心吧,早没用了。”
  墨子玉便点点头接着走。
  又被季无衣叫住:“那个……赶明儿在丹穴山……”
  “你该不会想让我拦着辽玥不让他进去吧?”墨子玉未卜先知道,“你觉得我拦得住?”
  “我没让你拦……”季无衣含糊其辞,“你就帮我……拖延拖延。”
  “拖延?”
  “拖延。”季无衣道,“有些话,我不想让阿玥听见。”
  墨子玉警惕心起:“你该不会又要对自己干什么缺德事吧?”
  季无衣哭笑不得:“不是我。”
  他说:“是关于阿茵的。”
  墨子玉想了想:“行。”
  便往东屋走。结果又被季无衣叫住。
  墨子玉想骂人了:“又干什么?!”
  季无衣往西屋努努嘴。
  墨子玉:?
  季无衣笑眯眯道:“你去西屋睡。”
  墨子玉:……
  行。
  他往西屋走:“小丑鱼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
  季无衣进东屋前特地咳嗽了一下。
  接着就听到鸟翅膀从窗边扑腾到床头的声音。
  他慢吞吞进去,小红昂然立在床头书桌上,一派凛然,不为风雪不动。
  高傲。
  很高傲。
  季无衣伸着懒腰往床边走,脱了鞋一倒,大剌剌在床上摆开,闭着眼道:“过不过来睡觉?”
  没人说话。
  季无衣又打一个呵欠,裹上被子,灭了灯就睡。
  睡了没一会儿,他唤:“小红?”
  小红不应。
  “阿玥?”
  阿玥不应。
  季无衣嘟囔:“好冷哦。”
  黑暗里传出小鸟一声不屑的轻哼。
  季无衣兀自接着说:“要是有什么给我暖暖床就好了。”
  他等了一会,见对方没动静,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翻了个身,“哎呀”道:“我要冷死啦。”
  又裹紧被子:“要是没有人过来给我暖床,我只能把火精掏出来抱着睡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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