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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鸟(近代现代)——尤度

时间:2022-03-06 10:36:59  作者:尤度
  是真的有爱吗?还是说,爱早就变成一种习惯?
  第一次喜欢人就是这样的,先不管有多爱,爱多深,只要在一起了,哪怕平平淡淡地牵着手,抑或者看着对方都会傻笑半天,更遑论让人怦然心动的暧昧呢?
  爱情到底存不存在呢?也许时间沉淀之后,喻洛笛或者方悱并不是真的爱上对方,不过是因为执念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这之后才会发现,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
  或许爱情,当日并不存在,只因为有了回忆的浓妆艳抹,爱才以情窦初开的面目示人。
  “也许你想要的答案,早就在你身边,你还记得你在云城的那间公寓么?当年其实有收到过方悱从意大利寄过来的信,他想你,却又不敢真的找上你,所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写了封信给你,你回信了吗?”
  喻洛笛没有回答。
  静谧的气氛中,清冷的空气漾得鼻子有些酸。
  他其实写过,写了很多封,可是最后都没有寄出去过,当年先离开自己的人是方悱,其实罪恶的人也是自己。他本就没有什么光明的未来可言,桎梏于自己的家族身份中,可是方悱不同,他可以用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梦,他可以慢慢成长,成为自己喜欢成为的人,而喻洛笛不可以,他没资格。
  喻洛笛离开喻家漂泊的理由很简单,一个是为自己,一个是为方悱。
  不要再让方悱沉沦到这污泥里面来。
  不要让自己向憎恶的一切妥协。
  方悱走的那一天,雨下的很大,喻洛笛看着他远远的看着自己,自己也看着他。
  “哥,当你见得多了,了解了太多的险恶和世人的艰辛之后,当面对别人的苦难时,也许到最后只会产生理解和同情......”
  香烟的烟雾徐徐袅袅,散了最后的烟草,皮肉烫焦的味道隐隐约约,喻子昂感觉指尖有些痛,这才回过神丢下烟蒂。
  如果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只跟着感觉走,又会是什么样呢?喻子昂不敢像喻洛笛这样假设自己。
  喻洛笛深深凝视着眼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水光折射的原因,他看得到男人的眼眶有些湿,眉宇微蹙,有孤冷,有常年积累的寂寞,阳光总是照不穿他。
  “哥,你也会心乱吗?”喻洛笛嘴角微微扬起,“你有如今的成就,少不得那个人的付出,华榕在等你,等了很多年......”
  喻洛笛平静的说着这件事,却不知该悲还是喜。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非常符合岁月静好的一切,两小无猜,同是出生于富裕家庭,不过一个因为一些“意外”,成了父亲的耻辱,被赶出华家,一个经受住了父亲的考验,成为了喻家最令人瞩目的继承人。
  “哥,你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你发现你曾经做的无比正确的决定最后变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笼,会是多么悲哀?”喻洛笛如墨的眼里颓唐,也有火焰,“很显然你是不会的,问题还未解决,第二天只不过是昨天的延续,但是喜欢这样自欺欺人的不止你一个。”
  喻子昂说他揪着自己和方悱的曾经不放,是固执,可是不固执,就真的是对的么?
  “A.W有几笔在南洋的生意出了问题,资金断裂,缺口增大,项目负责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这绝对和这次轮船爆炸有关......”
  喻子昂之前微皱的眉头松泛了些,他了解事情的大概,是晏家人的报复,孟繁是喻洛笛的人,不知好歹碰晏家人逆鳞,他们总要给点教训。
  “华榕失踪了。”喻洛笛又打开一瓶酒接着喝。
  喻子昂眼睑微动,喉头发紧,“阿立在哪?”
  “一个月前就再没见过。”喻洛笛吸了口冷空气,向水面走了一步,淡淡道:“哥,你不会以为光靠孟繁一个人就能摆平晏家吧?”
  喻子昂沙哑着问道:“他......失踪多久了?”
  “你担心木容?”喻洛笛挑眉,“这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前妻了,只有她会告诉你答案。”
  喻洛笛话刚说完,转身离开。
  日光垂落,一半被乌云遮住,一半洒了些黄亮的光在水面上,港口站着的人背影很直,像一根冰冷的铁柱。
  喻洛笛上了车,按着太阳穴,头痛得很,“走吧,威叔。”
  “二少爷......”威叔欲言又止。
  “我对于莱昂家族来说没有多少价值,索菲小姐的要求很明确,他要的是喻家大公子。”喻洛笛装作闭目养神,继续道:“能救木容的只有哥。”
  “是。”威叔轻轻叹口气,正襟危坐,启动了车子,继续汇报。“徐淮先生刚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男人没有反应,等他继续说。
  “徐先生说,方先生拒绝了他,没有回去意大利的打算。”
  久久之后,威叔以为后面的人睡着了,便未再多言。
  车子开到三环高速的时候,城里开始下雨,喻洛笛望向粘着玻璃窗的水珠,轻声道:“他要去哪呢。”
  威叔看向北三环的路牌后,眼尾的细纹微动,搭了话:“方先生的伤听说恢复地很慢,那天回了中学母校开座谈会,捐了一幅画给学校拍卖。”威叔讲到这唇线绷紧,而后讪讪笑道:“我孙子刚上的初中,那天拉着我在指着电视上的人说了半天,孩子嘛,都喜欢炫耀......”
  威叔仔细地观察着后视镜,见后排的人表情依旧冷漠,便不愿在这件事上继续盘桓,只是扭动收音机,放起了音乐。
  喻洛笛并不是没听到,他只恨自己听到的太多,雨声杂乱,歌声袅娜,心难以静下,那幅画他见过,《云城日报》的照片上,特写加粗,难以忽视,还是艾艾调皮,折纸飞机被喻洛笛碰巧见到。
  蓝楹花树的枝叶繁茂,烟紫色的花瓣,有人有光,很有生机的画。
  当蓝楹花被风吹落了一地,喻洛笛悄悄地吻过方悱。
  方悱还记得,记得的不比喻洛笛少。
  53:27
  
 
 
第五十七章
  方悱整理完东西直起腰的时候,窗外的天际早已抹上一层淡淡的灰蓝,他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淡淡地红血丝,想在落地窗前抽烟,最后望了望放在桌上的退烧药,放弃了这个想法。
  喝下温水吃了药,他打开电脑,看到Daniel五天发的个人传记的定稿,正准备回复,忽然接到了电话,是物业打来的,说发现了他的信报箱有很多的信,问他需不需要拿回去。
  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用手写信,这个小区老旧,最近在拆迁装修,信报箱这种老旧设备当然要被取缔。
  方悱去楼下拿了东西,看到几份广告,里面夹着几个十六开牛皮信封纸,这个方悱熟悉,里面装得都是明信片,那是他这几年每到过一个地方给自己写的,不算多稀奇。
  把这些东西分拣好,方悱抱起那堆垃圾,正准备丢到垃圾桶里,倏地,一个泛黄的信封掉下。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信封,不起眼,没有寄件人和收信人,白色信封因为久远有淡淡的黄,信封口因为干胶失效,露了几张信纸边角出来。
  方悱好奇,蹲下去捡起来,摸到里面有厚厚的信纸,正疑惑是谁不小心投递过来的无名信,视线却因为不经意地一瞟,蓦地定住。
  那是喻洛笛的字迹。
  翻开信封,厚厚的一沓,落款时间是七年前,方悱心脏霎时收紧。
  空气里的灰尘抖动着,方悱呼口气,喉头干哑,颤抖着展开。
  “彤彤,展信佳。其实能动手写这封信给你,我觉得荒唐,可是又觉得是情理之中,距离我们分开,已经357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可是当我想选择忘记的时候,我总是会很多次在梦回之际,想到你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我从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的短短两年,会给我烙下这么深刻的感受。
  这一年,我在爱尔兰逗留了很久,见过漂在水上的浮冰,绚烂的极光,芬芳的野花,有那么一刹那,感觉自己触到了苍穹。那一刻,我发现海岛是这么的美丽,原来世界可以这么空旷,万事万物,相互吻合,远而松,美而空,山川河流,树林枝丫,是我想象中的广阔天地。
  我从出生到有记忆开始,见过世上很多荒诞,明明世俗里人们倡导的礼义廉耻,公平正义一直被奉为规范,可行为上却总有人格格不入,甚至如魔如鬼,磨牙吮血,这些事情却被身边人奉为常态,母亲痛恨背叛,割断身边的一切,带着我离开。
  母亲是个过分理想主义的人,是我从小到立足的根源,我见过母亲虚弱不堪悲痛欲绝的样子,也感受过她温暖慈祥轻声细语的呵哄,那是我所有安全感的来源,我从未想过哪天母亲会离开我,我只想保护这份温暖的爱,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母亲如果离开我,那我会绝望地和她一起去死。
  事实上,我确实那样做了,母亲后期精神分裂,很多次想要带我去死,我也想过,这世间上除了母亲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我所留恋,所以答应了她。不过很不幸的是,在那一次的自杀行动中,母亲永远地走了,我和她却永远的分离。
  那是种过度病态的依赖,是种心理疾病,父亲之后有寻找心理医生为我积极治疗,最后症状虽有所缓解,可却断不了疾病的根源。那便是——我有种病态地想要保护在乎的人的心理。很偶然,在回国为母亲扫墓的某一天,我见到了你,我不知道为何,总是能在你身上找到母亲的影子。
  那是怯懦的,羞涩的,小心翼翼,却又在某些时候饱含善良,那是母亲才会有的影子,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无可抑制地想要找到你,保护你,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所以我不顾反对,执意要来到你的身边,让你依赖我,爱上我,然后让我们顺其自然地相互占有彼此。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永远地在一起,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不再是以单纯控制你的意志而满足自己的安全感,而是心疼着你,怕你伤心的那种爱。随着这样的爱意加深,你对我的依赖加重,我越发得愧疚起来......
  父亲的反对,家族施加的重压其实都不算什么,我有足够的信心应对,可我没办法让你就这样被我病态的控制,因为,我这痛苦的前半生,便是因为这种心理疾病痛苦不堪,所以我想慢慢地疗愈你,想要你慢慢转变那种倾尽一切的在意......
  在这之前,我以为时代惯性之下,很多人只能以目前状态下做出最合益的选择,心中那些理想的,不容于世俗的一切都应该放在心里,永远都不能为世人所理解。世界上的中子质子多么微妙,“它们”只有规律,而我们是“它们”消散又重组地一切,我们却因为拥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会因为没办法遵循规律而痛苦,会因为只想做自己而受到谴责。
  还记得我左胳膊上的那种鸟吗?你说我很渴望自由,你说的很对,我所说的自由,除了离开自己家族的枷锁之外,还渴望另一种自由——那就是不要再被母亲的意志捆绑,我想学着只是简简单单的爱一个人,而不是掺杂着那些病态扭曲的意识,可是我始终无法挣脱......
  也许我曾经跟你说的那种鸟真的存在,我也许真的可以找到那种无声的鸟,可是在慢慢的等待中,我却没有那么开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说过每个人的一生像一部电影,我存于你的录影之中,你会一帧一帧把我刻在你的生命中,甚至愿意把我当成你人生中的主角,如果心有潮汐,那么就会有思念,你会很难忘记我,我了解你,了解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
  我可以给你光,给你最需要的安全感,会买你的火柴,可是我想过,这个世界上的方悱只有一个,他应该有自己精彩的人生,去多多体味自己的一切,而不是喻洛笛的傀儡。
  所以,请不要怪罪我的残忍,说好永远照顾你,却没有遵守诺言。我相信,方悱离开了喻洛笛,之后若是还能相遇,喻洛笛才算真正属于他的彤彤。抱歉我只敢以这样的方式说出实情。
  彤彤,我相信你,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请你相信我,往后的岁月我虽然不能和你在一起,时常出现在你面前,但我的心,一直,并且永远都只属于你。那些虚妄的反抗,所谓追求自由的挣扎,其实和它们相比起来,都没有你重要。
  我当然有自己的责任,可你也是上天赐予我的幸运和另一种责任——身为你的爱人和家人的责任。
  我不知道这封信会在何时寄到你的手里,可是我愿意等待,等待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
  彤彤,我爱你,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你写在《小王子》那本书上的笔记,我记得的,一直记得。
  喻洛笛。”
  一场华美的海市蜃楼突然倒塌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置于那场演出的人该怎么接受这一切呢?
  也许在喻洛笛的梦里,方悱笑靥如花,头发乌黑,皮肤雪白,眼睛看到他睁得大大的,不过又很快低下头来,他害羞。
  也许在方悱离开那天,喻洛笛很难过,熬过两个通宵之后,总算有了困意,他睡得很安稳,他知道自己被爱过——这就够了。
  看完信,方悱全身像被抽走精气,倏地感觉心痛难忍。
  屋内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他最终还是点了一支烟,站在五楼公寓的客厅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的车灯,还有隐在黑处的暗哑路灯。
  烟雾轻飘飘的,才吸了几口,方悱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的眼眶痛得可怕,最后忍不住终于落下几滴泪来,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情绪的复杂。
  结束了么?现在这一切是不是真的都结束了?
  电脑信息提示音嘟嘟响了两声,方悱抹开脸上的眼泪,在看到Daniel给自己发的自传定稿的时候敲下几行字。
  “非常抱歉,Daniel,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你陪我去一趟新西兰,这样我的自传才会更有意义。”
  当把邮件发送之后,电脑的电量彻底消耗关机。
  方悱觉得胸腔窒闷。
  生活不是电影,想要得到某件东西,不可能不吃一点亏,不费一点力气。怪就怪喻洛笛太惊艳,惊艳了方悱晦暗的少年时光,这么容易得到肯定要遭报应的。
  果不其然,报应来了,无论多么喜欢多么舍不得,最后还不是败给了现实的差距,从小根深蒂固的自卑,不敢相信的勇气……
  本来以为当自己更优秀的时候就能说出口了,可是8年的时间太长,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横亘在他和喻洛笛面前的东西早就应时而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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