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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陪你续一杯(近代现代)——鹿阿玄

时间:2022-03-09 10:23:32  作者:鹿阿玄
  此时从孙奇无心的话中听到那个人对自己的担忧,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孙奇在一旁洗手:“哎,说起来,你最近学习也太拼了些,得多注意休息啊。”
  然而说到这个,阮景才想起另一件事,恰好是关于孙奇的。
 
  这半年来,除却学习,阮景大部分心思都花费在自己和秦西诀的事情上,对周围发生的事也少了些关注。
  但孙奇不是个复杂的人,在兄弟面前,他的心思毫无防备地写在面上。
  于是这个月来,阮景发现了自己这位兄弟有些不对劲。
  除了开始认真学习,更加刻苦地参加体育训练,平日相处间居然会时常走神,或是喜欢一个人发呆,似乎有什么难以言明的心事。
 
  阮景看了他一眼,先做了猜测:“老孙,你和沈婳还好吧?”
  孙奇被这单刀直入惊得差点跳起,又咳了咳:“怎么突然问这个,最近先好好学习吧,也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打扰她。”
  阮景明白了,和沈婳无关,于是扶上他的肩膀,神色认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孙奇提起沈婳时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从镜子里看着阮景,难得露出些迟疑。
 
  卫生间里安静了几秒,铺在地上的阳光不紧不慢地走着。
  上课铃声忽然响了,孙奇叹了口气:“先回去上课。”
  阮景只好先作罢。
 
  阮景在踏进教室门的时候,秦西诀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检查是否全须全尾,才又移开视线。
  他在那一眼里犹如踩空的心悸却久久没有平复。
 
  一直到了晚上。
  晚自习过去了一半,阮景正埋头做试卷,前排的孙奇忽然起身,离开座位。
  没有课的晚自习都在各忙各的,这样的行动在教室并不突兀。
  阮景却似有所感,抬眼看过去,孙奇也正看着他,然后从后门走出去了。
  五分钟后,阮景也离开了教室。
 
  阮景手揣裤袋,三步并两步来到教学楼天台。
  锁已经被轻车熟驾地非法打开,他走了进去,夜风迎面缓慢吹来,稍缓了夏夜的燥热。
 
  孙奇双手撑在护栏上,指尖的烟被风吹得四散开来。
 
  阮景微微俯身,趴在护栏上,额发被风轻轻撩起,和身边的人一起看着远处的灯火海洋。
  孙奇没有看他,一句话被夜风捎带了过来。
 
  “我爸快出狱了。”
 
  阮景睁大眼,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震惊得差点没扶稳。
  在他的印象中,孙奇几乎没有提过他的家人,如今石破天惊的一句,让阮景忽然明白,平日里和自己如常打闹的人,这些年过得并不轻松。
 
  孙奇把阮景和林白当最好的兄弟,其实没有什么事好藏着。提起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一旦说出口,好像坦然叙述也变得简单。
 
  孙奇从小跟着他爸长大,父子两关系不太好。孙爸爸脾气暴躁,孙奇也不省心,两人吵架和挨揍常常闹得鸡飞狗跳。
  等孙奇大了些,孙爸爸开始一夜夜不回家,或是几天不见踪影……
  直到孙奇上了初中,某天早晨去上学,与几天不见的孙爸爸擦肩而过,快要错开身时,孙爸爸忽然叫了声“儿子”,惊得孙奇立马转身,孙爸爸在下一秒又恢复如常,骂了声“快滚”,然后自顾自走了。
 
  在孙奇的记忆里,别说一声“儿子”,就连稍微好听点的称呼都欠奉。争吵时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早已堵住了想认真听话的耳朵,让他俩几乎没有用有效的语言交流过。
  这一声“儿子”落在孙奇耳里,陌生又犹如惊雷,惊得他不敢追问,生怕惊醒一个不真实的梦。
 
  这是孙奇最后一次见到孙爸爸。
 
  再回来时,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孙奇这些年里,跑了很多次监狱想探望,孙爸爸都拒绝了。
  一拒绝就是五年。
  前不久狱警打来电话,告诉他孙爸爸要出狱了。
 
  五年来的避而不见,五年后的再次相逢。
  孙奇心里的苦涩忐忑和复杂心酸,实在难以言说。
 
  阮景揽上他的肩:“老孙,这是好事,快团圆了。”
  孙奇的双眼被夜风吹得通红,他看了阮景一眼,慢慢把烟掐灭了,点了点头。
 
  天台的门又被推开了,林白气喘吁吁:“哎我去,啥事情啊都启动天台会议室了,这破楼梯给我爬得……”
  林白步伐不稳地跑到两人面前。
 
  阮景笑了笑,一手揽过一个人,他看向孙奇:“我们陪你去。”
  孙奇一愣,几秒后,沉默地捏上两人的肩,无声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回到教室,第一节晚自习刚好结束了。
  阮景夜风喝多了,一嘴干涩,从座位拿了杯子就走向饮水机。
  脚下步伐却忽然一慢——课间的饮水机总是排队,而排队等待的人里,秦西诀站在末尾。
 
  都拿着杯子快走到饮水机面前了,立马转身也突兀得太刻意了。
  阮景飞速一衡量,分不清是因为“即使分手了也别太难看”,还是那一丝本能的想靠近占了上风——他硬着头皮走向饮水机,站到秦西诀身后排队。
  他察觉到秦西诀的背影一僵,却始终没有其他反应。
 
  阮景安静垂下视线,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到关于眼前之人的近况。
  秦西诀本就习惯独来独往,从前习惯了和自己一起活动,如今回到独身一人,刚转学来时的抽离感又回来了。
  他淡漠寡言,除了学习上必要的交流,再也没有其他相处。
 
  阮景心里清楚,两人的痛苦难捱是一样的,但自己有贴心的朋友可以暂缓煎熬,秦西诀却是习惯所有事情自己处理。
  分开以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虽然他并不需要其他人。
  就像此刻明明近在迟尺,却相隔万里。
  阮景面上没显露什么,捏着杯子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用力。
 
  林白从门外呼啦啦跑进来,跑过阮景时手欠地一拍他的后腰:“景哥来商量行程!”
  谁知这猝不及防的手欠一拍,把正在神游的阮景一巴掌拍得扑向前,整个人贴到前面的人背上。
 
  熟悉而若有似无的洗衣皂味道猝不及防灌进呼吸里,让他猛地一激灵,对方还在混乱里扶了他一把。
 
  阮景心里“卧槽”一声,忙退了几步,低头尴尬地飞快道歉,然后水也不接了,直接疾步走回座位。
  他没敢看秦西诀的表情。
 
  没眼色的林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聊得开心,也没发现阮景的脸色异样。
 
  阮景劈手抢过林白手里刚买的可乐,报复性地拉开就毫不留情地仰头喝了几口。
  林白不明就里地委屈瞪大眼,又想到阮景最近心情不佳,行为奇怪也可以理解,于是慢慢自己消了气,又担忧地问道:“还有一瓶私藏了两天的桃子汁,你还喝吗?”
 
  阮景:“……”
  他彻底没脾气了。
 
  高考倒计时进入三十天。
  疯狂备考到现在,大多数人的焦躁反而慢慢消失了,倒不是学习劲没了,只是开始陷入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平静。
  阮景意识到自己身体素质开始下降,已经开始了晨跑。
  每天半个小时,在小区里边跑边听着英语听力。
  一开始几天万分艰难,习惯了倒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都慢慢变好了。
 
  某个特殊的日子转眼而至。
  那一天,三个人沉默地聚集在一扇安静的门前。
  这条路远离市区,十分安静,树荫倒是茂盛,夹杂其中的花树也没被修整,层层叠叠得如火焰般绚烂,就是蝉鸣声声有些扰人。
 
  孙奇在焦躁里第三次想要点燃手里的烟,又被阮景制止了。
  阮景坐在树下的台阶上,卷着裤腿,叹了口气:“老孙,你消停下,我都快和你一样紧张了。”
 
  林白从满满一塑料袋的零食里抽出一瓶小酸奶递给他:“你歇歇吧,转得我头都晕了。”
 
  孙奇接过小酸奶,瞟了一眼那个塑料袋,眉毛一竖:“你丫郊游呢?”
  林白理直气壮:“见人长辈总得带点东西不是。”
  阮景欣慰地摸了摸小少爷毛茸茸的脑袋。
 
  忽然传来一声轰隆门响,树荫下的话音立马一顿,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巨大的铁门只是晃了晃,中间开了一扇小门,一位狱警走了出来,回过身去,看着一位中年男人跨出门槛,动作十分缓慢。
  阮景一看孙奇,只见他像是被钉在原地,死死盯着那边。
  和林白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是要等的人了。
 
  狱警和中年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后者慢慢鞠躬,然后转身走了过来。
 
  孙奇僵硬地站在原地,林白忙戳戳他,小声:“快去呀。”
 
  孙奇才如梦初醒,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向着没有好好道别,五年没见的人走了过去。
 
  两人越来越近。
  孙奇眼眶通红起来。
 
  交汇时,中年男人一眼都没看孙奇,不认识一般擦身而过。
  孙奇睁大眼,脚步顿在原地。
 
  林白摸了摸脑袋,小声和阮景说话:“不会是认错了吧?”
  阮景也奇怪:“就算十年不见也不会认错吧。”
 
  孙奇一咬牙,转身大喊了一声:“爸——”
  中年男人冷漠的步伐一停,面上的麻木也裂开了,他甩手摔下包,转过身一脚踹到孙奇腿上,凶相尽显:“不会滚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吗!是钱没留够给你吗!”
  林白吓得就要冲上去,阮景忙拉住他。
 
  中年男人又踹出一脚,力道也没有留情:“你是不是脑壳有病!还来认犯人当爹做什么!”
  五年铁窗没掉过泪,这一刻却在长成大小伙子的儿子的注视下,眼眶通红。
 
  狱警也没急着走,津津有味看着这场面,还不嫌事大地添了把柴:“啊,我忽然想起这些年你给你儿子写的那些信,你不让寄出去,现在得物归原主了……”
  孙爸爸不敢和警官杠,伸手拎着自家小崽子就走,生怕狱警言出必行,砸了自己好不容易端起来的贼心烂肺。
 
  孙奇抹了一把眼角,提起孙爸爸的包生怕也他跑了,沙哑开口:“回家。”
  阮景和林白对视一眼,才跑了过去。
 
  孙爸爸沉默地看了自家的小麻烦精一眼,面上露出“麻烦得要死”的表情,问道:“做饭了没?”
  孙奇面上有些乖巧,出口的话却像个逆子:“等着你回去做……”
  果不其然,话音没落,就被孙爸爸身手不减地追着打起来。
 
  五年了,当初的小崽子也长高了,腿也长了,哪会任由他追上。
  好在孙爸爸也不急,步伐惊起一地落叶,笑骂着踏碎一地安静的阳光。
 
  尘封了五年的时光又流动了起来。
 
  林白撒欢地在后面追,摇晃着手机:“孙哥!叔!我订了座位了!现在过去就敞开了吃!”
 
  阮景慢慢走在后面,看着前方的打闹,忽然觉得夏日光景都不及这幅画面明媚,心里像是被阳光晒得发烫,升起暖洋洋的感动和开心。
  踩着松软的落叶,在阳光斑驳里穿行,心情也久违的轻松。
  他忽然有所顿悟。
 
  之前总在马不停蹄地追赶时间,以为再快一点,就能有更多机会,从而一一掠过了身边值得驻足的风景。
  无论是和秦西诀在一起时没有放慢步伐细细体验,还是忘了留意身边朋友的喜乐。
 
  所幸后者还有机会。
 
  光景尚好,人间值得。
  他都明白的。
 
  只是此刻,那些在心上最浓重的念想没有抑制住……
  他真的太想秦西诀了,他一点都舍不得。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夏意正浓的时候,班里开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班会。
  肖盛交代完几天后高考的相关事宜,仿佛再也搜刮不出更多的话,深深看了一眼他带出的第一届学生。
  整个教室在临别时刻陷入无措的沉默,气氛莫名肃然起来。
 
  肖盛的情绪向来不显山露水,此刻没敛住的不舍也只维持了一秒。他忙清了清嗓,不想让学生们被影响。
  “打起精神,又不是见不到了——高考完那天晚上,学校在酒店给大家订了毕业聚会。我去过一次,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安慰有些笨拙,教室里顷刻哄堂大笑,气氛才稍微活跃了起来。
 
  班会散了,阮景开始收拾书桌,今天离开的时候,要把这些书,文具……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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