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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近代现代)——顾言、

时间:2022-03-19 09:55:33  作者:顾言、
  柳若松心里渐渐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有预感,知道傅延已经快到极限了。
  柳若松心里明白,迟早有一天,傅延的身体会没办法承载病毒,他会像艾琳一样真正变成一个丧尸,跟外面的普通丧尸没有两样。
  他不好说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边觉得那一天早点来也好,否则这么消磨下去,人都磨废了。可另一边,他又控制不住地为彻底失去傅延而感到恐慌。
  柳若松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苛刻地在脑子里演练那天到来的场景。
  ——他要先习惯这个,做足心理准备,只有这样,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才能从容地面对傅延。
  但柳若松没想到,世事无常,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结局也可能跟想象的完全不同。
  那天之后,他一直自我洗脑一样地演习最坏的场景,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试图让自己更自然地接受这件事。
  他甚至给自己规划了一个阶段,试图让自己慢慢“脱敏”。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之后再没见到傅延。
  在那次见面后的三个月,柳若松照常递交申请,可这次邵学凡拒绝了他的要求,并提高了警戒等级。
  柳若松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傅延的身体状态彻底失控了。
  具体是怎么个“失控”法,柳若松不得而知。关于傅延的事情是实验楼的一级机密,没有邵学凡的公开,谁也不能跟他说更细节的东西。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傅延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暴起伤人——否则邵学凡不会一天三遍地往楼上跑。
  柳若松悬着心,他还记得自己那个苛刻的重启条件,现在不怕傅延变成丧尸彻底死亡,只怕他自己看不到,就没法再次重来。
  他辗转反侧地想了两个晚上,最后咬咬牙,给邵学凡递上一份申请。只说如果傅延有一天牺牲,麻烦请他去收尸。
  这条申请送上去之后石沉大海,柳若松本以为邵学凡懒得理这种儿女情长,谁知在两个月之后的某天里,邵学凡身边的秘书忽然跑来找他,请他去会议室开个会。
  邵学凡从来没主动找他要商量什么,柳若松几乎当时就明白了什么,手一抖,打碎了一枚试管。
  “柳工?”秘书问。
  “好……好,就来。”柳若松回过神,连忙说:“马上。”
  柳若松本以为,邵学凡是叫他去“收尸”或者什么,可没想到推开会议室大门,会议桌左右却还两边站着不少人。
  军区现任的“一号”坐在正中间,邵学凡带着团队坐在会议桌一侧,另一侧是几个其他项目的研究人员,以及医疗部分的负责人。
  “你来得正好,小柳。”西装男人冲他做了个手势,说道:“我们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你的意见比较重要。”
  柳若松茫然而疑惑地拧起眉头,门边的研究员自动向两边分开,给柳若松让了一条路出来。
  “今天没别的问题。”邵学凡开口道:“主要是研究‘二号’的处理情况。”
  “……什么处理?”柳若松问。
  “他失去了研究价值。”邵学凡说:“简而言之,就是报废了。”
  邵学凡身边一个学生走上前来,将一份封装的文件隔着桌子推到柳若松面前,柳若松警惕地看了对方几眼,伸手抽出了里面的报告。
  他一目十行地扫完了内容,浑身的血差点冻住。
  报告里是傅延最近几个月来的身体状况——他身体里的“特效药”似乎终于在这种漫长的消磨里消耗殆尽了,在上一次实验中,没有完全代谢病毒。
  邵学凡他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包括用更加高级的变异病毒刺激,以及配合一定的医疗手段等,都没能让傅延的基因回溯到最初的样子。
  所以在那之后,他们又着重观察了一段时间,终于遗憾地发现,傅延的基因不再有所变化,已经失去了作为活性样本的价值。
  “……所以呢。”柳若松说:“你们要处理他?”
  “他的危险性极高。”邵学凡说:“通俗来说,他就是个大型的病毒培养皿,病毒每一次进入他的身体,都会变成更刁钻的变异株。你知道他有过多少次实验,你就知道他的基因里的病毒有多恐怖。”
  “那还不是你造的孽!”柳若松一把将文件夹摔到邵学凡面前,愤怒道:“那都是你打进去的!”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改变他高危的事实。”邵学凡面不改色地说:“你应该知道,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病毒泄露,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何况废弃医疗物处理是天经地义的,我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废弃医疗物?”柳若松冷笑了一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丧尸样本怎么处理,他就怎么处理。”邵学凡说。
  “你做梦。”柳若松咬着牙说:“除非我死了。”
  实验楼除了傅延之外,还有许多普通丧尸,这些丧尸大多是用来采集其他动态样本和进行药物实验的。实验楼不会将实验过后的丧尸放归原处,而是会中世纪的欧洲对付烈性传染病一样,采取“无害化处理”。
  “你冷静一点。”邵学凡比了个手势,说道:“长痛不如短痛,而且他现在是没有攻击性,但是谁能保证他一直没有,你能负的了这个责吗?”
  “可他是人!”柳若松忍无可忍地道:“只要他有理智!不管变成怎么样他都是人!就算他高危,你要杀他,我也不能让你用这种方法。”
  “培养皿是杀不死的。”邵学凡近乎冷酷地告诉他:“我们在‘一号’身上已经吃过亏了,他们看起来丧尸化了,但破坏脑干又无法杀死他们。同时,因为丧尸病毒的原因,破坏心脏、动脉等地方也不会让他们丧命。所以要么按照丧尸的方法处理;要么,我只能把他细致地解剖分割,才能保证他彻底死去——你是想选后者吗?”
  柳若松说不过他,猛地转头看向上首的西装男人,眼神如刀:“领导,你不会也觉得这么没人性的事是天经地义的吧。”
  “我保持中立态度。”西装男人不咸不淡地说:“在你来之前,桌上的两方人已经因为这个问题吵过一架了——反对者的理由跟你一样。怎么说呢,邵老有他的道理,但方法确实有些残忍,所以我们叫你来商量一下,毕竟你是二号的家属。”
  “我不同意。”柳若松说。
  邵学凡还想劝他:“别意气用事——”
  “我不想看着我爱人被活活烧死,这叫意气用事?”柳若松口不择言:“你有能耐倒是去先大义灭亲啊,我记得新型药剂还缺实验者,你看邵秋怎么样?”
  邵学凡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我不可能同意。”柳若松咬着牙,死死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不想露怯:“他要是丧尸化了,我没别的说法——但只要他还有理智,他还认识我,那他就是人,不是什么狗屁废弃医疗物。”
  柳若松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逃出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可他刚刚转身,就被邵学凡叫住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二号自己呢。”邵学凡说。
  柳若松霎时间浑身冰凉。
  他转过头,邵学凡用手支着桌子站起来,直视着柳若松,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你还是见过二号再做决定——我可以给你十分钟的探视时间。”
  柳若松缓缓后退了两步,他定定地看了邵学凡一会儿,随即一言不发地转头跑出了门。
  邵学凡目送他跑出去,紧接着拿过桌上的对讲,让三楼的警卫给他准备隔离服。
  柳若松最初还不解其意,直到进了门才知道为什么。
  ——因为傅延的状态比他想象得差得多。
  柳若松从来没见过那么傅延惨烈的场面,他只隔着玻璃看了对方一眼,就觉得自己好像也已经死过了一次。
  观察室内,傅延难得醒着——或者说“醒着”也不尽然,他只是睁着眼睛而已。
  他浑身赤裸地躺在束缚床上,只有腰腹间横盖了一条薄毯。裸露在外面的肢体又青又紫,活像是从坟里刨出来的。
  柳若松艰难地挪着步子走进门,离近了才发现,傅延柔软的侧颈皮肤已经开始腐烂,露出一个拳头大的伤口,淤黑的血从里面渗出来,一点点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他就是这么眼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的吗,柳若松忽然想。
  他丧尸化的比例大到离谱,除了肢体外,连一只眼珠都浑浊不堪,泛黄发白,瞳光涣散,浑身上下只剩下右边肩膀处巴掌大的一点地方还是活人的皮肤颜色。
  柳若松一口气吸得断断续续,只觉得胸口生疼。
  他离得近了,傅延才后知后觉地看见他。他说不出话,本能地不想让柳若松看见他现在的模样,眼神下意识向下一瞥,避开了柳若松的目光。
  这是傅延这辈子第一次逃避,柳若松心都要碎了。
  他只当没看见傅延的躲避,勉强冲他笑了笑,坐在了他床边,双手撑在床头,靠近了对方。
  “他们……他们来问我的意见了,邵学凡要按处理丧尸的方法处理你。”柳若松说:“哥,你想不想活着。你要是想活着,我拼了命也能救你。”
  我曾经答应过他会坚持,傅延想。
  可是他真的好像已经到极限了。
  傅延想,最起码,如果他看起来没有这么不堪,他说不定还是能咬着牙坚持下去。但现在这种毫无尊严的日子延续下去,对柳若松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他想说对不起,他没能做到自己答应的事,可因为喉咙僵化的原因,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若松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在沉默中知晓了傅延的答案。
  “好。”柳若松忽然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摸了摸傅延的脸,轻声道:“前二十几年里,不管我怎么任性你都愿意惯着我,那这次换我了。”
  柳若松说着俯下身去,先亲了亲傅延完好的那侧肩膀,然后凑过去,吻住了傅延已经丧尸化的那只眼睛。
  傅延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低垂下去,腐烂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柳若松站起身,弯下腰将傅延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想……不想假手于人。”柳若松说:“他们会像处理废弃物一样处理你,我不想这样。”
  “我亲自送你。”柳若松说。
  人好像一旦崩溃到了极致,哭和愤怒都成了没用的情绪,柳若松搂紧了傅延,只觉得眼眶发涩,眼泪这种东西好像从他身体里消失了。
  丧尸集中处理的地点离实验楼不远,是原本军区自供暖的备用锅炉房改装的。
  邵学凡好像早猜到柳若松会这么选,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严密的安保,连处理点都清了场,只留下几个工作人员。
  柳若松一直把傅延抱到了门口才放下他,末了还给他理了理垂落的额发。
  “……一会儿见?”柳若松说。
  傅延缓缓地眨了下眼。
  柳若松勉强冲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点笑来。
  钢制床推进柳若松的视觉盲区,灼烫的温度烘烤得整座建筑都熊熊发热,柳若松就站在焚化炉外面,安安静静地看着。
  柳若松知道,他一定很疼。
  但大约是因为知道他在外面,所以傅延一声都没有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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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完这章我的半条命也没了【安详.jpg】这是最惨的一次重启了!之后就没有这么惨的了!
 
 
第118章 我们到底谁在向下坠落
  柳若松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温暖的初夏,他一个大三学生,正事儿不做,大老远地去隔壁美院听他们的欧洲艺术史的赏析课。
  这是下午的第一节 大课,阳光从窗外晒进来,烘得人身上暖意洋洋,不多时就涌上了困意。
  “《夜巡》是伦勃朗创作于1642年的作品,在当时,这幅作品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柳若松打了个哈欠,支着脑袋翻书。
  “正如伦勃朗本身擅长的一样,在这幅画中,构图和色彩明暗的处理是创作的重心。敏感的光影塑造出了一种神秘的紧张氛围,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当时期巴洛克艺术中的既定法则——”
  柳若松在教室后头灌了自己一口咖啡,试图努力打起精神听课。
  “但这幅画并没有让伦勃朗收获赞美,恰恰相反,画家因此走向了命运的转折点——说到命运,其实这本身是个矛盾的命题。”
  这门艺术赏析课的老师是位颇有素养和文学底蕴的女人,她时常在讲课中天马行空地岔开话题,讲着讲着就会话锋一转,开始延伸课外知识。
  她对文学和艺术的造诣颇深,对许多知识都有所涉猎,引申的论点也大多生动有趣,所以虽然总是跑题,但柳若松还是很愿意过来听她的课。
  而且这位女教师有个奇妙的能力,不管她的话题跑到多远多离谱的地方,最后还是能扯回来,柳若松一直都很佩服。
  “在本土宗教中,‘命’指代的是某种既定的对象——这是从创立开始就设定好的定数,无法更改。但‘运’却是虚无缥缈,捉摸不透的,它更像是某种不确定的变数,只要出现细微的干预,就会改变其走向。”那位女老师说道:“但命运本身又是一个词语,定数与变数相结合,在矛盾中需求平衡,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胆大的学生举手插嘴道:“老师,这是语言学的内容。”
  “艺术是一门感知课程。”女老师没有生气,反倒认真地说道:“艺术的天赋来源于思考、共情、探究以及表达,如果没有对万事万物的体悟,那创作就成为了一句空话。”
  那学生高举的手落下去,有些惭愧地挠了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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