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钧瓷梅瓶, 我卖了它, 换了200万, 还清了外债,拿着剩下的钱重新开始。生意重新上了正轨,家里越过越好。可是爷爷嘴上不说,一直在心里惦记那件钧瓷梅瓶。后来就是我父亲。我寻思我也算成功了,就去古玩市场找那件东西,想把他赎回来。完成老爷子到死也没完成的心愿,证明我不是败家子儿。
我找了好几年,还真给我找到了。你猜怎么着?人家给我要3,000万。3,000万啊!也不能说我没有,我卖房卖车卖场子,大概能凑出这个钱来。可是这不就等于我奋斗一辈子,又回到了原点?后来一次聚会吃饭的时候,偶然听我同学范玉杰说了一个杀妻骗保的案子,案值就是3,000万。我一个没忍住,就动了心思……”
“这个3,000万,你听进了心里。”
焦旸怒道:“可是事后范玉杰多次委婉的提醒你,那个案子被警方破获了,根本没有能够骗保成功,你却永远记不住。甚至你试了第一次没成功,引起了当时妻子的警觉被离婚,居然还丧心病狂的想尝试第二次。钧瓷是国之瑰宝,凝结着前人无数心血,就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拥有钧瓷梅瓶啊?!”
焦旸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处理完一个案子,能稍微松口气儿。焦旸看时间还挺早,就想去碰碰运气,能不能接到陆沅离下班。
结果一出警局,天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一路越下越密。
等焦旸到了东政大学,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他绕到学校后门,刚想给陆沅离打个电话,忽然就见陆沅离撑着一把深色的伞,独自走出了校园。
焦旸把车锁在路边,却没看到安然的踪影。
他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在M国时的情景。陆沅离曾经说过,阴雨天气会影响人的心情,尤其是雷雨天。
那时他还年轻活泼,至少生活里没有这么多愁绪,不像现在这样苦大仇深的。那些情景,他现在还像在眼前的一样,然而却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焦旸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然而陆沅离是很警醒的人,他又不敢跟得太近。没想到,陆沅离居然独自走到地铁站,上了一辆地铁。
这时候,晚高峰刚刚开始,下着雨人又不多。焦旸就等了一站才上,然后径直绕过人群往前走。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陆沅离,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怕靠得太近,叫陆沅离发觉。
焦旸一时就觉得,今天这行为有些可笑。自己这是不是就叫近乡情怯,居然都不敢靠近他……
他忽然就发觉,有个年轻男孩子,一直在偷瞄陆沅离,边看边慢慢靠近,今天地铁上人明明不多,那个男孩子还一个劲儿的在陆沅离身边蹭来蹭去。而陆沅离一直望着窗外,似乎是在放空,并没有发觉。
眼看着男孩把手伸进了陆沅离的口袋,焦旸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你干什么?!”
“哎吆!”男孩儿连声叫道:“你放开我!”
焦旸一手扣着男孩的手腕,冲陆沅离点点头,“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陆沅离抄了下口袋,拿出一张卡片,“没少什么,好像多了一样东西。”
焦旸顺手接过那张卡片来,只见上面满满当当的写着“我上过您的课,我很崇拜您”等等仰慕的话。
“也许只是烟雾弹。”
焦旸咳嗽一声,掏出证件道:“小伙子,我是警察,你的证件拿来我看一下吧。”
男孩满脸通红地拿出身份证和学生证,“我叫叶光翰,就是政法隔壁院校的大三学生。警官,你可以随便去调查,我真的没有偷教授的东西,也没有别的意思!”
焦旸看了他的证件,正色道:“行啦,你意思够多了。大学生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下次别再做这种容易叫人误会的事情了。”
这时候正好一站到了,叶光翰背着书包落荒而逃。
地铁上的人们议论了几句就散了。焦旸凑过去道:“大三学生,今年也就二十一二,陆教授可真行啊,这仰慕者是越来越年轻了。”
“好说。”
陆沅离道:“那焦队长今天是来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叫我撞上了吗?”
焦旸道:“还真有一个特别要紧的特殊任务,来追老婆的。怎么样,陆教授欢迎不?”
陆沅离道:“你追老婆,关我什么事啊?”
焦旸笑道:“那陆教授是出来体察民情的?”
陆沅离道:“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有解不开的思路的时候,就坐公交地铁等公共交通工具出来转转。”
焦旸笑道:“还有什么问题能难住陆教授?是为了我发愁吗?”
陆沅离扫他一眼,“我竟然都已经有了小十岁的仰慕者,干嘛还要为老菜帮子操心?”
“你这样说我可就太伤心了!”
焦旸看着前面正好到了一个游乐场,就垃着陆沅离下了车。
陆沅离挑眉道:“你带我到这来干什么?”
“你不是要想事情吗?这里人多。”
焦旸拉着陆沅离,来到游乐场门口,卖特色冰激凌的地方,非跟人说要两个最贵的。
卖冰激凌的小伙子看着他愣了愣,给他们使劲接使劲接,做了两个加强版的超高冰淇淋。
陆沅离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果绿色冰激凌,只觉得无语,“你喜欢吃抹茶冰淇淋吗?”
“你不喜欢吃抹茶吗?那你吃我这个巧克力味儿的吧。”
焦旸刚咬了一口,顺手把两人的冰激凌交换了过来。
陆沅离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焦旸咬的地方。
焦旸就笑,“连你,我都咬过,怎么不见你嫌弃自己?”
陆沅离实在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焦旸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一起进去了。工作日的晚上又下着雨,游乐场里的人也不多。焦旸拉着陆沅离边吃边逛,把什么大摆锤、摩天轮、旋转木马都玩了一遍。
等陆沅离反应过来,才发现两人好像一路十指紧扣。陆沅离不自觉的松开他的手,摸了摸眉毛。
焦旸见刚才还玩得兴高采烈地陆教授忽然安静了下来,轻轻揽住他的肩膀道:“怎么又不开心了?”
“没有。”
陆沅离微笑道:“很开心,就是稍微有点累了。好像走不动了。”
焦旸凑到他耳边道:“你这是想让我背你回去吗?这个距离,臣妾做不到啊!”
“说什么呢?”
陆沅离不好意思地指指远处停放的几辆双人自行车。“咱们租一辆骑回去啊?”
焦旸有点挠头,很明显这种自行车是供在游乐园内游览使用的。但是陆教授的话,那就是命令啊。
“行吧,你等着。”
焦旸只得硬着头皮掏出证件,找园内的工作人员“临时征用”了一辆,带着陆教授回家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一直下着。
陆沅离早就忘了把伞甩哪去了,坐在后座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踩着脚踏车,“你这样好吗?”
焦旸咳嗽一声道:“这有什么办法?你说我摘星星,我不敢给月亮啊!平生第一次以权谋私,给你了。”
陆沅离轻笑着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然后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怪不得人家说,钱多了心就容易离的远。”
“那可不!”
焦旸笑道:“等你老了,我用个电动轮椅推着你,就跟人家老头推老太太似的,保准离得最近……”
陆沅离翻个白眼,伸手在焦旸腰窝里用力掐了一下。
焦旸反手扣住陆沅离的手,回头亲了他一下。
“喂你?!”
结果就这一瞬间,焦旸就给骑到花坛边上去了,给种在花坛里的蔷薇、海棠伸出来打了一头。
下了大半天的雨,花瓣都浸透了水,顿时落红满天。
陆沅离无语的拍打着身上散落的花瓣,“搞什么鬼呀,你每次都帅不到三秒!”
“你这样说,可就亏心了吧?”
焦旸看看四下无人,顺手揽住陆沅离的腰,“你看今天细雨如丝,落英缤纷,这气氛组都拉满了吧,多浪漫!陆教授,来接个吻怎么样?”
第68章 错位(1)
“浪漫什么呀, 这身上都湿透了!”
陆沅离脱口而出,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焦旸听了,伸手抿了一下陆沅离脸上的水, 就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哪里湿了?”
“……”
第二天早上,焦队长百年难得一见的哼着歌、卡着点到了单位。
“焦队, ”
余晓光拿着一份卷宗走进来递给焦旸, “又转过来一个案子。”
焦旸打开看了看,是一晨练老人在郊区公园内晨练时,发现了一具焦尸。
经过法医检验,死者为二三十岁的年轻女性,被人用刀刺死后放火焚烧,死亡时间为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晚上凌晨12:00~2:00。死者身边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及财物, 身上有一定的轻微伤痕及性/行/为痕迹。
刑警接警后, 首先要确定被害人身份, 同时因为尸体表现出的特征,怀疑被害人是遭到了劫杀。
经过筛选, 案发地的刑警认为, 尸体的年貌特征与一公司报案, 他们失踪的女职员唐定怡情况相符。
警察到该女子家查证时,发现该女子确实失踪,同时在其家中找到的牙医病例, 与尸体上牙齿破损情况相符。
而截至案发时,该名女子的丈夫高海涛都还没有报案。
接着该案刑警查到, 死者生前保了多份人身意外险, 总保额超过1, 000万, 而保险第一顺位的受益人,就是死者的丈夫高海涛。
近年来这种杀妻骗保的案子,简直可以说屡见不鲜,而在死者被害前后,其丈夫高海涛因为独自在家睡觉,并没有任何时间证明。并且高海涛所住的小区,存在一定的监控死角,无法证实他有没有外出。
采访周边邻居,有人称曾多次看到两人争吵。女死者的同事中,也有人作证,称曾听女死者说,其丈夫出轨对她不好,多次使用冷暴力逼其离婚。
种种证据,瞬间都指向了死者的丈夫高海涛,高海涛被拘捕。
但是,高海涛坚决不承认自己杀死了妻子,解释说妻子走后自己没报案,是因为之前两人吵架闹别扭时,妻子经常离家出走,每次都是待几天,就自己回来了。
接着警察又通过手机查到,高海涛确实跟一些社会上的女子有交往,言行暧昧。
这个案子,死者丈夫作案动机很充分,也有受害人,但仍然缺了最关键的几个因素,即行凶的工具,作案现场等都没找到。
焦旸叫来侯希勇等人传看了一下。
侯希勇撇嘴说:“这还用说吗?那肯定是死者老公干的。咱之前不刚办过一个这种案子吗?凶器这个也不是绝对的,咱之前查那个案子,不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工具吗?就是撞到电动车上,把死者拍晕再推到水里淹死就完活。”
“办案之前,不能被固定思维影响,更不能生搬硬套。”
焦旸道:“这个案子死者被尖锐物刺死,肯定会有明确的凶器,这个我们先不说了。更重要的是,该案案发第一现场在哪里?放火焚烧尸体,毁尸灭迹,这不是一个小动作,这种手法就决定了,他一定会留下各种蛛丝马迹。不管凶手是不是死者的丈夫,要定案,就一定要找到凶器或是案发现场,否则没有说服力,也办不成铁案。我们先到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吧。”
焦旸他们赶到案发的郊区小公园,因为是公共场所,很难被封闭,加之刚下过一场大雨,现场已经不太具有重新搜查的价值了。
焦旸在那棵发现死者的大树下蹲了一会儿,站起来说:“这里肯定不是案发现场。四周的枯枝树木,都没有被烧灼过的痕迹。同时根据案发现场照片反应,凶手对死者的处理也很草率,直接弃置尸体,没有用皮箱袋子之类的包裹,也没有掩埋,只是拿树枝遮挡。夜间的大风导致遮挡物飘散,老人就发现了死者。”
可是,因为现场提供不了案发地或者凶手要线索,焦旸只好又赶到常宁分局看死者的情况。
死者头面部毁损最严重,面貌完全无法辨别,应该是浇了大量汽油等助燃物。
但是,死者的下肢烧损的相对不是那么严重,能明显看出死者脚趾上涂了红色的甲油。
侯希勇说:“死者挺洋气啊,脚上都涂指甲油。”
侯希勇这一说,焦旸下意识的看了看死者的头发,死者有染发的痕迹,但是因为被火严重焚烧,刚才他没看出来。
焦旸看了一会儿,发现死者肩膀上,有一小块淡蓝色的胶状痕迹。
焦旸戴着手套下意识的按了一下,捻了捻。
常宁分局的法医赵学浩告诉他说:“焦队,我看过了,这是一处塑胶物质的黏连。应该是放火焚烧完死者后,着急把她装到塑料袋里,温度过高,粘下来一块。”
焦旸点头道:“很好,也许这就是破案关键。”
然后,众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关押高海涛的看守所。
高海涛是一家公司的程序员,穿着格子衬衣,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是非常典型的技术宅。高海涛看见他们就很激动,嚷嚷道:“你们又来干什么?要让我说多少次,我没杀人,我没杀我老婆唐定怡!”
“可是你有作案时间,也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焦旸坐下,看着高海涛道:“你的妻子买了总额1000多万的保险,受益人是你,这你应该知道吧?”
“那你们也该知道,我也给我自己买了1000多万的保险,受益人是她吧?”
高海涛喊道:“保险是她说要买的。她说有什么同学朋友在做保险,推销到头上,很优惠,保费低保额大,抹不开面子就买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保险公司的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焦旸道:“可现在的现实,就是你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妻子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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