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第56章 二号反派(十二)
我是。
仅仅只是两个字,便叫栾姜的情绪彻底崩溃。
见他哭得更厉害了,名为‘秦勋’的男子只能硬生生把那句“公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给咽了回去。
咋回事啊?难道他今天不宜出门吗???
面前人哭得太过伤心,好像怀了无尽的委屈一样。
秦勋刚试探着伸手想要安慰一下这位公子,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骨节修长、如玉如瓷的手将他给拦了下来,然后秦勋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在拦下他后转弯将哭得不能自已的漂亮公子给拥进了怀里。
秦勋顺着手一路向上,不料却猛地撞入了一双冷彻凛冽、杀意森然的幽深黑眸之中,他吓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视线在男子紧搂着漂亮公子腰部的手上停了片刻,心下了然,原来是一对啊,难怪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可...
细想过后,秦勋又觉得格外委屈,分明是这漂亮小公子站在他马前自己哭了出来,跟他有什么干系?
沈陵修将人搂进怀里后,微微敛目,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姜姜,别哭...”
察觉到栾姜的指尖揪紧了他的衣襟,并且泪水都快要浸透内衬打在他的心口上时,沈陵修再看秦勋的眼神更加凶戾了,简直就差没把‘我要杀了你’这五个大字给写在脸上了。
秦勋后退两步,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还不忘为自己辩解道:“这位兄台,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伤到你的小公子。至于他为何会哭成这样,我是真的不清楚啊。”
0748是见惯了上个世界秦勋变态又神经的样子的,突然见到有人顶着蛇精病的脸和名字做出这种姿态,一时半会竟然还有点接受无能,于是非常干脆地休眠去了。
妈耶,太辣眼睛了。
它也根本不觉得这两个秦勋会是同一个人。
想来宿主也不会这么觉得,刚才之所以哭成那样估计只是想起了上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吧...?
想着想着,0748就彻底地进入了休眠状态。
沈陵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口吻下的杀意不比眼睛里要少:“最好如此。”
他不过是奉了师父的命令来见西栾帝王罢了,为何要遇到这样一个凶神啊???
秦勋简直是欲哭无泪。
沈陵修在说完后就准备带着怀中人离开,不曾想栾姜却忽然抬头并松开了手,他眼尾飞着红,眸子里还有水光,配合着内里翻涌的情愫,简直能破开这世间最坚固的硬石。
可能是哭得太厉害了,他的嗓音沙哑了许多:“陵修哥,你可以放开我了。”
闻言,沈陵修只得选择松手,却在放开人的那一刹那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慌和不安。
沈陵修微微拧眉,目光再度落回到了正欲离开的秦勋身上。
感受到身后那仿佛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的眼神,秦勋走路的速度瞬间便加快了。
然而令沈陵修和秦勋都未曾料到的是,栾姜开口叫住了他:“秦勋,你等等。”
那道眼神里的杀气似乎更重了呢...
秦勋心里泛起苦笑,随即僵着身子转了过来,他有点绝望地望着栾姜,颤巍巍的问道:“这位公子,敢问还有什么事?”
算老子求求你了,快放我走吧,没看见你家那位已经在磨牙了吗???
其实这个秦勋就如同0748想的那样,和上个世界的秦勋在性情上并无半点相像之处。
可栾姜全然被名字和相貌蒙了心,更何况还有二号的那一句“也许吧”,叫栾姜现在心里满满都是重逢的喜悦和激动。
“我叫栾姜。”栾姜主动告知了自己的名字,眉眼柔和的不可思议,“你是要进宫吗?”
早已熟悉了他表情变化的沈陵修见此情景,眸色渐渐转浓。
不管你叫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啊...?
等等,栾......
秦勋神色一震,面上略带讶异地看着栾姜,细看之下竟还有那么几分惊恐:“你,你,你是七...七皇子?!”
想到临行前师父嘱咐给他的那些话,秦勋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
原本该是师父自己过来的,哪曾想师娘因师父收留下的一女子和师父闹了矛盾,师父一心只想哄师娘,就把这事交给了他,单身狗就是这么的卑微且痛苦。
走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在进入京城之前务必易容。
秦勋记得他还问过他师父为何要易容,师父老人家好像是这么答的:你若是不易容,一旦让那西栾七皇子栾姜瞧见了,恐有性命之忧。
奈何秦勋想的是,老子长得这么帅,易容不仅亏了自己,还撩不到妹,于是瞬间就把他师父的话给彻底的抛在了脑后。
一路上秦勋还在想为什么不能让西栾七皇子栾姜瞧见,莫非是那七皇子栾姜喜好男风?见了好看的男子便会不管不顾的把人强留下来各种折磨?
现如今,秦勋那满脑子的疑问总算是有了答案,原来这事跟人七皇子没半点关系,而是七皇子身边有尊煞神......
沈陵修杀意愈显,秦勋便愈觉得西栾京城不宜久留,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才能早些离去,又或者是用什么法子能叫这位七皇子离他远一些。
“我是啊。”栾姜很是自然地应下,然后又问他,带着点埋怨和娇气,“话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要进宫去呢?”
他这般口吻实在是容不得旁人不多想。
男人深邃的五官被洒落下来的金色碎光映衬的犹如精致的油画,然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尖锐的肃杀之态,幽深晦暗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似能晕染万物的冷色。
他们现在分明是沐浴在日光下,而沈陵修却好像是独自没入了黑暗之中,满身冰霰散不开,仿佛一把染血杀人刀,横亘在人的颈间,逼仄压抑到令人简直快要喘不过来。
偏偏这些阴暗深晦的情绪俱是朝他一个人来的。
“是。”秦勋在心里默默流泪,呜呜呜,师父,徒儿好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
背对着沈陵修的栾姜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面上微带疑惑地看着沈陵修。
与他视线相撞的沈陵修瞬间便散了自己的那一身骇人戾意,他挑唇,眉梢勾出淡淡的温柔笑意,那双眼睛只倒映着栾姜的影子,“姜姜,怎么了?”
如此巨大的差别对待叫一边的秦勋见了,不经又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也就是在这一刻,有那么一刹那,栾姜觉得自己似乎在沈陵修身上看到了秦勋的影子。
他没说话,又转过头去看秦勋,眼中闪过迷茫。
这七皇子一看他,那煞神脸色就又变了,秦勋僵着身子,艰难地承受着那像要把他给五马分尸一般的眼神。
栾姜略带疑惑地紧盯着他,这个秦勋的性格举止和上个世界所表现出来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让栾姜甚至生出了几分怀疑,可转念一想,秦勋毕竟不像他,是没了记忆的人,到另一个世界会变了性情也是再正常不过。
“七,七皇子,我还得进宫去见陛下,就不和你们二位多聊了。”
然而秦勋这话完全是顺了栾姜的意,他弯了弯眸,嗓音含笑:“秦勋,你一口一个七皇子,难道忘了我是可以带你进宫的吗?”
他叫着秦勋的名字,可又单单不像是在叫秦勋,那般甜腻乖软的语气,反而更像在叫着自己心上人的名字。
顶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还这么甜的叫着他的名字,秦勋的心情的确是有一霎时的激荡的,奈何那道冰冷目光简直如影随形,让他硬生生熄灭了心里的那点荡漾。
秦勋干笑两声,僵硬地回道:“我怎么会忘呢?”
还想跟他再说两句的栾姜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突地抬头望向镇五楼的二楼窗户处,祝良才还站在那,见栾姜看过去,他一边笑着,一边做了个口型“殿下”。
栾姜也跟着笑了下,然后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回去。
祝良才在点完头以后,身形便消失在了窗户旁。
即便是隔得有些远,可祝良才眼底那隐藏极深的爱慕还是叫沈陵修察觉了,毕竟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栾姜的,这般想着,沈陵修的神色越发晦暗不明。
视线再落回到栾姜身上之际,沈陵修的眼中多了几分强烈的占有和偏执欲望。
难道只有把这人关起来,隔绝他和外界一切的联系,他的姜姜的注意力才会只在他一个人身上吗?
他的情绪外露的太过明显,令秦勋想忽视都难,即便是此刻一心只想与秦勋交谈的栾姜都有所察觉。
可另一方面沈陵修又隐藏得极快、极好,待到栾姜看过来时,他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温柔模样。
秦勋面色微僵,因为方才这个戾气滔天的男人趁那位七皇子不注意,对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会亲手杀了你。
第57章 二号反派(十三)
逼迫着自己提起兴致、带着笑容和栾姜打完招呼以后,祝良才便失魂落魄地往祝府所在方向走去。
他回到祝府的时候,正巧碰上祝河在送门下弟子孙法出府。
孙法父母双亡,幼时是在祝府长大的,和祝良才很是要好,前段时间被调去了江南查案,今日才回的京城。
和祝良才相识这么多年,孙法还是头一次老师家中、整日笑容满面的小胖子这般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好像向心上人表白被拒绝了似的。
想到着,孙法越看祝良才此刻的状态便越觉得事情就是如同他所猜想的那般,遂安慰道:“师弟,不过是被喜欢的人拒绝罢了。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只要你态度够坚定,感情够真挚,迟早有一日,人家姑娘会被你打动的。别伤心了。”
听了孙法的这番话,祝良才骤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怀疑人生的模样。
孙法见状还以为祝良才是因为被他戳破了小心思而震惊,便不再多言,而是看向祝河,拱手行弯腰礼:“老师,弟子告退。”
等到孙法的身形彻底消失在大门口时,原本慈师模样的祝河一下就变了脸色,他揪住祝良才的耳朵,斥问道:“好啊!你小子有了心上人还藏着掖着,是生怕为父会阻止你追心上人吗?”
“疼疼疼...”祝良才痛的龇牙咧嘴,他辩解道,“爹,他的家境是远高于我,也不会喜欢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啊?我只是,我只是...”
祝良才‘只是’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惹得祝河更加怀疑了,揪着人耳朵的手指加重了些许力道,“既然不是,那你心虚做什么?!”
祝良才试图伸手去从他爹手里抢回耳朵,却被祝河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嘶——”祝良才疼得吸了口气,“爹,你可真是我亲爹。下手一点都不含糊。”
祝河是习武之人,下手本就没轻没重的,这会一心只想教训小兔崽子,手上用得力道就更重了,打的祝良才手背都红了大片。
不远处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祝河——!!!”
吓得祝河瞬间松了揪着祝良才耳朵的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祝母班玉英这样的人。
青色人影快步走来,见她体态丰腴,风韵犹存,似那窖藏多年的女儿红,浓且烈。
揪耳朵一事大抵是祝府的传统,班玉英来到父子俩跟前后,猛地便揪住了祝河的耳朵。
她比祝河矮些,故而被揪了耳朵的祝河不仅不敢反抗,还必须得弯腰配合着他家夫人,以保证他晚上不用睡在外面遭蚊虫叮咬。
祝良才一见靠山来了,底气瞬间比方才高了不少,他躲在班玉英身后,万分嚣张的冲着祝河做起了鬼脸。
直把祝河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姜还是老的辣,祝河心思转了转,然后同自家夫人告起状来:“夫人,这臭小子居然瞒着我们在外面追求小姑娘,你说他该打不该打?”
嗯???
班玉英立马转头看向躲开的祝良才,“你爹说的可是真的?”
跑远了的祝良才再次为自己辩解道:“娘,那都是爹他瞎猜的,我才没有什么心上人,更没有追求小姑娘。”可他在说完以后却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头,颇有些心虚的样子。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班玉英又怎么可能不清楚祝良才在说谎后心虚时会做什么动作。
她目光一凛,吓得祝良才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班玉英的腿,讨好的笑着:“娘~我不是故意要瞒您的,我也是刚才被师兄那么一说,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人家,还没来得及追呢~”
“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起来!”班玉英踢了他一脚,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这个嘛——”祝良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我以后再告诉娘听好不好?”
就算他喜欢上了殿下又能怎样呢?
像殿下那般惊艳绝伦的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种奢望,是可望而不可以及的存在罢了。
祝良才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被班玉英察觉到了,她摸了摸祝良才的脑袋,难得的温和:“小才,无论是何人,娘都会支持你。”
“娘,您真好~”祝良才拿脑袋蹭了蹭班玉英的手心,那模样就像是只小奶狗似的,下一秒他神情却突然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爹,娘。我要减肥!”
“减肥?!”祝河闻言大惊失色,猛地扑上来抱住了儿子,嚎道,“好好的减肥做什么?胖胖圆圆的多有福气!”
班玉英把他从祝良才身上踢开,“你说什么胡话呢?!就这蠢样,不减肥你儿子的心上人能看上他吗?”
“嗯嗯嗯!”祝良才在一边连连点头附和着他娘的话。
他减了肥,站在殿下身边才能给殿下长脸。
—— ——
而这边,秦勋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水深火热’。
站在他身边的七皇子冲他笑的越甜,旁边那个煞神落在他身上的杀气就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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