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朱厚照轻唤道,宁王还以为他定是会再次夸赞一番,没想到宁王刚迎向他的目光,随后就被一个大力的拥抱扑倒在车厢内。
朱厚照望着宁王惊异的脸,有点得意的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将宁王圈的更紧,他学着宁王那般睥睨的眼神,对着身下的人,“皇叔,你真的是太好了,我再不能离了你……”
宁王震惊的神色里又添了不可置信,他挣扎着不能脱身,刚想对着朱厚照警告,就被封住一切言语,他双眼里全是朱厚照放大的面容,额发,那双神采奕奕的眼中此刻都是**情感的外显,即便无心风月的宁王也能明白,那是男人的占有欲。
身下之人的嘴里还有荔枝的甜味,朱厚照贪婪的品尝夺取这个混有禁忌欢愉的属于宁王的味道。
宁王身手了得,猝不及防被偷袭后,他全身施力,将朱厚照从自己身上赶了下去,然后坐起身,狼狈的用手背抹着嘴唇,晶亮的双唇顿时就没有了光泽,他一脸盛怒看着朱厚照,如不是因为车外都是人马,早就大展拳脚了。
朱厚照舔了舔嘴唇,望着宁王发狠的表情,无端看出了一点被调戏的无措,这引得他那股邪念不减反增,“皇叔,鞑靼牵制瓦剌的计策甚好,我们回宫了直接来议使臣人选,即日派去前线吧。”
宁王强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满腔怒气,“殿下英明睿智,人选定夺不在话下。”他看着朱厚照一脸得意的表情,莫不是这香薰里又来什么安神散,不过自己身手无碍想来也没什么异样,宁王不愿多呆一刻,欲掀帘离开,朱厚照坐在车中,眼看宁王将要离去,随即一手拽住他,情急之下扯过了宁王背后腰带的带钩,霎时一身华服自腰际松散开,宁王无奈的被绊住了脚步,他皱眉回头还未开口,又被朱厚照一把偷袭搂过按倒,后背重重的摔在车厢地面,再次被抱了满怀,朱厚照用全身的重量压制住他,两人面容极近,彼此的呼吸气息尽数被对方吸入。宁王今日才算看清朱厚照对自己不是信任仰仗,居然是狎玩,他双眼染上森森怒意,“殿下,自重!”撇过脸不愿多看。
“皇叔……”朱厚照恨不能捧住他的脸颊,只是要封住宁王行动,就只能双手紧固住他的手腕,“皇叔不要离开我,会一直帮我,对不对?”
宁王嗤笑一身不置可否,侧面无视他。
朱厚照似是被惹怒了,他低头恰巧能看见宁王散开的外衣,松散的内单衣襟,脖颈锁骨连成的完美曲线因为呼吸而有规律的起伏,他一口咬住了颈弯处,发泄由来已久的渴求,宁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这轻微的声音燃烬了朱厚照最后一点克制与理智,他的再次撬开了宁王淡色柔软的唇瓣。
待朱厚照满足过了感到呼吸不畅才彻底松开钳制,宁王一记掌风已经袭来,朱厚照也不闪躲,镇定的迎向这个攻击,宁王看见他衣料上的龙纹,他明日即将登基,便是天下最尊贵之人,理智让他在弄伤朱厚照前收住了攻势,握紧了拳重重敲在了地板上。
朱厚照只当宁王是爱惜不忍,他慢慢的坐起,欲扶起宁王坐直,被宁王甩开了,“皇叔,我……”
“你发疯了,一次已足够,这一次还想如何?哼,我劝殿下不要欺人太甚。”宁王理好了衣襟,捡起了带钩,这着装配饰向来是随侍伺候,腰带又在身后系结,宁王反手并不能将外袍穿戴整齐,穿着狼狈又不便下车,他怒意仇视朱厚照,朱厚照也从荒谬冲动中幡然,两人一时无话,马车中静默,正在这时,车轮声也消失了,宫中内侍在车外跪倒,“殿下,东宫到了。”
原来两人在独处时,车驾已进宫,宁王并不想入宫,他草草的批了外袍,出了车驾,“皇叔,我们的使臣人选还没决定好……”朱厚照跟随他下车,在后追赶,“皇叔……”无论他怎么表述,宁王都不愿止步回头。朱厚照不甘,他抢步冲到宁王前,强行拦住了宁王,“皇叔,我今天不会放你离开的。”宁王极怒反笑,表情是十足的嘲弄,“殿下想怎样?”
皇叔,我们就不能像在江南时一样么,朱厚照默念到,东宫宫门处,锦衣卫,内侍,宫女人数众多,他们在人前还是要维持高位者的威仪,“朕约你讨论国事,难道你要拒绝吗?”
宁王敏锐的察觉到朱厚照的措辞,朱厚照明白宁王的诧异,“既然今日已祭告天下,祭告列祖列宗,明天大典在即,朕即是天子了,皇叔不至于抗旨吧。”朱厚照沉声道。
宁王想要分辨却语塞,他暗自咬了咬牙,低眉挑视,“臣不敢……”内闱宫禁众目睽睽下,宁王不至于公然违逆。
“那皇叔请,我们还有国事要谈。”朱厚照边说边绕到身后,眼中的身姿无论何时都是挺拔卓秀,他弯下腰来,原来手中一直攥着宁王散落的腰带,将腰带帮宁王穿戴好,围住劲瘦的腰身,细致的用带钩系好两头,朱厚照满意的绕回宁王面前,又帮他重新整理好了外袍衣襟,皇叔的内单是浅金沙色,外衣由上乘的银色丝线织成繁复的同色图案,点缀褐金色精绣,如月色凝练,如日曜灼华,一人身负日月莹熠,而天子也是肩挑日月,身负社稷,两人同行十分契合。
朱厚照并不急于入得殿内,他挥退众人,邀请宁王往御花园去。明日是举国欢庆的盛典,宫中早已按典章礼仪布置完美,走到哪一处都是庄重华彩,宫女,内侍,禁军沿途纷纷朝两人行礼,朱厚照不时偷偷打量宁王,宁王只一路沉默,不明所想。
出了神武门,便是出了皇宫大内,朱厚照并无止步,向万岁山走去,宁王停顿看着前方背影,又继续随行,撇去朱厚照那些荒唐的举止,宁王经营多年的权势已到极盛,既有君王信任,还有民心拥护,然后便是出将入相,大权在握不在话下,即使有朱厚照那些非分之想,也不影响自己逐权追利,反而能加以利用……宁王被自己的谋算惊愕住了,难道为了长久以来的大图,连自尊也可以抛却?答案不需犹豫,分明是不允。但此时绝不是违逆新君的时候,毕竟朝中还有几派比自己强大的势力,一旦疏忽招来致命错误,必将身败名裂,那是比死更痛苦的结果,宁王一路同行,走过御道,路过绿荫,沿山路蜿蜒向上,与朱厚照登上山顶。整个宫城皇城都在脚下,天下社稷壮美山河犹如画卷般铺成在两人面前,清风徐徐,两人的衣袖,发带在风中舒展,纠缠在一起。
朱厚照捋了捋脸颊旁的发丝,看着远方天际处,壮丽的京城,辽阔的疆土,都是自己坐拥的物华天宝之大明,他转头微笑,“皇叔,我以前只感受到父皇作为天子的尊贵,如今也能感慨这江山之沉重,我衷心期望我治理下的大明四方安定,百姓富足。”就像先前一样,他期盼又自信的看着宁王,是邀请也是嘱托,宁王一定要辅佐自己实现这盛世宏愿。朱厚照心中描绘了日后江山胜景,宁王心中同样也构建自己的大明蓝图,他远眺四方,长风直上万里,先辈们豪夺的万里河山,才最令心醉驰往,他并没有答话,刚才朱厚照所做的那些姑且称为情意的举动在九州皓天中微弱的如同一抹毫不起眼的齑粉。
多重色调重合而成的宫殿,街道,屋舍,在脚下延绵,绘画上的千里江山不及这万分之一的生动驰骋,因为明日重节,京城已是张灯结彩,红色的喜庆,明黄的尊贵,碧色的鲜雅,湛蓝的悠远,在京城的制高点领略五色斑斓,俯瞰无垠疆域,两人并肩,视线中都是彼此熟悉的样貌身姿,但随着明日的到来似乎又有改变悄然滋生。
此夜漫漫,京城皇宫已是寂静休偃,宁王在府邸灯下盘算各路藩王朝臣,朱厚照在宫中端详明日加身的龙袍冠冕,已经搬入太傅府宅的不懂难得不玩麻将,仰看繁星,京中藩王朝臣亦各自追求选择世俗间截然不同的道路。
天明时分,鼓角吹响,悠远的声音自宫中传出,繁复隆重庄严的登基大典开始,举国同庆,万民同欢,四方来贺,奉天殿外宽阔的砖地上,百官跪地,行三跪九叩之礼,万岁称颂声并钟鸣礼乐震耳不绝。朱厚照自群臣中央踱步拾级而上,于金銮殿上端坐宝位,今日起,他就是大明皇帝,天下最尊贵的人,历史国运书写绘就之人。
不懂站在群臣之首,在殿中视线不离新皇,随着司礼官声声唱颂,殿中群臣齐呼万岁,俯首叩拜,不懂额头贴着地面铺成的赤色织锦,默念自己先前的誓言,满殿都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人,朱厚照望着均色的高官品服和统一规仪的藩王朝服,目光逡巡着熟悉的身形,万民生死荣华在他的股掌间,而自己的人生早已被一人纠葛维系,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分离。
宁王离开藩地已一年有余,这日天气晴好,终于得空可以将江西的杂事好好打理,近日多雨,明前茶有了潮气,他改喝了白水,王爷难得全天在府中,探报纷纷传来,宁王抬首望向书房外,已是傍晚落日时分,“郑王等人加紧行动,积极拉拢朝中大臣,不懂在朝中胡作非为,已经引起朝中不满。”宁王挥退了书房内外所有的人,只留了叶子,他听完这些上报,起身朝门外踱步,踏过门扉,来到院中,院中并无名花娇艳,只有一片碧色,翠竹挺拔,芭蕉舒展,“王爷,局势有利。”
不懂行为怪异,行事乖张,朝中大臣们一时毫不适应,没有对策,任其出招,所以他的这些举措一时稳定了朝局,至于皇上,他把不懂封于高位,任由其肆意荒诞,必是借不懂之手整肃朝纲,除去政敌,新皇不便出面打压旧臣,颁布新政,由不懂一番胡作非为后,朝廷才会真正成为他朱厚照的朝廷,所以近日宁王推辞入宫,不参与政事,不定夺朝政,尽情旁观,宁王沿着小径在园中已走到尽头,他转身回眸,漫步回书房,夜色已浓,室内灯花明亮,映的他眼眸也是明亮非常,“郑王的人马如何了?”
“仍驻扎城外,未有异动。”
哼,宁王嘴角一扬,眉目舒展,连卧蚕都带有眼中笑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郑王早就想起兵作乱了,只不过被先皇截住了,他的军心早就散了,形势越稳对他越不利,四王结盟也会松动,届时他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到那时候在收拾他们便会易如反掌,就看朝廷会不会逼郑王决断了。”
“王爷,您的大军明日抵达京城,届时我们一定会如虎添翼。”叶子一向俯首,说完这句,她也是自信满怀,不禁抬头看着宁王。
“皇上登基前便要我举兵北上保卫京城,为他对抗四王出力,只是行军太快,未免被先皇猜忌,本王命你们缓慢行军,就是等到新皇登基后才到达,若郑王退兵,那么本王一定会让他有来无回,若郑王起兵,待他和朝廷你死我活后,本王的大军便是决胜之军。”宁王早已筹算无误,权力它只属于最有实力人之手。
乾清宫俱是皇上已经安寝的假象,朱厚照在寝殿里细细看完六部所有的奏章,面前还盛放着若干锦衣卫密报,他饶有趣味的翻看一份,“京中街道流言,皇上不再信任宁王而是宠信太傅,太傅把朝政弄的一团糟,宁王心灰意冷,最近都不过问政事,准备和郑王一起造反。”
“……”朱厚照拍案而起,直接把那封八卦给扔出好远,然后想了一会儿,又默默的走到远处捡起了奏折,放回了书案。
“王爷,属下还得知朝中六部尚书弹劾不懂,已经联名上奏,皇上引而不发,未有下文,六部尚书扬言皇上不罢免不懂,他们就辞官。”
宁王转头看了一眼叶子,眼神又流转回看门外,朱钦匆匆来报,“王爷,皇上身边的黄公公前来传旨。”
黄晟从六部尚书和宁王府传旨回宫,在朱厚照面前复命,“皇上,老奴已替您把明日议政的旨意传达到了,六部尚书和宁王都已接旨。”
“嗯”,朱厚照满意的一点头,不懂虽然执行的是自己的旨意,难免行事强势,得罪了许多朝中大臣,六部尚书更是不服,宁王中立,不懂的一番作为已将朝中势力重新布置,是时候暂缓布局,安抚人心,明日宣召他们进宫,一定是好好慰勉。
初夏的清晨,气温适宜,京城繁华,不论城外藩王如何虎视眈眈,城内街道已是喧嚣热闹景象,宁王坐于马车往宫中而去,他已得报六部尚书没有一人从府中赶往皇宫,正与自己所料相同,他下车入宫,静待好戏。
宫中朱厚照在御书房宝座周围安置了一左一右两张座位,分别请宁王和不懂,多日不见宁王,皇叔气色甚佳,他不愧是京中权贵的潮流风向标,锦衣华服,精美发冠,容貌举止百看不厌,朱厚照目光不离宁王时,宁王也在打量他,朱厚照变的沉稳威势,身着大明皇帝的龙袍坐于宝座,远非昔日那个少年郎纯粹明朗。宁王地位高,在左入座,他瞥了一眼右边端坐一本正经的不懂,极有耐心的等待着。不同宁王的从容,朱厚照有些不安,历来臣子奉命进宫绝不会拖延,今日时辰已过,竟然没有一人前来,他喝光一杯茶,对黄晟使了个颜色,黄晟会意,再次派锦衣卫去打探。
不懂视线始终不离殿外,余光已见朱厚照闭目养神,双眉微皱,黄晟想帮他再添茶水都被拒绝了。终于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宁王眼神微动,锦衣卫复命归来,齐齐跪倒在地,“禀告皇上,王爷,太傅大人,六部尚书均病倒告假,特送来回春堂大夫纸一张。”
回春堂时京城达官贵人们都熟悉的医馆,膏方养生汤等极受追捧。
“大夫纸,回春堂啊……十两银子买一张啊……”不懂虽然不去养生也是知道市井民情和朝中风潮,他咬字“回春”时,语气有些异样,回春堂除却养生调理外,另外安神散极是有名,如睡眠不善,一剂下去可以整夜无梦一觉天明,不懂曾经去为先帝求过,以解疾病缠身无法入睡的病痛。
朱厚照睁眼望向脚下的锦衣卫,“六部尚书身体如何抱恙?”
“巫大人,严大人,马大人昨夜齐聚秋风楼喝酒,怀疑菜肴不新鲜,今日都病倒了。”
“那其他人呢?”皇上捡起耐心问。
“农大人和戴大人,在进宫途中两轿相撞,受伤了。”
宁王轻咬了舌尖,忍住了笑意,有点佩服这些昔日茶友们的勇气。
“好啊!”不懂喝道,“病的很有创意啊。”
“皇上,看来六部尚书可能是意气用事,”宁王咽下笑意,换脸正经模样,起身朝着主座拱手道,宁王不与不懂多言,他直言尚书们造假,“还是让微臣走一趟吧。”宁王知道朝中大臣大多和不懂水火不容,但没料到芥蒂如此程度,居然连皇上召见都不奉命,这好戏看了开头,还是要出手去善后一番。
朱厚照对六部尚书心思也心知肚明,宁王主动出面调和,他非常感激,绷了半日的脸色终于欣喜道,“那就有劳皇叔了。”
宁王刚要接旨,不懂直接从桌案后跳出,“欸,不急不急,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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