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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邃终于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脱口而出那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话以后，他自己也没想到该怎么解释，同样沉默了。
气氛尴尬而又微妙，莫名夹带着一丝羞涩。
看吧看吧！
嘴怎么那么快！
比炮弹还快！
沈邃有种想转身就走，逃离这个地方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坐下来了，“你就当我放屁。”
“嗯？”顾述发出一声疑惑。
“我瞎说的，”他接着说，“我就是嘴快接了一句，你不用当真。”
“嗯，”顾述在他沉默的这会儿工夫已经连写了三道题，“食材要我们自己买，下午放学以后去吧？”
“好。”沈邃应了一声。
许巍然在下课铃响起后，首当其冲的先跑出去，兴奋得犹如一匹野马。
“沃，日！”张子铭连作业都没来得及收拾，随意的往桌上一扫 ，抓几只笔塞进书包里就往外跑，“许巍然你TM赶死呢？！”
等了五分钟后，才见到后面那两位爷慢慢悠悠地走出来。
超市距离学校三条街，也不算很远，到了以后天也没黑。
“Gogogo！”许巍然推着车，“肉得多拿点儿，我一个人就能吃八份。”
“你没撑死可真幸运啊。”张子铭感叹了一嘴世事无常。
因为分组采买的原因，范樊那四个人去买蔬菜水果，并不和他们在一起。
崔紫婷拿了袋子把水果往里放，“怎么不去跟顾述说说话？”
李艺佳边挑拣边说，“我倒是想呢，但也没机会啊。”
“说说话而已，”崔紫婷说，“我帮你？”
李艺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算了吧，我这顶多是明恋，用不着非得在一起。再说人也看不上我，犯不着死缠烂打的讨人嫌，这样就挺好。”
崔紫婷笑笑，“你也太心大了。”
“不，你不懂，”李艺佳郑重其事的盯着她，弄得崔紫婷也忍不住站直身子，“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反正我就享受暗恋的过程，而且吧顾述一看就不会和我谈恋爱，那不如安安分分的，做个朋友也行。”
沈邃随意的捡了两盒五花肉还有鸡翅甩进购物车内，估摸着这群豺狼虎豹的食量，想了想还是又再拿了几盒。
“这个学期都没好好玩过呢。”许巍然唏嘘不已。
想当初他可是哪里有聚会哪里就有他的人，现如今只能没日没夜的寒窗苦读，与书本不离不弃、相望入眠。
“你就算有这心也没胆吧，”张子铭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虚假的表面，“阿姨肯定手持大柴刀追着你砍呢。”
从这句话开始一直到结账以后，这俩货都还在互损。
简直是“最佳损友”的典范。
沈邃跟顾述靠得极近，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在一起。人声渐渐变得渺远，就像是被调小了音量的背景音乐。
五六月里日落总是很慢，折腾这么一通也没完全黑下来，天边还有烂漫的云彩。
看在顾述眼里，不仅有落日西山、云兴霞蔚。
还有站在树荫下的少年。
第四十六章 看破
到达目的地之前，大家先在校内集合了一遍，待到所有人都到场以后才出发。
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和新鲜食材挎在臂弯处，到真让人生起种菜市场最会抢菜的大妈之感。
老何坐在最前面，让班长又点了一遍人数后才坐下。
“东西都没忘吧？”老何出声询问，“还有没有要拿的东西？”
“没了没了！”车厢内的学生一齐喊道。
老何今天倒是取下了平日里常戴的那副眼镜。他习惯性的伸手顶了顶本该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框，摸到的却是一片空后才想起没戴眼镜这回事，又默默放下手。
等到顾述和沈邃上车后，后排的位子早已一个不剩，坐得满满当当，他俩只好被迫坐在老何后面。
沈邃一抬眼便见到老何动作，率先开了话头，“不习惯吧？”
老何笑笑，“是啊，这么多年都一直戴眼镜呢。”
“今天怎么摘了？”沈邃问
“那不是觉得既然是出去玩，就要轻松点儿么，”老何闭上眼睛打了个呵欠，“老戴个眼镜总觉得下一秒就该让你们翻到课本第几页第几行了。”
沈邃一听这话就乐了，“‘一中最有梗中年人’实至名归。”
“我这不算有梗，王主任才是真正的梗王”老何摇摇头，“你是没见过私底下里的他。”
老何说着说着又连打几个哈欠，因为生理原因而在眼眶里蓄积的泪水都要溢出来了。
顾述见他眼底下一片青黑，黑眼圈明显得就像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化过妆，还有眼里消不去的红血丝，问道：“昨晚你没睡么？”
老何摆摆手，“别提了，昨晚临时有点事耽搁了才又熬夜，跟你们这些小年轻完全没法比。”
“我先睡会儿，”老何说着身子就往下出溜了一点，瘫在座椅上，“有事叫我。”
不知道是谁提议唱唱歌来解解闷，反正一帮人七嘴八舌了半天也没开始唱，人群中辩不明是谁的声音来了句“走走走我们一起去郊游”，全班才整齐划一的跟唱起来。
虽然不在调上，虽然像破锣嗓子，虽然最后唱成了“冥府锁魂曲”......
“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郊游......”
伴随着并不美妙的歌声，以及高二八班同学勇夺“冥府歌姬”的称号，万幸还是平安到达。
就连睡梦中的老何都没惊醒 ，还能一脸安稳的睡到农家乐。
也可能是梦里被这帮二货的歌声追杀了，一时无暇顾及才没醒......
食材已经全部洗尽准备好了，就连必不可少的烤肉也腌制过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崔紫婷撕开覆在不锈钢盆上的保鲜膜，夹了一筷子肉放到铁架上，“你们休息休息吧，这些我和佳佳做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范樊反驳道。
“准备工作都是你们做的，我们来烤才合适，”李艺佳说，“再说了做吃的这件事我们比较擅长好吗。”
“班长，你别是为了女朋友才想留下的吧？”张子铭不怀好意的打趣道。
范樊欲盖弥彰的走到一旁去，没说是但也没否认，倒更显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崔紫婷也只是笑，手上的动作不断，铁架上的五花肉烤得“滋滋——”作响，与一旁清洗过后的水嫩绿叶交相辉映，足足把食欲吊得满满当当。
“你俩有情况啊！”许巍然跃过去一巴掌拍在范樊胳膊上，“保密工作做挺好啊！”
顾述正在用小刀麻利熟练的削去苹果皮，也同样耳听八方的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沈邃搬来一张椅子放置在顾述左边，然后二话不说便枕在顾述腿间，双腿搭在左边椅子的扶手上，本该全神贯注打游戏的他同样没忘了八卦，“说说吧，多久的事儿？”
“也没多久，”范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就两周前。”
崔紫婷往肉片上刷了刷油，烤肉味顿时一阵飘香。
要不是怕烫坏舌头，沈邃都想现在就跳起来叼一片。
“算了算了，你要去帮忙就去吧，不打扰你们情侣俩了。”许巍然说着便把范樊往崔紫婷身边推了推。
他叹了口气，脚步虚浮的走到顾述和沈邃在的角落。
想着这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会虐狗吧。
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虐狗总是无时无刻。
许巍然刚一过去，就看见顾述往削好的苹果上切下一块果肉，细心温柔的递到沈邃嘴边。
沈邃一口咬住，嘴唇还不小心擦过顾述的食指。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细节许巍然并没看到。
毕竟隔得还有点远。
“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许巍然气愤地走到一旁，寻求张子铭的安慰去了。
“好无聊啊，”沈邃说，“肉也没烤好。”
顾述咬了口苹果，“那下去走走？”
“行啊。”沈邃点点头。
学校包下了几座农家乐，他们班被分到的刚好是二楼的位置，一路上都忙着往前赶，还没好好看过沿路的风景。
跟班长打过招呼后，沈邃和顾述这才下了楼。
这个地方山水如画，如歌如诗，撇开高楼阁宇间的畅叫扬疾，独留下安静玄谧。
就像是人间与桃源的分界线。
路边叫不上名字的小花小草很多，每一座宅宇门前都挂了个木板，上面书写着“XX农家乐”。
路过旁的农家乐时，还能看到三楼隔着透明玻璃的麻将机。
微风吹动湖面泛起不大的波纹浪圈，湖水相依，绿草连天。
特别漂亮。
漂亮得等有时间了，沈邃还想和顾述再来一回。
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那种。
“这里是真漂亮，”沈邃感叹道，“学校还挺会挑地方。”
顾述主动牵起沈邃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嗯，我之前都没来过这儿。”
“要不下次咱再来一次？”沈邃微微用力回握他纤长细瘦却有力的手掌。
“我都观察好了。”
“嗯？你观察到什么了？”顾述问。
“就刚刚那家有秋千还有摇椅，”沈邃说，“我们可以在下次来的时候就坐在那张摇椅上，在湖边晒晒日光，等天黑了再抬头看眼星星，然后接着一起晒月光。”
“就刚刚湖边不是有个亭子吗，我们搬点吃的过去，不想晒了就跑到亭子里坐着歇歇，然后吃点儿小零食，或者我给你讲笑话吧？我挺会讲笑话的......”
顾述静静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轻声开了口：“我爱你。”
“嗯？”沈邃当场懵在原地。
顾述往周围看了看，空无一人，这才放心的揽过沈邃，亲吻他的嘴唇。
不知道是哪家门前挂了个风铃，被一阵疾风吹得发出洪亮轻快的声音。
掩去所有不合适的背景音。
也掩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发出来的匆匆脚步声。
第四十七章 败露
电脑上正在播放一个视频。
李子姌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指蜷曲，一下一下点在桌面上。她脚尖时不时点地，椅子就会随着她的动作往左边滑一下，或者往右边动一下。
视频播放的内容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李子姌却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一个画面也看不进去。
她忍不住点了暂停，慢慢走到窗边。
紧紧只是几步而已，她却紧攥手机，捏得都快碎掉了。
观察李子姌的面部表情就能发现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舒展开来，形容十分奇怪。
外面的天空并不好看，甚至还有些灰暗，阴沉沉的。
像是在预示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李子姌边看这天，边拨了个电话。
电话刚打过去没几秒，那边便迅速的接通了。
“喂。”她声音低沉，带着些不屑和鄙视的感觉。
“嗯，”这是胡依依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李子姌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胡依依身体都抖了一下，就算是隔着屏幕，可骨子里的软弱和害怕还是躲不掉的，“你TM怎么这么慢！就不能快点写吗？！”
“对...对不起，”胡依依连忙道歉，“我马上就写好了。”
“艹了，你这傻b也就只会不停道歉了，”李子姌对胡依依毫不顾忌的肆意谩骂，甚至还嗤笑几声，“喂！你死了？！”
胡依依一直沉默的听着她粗俗恶毒的言语，压根就不敢挂掉电话，只因为会被欺负的更惨，等到李子姌再次生气时她才连忙出声。
李子姌头抵着窗玻璃，眼睁睁看着窗外突然落下的小雨点，“我要做件大事。”
“什么？”胡依依一下用力过猛，笔尖都划破了书纸。
“你绝对想不到的，”李子姌说，“挂了。”
她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要急于在世人面前炫耀一般，仅仅只是说了两句话便匆匆挂断电话。
从一开始毫不惹眼的雨点，到现在的瓢泼大雨，似乎也只用了一刹那。
雨水顺着窗玻璃往下滑，活像被谁家兜头倒了盆水。
李子姌点开年级大群，勾选好了匿名发布的选项，再然后不知道选中了什么样的东西，最后不假思索的点击了发送。
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是在心里早已预演了千遍万遍一样。
她扯出一个得意而愉快的笑容，慢慢按下了视频播放键。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某户亮起的灯光，未关机的电脑，还有操作的主人，如同发射了一颗原子弹。
投起巨大水花，硝烟四散。
许巍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邃还在家里吃着早餐，他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怎么了？”
“邃哥！”许巍然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和焦急，“你快看群！”
“什么群？”沈邃低头吹凉了粥。
“年级大群！你快看啊！”沈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光听许巍然的声音，都能听出他着急的快从电话里爬出来了。
他正色起来，迅速挂断电话 ，总觉得萦绕在鼻间的食物清香味都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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