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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群最新发言时间是凌晨两点以后，此外再没有任何人说话了。
一个匿名账号发布了一张图片，奇怪的是，就算没有点开却依然觉得身形、风景都那么熟悉。
还有动作。
图片的内容有两个人。
他......和顾述。
场景也似曾相识。
是学校组织去农家乐的那一天。
也是他和顾述接吻的那一天。
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突然被放大，被所有人窥探、观察，那一刻明明没有谁动他，但沈邃总觉得心都凉了半截，衣服都被人扒光了看一样。
这样的眼神看在人身上太难受了。不难想象到了学校以后，会有多少双或探究、好奇、厌恶的目光。
但是他不怕。
顾述也不会怕。
怕的永远是对于自己来说的重要之人。
也许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惊吓，总之沈邃压根就没听到老妈的脚步声。
只在回神的一瞬间，才猛然发现旁边站着老妈。
手机还没来得及息屏，依然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老妈看到了......
沈邃不记得老妈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和歇斯底里的哭嚎声......
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终究走到这一步了。
他既然都知道了，那顾述应该也看见了吧。
他那边又会是什么样的境况呢？
还未来得及细想，老妈再一次爆发出的哭喊声瞬间把沈邃拉回到了现实里，“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让人不耻的事？！”
老爸明明在卧室里休息，也被这难以放心的声音吸引过来。
老妈只是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手机，尽管用尽全力，却还是挤出一丝哀怨的呜咽。
老爸过来了，沈邃没法反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言打开手机。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感觉才最折磨人。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对于旁人来说不堪入目的照片。
老妈再不复平常的温柔、知礼，只是一味的拍打他的身体。
力道不重，打在沈邃身上却莫名疼。
他想开口说话，第一声却嘶哑得厉害，活像个怪物。
“妈......”沈邃哑着声音，“对不起......”
纵然情深根重，人活一世，身上总还是有丝丝连连的牵挂。
“是我们对你不够好吗！不够关心你吗！”老妈哭着问，“你要这样报复我们？！”
“不是，”沈邃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我只是......喜欢。”
老妈似乎被“喜欢”两字刺激到了，泪水更加汹涌，也更加声嘶力竭。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不能接受吗！”老妈扶着沙发缓缓坐下，喘气声特别明显，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老爸靠着老妈坐下，不停轻抚她的背。
“究竟是为什么啊......”老妈不停重复着，除了问为什么已经找不到话可说。
沈邃低头看着脚尖，紧抿嘴唇不说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哭声已经渐渐消失了，沉寂得像一潭死水。
老爸之前都没有说话，只在这个时候出了声，“你必须和他分开。” 沈邃听得真真切切。
第四十八章 反击
顾述已经三天没见到沈邃了。
不知道他怎么样，不知道情况有多棘手，焦急担心的感觉如同烈火，狠狠烧灼他的心。
让他坐立难安。
这三天他一天不落的给沈邃打电话，但结果始终如一。
没有拨通。
没有人音。
不知道老妈和老爸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总之事件曝光的那一天，两个人下午就赶回来了。
没说什么重话，也没有打骂。
老妈就是无声红了眼眶，老爸也默默坐在一边。
这是场无言的对峙。
期间张子铭和许巍然打了无数个电话，内容也只是问问他们怎么样了，并没有说现在学校是什么情况。
但估计不会如何好。
发布照片的主人找不到是谁，现下这个情况也没时间纠结这么多。
心里烦闷又憋屈。
明明没做错什么，只是谈了恋爱而已。
顾述紧皱着眉头，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
隔壁灯光尚未熄灭，却没有一丝声响。
活像没有人烟。
他反复按下开机键，一点一点看着手机亮起又熄灭。
这几天似乎都没有合过眼，对着窗子发呆、想事，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岁月有时长得如坐针毡，又会短得只在弹指一挥间。
天光初透，胡依依望着镜中滴满水的脸发呆。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知道是谁。
一定是李子姌。
毕竟照片发出时间的两分钟前，李子姌还亲自给她打过电话，没有和盘托出但似乎也意有所指。
胡依依想着确认一下总能保守一点，还趁着李子姌走开一小会儿的空档偷偷翻看了相册。
果不其然，确实是她发布出去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胡依依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害怕，还在犹豫，也在思考。
本就是被霸凌的对象，时常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懦弱和胆小，在这个学校苟且偷生。
不过是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考到理想的大学，然后狠狠的把这个地方抛在脑后。
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只是力量太过单薄，也不想让别人卷进来。
说来倒也好笑。
自己本就是泥潭里的人，还有心情关心别人裤腿上有没有沾到泥水。
纵然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辱骂、殴打，还有索要钱财等一系列的霸凌行为，以及班里人的漠不关心，但是突然有两个人伸出援手，说要帮助自己。
尽管感动，但也诚惶诚恐。
所以沈邃和顾述第一次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才没有接受。
说是那样说，但又有几人能真正熬到高考结束呢。
胡依依路过橱柜前，还能看到摆放着的纱布、酒精，这些都是那两人送她去医务室那天，拿回来的东西。
她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与其畏首畏尾，不如尽些绵薄之力，也算是报答他们一回。
进校门口以后，胡依依没有进自己班，反倒进了高二八班的教室。
崔紫婷看着这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姑娘，问道：“你要找谁？”
“找......你们，”胡依依小声得不能再小声，“有个忙需要你们班帮一下。”
“什么？”崔紫婷问。
早上十点二十五分，胡依依对着标志上写着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深深吸了口气。
她抬手敲了敲。
教导主任的声音从门缝里穿进来，听得并不清晰，“请进。”
“老师，”胡依依捏紧自己的衣角，“我要举报。”
“举报什么？”教导主任转过了身子。
“我的同班同学李子姌，”胡依依声音依旧细小，却很坚定，“校园欺凌我。”
第四十九章 作证
一动不动地蹲在门边，眼里无神，不知道看向哪儿的动作，沈邃已经保持了整整一个小时。
腿都蹲麻了，但是完全不想动。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沈邃的耳朵敏锐捕捉到了。
他撑着墙想站起来，但因为过长时间没有变换姿势，站起来的那一刻直接就跪下去了。
沈邃痛苦地捏着自己小腿，这酥麻的感觉实在是无法忽视。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恢复了站起来的力气。
沈邃慢慢摸到门边，腿肚子都还是颤抖的，他往下一拧门把手，门开了。
门外站着脸色憔悴疲惫的老妈。
“吃饭吧。”老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拖长了语调的话里还夹杂着一丝叹息。
从这件事公之于众开始，老妈和老爸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平时穿着打扮得体大方的老妈，身上的衣服也起了褶皱。
老妈端着饭菜进屋，默默放在桌上后又退出去。
她路过沈邃时，沈邃都能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和浮肿的脸颊。
跟记忆里知性温和的女人相差甚远。
在老爸老妈得知这件事情的当天，他的手机就被收缴了，无法联系外界，更别提和顾述说说话。
也不能出门，如同捆绑在木桩上，眼睁睁看着水波漫过头顶的罪人。
顾述接连尝试几天发现无法跟沈邃取得联系后，也就不再打电话了。
他的处境相较沈邃来说要好些。也许是顾父顾母心中有愧，在知道这件事后既不会禁他的足，也不会收了手机，不让他跟别人联系。
就连反对都是无声的。
许巍然和张子铭还是会发消息，但也自知帮不上忙。
无论校内是什么境况，他都无所谓了。
当下要事，便是先解决父母大关的燃眉之急。
阳光曝晒草坪，穿堂风无意路过绿茵环绕的大路，教室内的电风扇左摇右晃，安静后除了能听到翻书声、笔墨落在白纸上的“唰唰——”声外，还有窗外聒噪的蝉鸣。
崔紫婷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放下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便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全班同学都不约而同站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办公室进发。
八班全体人员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停下，范樊上前一步率先敲了敲门，“报告。”
教导主任循着声音望去，赫然看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主任眉头抽搐两下，总觉得有些压力，面对这无形的压迫感，他也忍不住站起来，“自习时间不去学习，跑这里来干什么？”
胡依依虽然一直没敢抬头，但耳聪目明地捕捉到敲门之前的一阵脚步声，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些。
“老师，”胡依依声音很轻，“他们就是作证的人。”
“啊？”教导主任有些懵。
“主任，我们都能作证李子姌校园霸凌胡依依同学，时间应该有半年以上了。”崔紫婷没管教导主任的反应，先发制人来了这么句。
人堆里传来很多声音，“如果主任不信，或者觉得还不够，可以再叫别的班过来问问。”
“反正这件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还能看监控呢！”
......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斜射进来的阳光铺了一桌面，走廊外的热气蒸得人汗流不断，跟少年气相辅相成。
似乎就该这样单纯热烈。
也许这就是少年人跟成年人的区别吧。
十六七岁的人无所谓暂避锋芒，在他们的世界里更没有圆滑世故、忍气吞声。
既然不能以相同的方法为自己朋友鸣不平，那便换一种方式。
主任转过身去，伸手拿过茶杯灌下了一口茶水，额前稀疏的碎发都被风吹得飘起几许，润过嗓子后他才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校方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你们先回去吧，”主任看着门外那帮人，“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再叫你们过来的。”
胡依依原本也想跟着八班的人一起出去，办公室内实在是让她紧张得很，谁知道刚踏出一步就被制止道：“你先留下来。”
胡依依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自己裤子，坐立难安，“主任还有什么事吗？”
“再多了解了解具体情况，”主任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义愤填膺的感觉，“你不用害怕，大胆说！”
许巍然跟班长打过报告以后，悄悄退到队伍后面，一把抓住张子铭就往厕所走。
“你手上全是汗呢！”张子铭有些无语，“瞎抓什么！”
“我那不是一时太紧张了，没反应过来吗。”许巍然双手抱胸，半死不活地靠在干净整洁的墙壁上。
厕所里的味道并不难闻。
一中在师资力量雄厚的同时，也很注重环境优美以及卫生的干净整洁，所以每一楼层的厕所都是经过专门打扫消毒的，一日不落。
张子铭在拧开水龙头之前，实在是受不了那股浓烈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才跑去打开了窗户。
水流哗哗作响，无端让人感受到一丝凉意，就连空气中的热浪温度都减少了一些。
“你紧张什么？”张子铭扯过纸巾擦干净手。
“不知道，”不用仔细听都能听出许巍然那股咬牙切齿的劲儿，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藏獒，“更多的还是生气吧。”
“你说学校会怎么处理？会开除她吗？”
“肯定会，”张子铭背对着盥洗台，双手撑在边沿上，“学校考虑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等门外路过的脚步声过去以后，张子铭才把话说完：“李子姌从高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成绩中等也就算了，更何况她还属于差班里最差的那一列。两年来一直没什么长进，忤逆师长、兴风作浪，也算是女校霸级别的人物了吧？但是她给老师的感觉跟述哥和邃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许巍然听到这才出声，第一次在张子铭面前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她不配跟我述哥、邃哥相提并论。”
“他们两个随便抽一个出去都能当门面。要颜值有颜值，要成绩有成绩，一个榜一一个榜二，这才是最大的区别，”张子铭分析的头头是道，“一个从刚入学起就只会制造麻烦的学生，在进入高三以后必定会拖垮升学率，学校一定会考虑到这点，更何况她现在校园霸凌是板上钉钉的事。”
许巍然虽然在这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但听了这席话后犹如一剂强有力的镇定剂，瞬间让他放下心中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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